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花生红枣都是同一家铺子买的,陆杨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拿到了低价,跟外头的货郎一个价,但他拿货少,每样就五斤。
这样小气,那掌柜的给他称重时,都在翻白眼。
陆松头一次知道还能这样,跟谢岩一起去看了回脸色,问谢岩这是怎么谈成的。
谢岩说:“放在我们铺子里卖,就算他没花钱就多开了一家店。我夫郎是这样说的。”
陆松:“……”
真行,还能这样。
干货上了,陆杨看包子也要卖完了,心情之爽快无法言喻,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说:“那老板做生意不行,别人多买几斤他都给人便宜,我这算是帮他卖,挣个薄利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那儿还有核桃和栗子,死活不给我,桂圆也没买着,下次得换一家谈谈。”
这次还要继续合作一阵,他答应了,每一样要拿够一百斤,分批拿。
因有铺面在,随时都能找过来,那老板才松口,同意让他拿一些货来卖。
谢岩让他别气:“他家生意没有我家生意好,我跟大松哥过去,除了我们,都没客人。”
陆杨笑他笨:“他这种铺子,开在那里,就是给人批货的,散客才少。走街串巷的,谁都能卖瓜子花生,哪里人多,他们往哪里挤。我这个固定摊位,还是沾了这些菜的光,那些人出来买菜,恰好看见了瓜子花生,嘴上闲着,想吃吃东西,顺道就买了。要是有人先叫卖到他们门口,他们就不光顾我的生意。”
冬季货郎都少出门了,让他占了便宜。
谢岩真是机灵,他一听别人都是叫卖到门前,就问:“村子里能卖瓜子花生吗?”
当然能卖啦,回家就带上!
他们提前一个时辰关门。铺子里暂时没有留人看店,货物都不留,没卖完的菜,陆杨都带走了。
沿街再叫卖叫卖,菜清得很快,他再报了店铺位置,说以后买菜可以去铺子里。
瓜子花生也搭着卖了些,就剩些红枣了。
陆松问陆杨:“菜这么好卖吗?我们以前上街,要转好久,还有人压价。”
陆杨揉揉脸,他笑多了,脸蛋发僵。
“那都是故意的,就像你们挑柴出来卖,也有人故意压价。都知道你们是村里来的,走了二十里路,辛苦背过来,还能再原样背回去?连个饭钱都没挣着。拿捏了你们的心思,就想要便宜点。”
开了铺子就不一样了,卖不卖都行,爱买不买。
吃的东西不愁卖,尤其是菜蔬。这年头,顿顿吃肉的人少,还得吃菜。就是咸菜,也得买菜才能做。
陆松:“……”
县里人真阴险。
谢岩对此有点兴趣,问陆松:“你们以前卖菜是什么样?”
陆松回忆了一阵,才道:“我家有一两年没卖菜了,家里三个男人,饭量大,吃不起肉,菜管够。实在吃不完的,我们来赶集,才会带上一些来县里卖。那点东西,交钱去集市里换摊位不划算,走街串巷的要看运气,有时候碰见真心想买的,看价钱过得去,二话不说买了。大多是柳哥儿说的这样,要多走一些冤枉路,然后着急起来,自己降价贱卖了。”
菜价足够低了,再贱卖,他们白种了。
陆柏接话说:“我之前卖柴火,一车木柴,那家人就开二十文钱的价格。”
一车木柴要九十文,再砍价,也得八十文。
十文钱过分了,跟侮辱人没区别。
陆杨摸摸鼻子,略有几分尴尬。
他以前在陈家也干这种事,陈老爹舍不得花钱,这里那里的压价,压价的事全是陆杨去干。买菜买柴,他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但都没关系了,他现在有自己的铺子了,进项花销,都捏他手里。
他今年没法子,菜价也压了些,过了这阵子,谢岩入学了,他压力小了,就愿意让利了。
他说:“等回村,你们先到我们家坐坐,把钱分了,工钱结了。他们拿到菜钱,才好继续摘菜。大松哥,你要是乐意,可以再走走陈家湾,还能到黎寨看看。”
专职收菜,工钱就不能开十五文钱了,要涨价。
涨价多少,陆杨要合计合计。
陆松应下。菜就那么多,吃完就没了。
萝卜拔出来就剩下坑,白菜割了就剩下根,不会像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
今天提早出城,进村时,天色见黑。
陆杨抓紧数钱分账。
先算菜钱,陆松陆柏两兄弟一起拉了三车菜,装得满满当当,共有白菜两百四十三斤,萝卜一百六十斤。
白菜按照五文钱一斤,萝卜是一文五一斤。称菜有零头,不好全算了,到手有一千四百五十七文钱。
陆杨早说好了,他要分一半。
多一文钱不好算账,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他说:“今天给你一文钱,下次多了给我。”
他点数七百二十九文的菜钱给陆松。他手快,铜板捏手里就有数,边数钱边串麻绳,一起数了八串钱出来。七串是整一百文,余下一串是二十九文钱。
一天就拿七百多文钱,陆松跟陆柏笑得乐呵呵的。
陆杨一句话给他们把喜悦劲儿浇灭:“回去还要分账的,一家几十文钱罢了。”
他俩:“……”
今天他们送了两趟菜,不好再按照十五文一天的价钱算。县城里,劳力出去务工,是二十四文钱一天,一个月都挣不了一两银子。
陆杨穷着,不好耍阔,刚起步,先照着满工一天的工钱算,给陆松二十四文钱。
陆柏跑了一趟,就按最开始的价格十五文钱给。
陆柏不好拿,他说:“我今天就是帮忙的,大哥说你们菜卖得快,怕不够数。我闲着就去送送货。”
陆杨让他收着:“平常帮忙就算了,生意的事,帮一分拿一分,你应得的。”
他俩想要少一点,他们吃了肉包子。
陆杨笑道:“自家哥哥吃两个包子算什么?今天都没请你们吃饭,回去还是饿着肚子,大伯跟阿青叔还要说我不知礼数。”
这哪里会?大家都闲着,就他们兄弟俩挣了银子回家,高兴还来不及。
他俩不久坐,再坐坐,天黑透了,就不好回家了。
送走他们,陆杨把陆家屯的菜钱记账。
分账过后,刨除工钱,挣了六百八十九文钱。
他把些钱数出来串好,再算别的账。
谢岩没参与数钱,坐一旁看着他。
赵佩兰看陆家兄弟走了,过来看看,见满桌子都是铜板,惊讶得眼睛都睁圆了。
母子俩都没出声,等陆杨数完,他们才说话。
谢岩很自豪,满眼都是温柔笑意:“柳哥儿很厉害,今天一天该挣了一两左右。“
陆杨高兴得不行,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刚好过一两!”
傻柱娘给收了一车菜,数量不多,合计卖了两百六十二文钱,分一半,能挣一百三十一文钱。
陆杨暂时不给傻柱娘开工钱,他要攒攒,放个大招。让这个钱,发挥应有的作用。
他爱恨分明,跟傻柱一家来往的目的明明白白,不会因为短暂的接触忘记仇怨。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陆杨把这两百多文分两串串出来。
干货的钱好算,瓜子每斤能有两文钱的利润,花生和红枣都是每斤一文钱的利润。
花生瓜子都是十斤卖光了,红枣卖了七斤,一起有三十七文钱的利。
这三十七文他单独串一串。
再就是包子了,今天做得少,只有六十个,给哥哥们吃了两个,他跟谢岩吃了两个,余下五十六个卖。五文钱一个,卖了两百八十文钱。
面粉和肉,还有油盐酱料等东西,算成本,约莫一百一十文钱左右。陆林两口子的揉面工钱算十六文。
没卖那么多,但家里揉了面。包子就挣了一百五十四文钱。
几样合计,一千零五十文钱。
陆杨没被捧飘,他在陈家的豆腐坊长大,知道生意有好有坏,不可能每天都是这个收入。尤其今天的收入,是卖菜占了大头。
说起来,卖菜真是意外之喜。
他还说这就是一点小钱,没想到收获这么大。而且买菜的人,一家传一家的,无形给他的铺子做了宣传,今天过后,附近街坊就都知道包子铺里还买菜了。
菜少,不长久,短期挣一笔,就要回归正常的营业额。
包子还是稳当,客人上门,买了都说好,做的都卖了。
干货可以贴补收入,看起来就挣三十多文钱,可这才一天呀,一个月算少一点,挣个五百文应该没问题。
他再催催罗大勇,尽快给他把米面的价格谈拢,他这铺子就稳当了!
改天他专门蒸几笼包子,钱也不挣了,让罗大勇带着他衙门里的弟兄们来吃包子。算他请客。
官差照顾生意,街头小混混也不敢来招惹了。
除了村子里这堆糟心事,各处都好!
店铺开业第一天,开门红。
晚上烧肉吃,庆祝庆祝。
一家三口吃完饭,陆杨跟谢岩回屋,还要吃顿鸡汤庆祝。
谢岩都会耍小性子了,喝汤就喝汤,非要陆杨看着他。
要看,就不能吹灭烛火。陆杨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都被他看得面皮发红。
这让鸡汤更香浓了,喝了一碗还要续一碗。
第33章 打得下不来炕
陆柳昨晚上就把猪肚炒炒炖上了, 他不会弄猪肚汤,黎峰说先焯水,再炒, 然后炖, 他就懂了。
他说起不会弄猪肚汤的时候,还很心虚。因为哥哥是县里长大的,肯定吃过猪肚。没吃过也会弄。不像他,待在村里,很多东西都没见过。
但黎峰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说完猪肚怎么炖,还提醒他猪肚比较好熟, 要小火慢炖。
又成功混过一天,陆柳开心得很。
猪肚是用砂锅炖的, 早上来看,水干了一些。来回倒腾容易凉,陆柳没换小锅,找了草绳, 在砂锅上缠一圈,放到小背篓里,周围铺稻草, 等会儿吃过饭,就让黎峰带到新村,给娘吃。
黎峰喂完二黄, 洗完手过来吃饭, 看猪肚汤都被陆柳装得严严实实的,一碗都没盛出来,不由笑了。
“你盛一碗尝尝。”
陆柳应了声, 盛出来给黎峰。
等黎峰把汤碗推到他面前,让他吃的时候,他懵了下,眼睛都睁圆了。
“啊?我吃吗?”
黎峰点头:“你吃。”
陆柳第一次炖猪肚汤,以前就是没吃过。
一个猪肚分量不多,但分一碗出来还是可以的。
他弄得辛苦,还去河边洗半天,黎峰记着他的好,让他吃。
今年花销比较大,总体还有些银子在手上,黎峰打算先哄哄娘亲,陆柳就先搭着尝尝鲜,等年糕出来,他会再去一趟县里,到时再买个猪肚,炖了自家吃,就陆柳这点饭量,喝汤都能喝到肚圆。
陆柳没想到他还能吃上猪肚,连着惊讶好几遍,黎峰本在笑,看他眼圈都红红的,又催着他快点吃。
“趁热,凉了不好吃。”
陆柳吸吸鼻子,本意是忍住感动的泪水,结果闻到了汤的鲜香。
他拿筷子夹了一块猪肚放嘴里,猪肚柔软,口感嫩滑,滋味还没品出来,一口就吞下去了。
说不清好吃还是不好吃,总之他还想吃。
连下三筷子,陆柳抬头跟黎峰说“好吃”的时候,才发现黎峰没有猪肚汤,他顿时从感动里抽离,急急忙忙给黎峰分汤吃。
他忘了!
黎峰不要:“这东西我吃得多,腻味,不喜欢。”
陆柳不信,哪有人能把汤吃腻?
他非要分,黎峰推辞不得,只夹了几块猪肚吃,汤就不要了。
汤水滋补,他让陆柳都喝了。
就这点东西,推来推去的,黎峰该要不耐烦,看着陆柳,他的心就可软可软了。
陆柳不是跟他客气,是真的眼里有他,心里想着他,一点好东西,都记着他。
他跟陆柳说:“吃吧,你多喝汤补补,怀娃娃就快了。”
陆柳直白,想要孩子这件事,跟黎峰说了几次。
在饭桌上提,他就不好意思。他记起来出嫁前那阵子,爹爹也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就不再跟黎峰推来让去的,乖乖把汤喝了。
天冷,汤盛到碗里,不一会儿就凉了。
陆柳喝的时候,汤水是温的,不如烫烫的好喝,但他很满足,那种鲜甜滋味,不是煎蛋汤可以比拟的。
他舔舔嘴唇,不经意展现了喜欢。
清早,黎峰赶车出门,把二黄捎带上了,跟陆柳说:“顺哥儿要饭后才来,你要是怕,就去姚夫郎家坐坐。”
陆柳不怕的,他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
等黎峰带跟二黄走了,他就把今天的衣裳洗了。
他昨天也换了衣裳,当时不觉得,一晚上过去,有些腥。
昨晚还摸鸡了,怕脏了被子,黎峰随手就捞了件衣裳过来,不换也得换了。
纯肉腥的衣裳,陆柳不怕。
沾了那个味儿的衣裳,陆柳要抓紧洗了。
顺哥儿还没出嫁,让他撞见就太羞人了。
实际上,被已婚的姚夫郎撞见,他也羞得不行。
姚夫郎是看着黎峰走了,才来串门的,也没别的事,就跟陆柳说:“就这两天,我们看着天气好,就要去赶集了。你提前跟大峰说一声,他到时就在新村吃饭,省得回来,家里冷锅冷灶的。”
陆柳应下,小脸红扑扑的,哼哧哼哧洗衣裳。
姚夫郎是过来人,看他这个脸色,话都没说,立即懂了,还拿话揶揄陆柳:“呀,果然是刚成亲的小夫郎,像我这种成亲久的,脸皮厚得可以下锅榨油了!”
陆柳嘿嘿干笑两声,含糊说:“没有,没有。”
姚夫郎闲来无事,越看他这样,越想逗他,自己拿个小板凳,坐到陆柳侧前方,打趣他伺候男人的事。
这是陆柳去找姚夫郎的时候提起来的,姚夫郎问他:“你问过之后,连着两天没出门,怎么了?你真让大峰伺候你,然后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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