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狗崽蔫蔫地叫了一声。
我想练习爬树。
“哈?”
小黑斑绕着克劳德转了一圈,这平时跟在雄性身边好吃懒做的小呆瓜居然也会想攀爬了,还真是稀奇。
小黑斑:“你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了?”
克劳德:“因为我想拿蜂蜜。”
“蜂蜜?”小黑斑没听过,“蜂蜜是什么?”
“就是树上那个。”克劳德仰着颈脖,用鼻子指给他看,“很好吃的。”
“真的?”小黑斑将信将疑,“比肉肉跟麻麻的奶还好吃?”
克劳德点头。
小黑斑露出还没换牙的犬齿,凶道:“要是不好吃,我待会儿就吃了你哦!”
他经常这样跟其他几个幼崽说话,克劳德习以为常,倒也没觉得这威胁可怕。
恰好这段日子小黑斑在黛绮丝的看顾下,爬树也有了些长进。他正愁没地方施展发挥呢!今天就顺便一雪前耻,让小呆瓜对他刮目相看!
小黑斑轻轻一跃,就牢牢地爬上了树干。
洞穴里的另外两只美洲豹幼崽听见动静,不一会儿也跟出来,和克劳德一起蹲在树下看热闹。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三只幼崽都无故消失的黛绮丝心急如焚。她马不停蹄地从洞里跑出来,谁知抬头就撞见这一幕。
黛绮丝惊恐万状:“你们是不是疯了!!”
她望着还差一点就够到蜂巢的小黑斑:“快给我下来!”
母亲的咆哮声吼得小黑斑手足无措。他弓背抠着树皮,一寸寸挪到相对安全的高度,从树上跳下来。
四只幼崽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面对怒冲冲的雌性,脸上都浮现出了孩子被教训以后惯有的心虚。
黛绮丝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树梢,那蜂巢完好无损,好险没酿成大祸,于是她在每只幼崽的后颈上都重重地咬了一口。
她惯来觉得,幼崽顽皮点无所谓,天性活泼才更容易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但那也得看看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吧!
那蜂窝里的东西是他们能惹的吗!连她都惹不起!
黛绮丝蹲下来,严肃地质问:“说,是谁的主意?”
几个幼崽哪里见过母亲发那么大火,一时间都你钻我肚皮,我藏你胯.下地躲。
大家互相推脱,最终还是小黑斑站出来:“我的。”
小黑斑虽然低着头,骨气倒是一点没折:“猪猪跟我说,蜂巢里的蜜好吃,我想尝尝。”
“哥哥……”
“老大……”克劳德简直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凯撒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母性让黛绮丝对孩子们完全发不出火来,他突然出现,正好撞枪口上。
凯撒只见雌性冲自己怒不可遏。
“混账!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幼崽的!”
从雌性那里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凯撒顿时感觉自己整个豹脑袋都开始疼了。
——突然间,头风发作了.jpg
看着要哭不哭的克劳德,凯撒紧了紧后槽牙。
冷静,要冷静。
你也知道,他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凯撒放下猎物,甩了甩尾巴:“过来。”
克劳德蹑手蹑脚地跟过去。
小狗最会察言观色了,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从姨姨气急败坏训斥他们的模样也看得出,他应该是闯大祸了。
果然,再抬头,克劳德就看见凯撒那张黑得跟炭一样的脸:“为什么又偷蜂蜜?”
克劳德战战兢兢地望着他:“嗷呜。”
因为想送你。
真诚永远是第一必杀技,这套无疑对美洲豹也很有用。
凯撒焦躁甩动的尾巴一下就蔫了。
不是想自己吃,而是想送给他?
凯撒忽然想起来,上次那枚蜂巢块,崽子也说要送给他。
闻言,美洲豹重新捡起那点为数不多的耐心,又问:“为什么要送我?”
克劳德:“嗷呜。”
我觉得你喜欢。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狗崽的好意,凯撒叹了口气,又说:“我更喜欢吃肉,等你将来什么时候能捕猎了,再找食物来送我吧。”
因为雌性发了脾气,所以今天这餐比平时吃得较为沉默。不过吃饱喝足之后,美洲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克劳德见状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在凯撒的唇边舔了一下。
凯撒虽然长得膘肥体壮,却从不打呼噜。即便被大猫口腔里的血腥气充斥鼻腔,克劳德也没有介意。
自从上次凯撒用这种方式在他唇边抹过蜂蜜以后,狗崽就几乎惦念上了这种感觉,可是天性孤独的大猫却很少亲近他。
尤其是有黛绮丝跟她的幼崽在身边做对比的时候,克劳德更能体会到凯撒与黛绮丝的不同。
没关系。
小狗开始觉得,既然如此,那以后就换他多亲近麻麻吧。
第25章 你没发觉你太保护他了吗?……
万万没想到, 克劳德才打定这个主意没多久,就不得不食言而肥了。
昼随夏长,潘塔纳尔湿地逐渐升温。雨林里的树木因为光照充足,愈加疯长, 旷野上的草却经不住烈日炙烤, 蔫蔫垂头,变得枯黄。
整片大地都翻滚着一股无形的热浪。
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外出拍摄纪录片的, 无疑都是热爱野生自然的人。但每到这个时候, 他们多少还是会有些力不从心。
最近为了散热,摄制组的人纷纷换上短袖, 可无论怎么防晒,物理降温, 皮肤还是会被紫外线晒伤。严重的, 患处甚至已经脱皮掉屑,开始由红发白了。
不过作为世代生存于此的物种, 当地的气候对南美洲的动物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温度的变化对它们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硬要说最近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黛绮丝。
摄制组的人发现,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养,雌性美洲豹的前肢已经恢复如初,能够重新自行捕猎了。
这无疑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而凯撒每天也会固定出去巡逻领地,两只成年的美洲豹不在, 幼崽们就理所应当地被留在了巢穴里。
有了前车之鉴, 如今母亲不在的时候, 小黑斑也没那么顽皮,想着要出门探险了。
三只幼崽都安分地待在洞里呼呼大睡。
至于为什么说是三只……当然是因为克劳德没睡着。
理由也很简单,他是这里唯一不属于南美洲的生物。小狗最近捱不住热意的侵袭, 炎夏的气温让他几乎没有食欲,每天摄入的奶水都少了很多,遑论凯撒给予的肉食。
雪橇犬的皮毛本就厚重,跟其余几只毛茸茸叠在一起,简直是热量暴击。
更多的时候,克劳德会选择一只狗躲在阴凉处待着,挂着一脸倦怠的神色,仿佛心情不好,顶多看见凯撒的时候才摇摇尾巴。
克劳德无疑是由于酷暑难耐,再加上自身的皮毛太厚,没办法散热,才变成这萎靡不振的样子。
然而跟一起生活的小美洲豹们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克劳德不想跟小黑斑他们睡在一处,与其继续闷在烤箱似的窝穴里,倒不如跟凯撒一起去旷野,至少外面通着风。
可是凯撒白天需要去捕猎跟巡视领地,这两件事对幼崽来说都太危险,凯撒没空照顾他,克劳德又不会上树,只能留守在家,做个空巢小狗。
被留下的除了四小只,还有摄制组连接了直播设备的监视器。他们分别去跟拍黛绮丝和凯撒了,这台设备是特意留给直播间里的人照看幼崽的。
这不知时长的等待无疑让部分人觉得无聊。
然而对于需要与自然搏杀的野生动物来说,无聊就是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小美洲豹们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动物每天都需要一定的活动量,幼崽也不例外,醒来的小黑斑准备带弟弟妹妹去附近的空地玩会儿。
黛绮丝家的老ⓢⓌ二大卫激动不已,他兴冲冲地跑过来,邀请趴在窝穴门口的克劳德:“猪猪,要一起来玩吗!”
克劳德恹恹地:“嗷呜…”
不去。
天气太热,一向精力旺盛的小狗这会儿连叫声都有气无力的。
偏偏作为一只狗,克劳德身上还没有汗腺,只能依靠舌头散热。
得亏他之前跟凯撒赌气的时候拔了自己不少毛,因祸得福,否则现在还不知道要热成什么样呢。
以小狗浅薄的意识与知识,克劳德只能尽量将自己摊开纳凉,这块地趴熟了,就换块地趴。
真的好热哦。
克劳德感觉自己快要被晒化了,如果继续在这儿躺上一阵,再过不久,他应该就会在草原上气化蒸发了。
凯撒巡查完领地回来,就看见他呆呆傻傻的小狗趴在洞口。因为年龄幼小,皮毛厚重,克劳德的腿又不够长,看起来反倒像只蜷蠕在那里的猪猪虫。
美洲豹远远看着自家那滩狗狗酱,难免觉得好笑。
夏日的酷热太难熬,克劳德困倦又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尽管他一整天都没怎么动弹。
风吹过来,小狗耸了耸湿润的鼻尖,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是凯撒。
野外的动物们由于常年的生存需求,练就了一身流畅而结实的线条。克劳德勉强抬起脑袋,蹭了蹭美洲豹健硕有力的臂膀。
感觉小狗无精打采的,凯撒低头舔了舔他的眼睑:“不舒服?”
克劳德:“嗷呜…”
麻麻,我好热。
狗崽这身毛,凯撒舔过不止一回,对他身上那层厚重感深有体会。
也难怪小狗没什么精神。
荒郊野岭可没有空调风扇冰淇淋,这里唯一能降温的,就只有水。
凯撒想了想,决定最近把幼崽迁回他以前休憩的那棵棕榈树。怕小狗无聊,雄性美洲豹还特许了黛绮丝的崽子们进入他的领地。
来到水边的克劳德只花了半天,就元气满满地复活过来。
由于是头一次被黛绮丝带出远门,小美洲豹们表现得也很激动。
几个孩子在水岸边你追我赶,小黑斑爪欠从身后突袭了大卫一下,大卫当即不服,追着小黑斑扑过去。两只幼崽抱着滚作一团,妹妹跟克劳德则兴奋地追在他们身后,玩得不亦乐乎。
对于野生动物来说,打闹本是寻常事,而他们也会在玩耍中修习生存本能。猫科动物对此更有自己的一套技巧——
从身后飞扑,搂住对方的脖子,旋转一周,最后将猎物抱摔在地。
这种屡试不爽的捕猎方式就是在玩耍中逐日熟练、完善的。
然而美洲豹们考量不到的是,克劳德不是猫科动物,并不能条件反射出这种举动。
比起美洲豹幼崽,身为小狗的克劳德总是表现得略显笨拙。自然而然,他也就成为了同伴里经常被扑的那一个。
小黑斑老跟着弟弟妹妹出其不意地揪着克劳德打闹,把克劳德当作猎物,又抓又咬。
于是这天,凯撒给幼崽舔毛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克劳德后颈的新伤 。
那撮毛已经掉了,鱼肚白的皮肤将血色的伤口显得格外扎眼。
凯撒用下巴蹭了蹭狗崽的脑袋,奇怪地问他:“你的后颈是怎么回事?”
“嗷呜?”
克劳德被舔得太开心。他仰着肚皮,兴奋地摇着小短尾巴,只想让凯撒继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后颈。
不过克劳德不应也没关系,因为凯撒已经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
这后颈皮上的伤,总不可能是克劳德自己咬的。
凯撒骤然明白过来,脸色一沉:“那群孩子们欺负你了,是吗?”
克劳德还没反应过来,凯撒就已经起身了。
发现幼崽被欺负的雄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凯撒怎么说也是一头两岁的雄性美洲豹,站在幼年的美洲豹面前,可以说是个庞然大物。
两只幼崽畏惧于亚成年的雄性,当即吓得抱头鼠窜,飞快地藏到母亲黛绮丝的身后。
黛绮丝安抚地舔了舔小孩,问雄性:“你干什么?”
凯撒皱着额头,把克劳德受伤的部位掀给黛绮丝看:“你的孩子们太顽皮了,你难道不管一管吗?”
黛绮丝奇怪:“他们不是在玩儿吗?我为什么要管?”
凯撒脸上严肃的神情未懈,显然是不接受她如此解释。
黛绮丝见状叹了口气,又道:“拜托。”
“如果你小时候有玩伴的话,我相信你也这么玩过的,别大惊小怪好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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