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想到这一点。
妖怪的生命力顽强,有时候即便只余下头颅也仍旧有神智,樾森中毒的妖怪里就有这样的一只妖怪,身体被彻底腐蚀,即便给头颅解毒,已经没了活性的细胞也无从再生。
眼睁睁看着那只妖怪死亡,此前就有的想法愈发凝实,又迫使艾修去尽快行动。
“如果艾修先生能够给我试验用的鸩毒,即便不能做到完全解毒,我也会尽己所能去分解毒性,给中毒的人争取一定时间。”
珠世郑重地承诺道。
“鸩毒,本部是一点没剩了,你要的话就只能去找鸩,天气渐热,这个季节他基本都是在自己族地,着急的话我们直接过去……”
鲤伴都没听完艾修要鸩毒做什么,艾修好歹找到空子解释了下。
“解毒是好事,不过,地狱的里有医师对鸩毒很有兴趣的话,不如多给她些。”
原来鸩毒这种过分猛烈的毒素,不仅正常解毒无法解决,就算是自然也无法将它分解。
就像樾森那条河,樾森所在是河流的源头,再往下水流只会越来越宽,即便这样沣厚的水脉,鸩毒流经的水域还是含有大量的毒性。鸩毒浓度高的地方没有任何活物可以活得下来,就连尸体都溶于毒水。到了中下游才开始有大片死鱼漂浮上水面。
奴良组本部攒着鸩毒,其实真没啥用,能靠打打杀杀的他们再下下策也不会想到毒害。
卖倒是能卖出去,但考虑到奴良组自己妖也没有解药,卖出去说不定反过来害自己组织的成员。
“唯一能使鸩毒变得不那么猛烈的,我们此前已知的只有时间。”
外界鸩毒昂贵,以前鸩妖一族大多数鸩毒要么被夺走,要么用来对敌,和平之后该怎么处置愈发积攒的毒羽就很是问题。
鲤伴这么一说艾修明白了奴良组为什么要存着那么多鸩毒,不用归不用,得有。另一方面要是放着放着放过期了也是帮自己下属分担压力。
“那位医者对毒理研究很透彻,我觉得她能制出解药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你最近不忙,我们去鸩哪里要一些也好。”
“这就走吧,组里最近没什么事。”
艾修下意识望了望头顶。
奴良组本部鸩毒失窃、好些妖怪被杀,还硬是找不到凶手,整个奴良组可以说是阴云密布,各个心浮气躁的,组内成员之间的矛盾都频繁了些。
“你不留下安抚他们?”
鲤伴就笑:“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用安慰,等找到罪魁祸首,打一架就都好了。”
樾森的事在鲤伴他们回来之后就在奴良组传开了,樾森那么多妖怪有问题,奴良组只会更多,就是奴良组妖怪自己都要这么觉得。这段时间的低气压,也不仅仅是同伴被杀的事,还有就是对周围怀疑。
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妖怪第一时间开始对身边妖怪的留意。
一目入道对此很积极,虽然没有取得明确的结果,但他不掩饰的行动给心里有鬼的妖怪以不小的心理压力。
慌张容易出错,自然就被心细的妖怪分辨出来。
“鲤伴/二代目大人!”
兴冲冲的妖怪们扑了个空。
“哎?二代目呢?之前不是还在这里……”
不甘心地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倒是复习得头昏脑涨出来遛弯的滑瓢被捉住,让他裁决那只被抓到的妖怪背叛的行为。
“背叛之人的刑罚……”
滑瓢下意识在考虑地狱考核里的量刑标准,想到一半想起来这里不是地狱,他也不需要考量哪些地狱哪些刑罚比较合适。
……这该死的惯性记忆。
就像花开院秀元成狱卒后各种不适应,滑瓢直觉自己和地狱也不会合拍——但是那里有老婆。
璎姬在地狱有多受欢迎呢?掌管着桃源街的她,可以让困于货币的亡魂们千八百年不再努力还能过上相对奢侈的生活,谁会不想被漂亮温柔还超级富有的姬君包养呢?
花开院秀元:要不是跟你有点熟,我都心动了。
从平安时期到现在,那么长时间内出现过多少惊艳绝伦的人呢?现世的人无处探寻,这些人死后却无一例外要去到地狱。
就算是奴良滑瓢也是会有危机感的。
滑瓢草草定下对背叛者的处理,自己也没了遛弯的心情,又把自己关回屋子埋头苦读。
奴良组妖怪们面面相觑。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两位大将都有心事的样子。”
鲤伴是因为眸遮,总大将又是因为什么呢?
妖怪们百思不得其解。
——
毒蛇在枝蔓间悬挂,随处可见的毒虫和鲜艳真菌。
这里是普通人类绝对不能踏入的地方。
艾修第一次来鸩的族地,此前和他见面都是在奴良组分划给他的管辖处。这里地界并非只有他们一类妖,不过整片山林住着的都是带着毒性的妖怪,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浅淡的甜腥气。
鸩对鲤伴和艾修一同到访是诧异的,极力克制视线还是不自觉地在两人之间绕圈。
“毒羽还有很多,不过都比较久了……”
说着他就背过身抖下不少新鲜的。
“这些就可以了,有需要再来打扰你。”
艾修怕让人太期待最后又失望结尾,只说他一个医者朋友对鸩毒感兴趣。
鸩却大方得仿佛只要他需要,都能随时再薅些血下来。
红眸的青年妖怪垂着头,有些莫名拘谨,艾修看了看鲤伴,他显然也不清楚。
等两人要告辞,鸩终于还是问出:“二代目大人,和艾修大人,已经和好了吧?”
鲤伴看着他紧张希冀的眼神,笑了笑,伸手搭在艾修肩膀上,没有再含糊其辞。
“当然,我们可是挚友。”
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鸩从由衷的庆幸和开心中回神,发现鲤伴和艾修早已经离开。
有小孩子活力的脚步声哒哒地靠近,圆润白皙的脸蛋从门口探出,大大的眼睛转悠一圈。
“父亲,你刚才有客人?”
鸩摸摸他的头发。
“小啾,过段时间,我带你去本部玩好不好?”
男孩眼睛一亮:“都是大妖怪的本部!”
一向文弱忧郁的青年妖怪难得笑容灿烂,抱着儿子一连转了好几个圈。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青年半妖略微勾唇:“我其实知道姐姐他们的打算……”
第88章
“虽然是他们的心意,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总有像鸩这样,即便内心比谁都向往奴良组此后守序,不再和艾修产生矛盾,却还是为了‘顾全大局’,哪怕内心觉得愧对艾修,也要守着旧规矩,不然就是偏向私心,对奴良组‘不忠义’。
要说妖怪大多是肆意地,不该有人类那样的束缚,但真正做到只做遵从内心欲望的,也要是实力心性都足够强大的才行。
“鸩妖能依凭的除了同样会伤害自己的毒羽,就只有他们寄身的组织,鸩作为族长,这方面就尤其谨慎……”
艾修才明白鲤伴是在替鸩在跟他解释。
怕他因为自己付出了好意和心力,却被‘辜负’而伤心。
眼眸微弯,艾修笑着拉住鲤伴的一只手。
“不管是给他治疗还是这次寻求解毒方法,都只是出于我自己的心情。”
解毒是因为他是鲤伴的下属,希望奴良组里能有对他有好感的妖怪,这样之后他们公开关系,爱人的压力可以小一些。找珠世研究鸩毒的解药,也是他自己希望这么做,为的是以后可能会有认识熟悉的人,即便中了鸩毒也不会因此丧命。鸩是否对此感激或者回报,都是不在他考虑范畴的事,自然也不会没有收到就因此失望。
鲤伴摸摸他的头发,忽然低头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
已经太熟悉的气息忽然笼罩又一触即离,只有唇上的热度触感持续又清晰。
艾修有些留恋地贴近鲤伴,去亲他的面颊和耳畔。
原本不含情欲的吻得到回应,顷刻就带上缠绵的意蕴。
鲤伴牵着艾修的手有些发烫,带他离开鸩的住处,去到鸩妖和其他族□□界的无主树林。
艾修隐约觉得不对,漆黑的畏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过来,他小心瞟了鲤伴一眼,试探:“不回去吗?”
鲤伴顿住脚步,有点心虚。
艾修看着他游移的眼神,瞧出意图来,大惊失色。鲤伴眨眨眼睛,低头含住他的嘴唇,一点点试探和加深这个吻。
已经是青年模样的妖怪被吻得褪去过盛相貌带来的距离感。
下巴微仰,鲤伴还是喜欢啄吻他的喉结,对彼此过分熟悉,导致此刻即便有五分抗拒,也被轻易勾起的欲想磨去三分,剩下了两份,便成了近乎青涩的拘谨。
愈发朦胧的视线中什么在动,心脏猛地一跳,艾修下意识敛起衣裳,才看清那是树梢上一跳悠闲攀绕的蛇。
鲤伴将他的头按在自己颈侧,打量着周围,没发现有其他妖怪。
“怎么?”
“……这附近的动物和树”
艾修迟疑:“樾森的木妖,可以从树木提取一部分信息。”
青琅也可以简单解读普通狼类的语言。
这么一想,不管是背后靠着的树、周围的草,还是头顶和附近的蛇虫,都仿佛一道道无声地视线,艾修脸颊绯红地将鲤伴抱紧了些。
“镜花水月之下,就算是有智慧的人和妖怪也看不到我们…”更何况还有艾修的帐隔绝。
技术层面讲,他们就算在大街上……
“咳…”
鲤伴有点被自己的联想吓到,看着艾修的眼睛却金灿灿的明亮,艾修能感受到他加速跳动的心脏,血液隔着薄薄一层皮肤和血管引诱着他,不用喝都能尝到其中带有欲念的热辣。
那时候的血和平时的不同,仿佛也夹杂了主人的欢愉,并随着对血液的吸收,这种感觉仿佛也传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潋滟的桃花眼里有迟疑却无抗拒。
鲤伴缓慢束起人松懈的腰带,还从中察觉出隐约的遗憾,半妖金眸里增添了笑意,等整理好了衣衫,却没有退开。
“…鲤伴?”
“没关系的,有衣服挡着……”
树枝上挂着的蛇烦恼地吐了吐信子。
今天栖息的树特别不稳,明明已经换了根更粗的枝子,仍旧晃得头都搭不顺,只能慢悠悠把自己多缠几圈。
宽大的袴堆叠在树边的草地上,黑发纠缠。
“后背是不是不舒服?”
鲤伴一手扶着艾修的后背,但以他此刻只能依靠在树上的姿势,肯定还是会磨。
艾修蹙眉,眼神迷蒙地看着鲤伴。
只看上身,除了面上绯红,鼻尖冒汗,鲤伴束着衣襟,比平时都还要正经些——是和此前不同的感觉,血液也似乎更加兴奋。
艾修主动地凑过去和鲤伴亲吻,脱离了树干的支撑,整个人挂在爱人的身上。鲤伴转了个身,抱着人换自己背靠树干坐下,抬头看着艾修,气息不稳。
“你……”
艾修第一次尝试这样自己主动。
面上红晕更甚,小心地拢上衣摆,不敢和鲤伴灼热的眼神对上。
鲤伴紧紧盯着他,不愿错过一丝一毫——这是只有他可以看到的糜丽旖旎情态。
森林里的夜晚湿意重,衣裳里也都黏腻腻的,云雨初歇,艾修和鲤伴便打算离开。
垂下眼看了树下的袴,低手打算将它收起,之前被踩了好些下还当了垫子,这会乱糟糟的显然是没法穿了,但留在原地被谁看到也不是事,还是收起来的好。
结果脚一迈就觉得腿软。
鲤伴扶住他低头拿起。
“拿条新的,我帮你穿上。”
“不穿了……”
鲤伴一个人径直踏过裂缝回到奴良组,一进门就被发现,讲述白天组里发生的事情。
怀里的小动物毛绒绒的,体温比之前高一些,暖烘烘的毛团子总让人想去揉捏几把。鲤伴这会也只想休息温存,听到没什么大事鼓励夸奖了两句抓到叛徒的妖怪就回了房间。
余下以为他会开心的奴良组妖怪面面相觑。
“不对劲…鲤伴大人这心不在焉的,绝对不正常!”
有资格老的妖怪回忆:“记得当初,滑瓢大人最初遇到璎姬大人时候也是总这样神思不属…”
架也不打了,对组里的事也没啥兴趣。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比较短的时间,毕竟滑瓢和璎姬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直接生死与共再到嫁娶。
但参考鸦天狗和濡鸦新婚那会儿,大差不差。
“所以是去约会了吗?”
“但大将不是和……”
“有了新的喜欢的妖怪也说不定,眸遮到底是男妖啊。”还立场不同,二代目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在一棵树上栽了呢。
“有没有可能……”
他们二代目私会的就是眸遮呢?
但提出这个想法的妖怪也不能跳过立场的问题。往好了想,说不定是眸遮大人终于不再纠结那些细枝末节,成了正常妖怪了呢?奴良组的妖怪们完全没想过另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的大将准备改变自己,改变奴良组。
艾修化为原型躺在鲤伴腿上,鲤伴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加班看账册,无意间已经逮着蓬松柔软的尾巴挼了许久。
妖怪的恢复能力强,原型成长期后精力也更加旺盛的艾修完全不能忽视鲤伴的动作,蹬开他的手化成人形。
“……我们之后的见面,还要瞒着组里的妖怪吗?”
今天鲤伴对着鸩承认,应该是不用再隐瞒这件事了吧?
“暂时还是不主动说,鸩不是会多话的人,老爹说打算过段时间尝试考地狱狱使,到时候想退出奴良组。要想做什么,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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