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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谢笙邀请的，比自己主动报名说想来的感觉到了优越。
无论他再怎么理想化，可是因为同谢笙这种豪门关系可以近点，就产生优越感的心里，无法否认。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那些他接触不到的层阶，因为可以来到这里，和某些大佬说上两句话，他的公司可能就会因此起死回生，这也是事实无法否认。
这还仅仅是同学会，以后涉及到更多的利益，这个差距也只会更加明显。
而他呢。
一无所有的他，未来又能帮谢笙什么呢？
“消耗掉彼此的好感，最终成为那相看两相厌，却凑合在一起的家庭关系？”
女人那句话宛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陆砚有些艰难地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如今，因为实在学校里，接触的东西也不多，谢笙还喜欢他。
那未来，谢笙会喜欢他吗？
他，有什么东西值得谢笙去喜欢吗？
陆砚躺在那里，望着自己手中放着的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依旧没有谢笙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已经睡了吧。
他也睡吧。
念头出现，陆砚闭上眼睛，强行清掉自己脑海中各种繁杂的情绪，让自己缓缓入睡。
毫不意外，他梦到了谢笙，梦到了他们的未来。
梦到他不管不顾的选择了和他在一起，两人在同一个大学，正如谢笙自己所说的，他们一起去吃饭，一起找机会出门旅游，一起爬到山顶看日出，一起躺在沙滩上看日落。
惬意美好的生活，让他觉得可以冲淡掉前面人生所有的痛苦。
谢笙的出现，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馈赠。
他甚至想要去告诉那些曾经否认他，不看好他们在一起的人，瞧，他们不是不合适，他们在一起可以很快乐，很幸福。
然后，时间流逝。
一二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两人都到了中年。
他逐渐满目都只有谢笙 ，他看谢笙从容地驾驭着公司，各项事务在他的手中都可以被处理的很好。
是啊，其实谢笙一直都很聪明，很厉害。
他早早就知道了，欠下那么多功课，在决定要好好学习之后，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可以补回来，他本来就很厉害。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看谢笙辛苦，看他受到生活的压力，看他一天天面色变得疲惫，不再有过去的从容。
陆砚心疼，却也害怕。
他害怕突然有一天谢笙发现跟他在一起其实很没用，如果是换做其他有背景有身份的，强强联合，他也可以轻松很多。
但他所害怕的事情，终有一天，当真会发生。
这天，在谢笙刚刚又艰难地处理完危机，而他只能在家里给谢笙准备一桌好菜，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时候，谢笙面色疲倦，苦笑着望着他，声音有些低，却直直的刺进他的心里。
痛的他喘不过气。
“陆砚，我好像有些后悔了。”谢笙说。
陆砚，我后悔了。
满脑子只余下这一句话的回音，陆砚的表情很呆，茫然失措。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剩下的只有大口呼吸，来汲取最后一点可以生存下来的氧气。
原来，他一直以来，最怕的不过都是这么一句我后悔了。
陆砚努力呼吸着，让自己可以顺利讲出话来。
随后，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耳边漂浮：“既然后悔了，那就结束吧，现在结束还来得及。”
之后，他就离开了。
走出谢家的大门，外面竟是万丈海底，他就是一个溺水者，在海中不停地挣扎，他坠落的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沉。
每一次挣扎着呼吸，最终的结果都是灌满更多的海水。
胸膛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算了，不挣扎了。
就这样溺死在海水里，永远沉溺吧。
陆砚四肢展开，就此放弃。
身体还在不停下坠，直到砸在了海底深处，咣的一下，砸在地面上。
他本人也在这沉睡当中苏醒过来。
原来，是梦啊。
陆砚坐起身，手轻轻按压着心脏的位置，梦中那一幕幕场景却异常清晰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的手往上抬了抬，触摸了一下眼角。
有些湿润，他在梦里，是哭了吗？
陆砚神色带着茫然，有些呆滞。
他转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窗外，外面的世界，这会儿是漆黑一片。
“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关系太多，只是现在，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想要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谢笙，可以吗？”
“娃娃，虽然你们现在的感情很深，但豪门的感情，太苦。”
“娃娃，不要考验人性。”
“你们就这样生活下去，消耗掉彼此的好感，最终成为那相看两相厌，却凑合在一起的家庭关系？”
“陆砚，我后悔了。”
呼吸又开始变得有些凝滞，陆砚指尖有些颤抖的拿起了手机。
他点开了郜康爷爷的短信界面。
指尖颤抖之下，打出了一行字。
“爷爷，我想好了，我确定出国留学。”
信息填好，咬咬牙点击发送。
现在离开，可能会很痛，很不舍。
可若到了那个时候，听到谢笙的一句后悔。
他，会死。
第95章
第二天一大早。
“啊啊啊啊啊同桌我刚醒，昨晚快走的时候被灌酒了，我真的是服了，根本拒绝不了，我又没练过，直接喝趴，我刚醒，同桌你怎么样？”
陆砚发完消息之后，就一直蜷缩在床上坐着，他双手抱膝，望着外面的天空从漆黑一片，到逐渐泛起一丝浅浅的红，再到完全亮起，他都一动不动。
直到谢笙的这条消息把他从这样的状态中唤醒。
“醒了。”陆砚回了一句。
谢笙问完，原本还躺在床上赖床，这会儿翻身爬了起来。
“你现在在家吗？我去找你。”谢笙一边发消息一边穿衣服：“本来这一次生日最想和你一起过，好歹是我18岁生日，很有纪念意义，结果被我爸这一搅合，昨天几乎没见你。”
“幸好我当时机灵，给自己留了后路，我生日其实并不是昨天，而是今天，昨天算是提前过，你今天有空没？有空的话就咱俩，我得再好好过一次，至少十八岁生日想起来得是一个自己开心喜欢的生日。”
陆砚知道自己今天状态非常不好。
而且做了那个决定之后，他短时间内可能都不太敢见谢笙。
但看着谢笙所说，想要18岁生日是自己喜欢的生日。
他垂了垂眸，答应了：“我今天没什么事，在家。”
“那你等等我，我马上去找你。”谢笙并没有给陆砚多说的机会，定了下来。
他下楼，风风火火的拉上衣服就要出门，临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谢明远：“爸，昨天我收的礼物都在哪？”
谢明远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到他问话抬头，有些好笑说：“怎么？昨天收的时候觉得兴致缺缺，这会儿反应过来你那些礼物多珍贵了？”
“不是，我不是说你们给的，我是说昨天我同学来送我的东西。”谢笙讲的同时，心中期待着。
“哦，那些啊，我让先放在书房了。”谢明远说。
“我去看看。”谢笙转身就进了书房。
书房摆满了他的礼物，他手指点着礼物上面贴的纸条，试图找到那个名字。
终于老半天后，他翻到了写着陆砚名字的盒子。
木质的盒子，外面并不像别的同学那样，打着丝带等装饰，甚至看上去有些朴素。
可是就一眼，谢笙就觉得这东西他喜欢极了。
拿在手里东看看西看看，爱不释手，小木盒拿在他手中，跟个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每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
终于，看了老半天，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一行字：“祝谢笙18岁生日快乐。”
娟秀漂亮的字体，而且是刻上去的，非常用心。
谢笙顿时眉开眼笑，他甚至感觉不需要知道木盒里面是什么，哪怕陆砚告诉他这个木盒就是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也能开心老半天，把这玩意当成最珍贵的礼物。
当然，他也知道以自己小同桌的性格，不可能真的只拿一个盒子来送人。
他看着旁边的一个开关，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个木雕安安静静的放在里面，旁边是装饰用的拉菲草。
木雕精致，虽然不是完全的还原，却一眼就能看出木雕的神韵，这明显就是在刻画他啊！
而且一定是很熟悉，很用心才能有这样的效果，每一划都带着感情。
谢笙呼吸都开始一点点变慢了，这玩意在他手里真的就像是宝贝一样，生怕磕着碰着。
他在爸妈那有些语塞的目光下，捧着盒子和里面的木雕回到自己房间，把它们好好安放在床头，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站远看着这个木雕，怎么看怎么喜欢。
甚至想要带在身上的程度，当然他也知道不可能，也怕碰坏了。
灵光一闪，谢笙拿出手机，对着木雕拍了个照片。
嗯，想它了就拿出来看看。
不过看这玩意这么传神的份上，就赐他一个名字，叫……谢小笙吧。
谢笙心情极好，恨不得吹着口哨出门。
这样子看的谢明远直摇头：“本来以为过了那么一个成人礼，也该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那样。”
“算了没事，该长大的时候，会长大的。”
……
谢笙来到陆砚这边。
到的时候，陆砚好像还正在厨房忙碌。
“小同桌，你在干什么？”谢笙问。
“今天你生日，但你来我也没别的什么礼物送了，就想着要不给你做个生日蛋糕？”陆砚笑了笑，同时给自己挽尊：“不过我做的肯定没有外面做的好吃。”
谢笙一听，整个给兴奋了。
“同桌你还会做生日蛋糕啊。”谢笙眼睛里闪烁着尽是好奇。
“其实也不算难，之前我生日的时候，好多次都是自己做的。”陆砚说。
“期待住了，我就知道小同桌你才是最懂我的，肯定能让我开心，你不知道，昨天，我的生日会，结果呢我被拉着跑这里跑那里，没闲下来过！”谢笙语气依旧充满控诉：“生日诶！那么大一个蛋糕，大家挨个分，结果呢，我最后一口没吃着你敢信？”
这陆砚倒是真没想到：“你没吃上蛋糕？怎么会？”
“我也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所以同桌你知道这个蛋糕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吧。”谢笙视线落在陆砚准备的东西上。
“那我得好好做了。”陆砚说：“不过可能到晚上才能吃到，这种做法需要差不多半天多发酵。”
“这么久。”谢笙愣了愣，很快找到了玩的：“那正好，你之前不还说隔壁游乐场没去过，正好去玩一圈？”
“行啊。”今天，陆砚想要事事都顺着谢笙，他说什么那就答应什么。
……
游乐场，大摆锤。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紧张，你看隔壁小朋友都表现的没你紧张。”大摆锤上，谢笙看着陆砚紧张沉默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嘲笑。
陆砚瞥了他一眼，想怼，但大摆锤已经启动了。
他紧张的一下子握紧了前面的扶手，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发白。
他，其实有点恐高。
这种东西他之前没坐过，一方面是不想花这个钱，再有也是自己真的害怕。
尤其是每一次路过，都能听到在上面人的惊恐嘶吼，这可怕程度直接翻倍，这也是导致他对这个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也会出现在上面。
但谢笙兴致满满的来，他还真硬着头皮上了。
大摆锤启动，一开始摆的并不高，陆砚感觉自己还尚能承受。
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没关系。
也就是忍几分钟的事，几分钟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刚出现这样的想法，大摆锤突然加速，狠狠地把人甩了起来，陆砚原本闭眼，这一下起飞让他突然睁开眼睛，结果看到的就是悬浮的天空，陆砚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在这一刻飞出来了。
结果下一秒，大摆锤一个旋转，又以他脸朝下的方向砸了下来。
“啊——”陆砚终于崩溃了，大喊出声。
刚喊出来就听到了旁边谢笙放肆的哈哈大笑声。
他看着身侧的陆砚，在大喊出声之后就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外面，双手紧紧地抓着前面的安全护栏，表情写满了一副要死的模样。
谢笙目光稍稍垂了垂，伸出手，指尖从陆砚握紧着的安全护栏中伸了过去，一点点把陆砚的手抽了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他感受到了陆砚手心已经全是汗了。
和他那紧张的表情倒是相得益彰。
真是个小可怜啊。
谢笙心中这么想着，稍稍用力，捏着陆砚的手。
陆砚感觉到了手掌的压迫，谢笙的手温度挺高，却很干爽，微微用力捏着他的时候，莫名有种安全感。
这是他们第一次握的这么近，十指相扣，掌心贴合。
心脏仿佛与掌心相连在了一起，在两人手掌贴在一起时，重重的跳了一下。
“我在呢，不用害怕。”谢笙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由于风声的影响，显得有些断断续续，有些模糊。
陆砚沉默了。
心脏还在随着大摆锤的摆动起起伏伏，整个人也完全失控，像浮萍一样，被甩来甩去。
只是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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