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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先和您了解一下您那边的情况。”
“可以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只管问我。”
“嗯，您妹妹目前的家庭情况您方便和我们介绍一下吗？包括当年丢孩子的经过。”
“好！”
归玉瑶完全没想到青柚这边回复得如此之快，忙不迭去书房找到自己的笔记本，照着她复盘数遍的时间线一一道来。
归玉琼和卓展业从学生时代就在谈恋爱，一直到适婚年龄才领证结婚，两个人婚后第二年，归玉琼就怀孕了。
二十年前的大年初一，归玉琼生子，给孩子取名卓佑安。孩子长到三岁的时候，某天在家门口被人贩子掳走。
归玉琼一家马上报了警，但是人贩子是个熟手，半路换了公交又换步行，兜兜转转，最后带着孩子消失在城中村里。
两家人在城中村挨家挨户去问去找，却不知道孩子早被迷晕带离了滨海市。人贩子到手的货都是提前找好了买家的，从不留过夜。等警察追查到零星线索，孩子已经如一滴水落入大海，难觅行踪。
“我妹妹和我妹夫卖了房子车子拿着钱离开滨海走遍了当时铁路能到达的城乡镇，钱花完了就打工，一边赚钱一边四处打听。”
后来国家成立打拐专项组，在全国范围捣毁数十个买卖人口的犯罪团伙，却因技术条件受限，只是在本地建立走失人口资料库。
归玉琼第一时间就在本市登记了，又陆续跑了好几个有可能有线索的城市登记。中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疑似的，只是最后追下去发现都是一场空。
归玉琼前面还不死心到处找，后面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回滨海市说自己要开公司要赚钱。归玉瑶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疯了病了，归玉琼却咬着牙说有钱了可以发悬赏。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信她出千金万金买线索，还能找不到。
买家能不心动，知道买家情况的人难道也都不心动？
归玉瑶没有再劝阻她。
让归玉琼找点事情做也好，给她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给她一个不走绝路的理由。
“她和我说：我儿子只要还活着，我找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找到我六十岁、八十岁，我迟早都要找到他。”
泡泡听得眼眶通红，回头就看舒宥眼泪汹涌，盯着手机哭得悄无声息。
泡泡看着他这模样心里不忍，还是多问了一句：
“归女士的妹妹这么多年都没有再生小孩吗？”
“他们没有再要小孩。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妹妹和我妹夫都是很轴很极端的性格，当年就发了毒誓说这辈子只要那一个。”
舒宥眼睛亮了，傻乎乎咧着嘴笑。
谭峥拧了热毛巾来给这个忽晴忽雨的柚子擦脸，又拿了面霜出来揩了两团点在他脸蛋上。
舒宥一边被按着头抹面霜一边竖起耳朵听泡泡问：
“这……也就是说你妹妹和妹夫仍是婚姻关系，并且仍然在找当初被拐走的孩子？”
“是，不止他们在找，我们家也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我真是觉得这次是老天保佑，是天意让我看到了青柚的照片。”
“嗯嗯，很感谢您告诉我们这些，那我这边也和您分享一下我们青柚的情况。”
泡泡把文档里的信息同步给对方，归玉瑶听完喜上眉梢，追问道：
“所以青柚其实也不确定自己的真实出生日期和实际年纪对吗？”
“是的。”
归玉瑶连说三个好，请求道：
“您这边方便把当年办理案件的警官电话或者是派出所电话告诉我吗？”
“可以的，稍后我们把联系方式发给您。”
“好！所以青柚这边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或者可以先配合做一下亲子鉴定吗？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听得出来归玉瑶很着急，刚好舒宥也是这个意思，泡泡就做主定了明天。
归玉瑶一看就是很有经验，很详细地说了一下他们这边需要准备的东西，泡泡手速飞快记录下来，最后确认了一遍没错，归玉瑶告知了见面地址。
“那咱们今天先聊到这里，等我们买好票再和您同步消息，明天早上十点司法鉴定中心见面。”
“好好好，麻烦你们了，谢谢！”
“不客气，我们也要谢谢您的。”
挂完电话，泡泡忙着给袁燕汇报情况，谭峥负责订票，舒宥蹦起来去收拾行李。
归玉瑶这头挂完电话马上给妹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
“我在公司呢，怎么了姐？你找我有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过去找你。”
“行，你来吧。”
归玉琼挂完电话就有点心神不宁，她把手头的文件收拢好放在一边，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绕了一圈，坐回去只觉得心跳砰砰砰加速，一种奇怪的预感让她坐立难安。
归玉瑶来得很快，她径直到了归玉琼的办公室还反锁上门，拉上了帘子。
归玉琼看着她那谨慎的模样，不自觉捏紧了手心，张口时声音都有点哆嗦：
“怎……怎么了？姐你突然过来，难道是……”
归玉瑶坐到她旁边，没有废话，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上面是一张照片。
归玉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垂眼凝神去看照片上的人脸。
刚一看清，她浑身一震，一把夺过归玉瑶的手机放大看那张照片。
大圆眼，双眼皮，脸颊上的两个酒窝。
照片上的人……这个人……这张脸……
这个人是……儿子！
她的儿子！是她的儿子！
归玉琼眼神瞪大，片刻不离照片，盯到眼睛发酸，眼眶发红，随后有豆大的泪珠重重砸在手机屏幕上。
“我的……我的儿子……我的佑安……还活着……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长大了！佑安长大了！我儿子没死，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归玉琼激动到语无伦次，她眼睛在落泪，嘴角却上扬着，露出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她顾不上擦泪，伸手紧紧握住归玉瑶的手，表情执拗地问：
“照片上的是谁？他在哪里？姐你是不是找到他了？你告诉我，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归玉琼说着站起来就要去开门锁，归玉瑶怕她这会儿情绪不稳定出门会出事，马上使劲把她抱紧了不让她走。
“你冷静，你先别急，玉琼你不要着急！”
归玉瑶亦是泪流不止，她抱住情绪激动的妹妹，劝她冷静一些。
“我知道你现在不平静，你别急，玉琼你先听我说。”
“照片上的人现在是一个网红，叫青柚，真名是舒宥。他是被拐儿童，初中的时间被解救的，一直没有找到亲人。”
归玉瑶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又把手机上存的视频和照片一样样翻给归玉琼看，总算是稳住了人。
“我联系到了他团队里的工作人员，约了他明天早上十点一起去司法鉴定中心做亲子鉴定。他人不在滨海市，你不要着急，等到明天，明天十点去了就能见到人了。”
归玉琼捧着归玉瑶的手机舍不得放，看得不错眼珠，嘴里喃喃自语：
“不会有错了……这次绝不会再错了……”
归玉琼眼神偏执，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大笑出声，看着照片自言自语，如果被旁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只会觉得她疯了。
归玉瑶在旁边捂着眼睛泣不成声，是疯了，疯了十几年了，如今总算是要好了。
归玉琼突然回神，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一旁的归玉瑶。
“姐，姐你帮我给卓哥打电话，快快快，我都忘了，我现在没空和他说，你帮我说一下。”
她自顾自捧着归玉瑶的手机，看着手机里戴着小熊发夹在对着镜头臭美摆pose的男孩笑，笑得脸颊上同男孩儿相似的两个酒窝深陷。只是一眨眼，又浸了滋味难言的泪。
归玉瑶被妹妹弄得破涕为笑，无奈道：
“你啊，我真是欠你的！”
卓展业接到电话急忙忙赶过来在办公室没找见人，他又打电话问：
“人呢？你们去哪儿了？我到了。”
“会议室。”
归玉琼匆匆回完就挂了电话。
卓展业找到会议室就看归玉琼坐在主位专心看着投影。
投影里在放综艺节目。
归玉瑶把他迎进来，指指投影解释道：
“玉琼说手机屏幕太小看不清楚，要用投影看，就来会议室了。”
卓展业却已经被节目吸引了注意力，盯着投影里的人愣住了。
不过几秒，卓展业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说哭就哭，哭得比先前的归玉琼惨多了。
他哭还是没声音的，只有五官用力，安静地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归玉瑶看不下去，拿了桌上的纸巾递过去。卓展业也不接，就垂着手站在原地盯着投影边看边哭，模样狼狈又好笑。
归玉瑶把他拉到桌边坐下，两夫妻就一起安静看起了《恋爱不NG》。
前一个小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舒宥身上，后面慢慢回神，注意到舒宥身边和他举止亲昵的另一个男人。
“这是谁啊？这是什么节目啊？”
归玉琼指着谭峥问姐姐，归玉瑶做足了准备，和他们说：
“这是恋爱综艺，这个是青柚的男朋友。”
卓展业和归玉琼都是一惊。
“什么？！男朋友！”
夫妻两个惊完对视一眼，又去看节目里被西山背着在屋里到处走的青柚。
他们沉默了一瞬，立马收起惊讶，微笑着颔首：
“哦哦哦，男朋友。对的对的，佑安二十岁了，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竟然是就把自己说服了。
归玉瑶等他们看完一集，赶在第二集播放前和他们强调明天早上十点司法鉴定中心见面。
“别忘了！晚上也早点休息，精神面貌得像样子，别把孩子吓到了。”
“嗯嗯嗯。”
他们两个嘴上敷衍，注意力全在青柚身上。
整个下午，他们三个狂追四期《恋爱不NG》，看到密室逃脱青柚被吓得小脸煞白又跪地的惨样，归玉琼和卓展业一齐露出心疼表情。
他们怒拍桌子，满脸愤愤不平，嘴上骂骂咧咧：
“这什么破节目？怎么故意吓人呢？佑安小时候就怕黑，床头夜灯要亮一整夜的。”
归玉瑶怕他们两个情绪激动起来要杀去节目组问个明白，忙不迭喊停：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时间差不多了。下班回家再看吧？这边员工要是看到你们上班时间在看这个，影响也不好。”
他们恋恋不舍地把投影关了，然后就猴急猴急地要回家去继续追节目。
卓展业开车先送归玉瑶回家，归玉瑶下车前叮嘱他们俩：
“真的，你们晚上别熬太晚，青柚那边的联系方式我发给你们了，你们沉住气，不差这一会儿的。”
“姐，佑安，不是，青柚有没有说他几点到？坐高铁还是飞机？不然我和卓哥去接吧？”
“唉，你们给我老实呆着。亲子鉴定还没做，不好这么殷勤，别吓到他。那边也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们安心回家去，晚上好好休息。”
归玉琼纠结了一下，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哭花的妆，她一愣，马上点头说：
“卓哥我们还是先回家去，我脸上妆都这样了你们两个怎么刚才也不提醒我啊？我刚就这么出的公司？我这老总的脸还要不要了？！”
归玉琼越说越气，伸手啪啪啪抽老公的手臂。
卓展业老实挨打，和窗外的归玉瑶一点头：
“那大姨姐回吧，我们也回家了。”
白天毫无头绪，晚上边写边哭。(›´ω`‹ )
第三十七章
卓展业和归玉琼回家着急忙慌鞋都来不及换就冲到客厅开电视连网播《恋爱不NG》的节目。
两个人在其他组镜头的时间里匆匆洗漱换衣服，晚饭也没心思做了，直接叫的外卖。
夫妻两个一人一个汉堡一杯可乐，边看电视边囫囵吃完，一抹嘴认真地看节目。
岑欣突然打了个电话来。
“喂？欣欣啊，有什么事情吗？小姨现在有点忙哦。”
“小姨，我是想和你们说，你们如果只想看青柚的内容可以去网上直接带他名字搜剪辑过的视频，那样基本全是他的。还有他和他对象的关键词是西柚夫夫，就是那个水果西柚。我妈猜到你们肯定要熬夜看，让我教你们一下，节省一点时间。”
归玉琼恍然大悟，忙不迭把茶几上的pad拿过来让岑欣教自己。
“欣欣啊，你说你说，我要下个什么APP来着？”
“微博和K站，微博上有很多他的照片，K站是专门看视频的，除了有节目的还有他们团队自己录的视频，就是那个《西山和青柚的一天》，首页上应该能看到。”
“哦还有个直播APP。”
归玉琼直接点了免提，和卓展业两个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设备上下载这些新东西。
归玉琼和卓展业都不是会关注娱乐圈的人，一边笨拙地下载各种APP，一边听岑欣和他们解释什么是cut什么是vlog什么是直播什么是营业。
归玉琼精神高度集中，以一种听年度财报的态度听岑欣和他讲怎么在网上搜青柚相关的信息。
后面好不容易弄懂了，归玉琼搜到了青柚的账号，马上就跟老鼠进了米缸似的沉进去了。
夫妻两个头碰头靠在一起刷青柚的微博，看他晒自己最新的画，晒西山和猫躺在沙发上小憩的照片，晒自己做的饭。
每一张图、每一段文字，都是青柚现在的、过去的生活。
很日常，也很幸福。
归玉琼忍不住把眼睛埋在卓展业的肩膀上偷偷哭，眼泪都蹭在她卓哥的睡衣上。等缓过来了又若无其事继续翻看。
看到了青柚辟谣西山出轨，看到了青柚发出来的vlog，看青柚过年被迫吃减脂餐委屈到撅嘴，看青柚晒奶茶配文大拇指，看青柚养猫和大家介绍小红，看他做糖葫芦一次成功……
他们从头翻到尾，这个账号注册到现在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青柚以前的生活就是有工作才出门，没工作就在寝室直播，能发的内容寥寥。明显是谈恋爱搬了家以后，他的生活才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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