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中了他的术式……虽然不知道具体功效,但这位好像是大彻大悟,世界观重组了。
果然,夏油杰反问:“为什么不行?”
“你的术式。”他抬手点在自己太阳穴上,定定看着戚月白:“清晰知道大脑被外界干扰,但冲击旧观念的新的思想的来源又是自身,连反驳和清醒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无限否定中自我毁灭,直至精神崩溃。”
戚月白下意识看了眼体验过的果戈里,结果他默默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原来那么恶毒吗,他还以为只是单纯放大极端泯灭人格呢?
但这个手势真的很像鸡哔……
“那,对不起?”戚月白没什么诚意的用问句道歉,然后看着似乎被这句道歉又搞沉默了的夏油杰,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你继续讲。”
不知为何夏油杰看起来更难过了。
果戈里默默趴在戚月白耳边:“月白君,你说话的语气好轻蔑。”
甚至面带微笑,如同被指责的不是自己一样。
戚月白:?
他试图辩解:“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是,意思是……算了,我是人渣。”
怎么说呢,就像游戏末班车破坏了别人的第五次晋级赛,然后看那人崩溃绝望,内心:我真该死啊,内心更深处:我这把真帅啊,嘻嘻。
术式是他放的,中术者诉说自己的痛苦和赛后VIP结算环节有什么区别。
“月白君,你还真是……”果戈里从来不忍自己的幸灾乐祸,‘噗’的笑出声:“感觉什么东西都撼动不了你的冷静一样。”
当然——除了他。
他迟早会让月白君露出更多表情。
戚月白捂他嘴:“不,其实我还是挺没见过世面的。”
只是适应的比较快,和能装。但这种丢人的秘密就不必说出来了。
然后看向夏油杰:“抱歉,我们不说话了,您继续。”
按理来说他应该离开打电话给五条悟说明一下这场偶遇,然后脱身,但戚月白那点作业搁课上就写完了,回去也是复习预习,没啥事,再说,谁能拒绝埋头苦学前的吃瓜前摇呢。
夏油杰沉默,在对方真诚无辜的目光下,他的伤感显得格格不入。
但那个术式——不知道是什么,只能感觉到莫名烦躁,想咒骂看见的一切。
砌出冰冷凹凸不平的石墙的工人,允许杂乱电线和管道存在的政府,把原本还能看的小巷弄的一团糟的异能者,将他变成这样,还一脸没有赶尽杀绝打算,连念头不曾生出的黑发少年。
这份不悦,一直延伸到自身。
那个炎热夏季无能为力的自己、疲惫的自己,在村庄杀死一百多名普通人愤怒的自己。
这一切,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不是咒术师。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但这份发泄渠道,全被没有破防的戚月白毁掉了,夏油杰很想和他打一架,但又实在没有起身的力气。
他用力闭上眼,选择眼不见为净:“你是特级咒术师吧。”
“没有证。”戚月白知道咒术师有证件,他之前也想要,但五条悟不肯给:“但应该算。”
“特级拥有毁灭国家的能力。”
“小。”戚月白终究没忍住。
这话说的,一看就是不知道新疆不包邮什么概念。
夏油杰无师自通的无视他,自顾自开口:“如果你全力释放咒术,就可以让成千上万的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随意屠杀他们。”
戚月白眨眨眼:“东京都市圈的常住人口有三千多万,杀三千万头羊都需要好几年吧?”
而且杀那么多羊吃不完吧?
他顺带再次给果戈里手动闭麦,因为他笑太大声有点影响演说家主讲了。
不礼貌。
夏油杰额头冒出一个十字,声音压制着平静:“还有悟,他也做得到。”
戚月白思考了一下。
他对五条悟其实不太了解,但五条家主的术式‘无下限’‘六眼’和‘苍’什么的是挺无敌的。
“我觉得未必,自然万物平衡,不存在绝对无敌的事物,世界很大很大的。”少年真诚建议:“你还能办签证吗,不如先去印度或者摩纳哥看看人头,然后再想想全世界七十亿头羊杀起来能不能累死你。”
“我不止一个人,我还有家人!”
“过三位数了吗?”
夏油杰沉默了。
“七十亿除以100,你们每个人还得杀七千万呢。”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夏油杰试图狡辩:“我只管我的国家。”
“你家也有一亿人啊。”戚月白把袖子往上拽了一截,再堵果戈里的嘴,因为他老舔他手心:“而且照你说的,五条先生是站在你对立面的吧,你打算怎么搞掉他?”
还有一句话他没敢说。
但夏油杰读懂了,那就是:你都栽到我手上了,还想什么宏大理想呢。
“……”
他彻底自闭了。
是的,记忆都在,曾经的崩溃和决定沿着那个目标一意孤行、不在乎任何人的理解和感激的决心也没有消失。
可一旦升起,心底就会冒出更权威的声音——和我有什么关系?
或许,这真的是无聊至极的大义吧。
戚月白睁大眼睛看向果戈里:“我没骂他!”
“但攻击性很强啊,月白君。”果戈里沉闷的声音从他袖口布料下传来:“我不笑了,别捂了。”
张嘴就是布,体感差评。
戚月白瞟他一眼,收回手,不识好人心,他举着胳膊还怪累呢。
“哪里强了,我一直是这么说话的。”
提供解决方案并反问+上升高度,这么怼人可比吵架实用多了。
而且他还没深化高度呢!后续社会生产和人类种族存续问题都没提出呢!
“是,是。”果戈里摸摸少年脑袋:“月白君最棒了。”
戚月白没好气拍掉:“摸头长不高,不许摸我。”
前不久被揉了脑袋的果戈里:“……”
他说为什么那时候月白君表情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戚月白无视:“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好像该打电话让五条先生来善后了。”
他按下早就准备好的拨打键。
“五条先生,那个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在我这……好快。”
戚月白沉默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五条悟:“你这样给我一种我不是在打电话,而是在召唤宝可梦的感觉。”
可恶,他也想要瞬移!
为了宽慰自己,他唰的一下看向果戈里:“科利亚,咱俩好的和一个人一样,对不对。”
果戈里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嗯。”
戚月白舒服了。
“可以先给我解释一下情况吗?”五条悟看看失去颜色的夏油杰,又看看戚月白:“我的六眼好像有点瞎了。”
他为什么看不懂咒力轨迹了。
「什么都想做,但什么都不想做,混乱到难以言喻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术式?
“大概是睡了三个小时后蓬头垢面的起来赶早八,看全世界都不顺眼吧。”戚月白分析:“他这症状挺像的,正常版的睡一觉可解,他这样的……多睡会吧。”
五条悟:“……”
他的大脑可能也坏了,为什么听解释也听不懂。
这就是同时拥有异能和术式,莫名其妙就拥有特级实力的天选之子吗?
“是的。”戚月白点头:“我没偷偷卷,我这么强完全是天赋,不过天选之子,五条先生竟然这么评价我吗?”
什么被锤成糯米糍啊,他的人生履历里就没这段。
被提前捂住嘴的果戈里:“……”
他什么都没打算说的,月白君信吗?
“偷听我自言自语的活动到此为止。”五条悟叹了口气,重新看向夏油杰的方向:“所以你对他……杰,你在干什么!”
只见夏油杰召唤出一只一人合抱粗细的蛇形咒灵,然后掰开他的嘴,试图把脑袋塞进去。
戚月白没收住状态:“科利亚,你知道路易十六吗?”
果戈里点点头:“知道,怎么了?”
戚月白满意指向夏油杰:“看,路易十六的cos。”
小巷陷入集体沉默。
戚月白默默收回手:“科利亚,我以为你会笑两声给我捧场。”
果戈里:“……哈哈哈。”
“谢谢你还多了一声。”戚月白把爪子收到袖子里,不说话了。
五条悟把咒灵掀到一边,顺手轰掉,抓着夏油杰的肩膀,像摇晃奶茶一样上下左右摇他:“你振作一点,杰!”
夏油杰百死之中把五条悟背摔在地上,咬牙:“住手!我很好!”
五条悟眨眨眼,笑了:“这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吗。”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又瘫坐回去:“但是回不去了。”
“人生的容错率其实很高的。”戚月白举手,让自己这次看起来礼貌一点:“没死就是成功。”
夏油杰苦笑:“我咒杀了112名普通人。”
五条悟从地上坐起来,面上的轻佻笑容挂着,却看不出多少真意。
戚月白问:“他们干坏事了吗?”
夏油杰垂眸:“他们虐待了两名幼年咒术师,将她们当怪物。”
“那就对了。”戚月白摸摸下巴:“其实我也搞疯了不少人,多少不记得了,因为我有意模糊自己的记忆,总之我的生存法则是——问心无愧,自己心里好受就行,其他的再议。”
成长的路上总得失去点什么。
但只要在回望见到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时,拥有一个‘我是被逼的’这样的借口,就会完美很多。
“我杀了我的父母。”
“……他们虐待你吗?”
“不,对我很好。”夏油杰指尖蜷缩,抓住衣角:“但我为了明志,除掉自己的退路,亲手杀了他们。”
“那么说又说回来。”戚月白后退一步,拉住果戈里的手:“我作业还没写完,再见。”
他不和没妈妈的小孩玩。
嗯……针对性强,没有波及其他人。
五条悟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要揽戚月白肩膀的手被拦住。
“这样就行了。”戚月白笑笑:“你要说什么,五条先生?”
“其实他的父母被救回来了,杰消失的时候,我去他家找他,刚好看见他离开,就带回去给硝子治好了。”五条悟没有勉强,悄咪咪开口:“不过这个不能让咒监会知道,在确定杰真的‘改邪归正’之前,也别告诉他。”
戚月白动作一顿:“他的父母原谅他了吗?”
“当时很自责。”五条悟回忆:“我比较忙,后来就没怎么关注过他们了。”
戚月白稍微放下一点成见:“那还好,所以还有我什么事吗?”
五条悟指指陷入自己世界的夏油杰:“我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戚月白心虚:“就是……要长高,就要把骨头全部打碎嘛。”
谁让他说的那么吓人,什么一旦死了,体内的上千只咒灵就会被释放出来,给咒术界造成极大毁灭,所以一个注定不能死还抱有危险想法的人,当然要尝试一下话疗啦。
结果好像用力过猛打成粉末了。
但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果戈里见状,很精辟的简单复述了一下。
五条悟听完扯扯嘴角:“好恶毒。”
戚月白睁大眼:“科利亚,他骂我!”
果戈里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月白君说的全是实话,是他自己承受能力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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