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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又是一发子弹射在他脚边，擦着他的靴子钉在了冰面上。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卢瑟：“……”
布鲁斯设置好了自动驾驶，拿了一个电击枪，起身对吉普赛道：“你盯着他。”
不过他刚从战机上跳下去，就听到卢瑟大声问他：“你是来逮捕我的吗，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试探着朝前走去——他得确定氪石辐射没有伤害到小乔纳森。
“我以为上帝会站在我这边。”卢瑟感慨地说。
他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放着那八根氪星水晶和那块绿莹莹的氪石。即使他往日的意气风发已经消失不见。但他现在依旧没有半点失败者的颓然，仍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听上去颇为遗憾：“看来那场爆炸拖住了超人，没能拖住你。其实这不太公平，我是一个人，而你和超人是两个人。老实说，你行动的速度实在快得让人惊讶，就差那么一点点。哪怕再晚两分钟，我就能顺利离开这里了。”
布鲁斯走进电击枪的射程范围后，果断扣下了扳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通常这个时候我不会去相信上帝，我只相信我自己。”
“噼啪——”
然而两枚蝙蝠镖形状的电击贴片射中卢瑟后，只发出了一阵声音滋啦的声音，蓝色的电流在他厚厚的防风衣物上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而卢瑟则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布鲁斯蹙了蹙眉，他穿的不是普通的衣服，应该是那个武器研究所里的装备，否则不可能抵挡得住。
卢瑟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要不是他还抱着箱子，那副神情得意得几乎要拍手鼓掌了：“哈，看来还是莱克斯集团的科技更胜一筹。”
布鲁斯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将电击枪别在后腰上，径直朝卢瑟走去。
可当他刚迈出步子，就听到吉普赛打开了战机的对讲系统，惊慌失措地喊道：“小心！”
而他面前的卢瑟，表情也变得极为惊恐，急忙向旁边跑去！
布鲁斯似乎听到了破空之声从他身后传来，那声音无比熟悉，因为他已经听过了不下十次——那是一枚射过来的□□。
在他们对峙的时候，还在潜艇里的格兰特看到了这一切，也看到了跟随布鲁斯而来的吉普赛。
他原本还在垂涎卢瑟所说的氪星科技。但追兵已至，生死攸关之际，他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加上因为卢瑟才导致他暴露了位置，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按下了发射按钮。
只有他们全死了，自己才安全。格兰特如是想。
布鲁斯当即往战机的方向跑去，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后方，一道白烟擦着冰面疾驰而至，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轰然炸开！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个冰川地动山摇，厚重的冰面四分五裂地掀至空中，在激烈的碰撞中碎成了千万片。
布鲁斯轻得如同一张薄薄的纸，被重重地抛向高空，继而又疾速往冰河坠去——
完了。布鲁斯心想。虽然他没被炸到，但也会因为失温而冻死在这里。
如果他死了，那卢瑟呢，氪石呢，水晶呢……克拉克会顺利解决这件事吗，他能应付得过来吗？
布鲁斯曾听说人在濒临死亡时会想起这一生所有的事，可成为蝙蝠侠现在，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瞬间，但没有一次是如此。
就像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可就在布鲁斯的披风即将触到冰河的一瞬间，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便骤然发生了变化，随后一股熟悉的温暖，如熊熊烈火一般包裹住了他。
“我接住你了，布鲁斯！我来了，我在这里！”克拉克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飞向空中，无比庆幸又后怕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布鲁斯，对不起……”
布鲁斯猛地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疲惫地笑了笑：“看来你的救援工作完成了，我的超人。”
克拉克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他降落到地面。
布鲁斯转头看到吉普赛正从他的蝙蝠战机里出来，知道她大概是去追捕格兰特了。
确认她没事后，布鲁斯对克拉克说：“卢瑟应该还在冰河里，水晶和氪石也掉下去了。”
“我看到了……”克拉克往冰河下面望去，忽然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布鲁斯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他的僵硬，问：“怎么了？”
“氪石……”克拉克难以置信地说，“它和那些水晶在一起，在冰河里发生了反应。”
布鲁斯并不清楚水晶到底有什么用，追问道：“什么反应？”
“就像我建造孤独堡垒那样，水晶的能量传递到了氪石上。如果不把它从冰河里弄出来，它就会变成一个氪石岛，然后慢慢变成氪石大陆，最终会挤得其他的大陆全部沉入海底。”
布鲁斯怔怔地说：“世界末日？”
克拉克点了点头，他松开握住布鲁斯的手，布鲁斯下意识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克拉克神情凝重地倒退了几步，艰难地说：“对不起，布鲁斯，但我必须要去。”
但那是氪石，只一小块就差点杀了你的氪石。布鲁斯想说。
他站在原地，心情无比复杂，因为他知道他拦不住克拉克，他也明白现在也只能由克拉克来做这件事。如果是他自己，他同样也会义无反顾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所以他放手了。
克拉克往冰河里跳了下去，布鲁斯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他站着的冰面轻微地抖动起来，像是地震一般。
而后冰河上隆起了一个不正常的巨大弧度，带着棱角的山岩慢慢从水面探了出来，它撑开了周围碎裂的冰面，像个有生命力的怪物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逐渐显现出了狰狞的面目迅速往周围蔓延。
这是刚刚形成的氪石岛。
这是克拉克推上来的吗？
但布鲁斯很快就惊恐地发现，它不是被克拉克推出来的，而是扩大的速度原本就有那么快！
因为克拉克从旁边的冰河飞了出来——带着另外一个人。
他先救下了卢瑟，没有放任他淹死在河里。
即使这个总统十恶不赦，克拉克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
这是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底线，他无权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的罪恶需要交给司法来审判。
这也是他与卢瑟这些人的不同之处。
但当他飞过氪石岛的上方时，却听到了布鲁斯惊慌的声音：“小心，克拉克！”
可是氪石大大削弱了他的反应速度，他刚低下头，卢瑟就用一根锋利的氪石捅进了他的小腿！
“啊！”克拉克惨叫一声，直接从空中摔了下去！
“克拉克！”霎时间布鲁斯脸上血色尽褪，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往克拉克坠落的地方冲了过去。
卢瑟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他癫狂的表情让他的五官几乎扭曲了，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
他注视着痛苦地倒在地上的超人，冷笑一声，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宣泄出来，他拖拽着他的红披风，将他扔在略高的一块岩石上。
随后掰下了身边一根称手的尖氪石，另一只手则捡了一块钝一些的，拿在手里掂了掂。
克拉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卢瑟一脚踩在胸口，重重地踏了下去！
“飞啊，继续飞啊，普罗米修斯！披着红披风的伪神！你为什么不飞了？”卢瑟像疯了一样地咒骂道，“站起来，飞啊！去当你的救世主！去接受人们的崇拜！”
他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的目光，像是在痛恨超人和蝙蝠侠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卢瑟！”布鲁斯怒目圆睁地喝住了他，他绷紧了咬肌，喊道，“你再动他一下，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是吗，正义的蝙蝠侠也会杀人？我可不信。”卢瑟轻蔑地笑了一声，蹲下去用氪石顶在超人的喉间，“你再过来一步，我倒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布鲁斯：“……”
卢瑟得意地看了布鲁斯一眼，说：“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给我看好了。”
他高高地扬起手，将尖锐的氪石钉在了克拉克的掌心，随后用另外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克拉克痛苦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惨叫着想要蜷缩成一团，却因为被氪石扎穿了掌心而动弹不得。
“克拉克！”布鲁斯跪在地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痛得被抽离了身体。
“超人，我知道，上帝是站在我这边的……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发现了格兰特，就算没有你那个该死的水晶，我也可以通过这个技术掌控全球！”卢瑟神经兮兮地说，“那天晚上，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蝙蝠侠会不会出来阻止脏弹爆炸，没想到却被我意外发现了你和他的关系。就像那天发布会的爆炸，我只是想炸死他而已，竟然让我知道了超人一直隐藏的人类身份，原来是你这个一直在我眼皮底下的记者！”
他笑了起来：“还有今天，我炸了油井是想拖住你，结果你的水晶城堡居然被震了出来，还让我拿到了氪石！原来那天你去博物馆里拿到的真的是氪石！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幸运，上帝是不是一直在眷顾着我？人类是上帝最珍视的孩子，我就能充分证明这一点。而你是个伪神，超人，所以我代上帝来审判你——”
“啊！”
克拉克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另一只手掌被钉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他的意识几乎已经涣散，但钻心的痛却无休无止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超能力已经完全被剥夺，可他似乎产生了幻听——那是布鲁斯悲伤的声音，他好像在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自己。
“看到了吗？布鲁斯·韦恩，这就是超人，一个自私的氪星人！你们以为毁掉了我的一切，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卢瑟又笑了起来，嘲讽地看着他，“我们之间的斗争结束了，小蝙蝠，我宣布是我赢了。就算你们有两个人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像狗一样的趴在这里？”
他走到旁边，又掰了一块更长的尖锐的氪石拿在手心。然后把超人的两只脚并在了一起，狠狠地钉了上去！
这是耶稣受难的姿势。
他在以这样的仪式来审判超人，一个他口中的伪神。
克拉克已经失声了，他扬起脖颈，瞳孔渐渐放大，周围的声音也似乎渐渐离他远去。
他鲜红的血液顺着岩石的缝隙，一缕一缕地在身下散开，慢慢将生命力带离了他的身体。
“布鲁斯·韦恩，我给你出个选择题吧。”卢瑟说，“上次这个选择题我已经给超人出过了，他选择的是你，现在我有些好奇，你怎么选。”
布鲁斯死死地瞪着他——他已经预料到了卢瑟要他做什么选择。
那是卢瑟的电车难题。
让他在挚爱与人类之间二选一。
卢瑟慢慢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形盒子，举在手上，慢悠悠地说：“这是个炸弹，里面有着比你找到的十几个脏弹还要多的辐射粒子，我从刚才的基地拿到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在这里救超人，二是带着这个炸弹离开。如果你选择救超人，我就把它扔进海里引爆，洋流会把它带到全世界。如果你选择拯救人类，带着这个炸弹离开，我就了结超人。”
布鲁斯：“……”
卢瑟接着道：“是的，我是在报复你，布鲁斯·韦恩。在选择跟我作对的时候，你就应该要考虑这个后果。”
布鲁斯低着头，又戴着蝙蝠头套，卢瑟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他的身形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却又牢牢地坚定地站在那里。
即使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在这短暂的沉寂中，他黑色的身影却透出了彻骨的悲伤与冰冷的绝望。
他沉默了片刻，颤抖着声音说：“把炸弹给我……”
卢瑟用脚踢了踢超人，兴奋地说：“你听到没有，超人？你之前可是为了他放弃保护外面的人类。但是你看看你的小蝙蝠，他为了人类，不要你了，他放弃你了！你听到没有！”
“够了，卢瑟，够了！”布鲁斯愤怒地喊道，“我说把炸弹给我！你别再逼我！”
卢瑟没再说话，满意地将炸弹扔给了他。
布鲁斯走过去捡起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蝙蝠战机，载着炸弹往高空飞去。
克拉克此刻已经听不清任何的声音，也看不清任何的物体，他目光涣散，意识模糊。
这时他本应该感到安静，但他却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一滴接着一滴的滚烫的水珠，接连不断地滴落在自己胸口。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胸前除了艾尔家的家徽外，什么也没有。
而后他听到了一阵隐秘而痛苦的抽泣声，它同样清晰得如同是贴在自己耳畔响起。
克拉克明白了——
那是他的Omega在哭。
那是布鲁斯的哭声。
极地的阳光照在虚弱的氪星之子身上，稍纵即逝的生机从他鲜血淋漓的指尖悄然渗入，他缓缓地抬头，看着那架熟悉的战机渐渐远去。
那是他的布鲁斯，他的生命中的奇迹。
他怎么舍得让他如此难过，让他悲伤地哭泣？
克拉克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奇迹跟他说——“所以你不存在极限，那么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在想，假如你细胞修复的速度超过了氪石破坏它们的速度，是不是就能克服氪石带给你的影响了？”
他的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仿佛这句话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涣散的意识重新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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