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送礼物时他才注意到余裳的用心,华而不实的一个都没有,准备的全是实用的东西。
村民们十分高兴,江小鱼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送完收容所的礼物之后,他在那里陪了一会儿弟弟妹妹们。
现在收容所的环境比以前好太多了,听说是几个月前余裳捐助的。
床铺桌椅被褥等全换成了新的,还重新修缮了厕所和厨房,把他当年住过的那个小阁楼改造成了一个书屋。
霍一下午得空过来帮江小鱼,二人并肩往酒店走,他笑着说:“余裳对你很用心。”
江小鱼点点头,有点结巴地说道:“他对我非常好。”
霍一看着他,神色动容:“小鱼,你能和我说话,我很开心。”
他之前听说江小鱼被刺激到又不会说话的事,当时为他感到很惋惜。
江小鱼转头看他:“你是个好人。”
霍一笑了出来:“你这评价可够高的,不过我受之无愧,因为我真的是个好人,你要相信,在这个渔村里,我不会伤害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放心和我说。”
江小鱼觉得霍一此话另有涵义,他歪头看向他,霍一坦荡地和他对视,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江小鱼被逗笑了,他用力地点了下头,“好,我不会客气的。”
祈玉站在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叫手下过来,“去,查一查余裳和霍一是什么关系。”
他才不相信这个霍一来做什么义工,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他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余裳派来的。
江小鱼洗漱过后,趴在床上给余裳发送信息:“可以视频吗?”
余裳立马把视频打了过来,刚一接通就问:“头发怎么没吹,别感冒了。”
江小鱼笑着说:“一会儿吹。”
余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西装,身后的背景虽然简单看不到别人,但听现场的声音和他的衣着明显是在外面。
江小鱼眼神有些犹豫,他想问问余裳在哪,他刚走,他就去应酬了?
没等他说话,余裳就看出来了,他主动交代:“我在外面应酬呢,今天怕是要被灌醉了。”
“那,不打扰你了。”江小鱼心里有点不放心,“有人接你吗?”
“我带司机了。”余裳侧头和旁边人说了几句话,过了几秒才重新看向屏幕。
“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看学校。”
“学校?”
“族里投资的产业中有一所私立大学,三月份开学后安排你去上学好不好?”
江小鱼顿时愣住了,他看着屏幕里的余裳,喃喃地说:“上大学?”
余裳露出宠溺的笑容:“是,你先读大学,然后寒暑假来公司上班,等毕业了再来公司任职。 ”
江小鱼心脏怦怦地有力地跳动着,大学……他从来不敢奢想,他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
“族里的大学,不是必须有族人身份才能上吗?”
余裳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听李嫂说的,只有族里的子孙才能直接入学。”
余裳说:“规矩都是死的,你有我,就能享受族里的教育资源。”
余裳有事将视频挂断了。
江小鱼躺在床上,想起之前了解到的信息,普兰岛有一所顶尖的大学,聘用了海内外有名的教师授课,学生都是五大家族的子孙和财阀子弟。
这所学校建设得富丽奢华,占地面积广,教育资源十分雄厚,这样的地方,他为什么能去。
余裳说因为有他,所以,他……掌权了?
这个想法让江小鱼有些心惊,也暗自担心起余裳的安全。
次日早,祈玉就安排大家出发了。
江小鱼按照小时候的记忆,带着大伙一起上山。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绕到一条非常不显眼的小道上,四周杂草丛生,中间的泥土路像是被人蹚出来的,狭窄的一条羊肠小路蜿蜒而上。
一行人兜兜转转走了半个多小时,江小鱼停下脚步,他皱起眉头,环视着这片看上去差不多的景色,眼中露出迷茫。
“是这里吗?”祈玉严肃地问。
一行人跟着江小鱼东一头西一头漫无目的地寻找,此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江小鱼自己也懵了,他那时还小,只记得是这片山林和从那条小路上来,而且那时他追着那个孩子跑,根本没有记清方向。
这么多年,这里早已经变了模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具体位置。
他摇摇头,写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祈玉冷下脸。
江小鱼看着这片密林,以往的旧貌已经全然不见,他皱起眉,写道:“我记不清了。”
祈玉在年后族里大会时要宣任祈家族长,他身上的事务繁多,要不是找他弟弟,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来渔村。
这一路的期待被他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他怒火中烧,一把掐住江小鱼的脖子把他提到自己面前,阴沉地警告:“江小鱼,别和我耍花招。”
江小鱼被他掐得呼吸不畅,用力去拍打他的手,眼中的惊慌让祈玉眸光闪动。
他松开手将他甩了出去,江小鱼被一股大力推到在地上,手掌杵进草窠被地上的树枝划出了血。
祈玉吝啬得没有给他一个关心的眼神,他看着这片山林,吩咐大家找地方休息。
他双睫低垂睨向江小鱼,耐心尽失。
“你跟我过来。”
江小鱼气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他身后。
祈玉在附近找了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看着他说:“现在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任何一个你能想到的细节都不要错过。”
他不能一味的指望江小鱼,在来西贝村之前,他就知道江小鱼只能给他指引一个大方向,其余的事还需要他自己分解。
江小鱼掏出本子。
“不能说话吗?”祈玉脸上显出不耐烦,“写字要写到什么时候。”
江小鱼抿着唇,目光锋利,他心里有些生祈玉的气,在本子上快速写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祈玉扫了眼本子,又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难看,明显是生气了。
可是祈玉根本不在意,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催促道:“那就快点写。”
江小鱼没有写他的记忆,而是把祈玉当初写在他本子上的“我会保证你的安全”那句话对准他。
然后指了指自己被掐红的脖子,摆明了质问他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
祈玉嗤笑:“江小鱼,我可不是余裳,我对你没那么多耐心,你不会以为离了余裳还有人把你当回事吧,别跟我废话,我要收拾你易如反掌。”
他威胁道:“你要是不想你的余裳哥哥腹背受敌,就多卖些力气。”
江小鱼紧紧地盯着他,把他的阴暗和不屑尽收眼底。
他心里自嘲地想他怎么会觉得祈玉亲切,早上霍一要跟着来他还拒绝了,他以为祈玉不会刁难他,是他大意了,他太放松警惕了,这明明就是一条毒蛇。
他转移视线,收敛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全写了出来。
祈玉拧眉沉思,问:“抢了你的东西?还记得是什么吗?”
江小鱼摇摇头表示不知。
“是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不是说很重要吗?”
江小鱼接过本子写道:“我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江小鱼别和我拖延时间,把你所有的,能想到的,记得最深的都说出来,别逼我动手。”
祈玉此刻早已收起了他的那张笑面,和以往的形象判若两人,这让江小鱼对他的好感度降低了许多。
他回想片刻,在本子上写道:“附近有墓碑。”
“还有呢?全写出来。”
江小鱼继续写下他能记得的事,写了满满一页,纷杂琐碎,很多都是没有用的,最后他写了两个字:“祈愿。”
祈玉脸色骤然一变,双手抓紧他的胳膊,瞠目震惊:“祈愿?你怎么会知道祈愿?那个孩子叫祈愿吗?”
祈愿,那是他弟弟的名字。
江小鱼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挣开他的手,防备地后退了一步。
他现在对祈玉不信任。
祈玉紧逼上前,喝道:“快说,那个孩子是不是叫祈愿?你是怎么知道祈愿这个名字的?”
江小鱼感到一阵头痛,这个疼痛来得特别突然,自后脑唰地贯冲到头顶,又快又尖锐。
他晃了晃脑袋,缓了一下才在本子上继续写道:“我不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可能是小时候,每逢过节收容所的孩子都要一起祈愿,所以才一直记得这两个字。”
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为什么祈愿这两个字这么深地烙刻在他的记忆里,他想不通。
以前他还问过大人祈愿是什么?大人说祈愿就是祈祷祝愿,是美好的寓意,问他的愿望是什么?这一打岔,他渐渐地也就忽略了。
第 41 章
下午,祈玉和江小鱼先回来了,留手下在山上顺着那条小路寻找最近的墓碑。
回来后,江小鱼直接回了房间。
祈玉站在门口看着他的房门沉默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
晚上,手下一群人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墓碑,这一天收获无果。
晚饭时,江小鱼拒绝了同桌就餐,和霍一一起在隔壁桌吃的。
祈玉觉得可笑,江小鱼这是和他闹脾气吗?
江小鱼心里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想和祈玉这行人保持距离,公事公办,谁也别越界。
茶余饭后,手下人就和祈玉汇报起他们走之后的工作。
“我们没有找到墓碑,但是找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石头底座,像是墓碑下面的理石,我们怀疑江小鱼说的墓碑被人拆掉了。”
祈玉凝思没说话。
这时,刚刚把江小鱼送回房间的霍一走了过来。
“方便聊聊吗?”
祈玉一条腿支地,另一条腿的脚踝搭在膝盖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懒散地撩了他一眼。
霍一大方地坐下,开门见山道:“江小鱼的手掌被划伤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祈玉偏着脑袋看他,脸上带着他惯有的玩味的笑,所问非所答地说:“你是替余裳出头,还是为你自己啊?”
霍一面色严肃:“祈玉,如果你不能保证江小鱼的安全,我现在就带他回岛里。”
“这是余裳交给你的任务吗?”祈玉眯着眼睛问。
那双桃花眼哪怕危险重重,表面却依旧蒙上一层笑意,但没有人会认为这个笑容善良无害。
霍一和祈玉年龄相仿,说话直指要害没有了顾忌,他单刀直入道:“当初你要带江小鱼回渔村,是和余裳签订了君子协议的,保护江小鱼不伤到一根头发,余裳才同意让他跟你来这里,如今刚到第一天,他的手就伤了,你不该负责吗?”
祈玉闷声笑了出来:“君子协议,我从来就不是君子,不伤到一根头发?那怎么可能,人本来都是要掉头发的,这种话你们也信?”
他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脸,冲霍一露出个无赖的笑,讽刺道:“霍一哥哥好天真呢。”
祈玉眸光流转,眼中多了几分兴趣:“我对你倒是有些好奇,你和余裳不是不对付吗?怎么突然成为他的马前卒了?是哥哥本身就骨头软,还是余裳给了你好处啊?”
他状似同情地叹了口气:“也是,在海外待了那么多年,如今年岁已大,这人老了就会有思乡之情,总想要落叶归根,能重新回到族里恢复祖籍,这买卖怎么看都不亏啊。”
祈玉这番话说完,就笑吟吟地看着霍一。
霍一脸色阴了下来,心中暗暗心惊,他的背景很隐秘,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查到。
“你调查我?”
祈玉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得逞的意味,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冲他晃了晃,“我只是在诈你。”
他坐直身体,眼睛像猎豹一样锁住霍一,“余裳还是太年轻了,他以为天衣无缝,这怎么可能呢?”
“什么意思?”霍一神色谨慎。
祈玉却一派悠闲:“余裳以前不接管族里产业,或者说他特意把手里的产业让给了他的叔伯和兄弟们,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以后能轻松脱身吧?毕竟他的父母不在岛里。”
“几年前,他突然一反常态,因为一个渔村和唐灼对上,从那以后,他手里就收了几个产业。”
祈玉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当初给他他不要,如今又突然接手,这是为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笃定道:“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村子里有他非常重视的人,他舍不得。”
霍一面上无波,心里却为祈玉缜密的心思感到吃惊。
“余裳和西贝村唯一的渊源只有资助过江小鱼这一项,这难免不让人起疑将注意力定格在江小鱼身上,所以他几年前突然就断了联系,让人误以为他当初只是和唐灼意气之争。”
“他确实成功了,这么多年,江小鱼能平安的活到现在,余裳属实费了不少心思。可惜他还是没防住,让江小鱼来到了岛里。”
“这些也是你的猜测吗?”霍一冷笑道。
祈玉邪魅一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霍一哥哥好没耐心啊。”
霍一被他阴险中带着玩弄的腔调气得胸口直疼,怪不得余裳说他最忌惮的人是祈玉,这人总有一种把人恨得牙痒却又让你做不到撕破脸皮的能耐。
祈玉知道他今天这话,很快就会传到余裳的耳朵里,这也是他的目地。
“江小鱼来到普兰岛之后,余裳频繁地去了几趟族里,传出的风声是他给江小鱼报备身份,但我猜,他是去处理那个通过江小鱼申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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