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超人一呼一吸间，他脚下的大地也随之震颤，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压，震得玻璃幕墙刷刷作响，墙体像是被劈开一般发出令人胆寒的裂帛声。仿佛世间万物都听到了他的悲恸为他而哀鸣。
没有人见过超人发火的样子，更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或许是他平时表现得太过友善，以至于大家都忘了他的双手拥有毁灭整颗星球的力量。而他此刻暴怒的模样，说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也不为过。
失去爱人痛苦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
星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踉踉跄跄地往蝙蝠侠倒下的地方跑去，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然而下一秒超人的热视线便贴着她的脚尖射了过来！
“离他远一点。”超人沉声警告道。
星光吓了一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僵在原地不敢再动一步。
现场仿佛笼罩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盯着超人。哪怕整个会场好似要塌了一般也没人敢逃。
克拉克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感觉非常难以形容，仿佛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似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好吵。他心想。
就算整个会场安静得落针可闻，他也仍然觉得吵。
设备滋滋的电流声、人们轻微的呼吸、衣料摩擦的声音、硝烟散尽灰尘落在地面的声音。甚至在场每一个人的血液潺潺流动声……都响得震耳欲聋。
太吵了，为什么会这么吵？这些嘈杂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像是有无数个冰锥从四面八方锥进了他的大脑。
但是突然，他在这纷繁芜杂的声音中，分辨出了一阵虚弱的、不甚明晰的、有节奏的律动。
“咚咚……咚咚……”
是心跳的声音。
它熟悉的节拍在此刻宛如天籁，那是克拉克绝不会忘记、也绝不可能听错的，布鲁斯的心跳声。
他还活着。
对啊，他可是蝙蝠侠，他怎么可能面对死亡威胁毫无办法？克拉克感觉自己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电光火石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瞬间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难道纽曼还没来得及对布鲁斯出手吗，但布鲁斯流的鼻血又怎么解释？还有他记得刚刚纽曼的眼睛的确变成了白色，这难道不是她在使用超能力的表现？而且他注意到在布鲁斯的头爆炸的一刹那，斯坦在片刻的怔愣下，看向的是纽曼，他的动作也进一步佐证了他知道纽曼就是杀人者。
克拉克满腹疑惑，不动声色地用X视线开始扫描布鲁斯的身体。
蝙蝠头套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或许是因为纤维强度太高，才勉强保留住了一个球体的形状。不过这只是表象，因为克拉克发现爆炸的仅仅是头套的外围——布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改造了他的头套，在外面覆盖了另外一层，也就是现在被炸开的那一层。除了微型炸弹之外，他还放了血浆以及其他的填充物，完美地模拟了人脑被炸开的效果。
这也是他今晚戴上头套的原因。
但布鲁斯又是用什么方法掐准了纽曼暗算他的时间？或者纽曼根本没有动手，是布鲁斯先发制人？克拉克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他只能将这些疑问抛在脑后。因为他发现布鲁斯并非是毫发无伤的。
他头部已经有血管破裂了，这也是他流鼻血的原因。
克拉克没有多想，既然布鲁斯假死，他就得配合他继续把这出戏给演下去。于是他松开了半昏迷的纽曼，收起热视线，起身朝布鲁斯的方向走去。
在场的媒体想要移动摄像机，拍下蝙蝠侠的特写，却换来超人的冷冷一瞥。
超人不允许他们拍摄蝙蝠侠的死亡现场，他是在警告他们尊重逝者。他们当然看懂了那个眼神的含义。
比起前途来说，他们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命。
他们不想成为下一个纽曼议员或是祖国人。
克拉克来到了布鲁斯的身边，他卸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他包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蝙蝠侠此刻凄惨的模样。
他抱起爱人的「尸体」，神情冷峻地看向斯坦，站在斯坦旁边的人群见状。当即纷纷散开，唯恐自己挡住了超人的视线。
摄像机仍然运转着，将两人无声的对峙直播给了全球的观众。
忽然超人开了口：“我知道这是维多利亚·纽曼干的，敢在我眼皮底下对蝙蝠侠动手，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说着环顾了周围一圈，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到的人。不论是否与今天的事件有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最后超人的视线停留在了镜头前，似乎是在对全球的观众、也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纽曼议员同样也是超人类，这一点无需我再证明，她是超人类打入政界的卧底。FBI可以对此展开调查，我怀疑她用同样的手段谋杀了你们行动处的副处长苏珊·雷纳。以及，今天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但我会一笔一笔地跟沃特清算的。”
他垂眸看了自己怀中的蝙蝠侠一眼，像是怕惊扰到对方似的，放缓了声音，再次抬头小声道：“失陪一会儿。”
随后超人抱着蝙蝠侠撞破了天花板，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在克拉克走后，会场依旧保持着肃静，有祖国人的前车之鉴在，没有人敢轻易离开。于是他们用审视与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斯坦。几分钟后，在场的媒体反应了过来，带着摄像机与话筒蜂拥而至。
现场终于乱作了一团。
混乱中，梅芙女王隔空望向星光，在对方的眼神里同样看到了茫然。
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芙女王诧异地与星光对视了片刻，又仰头看了被钉在墙上的祖国人一眼，发现他还活着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离开了会场。
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去找了马洛里，这是他在这个宇宙唯一能求助的人。
马洛里没想到超人会带着蝙蝠侠来找她，而当她听到超人请求她马上联系一家医院时，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作为CIA曾经的高层官员，要找到一家既隐蔽、条件又好的医院并不困难。仅仅不到半小时，布鲁斯就顺利地被推进了手术室。
幸运的是，布鲁斯的情况虽然凶险但不致命。他的伤是纽曼造成的，克拉克再次用X视线检查时发现了这一点。
纽曼的确出手了，而布鲁斯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先一步启动了炸弹，从而避免了自己被谋杀。
手术室外，克拉克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的进度。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角色似乎与比鲁斯互换了——几个月前他被注射了红氪石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布鲁斯的心情大概与他现在一样。
加油，布鲁斯。克拉克默念道，我们一起经历过更糟的，你能做到的。
因为你是蝙蝠侠，还有……我的布鲁斯。
“这是蝙蝠侠的手机吗？”马洛里拿了一个证物袋递给克拉克，“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这个，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提示或者线索。”
上手术台前，CIA帮忙将布鲁斯的随身物品整理了一遍，马洛里从里面翻出了手机。
克拉克拆开袋子。
“你知道密码吧？”马洛里问。
克拉克没有接话，布鲁斯没跟他提过密码的事，不过纯数字的密码他大概知道几个，布鲁斯应该不会启用新的。这样想着，他按下了解锁键。
“咔哒——”
前置摄像头识别了他的脸，下一秒便打开锁屏，顺利地进入了手机主页面。
布鲁斯设置了两个面容ID。
“好吧。”马洛里耸了耸肩。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没有提前跟自己商议的原因。
他是在担心留下破绽。
现场好几台高清摄像机正对着他，能清晰地记录下他每一个微表情。一旦他提前得知布鲁斯是假死，绝对不可能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按布鲁斯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容许计划中出现任何纰漏的。
而且他对自己的搭档有着绝对的信任。
他相信克拉克会看出他是假死，他相信克拉克在发现后配合地将戏演下去，他也同样相信克拉克会把他救回来。
正如克拉克相信他一样。
在封印恶魔哪吒时，克拉克敢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和哪吒封印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布鲁斯会想到他被传送到了幻影地带。
布鲁斯在救回他之后，还说感慨说那是一场豪赌。
但克拉克反驳了他，说那不是赌博，它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所以布鲁斯现在也并非在赌。
他宏大的计划像是一场接力赛，在他按下炸弹按钮的一刹那，就将接力棒交给了超人。
44|chap.44
虽然克拉克知道布鲁斯的手机不太可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他还是打开看了看。
他翻到了布鲁斯和比利·布彻尔的聊天记录。
他们发信息的时间不是近期，而是在布彻尔找上门后的几天，布鲁斯正在着手调查苏珊被杀一案的凶手的时候。
布鲁斯十分详细地询问了当天所有的细节，包括他们有几个人在场、说了什么话、苏珊的头在爆炸之前的所有表现等等。
布彻尔回复说，苏珊先是流了鼻血，随后还没两秒的时间，整个头颅就从内部被炸开，血肉与碎骨四处喷溅。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只剩下一截空荡荡的脖子了。
布鲁斯之所以会问得这么细，倒也不一定是预料到了今天会发生的状况。他心思一向缜密，更有可能是习惯使然，想从这些细节中挖掘出凶手的线索。
不过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他选择假死的原因也不难猜，无非是想以退为进。
庆功宴演讲之后，主动权看似掌握在他们手上。但克拉克和布鲁斯都不清楚沃特会怎样应对。事实上，他们在如此有限的时间内不可能摸清斯坦手里有多少底牌。而且无论他们采取什么行动，沃特都会见招拆招。所以表面看上去发起进攻是超人和蝙蝠侠，防守的是沃特，实则被动的却是他们二人。
单纯摧毁沃特的确不难，可将整个集团连根拔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沃特自成立以来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牵扯到的各方利益与势力盘根错节，从股东的构成就可见一斑。五号化合物曝光事件发酵后，他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沃特，还有它背后的整个利益集团，或许整个美国政界都会引起动荡。
所以布鲁斯选择了「死亡」。
他是在对所有敌人释放一个信号——他和超人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在蝙蝠侠死亡、超人的情绪濒临崩溃的情况下，斯坦不可能不采取行动。无论今晚的暗杀是否由他授意，他都会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不惜一切代价地乘胜追击。
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他赢超人的唯一一次机会。
这样一来，进攻方变成了斯坦，克拉克和布鲁斯则稳扎稳打地防守，一步一步地逼着他把所有的底牌全部打出来。
同时蝙蝠侠的死亡还会让更多藏在暗处的人跃跃欲试。
当前的形势复杂得如同深不可测的大海，布鲁斯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海底，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等到所有鱼虾都进来后，再将其全部捞起，手起刀落地斩草除根。
布鲁斯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他的生命体征一直很平稳。但直到他被推出手术室后，克拉克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纽曼现在还在FBI手里？”克拉克问。
“嗯。”马洛里点了点头，说，“我的人还在跟他们沟通，应该过不了多久，这个案子就会移交给CIA负责。”
“得确保她别把布鲁斯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克拉克提醒说，“或许其他人看不出布鲁斯是假死，但她肯定知道。”
“她至少还得昏迷一天，你下的手太重了。”马洛里耸了耸肩，“而且FBI不会让她完全清醒，毕竟她能远程让人的头炸掉，他们可不敢冒这样的险。”
克拉克蹙了蹙眉，问：“之前布鲁斯让你们建的关押超人类的监狱改造好了吗？”
“你是说黑门监狱？”马洛里问。
克拉克疑惑道：“黑门监狱？”
“星光选的名字，建监狱的事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很多设施都是她帮我们做测试的。”马洛里解释道，“毕竟我们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超能力者。”
克拉克听后，浅浅地笑了一下，他转头隔着玻璃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布鲁斯一眼，才回头对马洛里说：“名字的事，她应该问过布鲁斯。”
马洛里疑惑道：“韦恩先生？”
克拉克说：“黑门监狱位于布鲁斯的城市，星光或许是为了致敬。”
马洛里了然地点了点头。
克拉克又问：“现在监狱能不能正常运行？”
马洛里回道：“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星光做的测试都没问题。也多亏了这个监狱，FBI才不得不把案子交给我们。不过它还没有正式启用，纽曼或许是监狱关押的第一个超人类。”
克拉克却反驳了她：“不，她不是。”
马洛里不明所以。
“魔爪女。”克拉克说着，转过了身，“五号化合物的情报最先开始是从她口中得知的，为了不让沃特和祖国人找她麻烦，我暂时把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但她之前失手杀了她的房东，现在监狱建好了，是时候抓她回来了。”
马洛里：“……”
克拉克稀松平常的语气让马洛里一时语塞，显然她还没适应这样的变化——超人类犯罪也会受到惩罚。放在以往，别说只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市民了。就算是手上有成千上百条人命，他们也能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
凭借沃特强大的公关以及行动小组对他们超能力的忌讳，世人对他们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
说完后，克拉克正欲离开，但忽然想起了什么，摸出一管泛着蓝色荧光的药剂，递到了马洛里面前。
马洛里迟疑地接过，问：“这是五号化合物？”
“高纯度样本，布鲁斯之前嘱咐我去沃特实验室带出来的，我想你们现在应该需要这个。”
“好的，谢谢。”马洛里郑重地将药剂收好，跟克拉克道了别。
33/41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