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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眼(近代现代)——卿淅

时间:2025-02-17 08:49:48  作者:卿淅
  黎风闲又把他抱到洗手台上。用毛巾一点点擦干叶筝身上的水,浴袍带子给他系好,再拿过吹风机,替他吹头发。
  叶筝就这么贴着他坐,被麻痹掉的思绪逐渐复原过来,“黎风闲,”叶筝说,“你来看过我的……我们的演唱会吗?”
  “看过。”
  叶筝笑了下,“看过几次?”
  “三次。”
  “所以你后背的纹身,纹的是那晚的流星和月亮?”
  “流星是那晚的,但你才是那个月亮。”
  闻言,叶筝滞了下,然后又抬起黎风闲的脸,很轻地,他又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他低下头,和黎风闲额头相抵,一下下吻在他鼻梁,“那你小时候的事,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黎风闲揉着他的头发,“你应该都猜到了。”
  “但我还是想听你说。”叶筝道,“当然,如果你没准备好……也不用勉强自己。”
  关掉吹风,吵嚷的噪声安静下来。黎风闲把袖子拉高,左手手背、前臂内侧,都敞露在灯源下,一道道幼细的疤,在皮肤上显得那么的支离破碎。
  “这些都是我自己弄上去的。”黎风闲说,“那时候大概十二三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后来就跟上瘾一样,怎么戒也戒不断。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好像喜欢上了这种痛的感觉。”
  叶筝握着他的手腕,鼻间似乎有浅薄的血腥味,他想到了闲庭那个阴晦无光的地下室,那一盒盒装在玻璃缸里的刀片。血迹、伤口、难以愈合的创疤,黎风闲一个人坐在那里,像只受伤、落难了的小兽,连个路过,能给予他拥抱的人都没有。
  “别哭。”黎风闲另一只手摸着叶筝的发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就流点血——”
  “不准乱说。”叶筝手指挶紧了,他一把拉过黎风闲,拥住他,喉道里发出的声线都变了样,“流血也不行。”
  感受着叶筝的体温,黎风闲闭上眼,胸腔有微微的鸣震,“以后都不会了。”
  再难过的,以后都不会有了。
 
 
第113章 闭关
  休息两天,叶筝重回片场,给整个剧组都订了下午茶,市内一家很出名的泡芙专卖店,另外还有好几箱的奶茶和咖啡,全堆在剧组的长餐桌上,摆出了自助餐一样的阵势。
  今天的拍摄场地主要是在房子二楼的楼梯间,木扶栏、水泥地,摄影机架得很高,墙角又有灯光组安装的LED灯和光影窗花,原本能供两个人同时上下的楼道现在只能够让一个人通行,悬在两边的插座电线没来得及收,路过这块地儿的人都得打着腰走。
  “叶老师、顾老师,麻烦上来一下。”副导演卷起摄制台本,扶着窗框,从一楼窗户往下喊人。
  “来了,马上。”叶筝张声回答。他和顾明益还在底下对台词,听见张汶找人的声音,双双把咖啡往桌上一放,进屋上楼去了。
  待会儿要拍的是一场冲突戏,温别雨知道周海彻底取代他成为杜丽娘代表戏班登台之后,情绪失控,推了周海一把,将人从二楼楼梯推了下去。和上一次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回温别雨是狠了心要这么做,他看见周海穿着原本属于他的表演戏服,昔日二人友好的相处时光便在他脑海中飞速倒带,最终停留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幕,这让他难以自抑地想要泄恨——
  原来周海一直都在骗他,什么知己、什么兄弟情深,一切都是周海做的局,他只是需要一个在外人面前充当“好人”的面具,这样的他能获益更多,也能得到更多。
  这场戏顾明益要做一个向后摔的动作,难度系数大,所以他们刚一上楼就被张汶带着去见武术指导了。场内工作人员还在按指示铺防护垫,叶筝和顾明益靠边站,听武指给他们编排动作。
  “叶筝你说完第二句‘你凭什么’之后,不用等,可以直接去推明益,因为整场戏的情绪爆发都比较突然,不需要有任何征兆或者预示,越突然越好,”武术指导拿着设计好的台本往上走,然后站到一个被贴了红色记号的位置,“而且你推他的时候不能完全收着力,还是要给点劲的,你就站在这个地方不要动,明益摔了之后你也不要有位移,继续站在原地就好。”
  “好。”叶筝点头。
  “明益你的话,你先上来,对,就是这个地方,在叶筝推你的时候,你要把重心放到下盘,再借着重力往后倒……”
  这一幕有一定的危险要素在里头,武术指导又和他们排练了大半个小时才正式投入拍摄工作。
  下午四点三十分,日辉稀薄,还剩最后一点残霞,周海扮好相,从二楼练功房出来,刚下两层楼梯,后方的温别雨忽然叫住他。
  这时他已经有一周没见过温别雨了。
  但他并不关心。他马上就要上台了。
  “周海。”温别雨背向暮景,瘦削身影隐没在余照里,面貌黝黯得看不清。
  周海回过身,而后顿了顿,理了下发片,对温别雨笑脸相迎,“怎么了小雨?”
  “你凭什么……”喃喃地,温别雨带着晦暝的影迹,一步一摇地走向周海,他牵起嘴角,垂视对方,像在笑,手扫过周海戏服上的对襟,不等周海领悟到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温别雨颈上暴起青筋,急袭一样,力气极大地搡向周海。
  “你凭什么!”
  “Cut。”费怡叫停他们,“叶筝,再生气一点,现在这样还不够。”感冒康复之后,她声音清朗不少,“再来一遍。”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这场戏一直在NG和重来之间往复循环。太阳下山了就改用补光灯打造落日的效果。拍到后半夜,不是费怡不满意就是叶筝不满意,张汶想,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趁一次NG的空当,她和助理说了两句话,又示意其他人先去休息,给费怡和叶筝空出一点喘气的机会。
  结果这边刚停下来,费怡便把叶筝叫走了,张汶坐在监视器后看回放,夹烟的手托着下巴,注意到旁边有人过来,她敲下空格键暂停播放,烟也掐进烟灰缸里。
  “顾老师,您也辛苦了。”张汶说,“这一晚上的,耳朵都听起茧了吧。”
  “还好,”顾明益晃了晃桌子上的鼠标,把电脑屏幕亮度调高,“两个有完美主义的工作狂,你还没习惯么?”
  张汶笑了,“这都进组快四个月了,说谁不习惯呢。”她从桌底下拿出一只用塑料袋装着的一次性杯子,给顾明益倒了杯蜂蜜水,“来点不?润润嗓子。”
  “谢了。”顾明益接过杯子,喝两口,又说:“看样子今晚是拍不完了。”
  “拍不完就拍不完,我们进度还可以,”张汶躺进椅子里,降下声量,“你看隔壁莫导的烟雾情报,拍了七个多月还没拍完。”她又啧啧两声,“不过他们剧组事儿真挺多,两个男主轮流进医院,流年不利啊。”
  顾明益边听边往前面看,这会儿见费怡和叶筝聊完了,他叩了下桌沿,提醒张汶,“费导过来了。”
  “哦。”张汶立刻收住话题,接着看她的回放去了。
  大概是经过刚才的商议,费怡回来之后就宣布收工,这场戏留到明天再拍。
  一得令,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叶筝到房车上卸妆换衣服,再跟大部队一起回酒店,临睡之前,全风来找过他一次,说后勤给他们熬了点滋润的糖水,川贝炖雪梨,他用保温壶盛了上来。
  叶筝洗干净手,将糖水喝完,又给黎风闲发了条消息,再睡觉。
  翌日回到剧组,叶筝又和顾明益走了一次戏,感觉状态还算不错,费怡也趁热打铁,让摄像和灯光赶紧就位。打板声一响,各人都看向摄像机的焦点中心——
  楼梯间,顾明益面向叶筝,对他露出个笑,问:“怎么了小雨?”
  叶筝这次没去看顾明益,他换了种表演方法,只是慢慢往前走,用梦呓一样的语声念道:“你凭什么……”——这是第一次——两步之后,他站定在顾明益面前,仍是没看他,但手刚一抬起,叶筝脸上的表情就敛住了,他着力扥住顾明益的衣襟,在第二次爆发式大喊“你凭什么”的时候,他终于抬眸,手臂狠狠一揎,一鼓而下地,将人推了下楼。
  “Cut,Cut,过了。”费怡从座位上起来,拿过对讲机,对另一边的人下指示,“去看看明益有没有受伤。”
  没用替身、没有多余的防具,顾明益这一摔摔趴在了软垫上,导演桌那边一喊过,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把他扶起来,叶筝也跟过去确认他的情况。
  “没事,这么厚一张垫子呢……”顾明益笑笑,还带蹦跶两下,“看,就说没事吧。”
  “顾老师先歇会儿吧。”场务搬了把折叠椅过来,“要喝点什么?我给你拿。”
  “水就行,谢谢。”顾明益也不客气,瞅准椅子就是一坐,还给一旁的叶筝指了个位置,“叶老师,你后边儿也有坐的地方。”
  像是有一两秒钟的走神,叶筝对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全风过来给他递温水,他才松下来,靠到墙上,朝顾明益说:“刚刚……不好意思啊,好像太用力了。”
  “没事儿。”顾明益说,“还没你上次摔得厉害。”
  “上次是我自己摔的,这回是我推你,”叶筝摇头,“不一样。”
  “如果叶老师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带一周的咖啡吧?怎么样?”
  “好。”叶筝摸着脖子,“别说一周,一个月都行。”是他自己擅自改戏,把原来要“拂他前襟”的动作给跳了,杀了顾明益一个出其不意。足够突然、但也足够大力,人大小咖位都比他高,他没和顾明益商量过就这样做,实在不太礼貌,如果再不补偿点什么,叶筝实在良心难安。
  这一个月的咖啡额度很快就喝完。
  叶筝每天都是酒店片场两头跑,连抽空回家看看的时间都没有。电影拍到现在,剩下的每一场戏都很重要,细节要一遍一遍去抓,特别是温别雨发病期间,他的神情、他的肢体控制,永远都要有一个度,只有找准了这个度,才能更贴近现实生活里的舞蹈症病人。
  除夕之前,费怡给叶筝放了十天假——
  但这十天时间里,叶筝不能回家,不能离开剧组,也严令禁止外来人士探班。费怡想要叶筝保持好温别雨的情绪,为了不让外界事情干扰到他,叶筝的手机都交由剧组保管。
  他只能待在剧组安排的房子里,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看剧本、学习舞蹈症患者的日常……然后到十二点睡觉,以此类推。这几天里,叶筝没有和任何外人交流过,连全风都只是把买好的饭菜放到房子门口,至于叶筝想不想吃、什么时候吃,一概没人管。
  到了第十天,剧组重新开机,闭关成效也得以显现。镜头下,叶筝完全换了个人一样,站着时,他的眼神毫无生气,有时候甚至会发飘、闪躲;坐着时,两条腿偶尔会不知觉地晃动、摇摆,连剧组的顾问医生都称赞这样的表演非常“写实”。
  今天要拍周海出院——被温别雨带到戏班外一家破毁的小房屋里“囚禁”的戏码——
  这家小房屋是在影视城里搭的内景,用几块薄板建起来,没有窗户,墙上涂满发霉的黑点和蜘蛛网,天花水泥脱落,钢筋外露,屋里就一张纸皮搭的床和一把木椅子,另外还有个印着囍字的痰盂。
  开拍前,叶筝还是习惯性地和顾明益对词、走戏,但顾明益明显感觉出他们戏外的交流变少了,除了和摄影师确认走位那几分钟,叶筝很少再和其他人说话,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发呆。
  处于这种高压环境下的叶筝,所达到的预期简直超出费怡估量。今晚这场戏是周海摔伤头部、记忆力受损后,第一次和温别雨静下心来谈话。
  很典型的一场文戏。布景也就一张床、一把椅子,周海坐在床沿,头上扎满绷带,言明自己再也无法背诵戏文,上台唱戏更是痴人说梦,他问温别雨这样是不是满意了、是不是把仇报回来了,温别雨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他。两人又沉默许久。
  沉默在影视情节里有诸多的喻义。选择沉默的一方可以是愤怒、可以是愧疚、可以是怨恨、悲哀、不安,或者更多更多,因为缺少台词补白,演员通常需要运用额外的方式来传递情绪,而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调整眼神——
  一种无需言语,却又胜过言语的表演技巧。
  这场沉默的戏份要求一镜到底,因此周海和温别雨之间的眼神戏路不能断,一断整场戏就垮了。
  “温别雨,你听到周海问你是不是满意了的时候,你先看着他,这里的看不需要太坚定,你就像平时看物品那样去看他,然后听到他说下一句台词,问你是不是把仇报回来了——你才给个实一点的凝注,一定要先凝视,再注视,”费怡将剧本上标好的便利贴粘到叶筝手上,“你要把整个眼神转化的路线走出来,也就是说先聚拢,再去细看。”
  导演特地找了个隐僻的角落和两位主演讲戏。三个人都带着做满笔记的台本,费怡站中间,和叶筝沟通完,她又转向顾明益,“周海这里,他看起来是比较温和的,好像不计较、也好像接受了自己脑袋受伤的事实,你要做的就是在温别雨看你的时候,不要回避他的眼神,反而要轻松一点去面对他。”费怡又把另一张便利贴粘到顾明益手背,“镜头是从你这边开始拍,前三秒是定镜,所以你调子一定要定好,这场戏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就看你的了。你和温别雨是两种不一样的心境,你要稳,要笑,要完完全全的不在意,而不是看起来不在意。”
  顾明益拿起便利贴看,上面画了镜头的动线,从左、到右,再平移,叶筝那张也一样,只是摄像机运动的路线有所不同——
  周海和温别雨是对坐着的,是以他们视角下的镜头会往不一样的方向走。
  棚内有张汶大喊ok了的声音,费怡塞口袋里的对讲机也凑巧有电流声进,摄助说他们那边也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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