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罗叔也想跟着起来,一伸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你不许去。”
罗叔没有反抗,但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脚长在我身上。”
逄峰气得直翻白眼:“你你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屋内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齐齐转过头去,只见机房门整个拍在了地上。
漫天尘烟中,走出来的江起满面怒容,死死地盯住了罗叔的方向。
逄峰急忙拦在两人中间:“有话好好说!能说话就别动手,刚买的餐桌很贵的!……”
宿缜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过逄峰看起来……好像还真是在担心塌房的问题啊!
“你来干什么?”
另一边,两人僵持地对视了几秒,江起率先开口:“在A城还没看够?”
罗叔翘着二郎腿,眼神幽幽地望着他:“你以为我想来?”
江起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望过去:“你要是想来,二十六年前就该到了。”
罗叔的眼神晦暗不明,沉默许久才道:“所言极是。要是我那时去了,也不至于只剩你一人。”
两人对暗号一般说了几句,空气中立刻搅起两团灵气流,如同对峙的两头猛兽,盘旋着试探对方的底线。
“行了!行了!”
逄峰闪身挡住江起前进的脚步,好言相劝:“和气生财。”
江起漠然:“我不要财。”
逄峰一句话喊破了音:“你不要财我要!你们的拆迁赔款我是一分也不会出了!”
江起:“……”
罗叔:“……”
大概是看在逄峰的面子上,或者说是考虑到他的钱包,两人还是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喂?我们已经到楼下了!”
秦泽航见人迟迟不到,便打来电话催促:“你们怎么还不下来?”
逄峰回应的工夫,江起已经拽着宿缜的胳膊出了门。
宿缜被拽得踉踉跄跄,急忙问道:“可逄峰不是说让我看家……”
江起切了一声:“看个鬼的家。他是让你看着我。”
宿缜:“……”
身后,罗叔也不顾逄峰阻拦,跟在两人后面出了门。
江起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就快走几步拉开了距离。
一直到姜山脚下,两人都没开口说一句话。车里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冻得宿缜直打哆嗦,一到站就飞也似地逃下了车。
车里只剩下江起和罗叔两人。
只见江起哆哆地敲了两下键盘,用余光瞥了一眼宿缜,哂道:“还好意思让人叫你叔。”
罗叔听罢,也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宿缜一圈,哂了一声:“不然呢?还能叫爸不成?”
“到地方了!”
秦泽航大步流星过来,咚咚地敲了两下窗:“快下车吧,就在上面!”
秦泽航跟梁宴所说的那栋凶宅,就坐落在姜山之上。
那是一栋奢华的二层小楼,远远看去,颇有欧式的风范。
要不是被盘虬错节的枝条所掩盖,定会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逄峰呢?”
宿缜左看右看,没看到逄峰和孟婆的身影:“他们不是跟你们坐一辆车吗?”
梁宴解释道:“他俩等你们不及,说要先进去看看。”
宿缜:“……”
他们不过晚到五分钟,有什么等不了的?
分明就是不想看到罗叔罢了。
“你们几个!”
就在这时,从停车场的岗亭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你们是要去那所凶宅?”
他在一行人中扫视了一圈,瞪着一双滚圆的小眼睛,用气声说道:“快别去了!那里有个女疯子!”
“疯子?”
“昂!疯得已经不行了!现在就住在那栋楼里!”
秦泽航问道:“她在那住多久了?上一任房主不是上个月才搬走吗?”
老头子吸了口烟:“好久了!你说的屋主是老刘不?是哦,他好心把那个疯子收留了嘛。”
梁宴听罢,拽了下秦泽航的袖子:“哎,要不叫个警察过来,先把她弄走……”
“警察?你还嫌事情捅的不够大?”
秦泽航切了一声,没好气道:“万一那东西……就是她弄出来的呢?最后事情解决不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而且除了那个疯子哦……”
老爷子劝了秦梁二人几句,又探着脖子娓娓道来:
“每次有人到了那附近,都会碰见卖东西的小孩,有男有女,约莫着十来岁吧。你要是买了他们的东西,就会给你一张戏票,告诉你晚上准时去别墅门口看戏!”
“大部分人都当回事,但真有去了的,全都说只能听见锣鼓声响,但却一个人都看不到!”
“吓死人了啊!”
一边说话一边跳脚的,是秦泽航的司机兼助理,名叫小马。
他也就二十多岁出头,身板瘦瘦小小,一双眼睛却大而有神:“你们就不害怕么?”
宿缜和江起一齐转头:“就这?”
小马:“……”
他悄咪|咪蹭到三位金刚力士身后:“对不起,我想找点安全感……”
不过听到这里,宿缜倒是想起来另一个传闻。
据说凶宅中经常会传出唱戏的声音,远远看去,甚至还能看到飘忽的、穿着彩色戏服的人影。
“我看根本就是那个疯子在捣鬼!”
秦泽航哼哼几声,撸了一把袖子:“肯定是好房子住长了不想走,就装神弄鬼想把新屋主吓跑。”
说罢,又话锋一转:“不过那个卖东西的小孩,倒是真事。我跟梁宴上次来的时候,也碰到一个小女孩。当时看她挺可怜的,就买了一点东西。”
宿缜好奇道:“她也给你们戏票了?”
“还戏票!就是两张破黄纸,啥字都没写。”
秦泽航哂笑道:“而且我们当时着急赶路,连别墅门都没进,就在门口转了转,当天就回稼城了,哪有闲工夫看什么……”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什么破戏。”
“咦?”
老头子突然眯起眼睛,凑到秦泽航面前,蓦地一瞪眼,用粤语说到:“你是秦四!”
秦四是秦泽航在戏班时的花名。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叫过自己这个称呼,当即也激动地换回粤语:“阿伯,您看过我的戏?”
“可不只是看过!”
老头子呵呵笑起来:“我可中意你的戏咯!你的嗓子,加上芝生的戏本,整个粤港澳没人超越得了!”
秦泽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老头子说着摆摆手,又叹了口气:“没落了,没落了!我等了这么多年的《芭蕉灯》,最终也没迎来开场的那一天。”
秦泽航苦笑道:“《芭蕉灯》也是我的心头肉。只可惜写到一半剧团没了,芝生也置气走了,不然也不会……”
两人面对面叹了好久的气,最终还是回到房子的话题上。
“也怪当时没进去。”
梁宴见两人说完,感慨一声:“没想到竟然让那个疯子鸠占鹊巢那么久。”
老头子吸了口咽,看着两人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缺斤少两的黄牙:“年轻人,有些事可以不信,但有些事不能乱为啊。”
他说完便转身回了岗亭,还叮嘱道:“山路很滑!遇到困难记得找警察!”
“……”秦泽航恼火地挠了挠头:“真是爱管闲事……”
“别管他了。”梁宴说着,挥了下手:“我们也进去吧。”
一行人出了停车场,走上了崎岖的山路。虽然都是土路,但好在距离不远,大约五分多钟,众人就来到了别墅之外。
宿缜刚站到生锈的大门前,方才晴空万里的天色,瞬间阴沉下来。
狂风在耳边呼啸,卷起无数落叶与尘土,整栋楼都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遮覆,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欢迎着众人的到来。
“钥匙呢?”
梁宴在包里翻了好久,一拍脑袋:“完了,我落车上了!”
秦泽航无奈地看着她:“你出个门怎么这么费劲……”
说罢,便跟众人摆摆手,跟着两人原路返回:“你们稍等,我跟她下去一趟。”
宿缜点点头,望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突然意识到不对:“我们为什么不能找逄峰来开门?他们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江起:“……”
江起:“也好,叫他们别自己行动,出来跟大部队会和。”
于是宿缜拿出手机,拨了逄峰的电话,对方却好久都没应答:“是不是这地方信号不好啊……”
就在这时,伴着话筒中的嘟嘟声,一个清脆的女孩声从不远处传来——
“卖盐啦!卖盐啦!上好的粗盐——”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一周终于来了灵感,整个单元瞬间活力换发
第四十章
宿缜正打着电话,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慢悠悠地从山路上走来。
她的胸前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淡黄色的晶状颗粒,还边走边喊:“卖盐啦!”
宿缜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使劲搓了把眼睛,才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
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还有人沿街叫卖?卖的还是大粒粗盐?
他不是穿越了吧!
“叔叔们买盐吗?”
不过一会,那小女孩就已经走到了众人跟前,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举起篮子:“上好的粗盐哦!一斤只要一块钱!”
“一块钱倒还挺便宜。”
小马评价道:“之前我表哥搬新家的时候,听说这种粗盐可以净宅,就买过一些来用,比这个价钱贵了好几块,质量也差。”
小女孩立刻转向小马,裂开嘴角甜甜道:“那叔叔就买点盐吧!”
小马苦闷:“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我才二十三……”
小女孩倒是很机灵,一听这话立刻改口:“那小哥哥要不要买盐呢?”
“等一下,”宿缜突然想起那个老大爷说的话:“这就是那个卖东西的小孩?”
小马闻声也是一愣:“我靠,可能还真是……”
宿缜又问:“秦泽航上次碰到的小孩,也是买盐的小女孩?”
小马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当时没跟他们上来,不是很清楚。”
他说着又摸了摸胡茬,伸手把小女孩唤过来:“小朋友,你家住在哪里呀?家里大人呢?”
小女孩伸手一指后面的别墅:“在那下面。”
小马:“……”
小马:“下面?”
小女孩点点头,又满怀期待地举起篮子:“叔叔要买盐吗?”
小马的脸已经绿了,哆嗦着揪住宿缜的衣角:“她不、不、不会是鬼吧!”
宿缜白了他一眼:“什么神神鬼鬼的,都想哪里去了。”
说着,又指了指那别墅后面:“她说的是那后面的山,住在山脚下!”
小马这才舒了一大口气:“卧|槽!我还以为她是住在别墅地底下……”
宿缜见小马放松下来,这才凑到江起耳边说:“这小鬼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来卖东西?”
江起眯着眼睛看了看:“身上有怨气。”
说着,便凑上去问道:“我想买点盐,怎么付款?”
小女孩一听,双眼立刻闪起了光:“太好啦!”
随后便从兜里一掏,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顶上印着一个二维码:“扫这个就行了!”
宿缜:“……”
现在鬼卖东西,都已经开始扫码支付了吗……
“哦,好的。”
江起也掏出手机,试探着问道:“但我只有人民币,可以吗?”
旁边的小马二人听到这话,不禁疑惑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江起诚实道:“我怕她想要外币。”
毕竟冥币也是外币嘛。
小马:“……?”
他还没绕过弯来,就听那小女孩呵呵笑道:“叔叔要是有人冥币,那就更好啦!”
宿缜:“……”
江起听罢点点头,连上阴特网扫了一笔钱过去。
“好的!我这就给叔叔打包!”
小女孩从裤兜里翻出一个小塑料袋,拿着一个小舀子往里装盐。
众人全都紧张地盯着小女孩。
他们对那些盐倒是没什么兴趣,而是在期待她,会不会真如那老爷子所说,给出所谓的“戏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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