“他怎么了?旧伤?”果真让江言给猜对了,日本队那边紧张万分,就是因为吉川今天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下去。别说是3局,第1局他就不行了。
“你下场之后立即回酒店歇着。”曹鸿低声说,“他流感,烧着呢。”
场上因为吉川凛久的忽然退赛而躁动,江言隔着人群看了他一眼,吉川凛久正在摘护齿和头盔。按理说发高烧应该是脸红,可他的脸只有冷冷的白,冒着虚汗。
不光是许明和邢飞宏,其余的主教练都没想到江言的32强赛这样快、这样奇怪地结束了,别人还在打着呢,他已经跻身16强,直接晋级。原本这个人就很神秘,现在更不得了,谁都没看到他的真本事,神秘气息更加一层。
金丞不动脑子都能想到明天江言的晋级赛会有多少人来看,这压力不就更大了?
然而让金丞奇怪的是,江言下场后并没有回到观众席,人直接没了。他马上找曹鸿:“曹队医,江言呢?他是不是不舒服啊?他身体底子不行……”
“我让他回酒店了。”曹鸿要不是这边还没弄完,现在就直奔酒店。
“哦,那我去找他。”金丞想去安慰安慰他,心疼男人虽然就是倒霉的开始,但是他真心疼。
大家都是摩拳擦掌来的,他能想象到江言心里的火焰多盛,今天是下了决心要开赛。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外人看来很爽,不打就赢了,可是对他们来说总是差点什么。
“你别去,让他先隔离一下。吉川凛久刚才退赛就是因为流感,你没看他俩在场上贴靠那么近?”曹鸿心里急,“今晚所有人都别乱跑,我估计啊,全场一半以上的选手都中招了。”
吉川流感?怎么会?金丞更坐不住了,坐立难安。现在他没事了,立即跑到走廊里给江言打电话,江言反而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
“我没事,曹队医就是让我暂时隔离一下,放心吧。”江言还安慰了两句金丞,“你就在观众席坐着,戴上口罩,知道么?”
“我知道,我口罩一直没摘。”金丞算着江言还有多久才能到酒店,“你到屋里就赶紧休息,吃点东西。”
江言将大口罩戴好,又给手上喷了一些消毒液:“放心,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那就好,金丞重新回到看台去,但时不时就想往酒店跑。陶晴绿和顾梦瑶都成功晋级了,两个人也戴着厚厚的口罩,女队那边也是水深火热。
等到了晚上,金丞终于回到了酒店,第一时间就冲到江言屋里去。曹队医比他们回来要早一刻,一看到金丞就说:“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金丞执意站在门口,“他怎么样?”
曹鸿把金丞再往外推:“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您别说这么模糊啊,他明天还比赛呢。”金丞催促,这是好还是不好啊,到底怎么了?
不等曹鸿回答,屋里传来了两声咳嗽。
金丞差点腿软,不好了,江言真的流感了。
“他现在有点发热,你在这里看着门,别让沈奥进去。”曹鸿的脸都要吓白了,“我现在去赛委会申请给他用药,希望能压一压,烧起来就完蛋了。”
第91章 同病相怜
江言还真中招了。
下午他回来没多久就浑身乏力, 明明之前还在场上雄赳赳气昂昂打算和吉川凛久拼搏,现在脚腕和手腕多了一股酸意。像是骨头里的力量被人抽走了一半,哪怕不用力, 单单是躺平歇着都会误以为在负重,抬不起来。
而后嗓子就开始发痒。
现在他躺在床上, 不敢挪动,只希望一切难以控制的因素都尽量降到最低影响度。脑袋里也在飞速思考, 今天自己是“弃权胜”,明天要和谁打?晋级名单现在可以看到了吧?
手机就在他旁边, 江言又想打电话问问, 可是又懒得睁眼。
他知道金丞来了, 就在门口。刚才他和曹鸿说话的声音都传进来了, 可江言现在只想他离自己越远越好。
金丞尽职尽责地守着门,先把沈奥给驱逐了。沈奥没地方休息,被他赶到自己和付青云的那屋, 谁也不要进江言这屋。不一会儿,潘乐山从楼上下来了,一见面就急赤白脸地问:“你们队里谁病了?”
“你怎么知道?”金丞想他可真神通广大。
“刚才我朋友说你们队医找赛委会提出申请了。”潘乐山先把金丞的脸看了看, 生怕他病了。现在比赛期间可以用药, 但是用了什么药、每天用几次都需要上报, 药物自由全权掌握在比赛方的手里。而一旦有一个病了,接下来很容易造成一窝倒的后果。
金丞指了指身后的门:“江言。”
“哦, 江言啊。”潘乐山立即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又问, “你和他没多接触吧?”
我和他今天早上还打啵儿来着。金丞摇头:“接触不多。”
“注意保持距离,晚上吃饭你就别去餐厅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潘乐山说。
“不用这么麻烦, 我……阿嚏!”金丞打完喷嚏就不动了。
潘乐山的心脏强烈地收缩了一刹那,头顶上的危机感大刀还是湖水一般倾斜而出,架在了每个人的后脖子上。金丞可能也中招了。
原先各队都只和各队交流,现在是传染病扩散高峰期,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可是一旦开赛就没法控制,病毒无处不在。今天是32强晋级16强的第一赛,流感的魔爪就迫不及待撕破了各队队医的防护罩,争取多拉几个人下水。
潘乐山一直戴着口罩,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流露出无计可施的情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金丞也不知道感觉算是怎么样,除了想打喷嚏,他没什么反应。
半小时后,曹鸿回来了。
申请用药的审批下来很快,赛委会也明镜一样,这时候哪个队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在门口他遇上了陌生的面孔,问金丞:“你朋友?”
“我师父的朋友,说是来照顾一下。”金丞引荐。
潘乐山第一件事就是汇报:“教练您好,金丞可能也……”
“别说他了,女孩子那边都有发烧的了。”曹鸿恨不得自己的能耐能变化出金钟罩,把每个孩子都牢牢罩在里头,“谢谢您来帮忙,您要是方便的话……”
“我先带金丞回我的下榻房间,在8层,把他隔离开。一有问题我就联系您。”潘乐山经验丰富地拿出手机,留了曹鸿的联系方式。
江言眼皮子已经沉起来了,等曹鸿进屋的时候他好像又听到金丞说话的声音。等曹鸿拍醒他,让他吃药,他才迷迷糊糊地说:“别让他进来。”
“说什么呢你?快把这个喝了。”曹鸿给他冲了增强免疫力的营养剂,一盒盒的药物放在床头柜上,像摆摊子。江言目前就是轻微发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我自己吃吧,您放心,只要用药及时就能压下去。”
“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饭。”曹鸿心里可不这样想,能不能压得住和用药没关系,说句不好听的,就凭运气了。
有的人症状轻,有的人很严重,病毒在人类身上制造出五花八样的病况,连医生都不能完美预测。这边刚给江言吃完药,曹鸿赶去食堂,心里想的是金丞可得兜住了。
随后就接到了潘乐山的电话。
金丞开始咳嗽了。
躺在潘乐山的房间里,金丞一个人占着大大的双人床,精神百倍。他现在就是咳嗽、打喷嚏、流鼻水,但是什么酸软无力啊,四肢发沉啊,完全没有。等到曹鸿和许明赶到他房间的时候他才微微发热,一量体温,38度。
“女队那边怎么样?”金丞还担心师姐。
“有两个女生可能中招了,唉。”许明刚从女孩子那边过来,“我就知道……一旦开赛肯定会有传染,没想到这么快。”
“江言他……”金丞坐起来,“他怎么样?”
刚说完,邢飞宏敲门,潘乐山请他进来,3个人的脸色比金丞还难看。曹鸿这回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身经百战的他第一次对大规模传染感到无能为力。这是跆拳道队第一次经受伤病的干扰,在病毒面前每个人都不安全。
“我去申请用药。”沮丧了半分钟,曹鸿又一次站了起来,他不能软弱。
一场比赛,女队那边烧了两个,男队这边也烧了两个。其余的队员都留在宿舍里,由教练送饭。金丞的体温比江言升得还快,晚上9点的时候抵达了39度。奇怪的是,金丞的精神比江言好很多。
这回俩人都传染了,干脆就顺理成章睡一个房间。沈奥正式挪到付青云那屋,两个人的行李都换了个位置。
烧得这么高,金丞还支棱着耳朵听教练们聊天,时不时插一句。
“江言是吉川凛久传染的吗?”许明低声问。
“这谁能说是不是……”邢飞宏压着嗓子,“上午还好好的呢。可是他下午检录的时候接触了那么多人。”
金丞躺着,声音充满了不忿:“我看就是。虽然我不想阴谋论吧,但是潘叔叔说了,赛场上只有我们看不见的黑暗。”
“别乱说。”邢飞宏扭过身,“体温计给我看看。”
金丞从腋下抽出体温计,自己先看了一眼:“退烧了,37度5呢。”
江言吃了药就一直睡,到现在体温都稳稳停留在37度8,没上升,可是也没往下降。金丞看起来来势汹汹,可体温升得快、降得也快,咳嗽了几下之后就剩下喉咙发痒,还挺有食欲,晚上把鸡腿饭吃了个精光,还喝了酸奶。曹鸿心里最起码松了一半,金丞这小子,运气太好了!
不光是他抽签的运气,病症抽签都是轻松那一类,明显好得更快。明后天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再看睡美人一样的江言,曹鸿忍不住摇头,这小子这次是真不容易。
他预测得不错,晚上11点之前金丞的体温就正常了,只剩下喉咙难受。许明挨不住他求,去餐厅买了一大份冰淇淋回来,金丞拿小勺吃着,嗓子舒服了,人也就老实了。曹鸿后来一直在女孩子那边,邢飞宏拿着手机依次给队员们进行心理疏导,许明陪着江言到12点。
等到许明离开,江言这一觉才算彻底醒了,就是体温一直不上不下。
“你怎么在?”他睡迷糊了,压根儿忘了金丞怎么进来,“出去!”
金丞先瞪他一眼,一想到他生病了又不瞪了。“你是不是忘了下午我怎么进来的?”
下午,怎么进来?江言双目直视天花板,回忆恢复,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也传染了?”
“嗯,我都退烧了。”金丞一翻身就下了床,“我给你测个体温。”
“你……”江言想推开他,无奈没力气。这回他是没辙了,被金丞扶起来,弱柳扶风般躺在金丞的大腿上。窗外刮风,没有主场优势的两个病号关在同一个屋子里,顿时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情,看对方都温柔了许多。
人不在自己的地方本身就不舒服,江言怀疑自己和韩国八字不合。
“你睡觉去吧。”江言闭着眼睛说。
“你吃不吃这个?”金丞手里还有半盒冰淇淋,挖了一勺送江言口中。江言嗓子难受,吞水像吞刀片一样,唯独吃这个不难受。
他闭着眼睛,头发全部散开了,晚上也没顾得上洗脸。头发被汗水黏在太阳穴上,肯定很丑,江言头一回如此狼狈地面对金丞,连看他的脸都不清楚。
“你……”金丞喂他吃着,心里头像裂了个大口子,“你身体底子是真不行。”
江言苦笑,小时候不行,这十几年壮得跟牛一样,要怪只能怪病毒不管那套。
金丞小心翼翼追问:“是不是那个病?”
“嗯?”江言没听清楚。
那就是了。金丞把他的恍惚理解成默认,江言有基础病,所以病得来势汹汹,不像自己吃了药就能好起来。江言听他没再继续问,累得闭上了眼睛,也就是冰淇淋喂到嘴边的时候勉强吃一勺。
乖乖,你可别死啊。金丞看他这样虚弱,手都颤。他等不及了,等世锦赛结束就陪着江言去打针,大不了自己再凑点钱,一百多万都给他急用……也行。
这一夜,江言昏昏沉沉断断续续地睡,金丞反而没睡好。他过一会儿就醒来,跑江言床边去盯着,用手指探鼻息,生怕江言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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