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走眼(近代现代)——卿淅

时间:2025-02-17 08:49:48  作者:卿淅
  全因那件事和黎风闲有关,而他又作为关联点上其中一环,无所避讳地连接着黎风闲。
  生理上的升温,心理上的逐杀,他的世界漂浮进了一片云雾当中,时间像血液一样的密度,在他体内迁流、游转。
  看来黎老师对你很上心啊。上心。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那些过度曝光的,引人遐想的帷幕还是揭开了,隐喻之影都进化成形,化作万花齐发、久逢甘露,化作一个孤零的人无从抵御的温暖。他感到一种神秘的东西在颤栗,是暴雨和浪潮过去之后,悄悄抬起贝壳的寄居蟹,那里有阳光,或一个人,或更好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听到黎风闲的脚步声渐远,叶筝终于肯抬起脸,顾明益就在他一步之遥的距离外,坐板凳上,半是揶揄地问,“你很热?怎么耳朵都红了?”
  “……是有点。”叶筝冷静道。
  空调底下,冷风正对着他的脑袋吹,头发呼呼地拨楞着。
  “都说了没有你的份。”费怡还在发语音,对着手机底部说,“你打电话给风闲,让他叫阿姨下次给你做不辣的。”隔了一会儿,对面回她消息了,这次她没有再开扩音,而是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听完那头的语音,她又回复,“我懂啊,谁说我不懂了。吃辣的容易着火。”
  “说了多少次,那叫上火,不是着火,着火会死人的。再说嘛,辣椒吃多了也会腻好吧,换个口味也正常。”顾明益顺势装了把蒜,贴心地替合作对象关好柜门,他暗想,多亏费怡缺根弦,在感情这方面发育比较迟缓,没往歪处想,不然绝世神医来了也救不活这扇门。
  “算了。”费怡也不愿多聊,遂即止住话题,她收好手机,低下头,在剧本上圈出两个重点,重新提起正事,“你们把刚才那段戏完完整整过一遍吧。”
  叶筝如获大赦,甜蜜的烦恼也是一种烦恼,多了吃不消。他回到沙发上,和顾明益配合演完这场戏。
  ·
  “Cut,”费怡恢复惯常的神态,她卷起那几张纸敲在椅背上,“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吗?”
  叶筝坐直身,像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他在脑里翻找着对戏时的片段,初步评选出两个答案,“不够投入?还是情绪不对?”
  “不。”费怡将剧本摊开在叶筝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诗句和简笔火柴人——
  四格漫画都凑齐好几幅了。
  她涂写的内容与电影毫不相干,右下角的空位上还有一张小猫睡觉的速写,看到这里,叶筝几乎可以确定,费怡刚才没有在看他们的表演。
  费怡撕下这张纸,干脆利落的一下,她将纸揉成一团,说:“有人问悲剧演员最需要什么时候,托马索·萨尔维尼*给出了三个同样的答案,那就是嗓音、嗓音、嗓音。”
  她坐到叶筝对面的沙发上,手指勾勾小猫的耳朵,“叶筝,你的声带条件非常好,这是很多演员梦寐以求,又求而不得的东西,有些演员嗓音天生嘶哑、又或者后天不注意保养,他们的嗓子根本没有办法传达情绪,声音大了像鸭子叫;声音小了又黏黏糊糊听不清,所以最后只能依赖配音演员。但你不一样,叶筝,你无论是高音还是低音,音色都很饱满,也不会发虚发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感染力不够。”
  “唱歌和演戏不一样,”费怡说,“唱歌你有旋律,你的情绪可以被旋律带动。可演戏,你必须要全心身进入到剧情里面,这样发出来的声音才会更接近角色本身。就像这一幕,周海带着药来找温别雨,你说话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叶筝’,而不是温别雨。”顿了顿,她看向叶筝,问:“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筝大概听懂了,台词作为语言的载体,他需要用温别雨的方式去发声和吐字。温别雨不常与人来往,说话时的腔调不应该太率直和清晰,也许带点回避式的含糊才会贴合他。
  叶筝又拣着几句台词念了一遍,这次他不再强求将对白读得很顺,他想,在一个疲弱的患病时刻,温别雨这未必想要见到周海。
  “周海?你怎么来了?”他发声时,嘴巴不怎么张开,轻轻地哼,“你这是……喝酒了?”
  “Ok,不错,就是这样。”费怡点头,“你要把你习惯的共鸣形成支点改一改。”
  “好。”叶筝说。
  “这是第一件事。”费怡说,“第二件事就是你们的表演留不住观众。”
  “观众为什么要买票进来看电影?他们是想看一个故事,而不是花钱来看你们怎么卖力表演。想触动观众、吸引观众,一定要给他们带来参与感,让他们和主角站在同一条线上。记住,观众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这是虚构出来的故事,所以你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减少这种‘虚构’背后所延伸出的疏离感,换句话说,在你们入戏之前,你们要先让观众入戏。”
  叶筝停顿一下,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让观众入戏?”
  “有时候,表演的方式越简单越好,就好像多数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都不会注意到电线杆上贴了几张小广告,小广告上又写了写什么,观众在意的是这场戏的内容,主角想要做什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如果观众的重点偏移到其他地方,那这个镜头就是无效的,观众还会跟着一起出戏。剧本让你看周海,你就这样普通地看着他,不用做多余的小动作。”
  费怡撤开手指,纸团跌落在地,小猫瞄准后机敏地扑过来,一脑门撞向纸团,顶着它向前冲了一段路。
  她边逗猫边指导叶筝,“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这场戏的主旨是‘温別雨不想喝药’,如果你的动作对主旨没有任何帮助,那就不要去做。把剧本当成一份说明书,不要过度追求所谓的技巧,因为你没学过,没学过等于没有,能力范畴以外的事很容易失去控制,用错地方反而会暴露你的缺点。”费怡看向叶筝,目光里似乎有一种挑剔,“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演温别雨吗?因为你身上没有科班演员那种雕刻过的痕迹,你的外形、你的气质,足够让你胜任这个角色,所以你应该告诉自己,你就是温别雨,而不是你要演好温别雨。”
  “我是温別雨吗?”叶筝略低着头,抠了下指甲盖,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常见样子,“我是……他?”
  “如果你用温別雨的角度去看待这场戏,你就会知道刚才那个动作完全是没必要的,因为他根本不会这么做。”费怡也不催他,正如自己所说,于叶筝而言,最难的不是台词演技,是他怎么向观众“呈现”温別雨这个人物。
  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
  都走到这一步了,费怡宁肯多花点时间,让叶筝慢慢揣摩温別雨,也不想为求速度,弄个得过且过的半成品出来。
  《幻觉》对她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她不可以输。
  “下一个该我了?”顾明益充满希冀地望向费怡,自觉坐到矮她半截的椅子上,似乎对这一环节期待已久。
  “演得不错,很有层次感,但你的匠气太重了。我们拍的不是商业片,没有那些哗众取宠的特效,不用担心布景会压你的戏,嘶——”话没说完,费怡脸色一抽,牙疼得厉害。
  她朝顾明益勾手,“给我一根吧。”
  顾明益微皱起眉。他踌躇一秒,还是没抵过内心的撕扯,把烟盒递了过去。
  只是没给打火机。
  费怡娴熟地敲出一根含在唇边,她用牙齿将海绵里的爆珠咬破,柠檬香一下挣脱了束缚。
  她取下烟,滤嘴上印有一圈冶艳的口红,不知是被浓烈的果香呛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听起来有点沙,“你以前不抽这个牌子的。”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顾明益说。
  “是啊,那就说回现在吧。”费怡笑了下,语气却寡淡得不近人情。冗余的表情从她脸上褪下,费怡凝目瞧向顾明益,“你是童星出道,拍了二十年的戏,一共有十三部电影和两部电视剧,跟过五个有奖的大导,当中包括莫朝。如果让我挑你的演技,那就是在往鸡蛋里挑骨头,我可不敢打其他导演的脸。但不要忘了,有时候返璞归真才是最好的。”
  末了,她折断那根烟,毫不留情地说:“别拿你现在这套演技来演我的戏,我需要的是一个周海,而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顾明益。”
  “费导还是客气了,你应该把心底话直说出来的。”顾明益仍是和颜悦色,可接下来的几个字却一点儿也不亲人,他模仿费怡的口气,说,别拿你现在这套“烂”演技来演我的戏。
  “错了。”费怡笑笑,这次她笑得诚真,带起了嘴角,连拿在手里的烟都在晃。
  面对这类挑衅的话,她的细胞竟活络起来,有了明显的感情倾向,她夹着烟,食指戳向顾明益,“烂的不是演技,而是你接的那几部商业片。说实话我完全不理解那几部片子的评分为什么会那么高,让我打分,十分里面最多也就四分,四分是给你的演技,剩下的剧情分镜配乐全都烂透了。”
  “这么给面子啊,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我是在夸你。自从接了莫朝那部电影,你的演技又升华了不少,已经变成影评家最喜欢的样子了。”
  “谢谢,”顾明益抱拳,“过奖了。”
  叶筝:“……”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现在局势,像两个人站在草坪上互扔棉花团子,砸过去是软绵绵的,接到手才发现里面插|着根针,不至于扎出血,但摸到的人多半会被刺一下。
  看两人自成结界,叶筝不好上去拉架。万一自己搞了个乌龙,人其实没闹矛盾,平时也这么相处来着,一言不合就往对方心里捅几下,当针灸使,还有保健养生之效。
  那他何苦上赶着去劝?
  再则,今晚费怡是和顾明益坐同一辆车过来的,从日常细节看,他们私交应该不错,关系没那么差才对,有些话一看就是熟人之间才会聊的。
  叶筝想来想去,还是兜着圈子问了点别的,反正他们也消停下来,正好缓下杀气。
  “你们……要吃点东西吗?”叶筝问。
  “不用。”他们齐声回答。
  叶筝:“……”
  行吧。
  吃得下就有鬼了。费怡收起笑意,脸微微一抬,没有慍怒或者不齿,像未曾撼动过那样,她用纸巾包起颤落的烟丝,“第六十二场能来么?”
  “能。”叶筝应得很快,这场戏没他什么事,主体轴心全在顾明益身上。
  主要讲述周海回忆起了母亲的死亡,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尘封许久的火柴盒,里面装有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这是整部电影的转捩点——
  在周海打开火柴盒后,他好似受到什么打击,因而性情大变,直接吼了进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看雪的温別雨。
  “用这个当道具吧。”费怡把真皮烟盒抛还给顾明益。
  “小心点啊你,这玩意儿绝版了的。”顾明益吓得五脏六腑争相离地,还好第一时间伸手去接了,顺利保下一条盒命。他将盒身刻着名字缩写的那面转向费怡,用拇指擦亮那三个金色字母,“摔坏了你得想办法赔我一个。”
  “这玩儿……意儿你摔了没一百次也有五十次吧,它坏了吗?”费怡照猫画虎,一边效仿顾明益翘出两个拗口的儿化音,一边卷动着手里的纸巾,用虎口一捏,弄成长条形,“开始吧。”
  夜里,气温连跌几度。顾明益伫立窗前,望着空寂无人的后院发呆。
  举杯喝了口茶,顾明益咽得略吃力,也许是放太久,茶叶泡得发黑,水是锥心的凉。他摸着杯壁上的裂纹,顿觉索然无味,回身把杯子搁到桌上,不知为何,在抽手时碰翻了茶水。
  桌下的抽屉半开着,那水就这样滴滴答答地流了进去。
  这千钧一发的躁乱让顾明益彻底醒过神来——
  母亲给他的火柴盒还在里边!
  顾明益紧忙抽出那个夹在牙签筒中间的小纸盒,捏在手间一遍遍地检查,除了四个角尖冒出点潮黄,大体还是当年那副模样,没沾上水。掸走上面的灰尘,他用指腹推出内盒,刚露一截,叶筝就捧着手炉在门口喊他,“外边儿下雪了,要出去看看吗?”
  “不去。”
  “真不去么?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说了不去!”顾明益低垂着眼睑,两排牙齿狠命咬在一起,他将火柴盒揣进口袋,声音又沉了几分,“你要看自己去看吧,我有事要做……”
 
 
第43章 误区(二更)
  一场戏走完,费怡喊了Cut,完成了程序上的终结。
  “嗯,这回好多了。你们就照这个感觉走吧。”费怡脸上多出一丝意外的喜色,尽管只撑了数秒,后又回到原来的面貌。
  这场戏可以说是顾明益的个人秀,动作和潜台词都处理得非常到位,就视觉观赏性而言,这次的演出已经达到理想境界,她满打满算可以给出一个九十五分。
  而缺的五分在于语感上的不足。
  “但台词部分你们还要多练练。”她指着叶筝,“温別雨是北方人。”
  又指向顾明益,“周海是岭南人。”
  “你俩口音不够明显。”费怡说,“听着跳戏。”
  “资到了。”顾明益从善如流,现场显摆了一下他的南方口音,“则样可以吗?”
  没等费怡作出评价,叶筝冷不丁插一句,“应该是击到了。这比较像那边的发音。”
  “有点东西啊,”顾明益乐了,“合着我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叶筝只得谦虚回去,“没有,我在那边住了十多年了,不一样。”
  “那正好,你们有空多交流交流。”费怡似乎坐累了,两手交握放在后脑勺上,轻缓地往左转,做着伸展运动,“口音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扭转过来的。”
  脖子拧出咔嚓一声,费怡也懒得端那三两重的包袱,就势抻了把腰,关节响得噼里啪啦,俨如一个即将散架的机械人。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