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云幽幽道:“谁又不是呢?”他还没在金丹徘徊,秦疏竟然即将进入化神,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巫行云不是不挫败。不过,他还是为秦疏高兴的,就是心里有点酸而已。
秦疏先是慌了一下,很快察觉到他真实的想法,一把扣住他的腰,垂眸看他:“不知夫人可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巫行云被他逗到,漂亮的桃花眼里也含了笑意,唇角跟着勾起好看的弧度,如玉的面庞如绽放的冰莲。巫行云本就容貌极盛,现在更是有如脱胎换骨般,秦疏一时竟然看得呆住了。
巫行云唇角笑容放大,回道:“乐意之至。”
修为说是灵力堆起来的虽然有失偏颇,但是没有灵力的堆积,修为根本不可能提升。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如果不善加利用,等到离开后,后悔都来不及。
秦疏手指掐诀,周围的植物仿佛从沉睡中醒来,藤蔓拼出骨架,在上面铺上最柔软的荆条,草木抽出嫩黄,堆积成厚厚的草垫,就连高枝上含苞的花朵也不再羞涩,抖落柔嫩馨香的花瓣,如一场绯红的花瓣雨。很快,静谧的空间就已有丝丝淡雅的芳香弥漫。
巫行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独属于他的浪漫,玉白的面上爬上一抹粉,秦疏会这样做,是他没有想到的。
回想这十几年来,他的心仿佛被仇恨和焦灼塞满,没有片刻安宁,竟是忘了曾经断鸿声里登高楼,遍赏雪柳黄金缕的闲情雅致,蓦然回首,他真的错过许多。
一个直线条的剑修,能够为了他用尽小心思,巫行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看进秦疏眼底的温柔,巫行云甚至在想,哪怕今生不能问鼎仙途,换一场人间白头似乎也无不可。
树影婆娑,遮住这一场鱼水欢好,嫩蕊垂露,坠落满地殷红,只闻窸窣不绝,似春蚕私语,察察切切,蜜意浓情。
秦疏本就聪慧,经此一事,忽然就摸清了和巫行云的相处之道。之前是他想岔了,这人确实是他的妻子,却不是从前的妻子,因为成长经历的不同,每一个世界的他也会有自己独有的特性。
他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在相处的时候却又因前面世界的影响,过早地进入老夫老妻状态,这对现在的他显然是不公平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将从前精心学习却不得施展的种种手段一一拿出来,并学以致用。
他也没有想到,行云对浪漫竟然没有丝毫的免疫力,一句情话,一朵花,都能让他含羞追月。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和谐,终于有了如胶似漆的味道。
如此日日夜夜,他们竟然已经摸到了第九重的门槛儿。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进入了瓶颈,努力良久,各种办法想尽,也没有突破。
两人于修炼一道的悟性皆是非同一般,此时已经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恐怕也难有寸进。
巫行云哪里甘心卡在如此关键的地方,加之肚子里的小家伙最近异常黏人,他再舍不得将之舍弃,希望就在眼前,却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这种局面似乎永远无法打破,顿时眼底邪气滋生,瞳仁染上血红。
秦疏没想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对方竟然有了入魔的征兆,若是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感应到对方的想法,秦疏开了口:“行云,现在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最在意的是什么?”巫行云凝眉,眼底殷红褪去些许。他最在意的是什么呢?秦疏吗?是很在意,可也不是最在意。孩子吗?也不是。修为?似乎也并不值得用一个“最”字,报仇?似乎也没有从前那般心心念念。
巫行云想了半晌,竟然无法说出当下究竟什么让他最在意。
秦疏换了一个问题:“你最难以割舍的是什么?”
一个名字倏然爬上心头,巫行云恍然,原来,秦疏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想到了是吗?那你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那个让你最难舍的东西上,不要再去想其他。”
巫行云看着秦疏,轻声道:“那不是个东西。”
“不是东西就不是东西,总之,你现在不要去想其他。哪怕为了我,也要稳住心神。”秦疏的声音沉稳干净,安抚了巫行云内心的焦躁,听到他这样说,巫行云忽然笑了一下。
秦疏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再开口时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你说的那个,是我吗?”
巫行云瞳色中的艳丽渐渐浅淡,心头那团无名的郁火也渐渐平息。
当执拗如潮水般褪去,巫行云都有些想不明白,他刚刚为何会那般执着于瓶颈。
修士遇到瓶颈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的人甚至会卡在一个境界几百上千年,他是想要快些突破,却也不至于因为困在一个点上几日功夫,便承受不住地滋生心魔。
“一定是天道搞的鬼!”巫行云斩钉截铁。
秦疏觉得孕期情绪不稳都比这个回答要靠谱,不过,天道确实也是不做人,他傻了才会和行云掰扯这个。
现在对方从刚刚的死胡同里转过弯来,自然要避免重蹈覆辙。
秦疏手指抚上他的侧颜:“我是那个你最难以割舍的存在吗?”
巫行云用脸颊蹭了蹭对方温热的掌心,桃花眼里洒满了醉人的星光。秦疏喉结滚动,俯身亲吻。
起风了,在漫笼星辉的柔光里,花枝上的蕊黄洒落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犹如一场欢乐的吟唱。无声的世界安静到令人心悸,此时的星海岚境才更加动人。
秦疏揽住巫行云的腰身,脚下轻点,将人带上树巅,眼望密林如海,星野昭昭,漫天星光洒落,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共赴一场极致的浪漫。满腔的爱意似乎能够将人湮没,缠绵不尽,在疼爱对方的同时,也被温暖的爱意包裹。
一段久远的记忆倏然在心头划过,秦疏心念一动,对巫行云道:“我有了一点想法,需要试一试,你打开识海,不要抗拒我的进入。”
识海对于修士来说十分重要,在这里,神识可以流动在识海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如同丝丝缕缕的烟雾,交织在一起,也可以具象化。令人闻风丧胆的搜魂术搜的就是识海,一旦被人恶意入侵,那么这个人几乎与废人无异。
巫行云在听到秦疏这个要求的时候,虽感意外,却并没有拒绝。
秦疏见他就这样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躺在他身下,格外乖巧,一双美人目也全无半点犹豫,唯有好奇。
秦疏唇角勾起,吻了下他的鼻尖,然后与他额头相贴,放出神识。
这是秦疏第一次进入巫行云的识海。当他穿过无形的壁障,识海的面貌便真正展现在眼前了。识海的大小与修士的潜力息息相关,眼前是一片无形无质的广袤世界,巫行云的神识有多么强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这里虽然广阔,却又无比荒芜,耳听朔风凛冽,放眼皆是衰草连天。在衰草深处,一个身影踽踽独行,秦疏追上前去,这才发现,在那身影的旁侧,竟然还有一个小小身影磕磕绊绊。
意识到那个小小身影属于谁后,秦疏心神一振,识海似是被搅扰,风云变幻。秦疏忙收敛神思,继续上前。
熟悉的身影一意孤行,对身畔的一大一小浑然不见。如果秦疏不是亲自来到这里,他也不知道对方的识海竟是这般晦暗。也难怪两人明明这般情深,对方竟然还会那样轻易便滋生心魔。
识海的建立与崩塌绝非一朝一夕,这里不仅是修士内心的宇宙,更是精神世界的缩影。秦疏需要做的就是唤醒。
秦疏抱起肉乎乎的小崽崽,在他圆润的脸上隐约看到了他和妻子的影子。
崽崽骤然被人抱起,眼睛瞪得溜圆,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指着巫行云的身影不停啊啊。
秦疏触碰了下他柔嫩的脸颊,轻声道:“真是个小蠢蛋,都已经溜进来了,竟然只知道当个跟屁虫。爹爹是让你努力,不是让你白费力啊。”
崽崽闻言,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秦疏忙伸手捏住他的小鸭嘴儿,“莫哭。”
只这一句话,崽崽果然没有哭。秦疏见此,深觉孺子可教,分外满意。
“接下来,这里交给爹爹,你去外面陪着你阿父,知道吗?”
崽崽点头,乖巧的模样与妻子点头时的样子如出一辙,除了胖了点儿。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秦疏上前,伸手将人拉住。
第85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30
秦疏上前想要拉住巫行云, 没想到却拉了个空,对方从他的指尖穿了过去,他这才想到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存在于意识之中。
秦疏来到巫行云的面前, 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之前单看背影, 只觉得孤寂萧索, 对上那双眼后, 秦疏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那双藏着无限情义的桃花眼此时已然被血色填满, 那是浓重的仇恨,被折断翅膀的切骨,坠落云端的神伤, 天道针对的愤懑。
秦疏没有再犹豫,将自己的神识散开,化作丝丝缕缕, 去缠绕, 安抚。熟悉的气息一点点地唤醒封闭的神识,就像是冰封大地下的幼芽, 被迫破土, 而等待他的是和煦的暖阳。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当识海中的衰草露出一点鹅黄, 秦疏知道,他成功了。
晦暗中的这抹亮色,如春天的号角, 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须臾,视野便被新绿填满。
识海中上演着一场神交,冷硬的外壳被劈开,露出内里的柔软。渐渐, 梦幻般的光影闪烁,时而凝聚成具体的物象,时而散化成细微的光点。这些色彩与思维波动相互映射,神魂激荡时,识海中绽放出绚丽的烟火。
秦疏的突发奇想,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神识缠绕,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识海之外,两人再次被厚重的岚气包裹,星海岚境竟然隐隐出现风雷之声。
岚气化作最精纯的灵力,在经脉之中涌动,不停地冲击着瓶颈。
震荡、松动,这次突破比以往的每一次动静都大,岚气鼓荡,仿若一场星海风暴,周围的岚气为之一空。之前隐匿的浩瀚骤然显现,虽则短短一瞬,却也足以令人震撼,只是看着就有一种微妙的心悸感。
至此方知,乾坤之外,更有无限天地。
这一瞬的所见,巫行云影影绰绰窥探到一点长生的真相,秦疏却是知道,在本源世界之外,还有多元宇宙、平行宇宙的存在,只是这些之前一直都只是存在于概念和数据之中,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本源世界之强大。
很快,两人便无暇他顾。因为,巫行云的腹部忽然出现了一个光团。
巫行云皱眉:“他要出来了。”
秦疏被这句话惊住了手脚,谁能告诉他,这个孩子要怎么生出来?
巫行云作为母体,还算淡定,在秦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地用灵力将肚子破开,一个光球就这样出现,伤口随之愈合。
秦疏本能地伸手接住,在入手的一刹那,光球散开,露出了里面的胖娃娃。
胖娃娃雪团子一样,继承了巫行云的桃花眼,却又多了独属于幼儿的天真,黑葡萄似的眼睛和秦疏的一样深邃。
尽管无数次幻想过,在真的将小东西抱在怀里时,秦疏心里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直到他们被星海岚境弹了出去,秦疏的脑子还是懵的。
秦疏看着壁虎一样扒着他手臂的小团子,孩子太小又太软,之前他只是托着,哪里想到变故陡生。如果不是小家伙机警,这么小个东西还不知道被抛到哪个犄角旮旯。只要想到那个情景,秦疏就是一阵后怕。
巫行云看向秦疏手里的小团子,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也正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并对着他露出一个无齿笑容。
巫行云的唇角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牵起,在秦疏看向他的时候又迅速收回,嗤之以鼻道:“你也真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这小东西还没出生就能操纵开天斧大杀四方,怎么可能如普通婴孩一般脆弱。”
“现在,我们应该关心的是,如何渡过眼下的难关。”巫行云看着在他们出现后骤然昏暗的天色,如是道。
狗天道,你实在是太过心急了呢!巫行云眼底全是讽意。不过,还是要感谢天道的心急,他的雷劫,终于来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
雷劫将至,秦疏将儿子往妻子手里一塞,随手召出赤霄,护在两人身侧。如果天道想要他们如金毛吼一般妥协,那就打错了主意。
这不仅是一场雷劫,还是他们与天道的第一场正面交锋。
几乎是云气刚刚聚拢,第一道天雷就劈了下来,还真是一点也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李天南原本正在处宗门事务,忽然心有所感,走出殿门,向后山的位置看去,那里碗口般粗壮的雷电从天而降。
守门的弟子见此,不敢置信道:“宗主,后山有人在渡劫?”难道是哪位太上长老要突破了?
李天南却知不是如此,他眼底映出亮光,一挥衣袖:“走,随本座前去看看。”
弟子求之不得,连忙跟上。
这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宗门的很多地方,只是后山重地,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
李天南到得算是快的,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他的目光从于芙弘和檀越身上掠过,两人俱都神情紧张,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李天南总觉得两人的神情并不是单纯的担心,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移开目光,之后才看向处于天雷中心的两人。
很快,宗门中的其他高手也陆陆续续赶来。
此时刚好一道天雷劈下,秦疏直接将赤霄剑当作引雷针来使,轻易将天雷化解。
李天南身旁的弟子喃喃:“秦师兄是怎么办到的啊?”
秦疏也是突发奇想,主要是第一道天雷下来,直接把小团子头顶的那几根胎毛全给炸光了,恶意昭然。
于这对儿还没把娃抱热乎的新手夫夫来说,此举简直是在他们的雷区蹦迪。
虽然之前小团子头顶的毛毛也没有几根,眉毛也是新生儿的稀疏浅淡,可看着了就带着机灵可爱,现在倒好,又圆又胖,堪比糯米圆子,丑倒不至于,就是怪怪的。
秦疏是个立志要做严父的人,却一点儿不耽误他护崽儿。
天雷想劈他儿子,那他就让对方的希望落空。于是在玄学世界尝试了一下科学的应用,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李天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笑过之后,双目忽然凝住。等等,行云师侄手上是个什么东西?
“宗主,巫师兄手里怎么好像抱个孩子?”弟子迟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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