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男生惶惶点头。
校长室位置十分偏僻,据说是因为校长喜欢清静,只是这喜欢可让江寒枫吃尽了苦头,每天要从资料室搬一大堆东西跋山涉水才能送到这里。
“就在前面,快要到了。”
江寒枫一边带路一边替男生加油打气,但却在快要踏进办公室的时候,瞧见了外面站着的熟悉身影。
那人穿戴整齐,一张脸被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尽管如此少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余——”
江寒枫喊出一个字之后意识到有旁人在场,立刻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
男生也疑惑地歪过了头:“啊?班长你刚刚说什么?”
一声呼喊惊到了男生,也吓走了站在远处的熟悉身影。
眼看着那人就要消失在江寒枫眼前,他立刻焦急地托付:“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紧急处理一下,你帮我把资料放进去就行!”
“唉——唉——”
“麻烦你了!”
还不等对方反应江寒枫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男生的视野之中。
天气突然变冷,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此刻被乌云覆盖,好像会有一场大雨。
余烬伸出手感受着呼啸的凉风,听到身后赶来地急匆匆的脚步声,这才开口寒暄:“还以为一直会这样暖和呢。”
江寒枫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也是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着身体站在余烬身后,语气里充满了重逢的喜悦与惊讶:“老师?”
即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也敌不过对方轻而易举的辨认。
有时候余烬真的很想开口询问,他的伪装就那么差劲吗,一个两个都那么快就把他认了出来。
江寒枫激动到压制不住自己快要叫出来的声音,惊呼道:“真的是你,老师!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即使在无人的偏僻角落,这个尖叫声也实在过于显眼,余烬怕他的声音惊动别人,便低声呼喊:“江寒枫同学。”
少年立刻回应:“我在!”
余烬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在他离开之后薛末没有告密,江寒枫反而替他掩盖了怪物身份。
他……做了什么?
“只是做了一个荒唐无比的决定。”
江寒枫立刻了然,收起苦脸转露出微笑面容,解释说:“我以父亲的身份向学校说明,老师是因为被怪物袭击身受重伤,所以才不得已赶往国外接受治疗。”
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任谁听了都不会去怀疑。
毕竟那天晚上真的死了很多人。
可余烬仍旧不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
“老师!”
江寒枫开口打断,表情里尽是失意:“别问……也别管,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余烬顿住。
江寒枫立刻红了眼眶,好似要哭出来一样:“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被嫉妒迷惑了大脑,所以不受控制地向薛末诉说了事情经过,才会害得他不顾一切也要冲进学校拆穿你的怪物身份,才会让你离开学校那么久,那么久……”
“你说什么?”
余烬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是你告的密?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怪物身份从来没被其他人类知晓过,所以事情败露的时候才会觉得十分吃惊。
江寒枫却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解释。
良久后才带着哭腔继续说:“我做的孽,就得我来还。”
余烬皱着眉不解:“我不明白。”
他不轻易伤人,可也习惯了被人类所伤,怪物和人类天生就是敌人,为何又要说因为伤了彼此而产生歉意。
江寒枫却是摇着头解释:“我是害怕怪物,但也只害怕杀人的坏怪物,老师从未伤过我,又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
余烬却还是想不明白:“可是那天——”
“老师!”
江寒枫第一次用这么硬气的语气对余烬说话,而后又苦笑着说:“别问了,求你……”
冷风吹动了耳旁的发丝,少年独自在风中啜泣。
江寒枫又说:“老师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那个猎人之外,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身份。我不会说,并且保证那个人也不会说,所以老师——你这次回来……能不能不走了。”
“……”
“我很喜欢老师的教学,也很喜欢老师,希望老师不要因为我的过错就离开学校,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回来!”
江寒枫说到最后几乎九十度鞠躬央求,带着哭腔说:“求求你了……老师……”
江寒枫红了眼眶,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就一直在后悔,从未停止过。
哭了半晌后察觉到余烬搀扶的动作,又吃惊地愣在了原地。
“别哭了。”
余烬拍了拍他的肩,摘下自己的帽子盖在少年脸上,遮住了那哭泣到红肿的眼睛:“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的温柔像是春日里和煦的暖阳,顷刻间柔化了少年所有的悲痛。
余烬收回手安慰:“但也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无论我是否回来,那都不是你的过错。”
江寒枫抬起头认真仰望,像是仰望他一整个青春。
余烬温柔地笑着,轻声劝慰:“就算我不回来任教,也……也会过得很好,所以希望你也过得好。”
江寒枫终于展露出笑容,点头应下,只是那笑容里掺杂着几丝泪水:“嗯!”
这天被悔恨折磨许久的少年终于能放下心里那一点愧疚,只是在末路上越走越远的他再也不能如余烬所说的那样——
好好生活下去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了很久,直到天气越变越凉,寒气逐渐深入骨髓之后余烬才想离开。
只是很不巧又听见远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余烬皱起眉警惕地说:“有人来了。”
“寒枫。”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迎着冷风走到二人面前,他的视线全程都停留在江寒枫身上,在看见江寒枫穿着那几件单薄的外衣之后,便立刻脱下外套披在了对方肩上。
“外面风凉,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暧昧到几乎亲昵的话立刻勾起余烬的好奇心,要说对方是那人的话倒还正常,但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人……
根本就不是薛末。
江寒枫似乎习惯了对方的关心,下意识紧了紧肩上的衣物,点头笑道:“这不是有你吗。”
“……”
余烬杵在那里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但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打断:“你们……”
对方听到余烬的声音后似乎才意识到旁边站了个人,他隔着口罩辨认出余烬的身影,右手放置胸前来了个西方国家特有的敬礼。
“原来是余老师,有失远迎了。”
只两个字就轻而易举地辨认出他的身份,余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错愕道:“你——你们——”
怎么都这么容易就看穿了余烬的伪装,他明明把整张脸都挡得严严实实。
也许是错愕地实在明显,男人搂起江寒枫的腰笑着解释:“这个身形,只要是见过余老师的人都能分清吧,而且……”
“而且什么?”
男人眉目一簇,不悦地掐了下江寒枫的腰,似是惩罚般开口警告:“而且我隔着老远就听到寒枫激动的声音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余老师之外,我还真想不到会有其他人值得他如此激动。”
说完凑到江寒枫耳边笑道:“你说是吧?”
江寒枫立刻用胳膊肘怼了对方两下:“别闹……”
两人亲昵打闹的模样像极了现实世界的情侣,可余烬还停留在薛末和江寒枫在一起的记忆当中。
他不解地蹙紧了眉,好奇地问道:“你们……是?”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江寒枫意识到自己还未曾向他解释男人的身份,便扯开了对方黏在身上的手,摆正身体说:“忘了给老师介绍,他叫卫澜,是弑怪所新一任上校。”
“你好。”
卫澜伸出手表示友好,余烬也只能被迫握了上去。
炽热滚烫的体温触碰到余烬的肌肤,把那块皮肤都烫得血红血红。
一冷一热极致的温度交错在一起,惹得双方都一阵激灵。
卫澜好奇地蹙紧了眉:“余老师体温真是出乎意料的……冰凉啊。”
余烬立刻缩回了手,笑着解释:“可能是在外面走了太久的缘故吧。”
他又不能说因为自己是怪物,所以体温一向寒冰。
但随即又意识到男人是弑怪所的猎人,结合江寒枫说的话,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余烬抬起手不可置信地指着卫澜,“他是新上任的上校?”
那薛末呢?
在余烬震惊不解的时刻,卫澜的咸猪手已经再次搀扶上江寒枫的腰,这举动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卫澜也侧过头看向江寒枫,笑着补充:“不仅是上校哦。”
男人的眼神炙热且深情,盯得江寒枫都有些不好意思,便迎合着对方的想法解释:“是,他是新上任的上校,也……是我的未婚夫。”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但被卫澜警告且暧昧地掐了一下后又立刻补充。
余烬却是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你……你们……你是他的未婚夫?”
是他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吗?
“江寒枫的未婚夫不一直都是——”
“薛末?”卫澜接在他的话后面说,又把玩起江寒枫的手,无所谓道,“你是想问寒枫的未婚夫不应该是薛末吗,对吧?”
“是。”
余烬心里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无论是江寒枫先前保证的那些话,还是卫澜对于薛末不屑一顾的态度,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暗指一个真相。
“不怪你这么想,这几个月我也向别人解释过无数遍了。”
“那薛末——”
“他死了。”
“什么?”风声模糊了余烬的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度询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他说——”
江寒枫攥紧拳头紧盯着余烬的眼睛,重复道:“薛末死了。三个月前,老师离开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轰隆——
记忆带着余烬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江寒枫拿着棒槌对着薛末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至此头破血流地瘫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薛末……死了?”
他真的死了?
余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觉得十分突兀。
而且无论是作为上位者的卫澜,还是曾经和薛末有情感交织的江寒枫,二者皆无一人对这消息表露出哪怕一丝痛苦。
平静到仿佛在说一件陌生人的事情。
“是,薛末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江寒枫开口肯定,说话时旁边的卫澜还展露出一丝开朗的笑容。
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男人的手仍旧停留在江寒枫腰上,扬起的微笑诉说着内心喜悦。
他突然好奇地问:“余老师既然回来,那身体应该是养好了吧,后续是不是就会回到学校继续教学呢?”
江寒枫听到这里也是激动地补充:“对!老师,我说过的,再也不会有人泄露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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