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以为这锦鲤死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活泼,若是叫御膳房做成红烧鲤鱼,吃起来肉质一定不错。”
顾眠:!
狗皇帝!
他被笔杆戳得又气又痛,听见这人竟然还要吃了他,顿时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向天灵盖,一时大脑一片空白,连怕都忘了,狠狠甩了两下尾巴,在碗里迅速游了两圈,然后猛地一跳!
楚沉昭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锦鲤东躲西藏,结果这看上去怂得不行的小东西竟然突然不躲了,他正有些好奇,就见一道红光闪过,同时耳边传来了钱公公撕心裂肺的声音。
“陛下!!!”
他被这惨叫震得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动作,一个冰凉凉,湿淋淋的东西就糊了他一脸。
那东西飞到他的脸上,还弹跳了一下,最终落在了桌子上。
楚沉昭:……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渍,看着兀自在桌子上弹跳,嘴巴还一张一合的锦鲤,不知怎么的,明明四周静的落针可闻,他却觉得仿佛听见了什么人痛骂自己的声音。
“陛下!”钱公公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手都抖了,立刻唤来宫人为皇帝整理,他看着桌子上那条渐渐不动了的红色锦鲤,小心翼翼的瞧着皇帝的脸色“陛下,您看,这鱼——”
——看来秦王这鱼今日是留不得了,要知道主子登基之后脾气变得日益古怪,连在太子府伺候了多年的老人都愈发的小心了起来,这鲤鱼竟然还敢跳到主子脸上撒野,怕不是要直接被主子切成鱼片下锅。
打完人的顾眠实在是跳不动了,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瘫在桌子上。
刚才他跳出来狠狠打了这狗皇帝一耳光,又在桌子上跳来跳去骂了半天,结果狗皇帝除了身上沾了点水之外,什么事都没有,顾眠却直接把自己本来就被戳得摇摇欲坠的几片鳞片给打掉了。
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万!
他现在觉得自己仿佛正在遭受酷刑,不但呼吸的时候仿佛有刀子在割,掉了鳞片的地方又痛又干,简直比被做成红烧鱼好不了多少。
虽然变成了鱼,但是顾眠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自抱自泣。
眼睁睁看着锦鲤突然开始“抽搐”的楚沉昭:……
秦王养的这条鱼真的没什么毛病么?
顾眠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下一秒就被什么东西夹住,然后扔回了自己的牡丹纹碗里。
一碰到水,他身上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减轻了,冷水也重新冷却了顾眠的大脑,终于彻底意识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的顾眠:!!!
这回是真的要变成红烧鱼了。
不过是哪个好心人还在他死之前把他扔回水里的,他下锅之前可以为他祝福一下,也不知道这锦鲤buff能不能保佑好心人。
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大抵是无法改变了,顾眠放弃思考自救,用自己短短的鱼鳍撑住碗边,努力探出头去,想看看屋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结果他刚一露头,就见换了身衣服的皇帝正盯着他。
顾眠:真是晦气!
他立刻转了个角度,结果刚转到一半,就被男人一个指头重新戳进了水里。
顾眠:!
这狗皇帝是不是有病!手这么欠,真是活该被人谋朝篡位!
反正都快死了,他干脆重新窜出水面,瞪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楚沉昭,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此时的顾眠真心觉得,既然都不做人了,老天怎么不干脆让他穿成只狗算了,这样,至少他现在就能一个飞扑,狠狠地咬住这狗皇帝的欠手了!
第3章
“你们都退下。”
楚沉昭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对四周噤若寒蝉的宫人命令道。
“陛下——”钱公公看了一眼好像还要随时跳出来给他主子一尾巴的鱼,道:“陛下,那这鱼?”
难道陛下想要亲自处理这条鱼……怎么处理,切片吗?
那他需不需要给陛下拿把好用的刀过来啊?
“鱼就放这儿,你也下去。”楚沉昭说完想了一下,又叫住了若有所思地往门外退去的钱公公,“对了,你去秦王府传朕口谕,就说秦王的锦鲤进宫之后伤了朕,朕要亲自处置这鱼。”
“不过,虽然他的鱼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是朕和他毕竟是兄弟,这次就不追究他管教不力的过失了,叫他下次小心些,不要东西什么都往府里带。”
钱公公:伤到?嗯……是说伤到了陛下的心吗?
不过看来这鱼不久之后就要变成鱼片了,钱公公想着这鱼刚才的行为,又有些担心这鱼是不是真的有点邪门,但是他也知道,就凭这鱼刚才往皇帝脸上那么一扑,今天它就不可能继续活着了。
况且,陛下可是真龙天子,一条鲤鱼就是再灵还能灵得过龙不成!
这么想着,钱公公顿时又放心了。
他弯腰应了声“是”,便出了殿门,准备去秦王府宣旨了。
屋内。
楚沉昭等宫人全部退下之后,再次看向了碗里的锦鲤。
顾眠立刻挺起了胸脯,又往上费力地挪了挪,立志直面淋漓的鲜血,就算变成生鱼片也要让男人看出自己的愤怒和控诉。
楚沉昭: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生气了,不过他觉得以这鱼来回晃动的幅度来看,应该马上就要滑下去了。
果然,下一秒,红色的锦鲤眼里带着不甘的火焰,再次滑进了碗里。
顾眠:可恶啊,这碗沿真的好滑,搞得他气势都没了!
“若不是朕,你没准都要变成鱼干了。”楚沉昭重新拿了一只毛笔,用笔杆拨开水草,“朕不计较你冒犯的罪过,你竟然还敢瞪朕?”
瞪你怎么啦!反正都要变成红烧鲤鱼了,就瞪就瞪。
再说,什么叫不计较,都要把人,不是,把鱼红烧了还叫不计较?呸,狗皇帝。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顾眠上头的过去之后,又怂了,只是不服气的扭头往水草里游,然后背对着皇帝,徒留给他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背影。
反正必死的结局已经改不了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朕本来想留你一命的,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不稀罕?”楚沉昭看着锦鲤,慢慢道。
果然,刚才还背对着他、一副拒不合作态度的锦鲤偷偷摆了摆鱼鳍,小心地转过来了半个鱼脑袋,用余光观察他。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楚沉昭曲起手指,敲了敲碗沿,“别装傻,朕知道你听得懂,若是你从今以后做朕的鱼,当个讨朕欢心的小宠,朕便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不过——若是你还敢像刚才那样以下犯上,或是还想着回秦王府,那朕不介意晚膳多用上一道红烧鲤鱼。”
“要是想要这个机会,就点头。”
可以不用死了?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顾眠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着书里最大的反派暴君,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虽然说当这暴君的鱼就能暂时保住小命,但是这无疑相当于有了个阴晴不定、随时可能把自己做成晚餐的老板,而且还可能无形中得罪了男主,万一以后男主登基之后介意他这段不光彩的工作经历怎么办?他要犹豫——
犹豫个鬼啊!
当然是赶紧答应下来了,能活着谁想变成红烧鱼啊,按照这狗皇帝的尿性说不定还会把他活着切片变成生鱼片,这不就相当于凌迟,这罪谁爱遭谁遭。
况且这狗皇帝挨了一尾巴还给他机会,没准就是看中了他的灵性,或者是听说他能带来好运的事,想图个吉利,要么就是单纯想给男主找不痛快,不过……
管他呢,既然能活着,当然要抓紧机会。
感谢上天的馈赠!
顾眠迅速调整了心态,由刚才的视死如归,迅速变成了面对最难缠却最有钱的甲方时的工作模式。
于是,楚沉昭就看见碗里的锦鲤迅速转头,两只短短的鱼鳍一个用力,再次扒到碗沿上,探出头,冲他狗腿的点了点头,半透明的尾巴在身后水里欢快的摆来摆去。
顾眠:老板!
楚沉昭:……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这鱼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识时务?
……
秦王府
“王爷!”
秦王府自从钱公公走后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伺候的下人都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
秦王楚珩本就有些坐不住,见有侍卫来报,立刻站了起来,急急问道:“什么事,是不是皇兄派人把本王的锦鲤送回来了!”
“这……”侍卫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心里暗暗叫苦,又不敢说自己根本连个鱼鳞都没看见,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钱公公来了,他没说鱼的事,只是叫您出去,说是来传陛下的口谕。”
钱公公?
楚珩对楚沉昭身边的这个老太监没有丝毫好感,不过是个奴才,见了他一个王爷竟然也敢趾高气昂的,若是日后他能成事,必定要先把这老太监剐了!
然而他此时心里再恨,也只能暂时忍下,匆匆去了前厅,免得那老东西等的久了,回去再和皇帝说什么。
“钱公公!”见了钱公公,楚珩立刻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皇兄把本王的锦鲤送回来了?”
“王爷。”钱公公看着秦王明明急得不行,却还要强压着脾气的样子,阴阳怪气道,“您可快别提您那宝贝锦鲤了。”
一听他这口气,楚珩的心就凉了半截,这老东西这幅口气,难道是锦鲤在宫里招惹了皇帝?可是自从他得了锦鲤,这锦鲤从来就只是在水里转圈,毕竟这是条鱼,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连咬人都不会,能怎么得罪皇帝?
“陛下就是听说您最近新得了一个爱宠,好奇,想要看看,结果您那宝贝锦鲤可好,陛下刚看了他一眼,它呀,竟然直接跳出来伤了陛下!”
虽然是陛下先捅鱼的,但是这种事秦王就不用知道了。
钱公公一边说,一边看着秦王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您说这是这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鱼是不是开了灵智,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对陛下心存不满呢!”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楚珩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然而钱公公好像看不见似的,接着慢慢道:“陛下说了,这鱼伤了他,他便亲自处置了。”
“本来呀,您的鱼作出这种事,您也是管教不力,难辞其咎不是,但是陛下大度,说虽然您的鱼犯了大逆不道的罪,但是陛下和王爷毕竟是兄弟,这次就不追究您的过失了,不过您呐,以后也小心些,千万别什么猫猫狗狗的都往府里带了。”
他话音未落,楚珩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然而他此时也只能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勉强道,“这……本王也是才得了这锦鲤,也不知道这锦鲤竟然会……都是本王不查,带回来了这么个东西,这锦鲤就任凭皇兄处置,还请公公转告皇兄,明日本王一定进宫请罪,还请皇兄不要——”
“王爷哪里的话,陛下宽厚,定不会和您计较的。”
“是,是。”楚珩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往钱公公手里塞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陛下不和我计较,但是我还是心里难安,明日我便进宫拜见皇兄,还请公公回去后在陛下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王府刚做好了晚膳,若是钱公公不嫌弃,不如在府里用些再回去?”
钱公公收了荷包,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不了,咱家还得回去伺候陛下呢,就先回了,王爷只要记得陛下的教诲就好。”
“一定,一定。”
楚珩把钱公公送出了门,等到马车渐渐驶出了视线,他终于不再控制表情,阴沉着脸进了府,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刚走到一半,转角处拐出一个人来,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穿着一身半旧的道袍,站在墙角的阴影处,眯着眼睛看向秦王,问道。
“先生!”
楚珩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快步上前,挥手屏退了旁人,不安道,“先生,皇兄派人来传话,说是那条鱼伤了他,他要亲自处置那鱼,这,这简直……一条鱼能做什么,皇兄的武艺,别说一条鱼,就是一条巨蟒,也根本伤不到他啊!”
“若是那条鱼没了,本王……这可如何是好!”
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皱了下眉头,“这倒是有些麻烦,那鱼是贫道花了不少精力才寻到的,能让主人家逢凶化吉,心想事成,也算是世间难得的灵物了。”
楚珩立刻露出了心痛的表情,“而且皇兄派人来传的话——”
他把钱公公的话和男人说了,忐忑道:“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王爷莫慌。”道士很快冷静了下来,“大抵是皇帝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满您手里有这等灵物,所以寻个由头给您找不痛快,贫道听说他向来不信这种鬼神之说,若说是处理了,怕不是直接把这灵物杀了。”
“按照他的脾气,您重视这条锦鲤,他就把锦鲤杀了,再过分一些……杀人诛心……”
道士眉头一挑,哼笑一声,“他怕不是会在您入宫的时候,直接把这锦鲤做成菜,赏给您!”
第4章
“什么!”秦王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自从他得了这条锦鲤,日子就变得顺风顺水起来,也许旁人会觉得不过是夸张而已,但是作为这条锦鲤的主人,秦王是真真切切体会过那种感觉的——
只要这锦鲤在他身边,他做什么都如有神助,各种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正因为体会过这种日子有多舒心,他更加不能接受失去这条好不容易得来的锦鲤。
“王爷别急。”中年道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袖摆,不甚在意道:“也许,这正是您的好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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