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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以为他是不了解情况，就多解释了一句：“我们那里的学校，是没有校服的。”
所以，不像是现在这个学校一般，大家都穿着校服，也就不太能看出来彼此间的差距。
可当初他那个学校，没有校服，大家都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虽然是个农村小县城，可是学校里贫富的差距一下子就拉起来了。
而他，恰恰就是那个穿着洗的泛白的衣服，那个莫名被人盯上的牺牲品。
他说完之后，谢笙又跟着问了一些。
而谢笙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
他发现，当自己现如今的生活变得自洽之后，过去的那些事情，讲出来也不会太过难受。
陆砚坐在房间和谢笙聊着天。
突觉窗外传来了很细密的，砂砾一般的东西拍打窗户，拍打树叶的声音。
陆砚抬头望向外面，发现是雨和雪混合成的冰碴。
冬天的寒冷感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尤其明显，在这样寒冷的感官之下，和谢笙聊天的地方，仿佛成了唯一的热源。
陆砚眷恋着这样的温暖，平和的和谢笙聊着天。
却不知，在他对面的谢笙听到他所说的内容，整个人都快要给气炸了。
过去他还是小黄鸡，只能在游戏里看到陆砚的时候，就也只能被动的听陆砚讲述他的事情。
陆砚讲什么，他听什么，一些细节陆砚没有讲，他也不能多问。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想知道什么，都是直接问出来的。
陆砚对他也不掩饰，尽数直说。
这让谢笙开心的同时，也为陆砚如此平静的讲述曾经自己遭遇，显得更让人心疼。
那轻描淡写的态度，每一次都让他不受控制的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也就是当时没他在，否则，那些人他一定要挨个削过去。
谢笙这么想，也直接这么说了出来。
当陆砚看到谢笙那有些暴躁，又有那么些霸道的话时，眉眼间，顿时露出了几分笑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啊。
现在能遇到你，也很好。
陆砚心中如此想道。
他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谢笙聊，突然在聊天界面上方，又弹出来了一条验证消息。
“班长”邀请您加入“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群。
陆砚诧异，点开班群。
一般有什么事的话，班群里都会讲一下。
果然，一点开班群就看到了班长在群里的通知。
“班长”：学校里要开始做光荣榜了，上榜的同学要求被拉在一个群里填一些资料，我已经都邀请你们了，大家看到之后同意一下。
谭琦：收到。
邵舞华：1.
……
果然是班里的活动。
他配合的同意了邀请申请。
在他进入之后，界面更是不断地弹出了一个又一个加入的人。
而在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陆砚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这个群，不是他们班自己的群，而是整个学校的大群！
学校里每一次期末考试之后都会张贴光荣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由于之前这个事情和他没一点关系，所以他也不清楚具体流程。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却没想到，竟然要进入这么一个大群。
每个年级前三十名，十位优秀进步生，各科目第一，还有一些在特殊活动上表现优异的同学，全部都会在这个群里，一起按照学校的要求填写信息。
所以，那个成绩一直都还算优秀的周维笙，也在这里。
虽用不着避嫌，可是陆砚本能并不想和周维笙待在任何一个地方。
他心中有些烦躁。
随后自己尝试调节。
“算了，所有人都加在一起，这个群怕是得有一百多人，自己也不一定会被注意到。”
陆砚心中这么想道。
墨菲定律却从来不会缺席，陆砚刚有这样一个念头，他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群聊艾特中。
“周维笙：@陆砚，好友通过一下，不然有些东西我就只能在群里说了。”
简单一句话，陆砚仿佛能猜到周维笙是怎样一个高傲的态度在讲这句话。
不止如此，他还在试图用群里曝光来威胁他。
陆砚目光微暗，心中亦跟着烦躁。
他知道，周维笙这话却不仅仅是威胁，他若是不通过，周维笙真能干出什么都在群里讲这回事。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目光微冷的通过了周维笙加好友的请求。
通过之后不等周维笙发送消息，陆砚就率先开口道：“我想之前我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面对陆砚的冷漠，周维笙丝毫不气一般道：“我觉得你不用上来就对我抱有这么强大的敌意，之前我有些话，有些行为可能的确做的不是很好，但现在，我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绝对真诚。”
周维笙的话语很真诚，可陆砚的表现却很冷漠。
他早已放下，亦早已不需要他这所谓的真诚。
以周维笙的骄傲，以往他不理会的时候，周维笙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但这一次，周维笙却像是吃错药了一般，不停地跟陆砚发着消息。
“你和谢笙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想多问了，但我还是得告诉你几个残酷的事情。”
“谢笙的家庭环境，你应该听明白了，所以他嘴里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心，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
“而且，就算你们现在是认真的，你觉得你们真的能成吗？”
“就算是成了，你们又可以走多远？”
“爱各种研究都早已显示出来了，一份爱情的保质期也就只有半年，半年之后，激情过去，剩下还能在一起的理由，只有合适二字。”
“你扪心自问，你们两个真的合适吗？”
“无论是思维方式，眼界，层次等等。虽然谢笙他自己不怎么样，但他有一个厉害的爸，注定了他从出生起就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我不一样，我家里虽然有点小钱，但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普通人范畴。”
“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还彼此了解，之前的分手是我冲动，是我没有看清自己，现在我已经看清了，也保证之后不会了。”
“所以陆砚，你可以尝试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重新在一起。”
这一次，周维笙根本没在意陆砚回不回复他，而是一个劲的表达着自己。
等陆砚打开手机看到那一连串的消息，整个人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人疯了吧。
他不想理会，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之后就打算重新把他屏蔽掉。
恰好，周维笙新的一段话紧随其后又跟了过来。
“你现在不想理会我也没有关系，只要给我一个重新接触你，或者说让你重新认识的机会就好。”
“我懂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我愿意重新追求你。”
“现在你骂我，拒绝我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我不会放弃，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和认真，不会放弃你。”
“另外就是，不回复我没有关系，不过如果这样，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发疯，让全校都知道，我喜欢你。”
一段又一段内容，不停地闪烁在陆砚的屏幕。
看得他缓缓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周维笙到底是在抽什么风，他只想说，这个人，脑子出问题了，疯了。
他没再多讲，恰好谢笙发来了消息。
“同桌，你看这个挂件怎么样？好看不？”谢笙发来消息的同时，还带着一张图片。
陆砚点开图片，是一个冒着鼻涕泡的卡皮巴拉。
呆萌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可爱。”他回道。
“哈哈哈是吧，你看这个外面看是卡皮巴拉，把上面头套打开！”谢笙消息发出，同时还有一个视频。
陆砚点开，头套之下，是一个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他愣了片刻，顿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本被周维笙搞得有些烦躁的心情，也都尽数变得轻松。
这一瞬，隔着屏幕与文字，陆砚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气场仿佛是真实存在，有所差异的。
就如同现在屏幕那侧的谢笙。
就像是一个向日葵一般，朝向光明，温暖璀璨。
第72章
寒假的时间原本就不长，很快，就到了年关前后。
除了学校之外，其他工作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开始放假，大街小巷开始变得带着些热闹的气息，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年味。
中午，陆砚吃过饭之后，收拾书包，检查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之后，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昨天，他接到了通知，说数学竞赛班的同学今天一起到学校一趟。
说是老师要安排一些相关的东西。
陆砚按时收拾了东西，去往学校。
刚刚进入学校校园门口，就被门口刚刚换上的光荣榜栏吸引了目光。
光荣榜上依旧是传统的大红底色，但是边框用金色的线条做着装点，显眼却不显得庸俗。
陆砚走过去看了一眼，几乎是一瞥，就注意到了在第一栏，年级前三十张贴着的，他的照片。
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的照片被明晃晃的挂在那里，下面还有着他临时上网搜的一句励志名言：星光不负赶路者，时光不负有心人。
陆砚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有些羞耻。
那蠢蠢的憨憨的样子，让人不觉得这是一个光荣榜，倒像是在被公开处刑。
陆砚忍着自己心中逐渐攀升起来的尴尬，快步离开了光荣榜，朝竞赛班所说的阶梯教室走去。
走进阶梯教室，这会儿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有些喧闹，乱哄哄的。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班里其他同学的讨论声，基本大多数都是在聊外面光荣榜的。
有些在说，谁谁谁的照片拍的好看。
还有一些则是好朋友之间的调侃，照片上的人显得怎么怎么个蠢法。
陆砚庆幸他和这些人都不怎么熟，所以也没人跟他多说什么。
他埋头整理自己的纸笔，虽然竞赛班只是在这里短暂的待半天，但他也习惯把自己的桌面整理的整整齐齐。
在他一个人默默整理时，突然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影，就在他旁边坐下。
陆砚微微抬了抬眼皮，望过去。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自己选的座位其实特别偏，基本上除了谢笙来了会和他坐一起，谢笙没来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突然过来的人是……
陆砚看到这人之后，目光暗了暗。
是周维笙。
那天，他同意周维笙的好友申请之后，周维笙整个人就像是抽了风一样，有事没事都在跟他发消息。
他可谢谢企鹅有隐藏对话且消息不提醒功能，把他放进对话隐藏之后，就当没这个人，他发什么也都与自己无关。
但两人都是竞赛班的人，三次元里，就怎么都避免不了见面了。
这一瞬，陆砚有种想要换一个位置，逃开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这个人现在真的是疯了，就算他换了位置跑开了，这个人也会继续追上来。
索性，以不变应万变，陆砚直接当没看到这人，或者说，也不过是一个从未相识的同学而已。
“这些天你怎么一直都不回我的消息。”周维笙坐下之后，对陆砚说道。
和以往趾高气昂的样子相比，跟陆砚说的这句，堪称刻意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傲慢。
陆砚没有回答，接过从前面递发过来的，老师刚刚印刷出来的，今天的讲义。
“你现在对我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样什么都不讲，我也不清楚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想要的是什么。”
陆砚拿出自己笔袋中的一支笔，开始埋头写讲义上的内容。
这一次讲义和以前明显不同，并不是一个类型的题目，或者说一个思维方式的内容占满一整张讲义，而是每一道题目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
而一整张试卷中，足足有七道题目。
陆砚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头大。
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被题目中的内容所吸引。
“陆砚，你别这样，之前我们都还年轻，我也不知道你家里会遇到那样的事情，我现在后悔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我，或者说跟我讲一下我到底还能不能有一个机会。”
“这个明显是要做切分，应该是要用到导数相关的解法？但好像还不止如此，在此之前，可能还需要计算出来这个曲度变化的周期……”陆砚思索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争分夺秒的计算着问题。
竞赛班和平时上课不同，平时讲课的时候，老师照顾的是全班同学的进度。
或者说老师讲课速度的标准，是要保证至少全班中下游同学都能听懂的程度。
所以稍微放松一点也没关系。
但竞赛班不一样，竞赛班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优胜劣汰的环境。
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竞赛考试。
老师也不会为了一部分跟不上的同学，放慢自己的讲课速度。
甚至，能不能反应过来，跟上老师的节奏，也是筛选的一部分。
所以，他不敢耽误时间。
写完一题，甚至来不及计算好最后的结果，只是把大概思路理清写下来，他就投入了下一题的计算。
至于周维笙对他都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函数走向，还有一堆又一堆的公式变形，实在是没有空去听他那些没有营养的话语。
陆砚在奋笔疾书，周维笙望着这样的陆砚，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他自诩自己是一个偏向于理智冷静沉稳型的人，在别人都慌里慌张的时候，他却总能保持淡定的去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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