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
他默默把尾巴放下,然后在男人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再迅速的抬起。
怎么会有人愿意和鱼玩叠尾巴游戏的啊,鱼真的很累的好么。
知不知道他每抬一次尾巴,就好像做了一次仰卧起坐一样,他大学体侧都没这个运动量!
而且为了老板的娱乐体验,顾眠还需要精准掌握频率,做到至少四次就让老板成功压住他的尾巴一次。
——还不能表现得很刻意。
半个时辰之后,无论楚沉昭怎么戳,顾眠都不肯再动一下了。
顾眠:你就当我死了吧。
他看着帐顶,在心里真诚许愿:如果他真的有幸运buff的话,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彻底摆脱这种社畜生活,成为一条真正的,自由的咸鱼。
得不到反应的皇帝最终放过了顾眠。
药膏也早就已经吸收完了,顾眠可以重新回自己的鱼盆里了。
不过顾眠还是心有余悸的在杯子里清洗了两遍身体,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跳进了自己的鱼盆里。
他谨慎地在水里转了两圈,确定一点药膏的味道都没有了,这才放心的游回了水草里,瘫在上面休息。
真是累死鱼了。
楚沉昭瞥了鱼盆里的锦鲤一眼,重新拿起奏疏,看了起来。
夜色,慢慢深了。
顾眠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营帐里的烛火已经熄了,皇帝已经就寝,而他被放在离龙塌不远处的一个小几上。
钱公公不知守在哪里,顾眠看不清楚四周,这个角度,也看不见睡在龙塌上的楚沉昭。
一时间,顾眠只觉得这块屏风格挡出来的空间里,似乎只有他自己一条鱼,在黑暗的环境下,顾眠白天的记忆突然向他发起了猛烈冲击。
他的脑海里开始循环播放白天被人抬进来的宫女,那被戚渊“整理”过的遗容。
眼睛,红布,白花,蜡烛……
顾眠:!
完全睡不着!
他一时间忽然觉得水草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只让他后脊发凉,又觉得似乎有风声吹过。
身后好像也有东西……
顾眠一个摆尾,猛地转身。
身后什么也没有,他却并没安心。
完全睡不着啊!
这就好像白天看恐怖片,当时觉得倒也还好,甚至能干一桶爆米花,看完了可能还觉得不过如此。
结果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看看床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趴在下面。
还得小心地把手脚收进被子里,裹紧。
然后开始担心会不会有鬼不讲武德,不顾“鬼魂不能攻击被子里的人”这一国际公法,最后一直睁眼到天亮。
顾眠:……
麻了。
他越待在水里越不安,又不想睁眼到天亮,最后一咬牙,猛地发力,从鱼盆里跳了出来。
他小心的避开白天受伤的地方,在地上努力的朝龙塌蹦。
老板!老板!!!
鱼睡不着啊老板!
帮帮鱼!
——
楚沉昭最近不再头痛,睡眠质量也直线上升,甚至连梦都很少做。
然而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他又开始做梦。
梦里,秦王带着怀好意的笑冲他走过来,就在他觉得不对的时候,秦王手中银光一闪,楚沉昭立刻觉得胸口一凉。
周边的一切瞬间消散,楚沉昭慢慢低头头,捂住胸口。
冰凉的感觉,好像还有液体。
是血吗?
他并不觉得疼,于是按了按自己的伤口。
伤口冰冷,还——
跳了跳……
嗯???
跳了跳???
楚沉昭猛地惊醒,他的手还放在胸口,睡前刚换好的寝衣已经半湿了。
而寝衣上,一条红色的锦鲤被他按在手下。
他缓缓起身,松手,任由那条锦鲤滑落在被子上。
楚沉昭面无表情的看着锦鲤。
顾眠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见人醒了,立刻有好地挥了挥鱼鳍。
老板,鱼来找你了!给鱼拿东西,鱼也要在这边睡!
楚沉昭:……
他神色不明的盯着锦鲤那不停挥动的短短鱼鳍,按了按眉心。
“你不睡觉在做什么?”
鱼睡不着!
顾眠在被子上打了个滚,为了留宿露出了白肚皮。
要在这里睡!
楚沉昭看着明显打算赖在这里的锦鲤,想起了自己那个废掉的枕头,还有从脸上滑下来的水。
“回去睡。”
他毫不留情地拎起顾眠,起身,想把他丢进不远处的鱼盆。
楚沉昭松手。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顾眠嘴巴紧紧叼着他的袖摆,被他的动作带得晃了晃。
“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锦鲤了,要学会自己睡。”楚沉昭试图和他讲道理,
“况且,你难道不怕变成锦鲤干?”
见讲道理行不通,楚沉昭开始恐吓锦鲤。
顾眠不为所动,咬的更紧了。
楚沉昭拨弄了一下挂在身上的锦鲤,继续威胁,“若是朕半夜翻身……你想变成鱼饼么?”
鱼饼……
顾眠犹豫了一瞬,嘴巴松了松,但是很快,他脑子里的鱼饼,就被白天躺在木板上的宫女取代了。
他几乎要把楚沉昭的袖子咬出洞了。
楚沉昭露出了微微困惑的表情。
“前几日不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又不在鱼盆里睡。”
顾眠立刻挺直身体,鱼鳍下垂,翻了翻眼睛,努力做出狰狞的表情,然后抖了抖,做出害怕的样子。
鱼怕,鱼睡不着。
楚沉昭:……
一刻钟之后,楚沉昭换上了新的寝衣,重新躺下了。
他的身侧是一个垫的高高的软垫,上面躺着一条红色的小锦鲤,锦鲤的身上盖着一块湿布,布的一边,正搭在了鱼盆里。
楚沉昭犹豫了半晌,轻轻把手搭在了软垫上。
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立刻靠了上来,往他手心里拱了拱,不动了。
第19章
顾眠拱进了楚沉昭的手心,终于觉得安稳了。
他愉快地甩了下尾巴,奋力把白天的场景甩出了脑海,重新睡着了。
帐内一派安静,在夜色中,一点金色微光从楚沉昭的身上闪烁升起,飘向他手中的锦鲤,最后落在锦鲤的鳞片上,消失了。
一人一鱼已经进入了睡梦,另一边的秦王,此时正在自己的帐内和张先生一起品茶。
“这次还要多谢先生。”
秦王端起茶盏,笑着对中年道士说道。
——虽然他被那碗腥臭的鱼汤恶心得够呛,晚饭都没吃几口,但是只要想想自己光明的未来,秦王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王爷言重了。”
中男道士摆了摆手,品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贫道听说,今日陛下临时推迟了典礼,王爷可打探出了什么消息,难道——”
“不会。”
秦王摆了下手。
“本王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说,是皇兄今日身体不适,他人一整天都没出过帐篷。”
中年道士依旧不太放心,“陛下可是看出了那条锦鲤有问题?”
“听人说,皇兄倒是问了几句锦鲤的事。”秦王有些得意的哼笑了一声,“但是那小太监一口咬定是自己换的水,陛下也就没再追究。”
他放下茶盏,“估计那小太监察觉皇兄态度有异,怕皇兄怪罪下来,所以根本没说小翠的事,倒是本王多虑了。”
帐内的烛火发出了一声“噼啪”的脆响,秦王看着摇曳的火光,状似惋惜道,“只是可惜了小翠……”
“王爷不必自责。”中年道士道,“能为王爷的大业而死,也算是她的福分,小翠自己定然也是愿意的。”
“贫道之后会为她多念些经文,教她安心往生。”
秦王叹了一口气,“那便辛苦先生了。”
道士又道:“不过若是有人发现了小翠的尸身……”
“先生不必担心。”秦王摇了摇头,“若是发现了小翠的尸身,皇兄那边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况且……本王特意叫她从猎场里面的小路回去,又在她身上撒了些药粉,估计他现在,已经被林子里的野兽——”
秦王垂下眼,没有再说。
中年道士不动声色地擦了下手心上的汗,笑着附和道,“还是王爷思虑周全。”
他看着手里的茶,正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告退,秦王忽然想起了什么,有有些急切道,“先生上次说这次春狩是本王的机会,说的可是这锦鲤的事?”
道士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老神在在地摇头,“不止。”
秦王的眼神一下子热切了起来。
中年道士瞥了一眼秦王的脸色,伸手,装模作样掐算几下,“王爷这次春狩,可往水源处去,若是见有人遇险,便去搭救。”
“先生的意思是,这遇险之人,对本王的大业有所帮助?”
“那先生可知这人是谁,是男是女,相貌如何?”
中年道士一脸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王爷去就是了,王爷冥冥之中和她自有联系,若是能得此人倾心相助,可以说,王爷的事,就已经成了大半了。”
秦王听罢,大喜,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找人。
“王爷莫急,须得等到围猎正式开始那日。”
道士站起身来,向秦王行了个大礼,“贫道还要回去修行,就不打扰王爷了,王爷早些休息。”
“贫道提前祝王爷万事顺利,早成大业!”
“借先生吉言。”
秦王点点头,露出了个志得意满的笑,在中年道士出去后,又叫人重新做了些饭菜。
他现在觉得自己又有胃口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秦王一直想着几天后的事,看都没看,就夹起一筷子菜塞入口中。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秦王:……
呕!!!
……
第二日清晨,顾眠吃完早饭的时候,楚沉昭早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参加典礼了。
他正要走出营帐,突然停住了脚步,瞥了一眼在鱼盆边探头探脑的锦鲤。
“钱良。”他冲钱公公示意,“把鱼带上。”
钱公公:???
他看着鱼盆里慢悠悠晃着尾巴的锦鲤,露出了一个看妖妃的眼神。
顾眠:!!!
老板竟然要带他上班吗?!
好耶!
顾眠在鱼盆里摇头晃脑。
老板一定是经历了昨天差点失去他的事情之后,突然发现本以为可有可无的员工,竟然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板终于认识到了他的重要性!
顾眠和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的钱公公对视,仰头,冲钱公公张了张嘴。
记得要端稳!
他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条普通小锦鲤了。
他现在是顾·钮祜禄·皇帝没有就不行·重要极了·锦鲤·眠!
钱公公:……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条鱼,莫名有一种憋屈的感觉。
顾眠和钱公公的悲欢并不相同,他只觉得钱公公动作好慢。
“陛下,这——”钱公公端起鱼盆,跟在楚沉昭身后,犹犹豫豫。
这让大臣们看到了,实在有损陛下威严啊!
钱公公在心里呐喊。
“小心点。”
皇帝声音沉沉,钱公公闻言瞬间站好,双手捧住鱼盆,态度比捧着皇帝诏书还端正。
然而皇帝并没有看他,继续对鱼盆里,明显对外出十分兴奋地锦鲤道,“若是让秦王看出来了什么——”
顾眠一抖,立刻摆正身体,竖起短短的小鱼鳍保证。
他绝对会让秦王看出来不对劲的,绝对!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条普通的锦鲤!
顾眠拼命回想正常的鱼应该是什么样子,然后开始在水草里游来游去。
——不时停下来啄啄水草,啄啄鱼盆底。
很快,顾眠就被水草紧紧缠住,动弹不得了。
顾眠:……
他尴尬的看着楚沉昭。
楚沉昭:……
“朕说的是普通,不是蠢。”
顾眠不满地冲皇帝张了张嘴,仗着皇帝听不到,开始在水里痛骂狗老板。
楚沉昭正要伸手把锦鲤身上的水草拂开,耳边突然传来了少年人嘟嘟囔囔骂人的声音。
“狗老板。”
他手下动作一停,不动声色的向四周瞥了一眼。
宫人们静静侯立,没有人出声。
他又看了看水里,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呼吸的锦鲤,若有所思地抬了下眉头。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本鱼解开!”
声音再次出现,比刚才大了不少。
楚沉昭眯眼盯住锦鲤。
“怎么、怎么了……”
顾眠被他的眼神看得瑟缩了一瞬,不自觉往水草里面藏了藏。
却没想到正好碰到了昨天还没愈合的伤口。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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