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昭的眼神不容拒绝,顾眠犹豫了半天,低头,缓缓开口。
“陛、陛下——”
青年的声音因为羞耻有些颤抖,像是带着钩子,楚沉昭后脊一麻,想到刚才的某些画面,脸色立刻古怪了起来。
他刚准备开口叫停,就听见青年颤巍巍的接着道,“臣,臣弄得陛下、陛下舒、舒服吗?”
楚沉昭:……
第48章
顾眠话音刚落, 寝殿内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顾眠脸色爆红,整个人羞耻成了一只爆炒小龙虾,简直想立刻就逃离这个星球。
而楚沉昭愣在原地, 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眠手里的书。
他单单知道这本书龌龊,但是他没想到这本书的内容竟然能如此——!
青年那带着羞耻,略微有些走音的嗓音不断地回荡在楚沉昭的耳边,男人的耳根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红了个彻底。
顾眠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对上楚沉昭的眼神, 瑟缩了一下,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声叭叭, “我、我都说了不要了, 是你,你偏要——”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屏风外传来了宫人手抖打翻茶杯的声音, 然后就是钱公公刻意压低的呵斥声, 那声音里说不清是惊慌还是震撼, 过了几息,外面传来钱公公把宫人都赶出去的声音。
然后,是大殿的门缓缓合上的声音, 最终, 一切归于沉寂。
楚沉昭:……
顾眠:……
等等!你们别走啊, 听他解释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顾眠觉得这次沉默的时间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楚沉昭一直不说话,屏风仿佛把这块小空间和整个世界彻底隔开, 顾眠感觉自己身边温度在逐渐升高,空气也不断变得稀薄。
救救,说点什么吧,求你说点什么吧。
真的要窒息了。
楚沉昭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单手按住额头,深吸了两口气,正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床上的青年突然不见了。
顾眠因为CPU过载加过于羞耻,直接变回锦鲤了。
好在,他现在变成锦鲤也不会觉得空气过于干燥,顾眠躺在被子里,黑暗的环境给了他一种暂时的安全感,顾眠从一堆衣物里滑出来,埋在被子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安详的表情。
鱼死了,别管鱼了吧。
然而世事难如意,两息后,他眼前突然大亮。
顾眠:!
瞎了!他眼睛要瞎了!
他拼命的划动着短短的鱼鳍,一拱一拱地往被子里钻。
——然后被人捏住了尾巴。
顾眠:哦,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
楚沉昭捏着锦鲤的尾巴,把整条鱼提起来晃了晃,顾眠拼命摇摆,最终挣脱了男人的魔爪,成功跳到了到了被褥上。
“变回来。”楚沉昭看着在床上试图装死的锦鲤,语气沉沉道。
顾眠:……
他看了一眼老板铁青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变回来了。
——老板的脸色好可怕,感觉不变会被做成红烧鲤鱼的样子。
楚沉昭的眼前忽然晃过一片白,他失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转过身,然后解开自己的外袍,向后面扔了过去。
“成何体统!”他厉声怒斥。
顾眠:?
他头上顶着男人的外袍,翘了翘尾巴。
“不是你让我变回来的么?”
“你连衣服——”楚沉昭觉得今天自己至少折寿三年,他转身,眼神撇开,正想要教育这条无法无天的蠢鱼,眼角就瞥见了一点红色。
一条硕大的鱼尾巴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像在和他打招呼。
楚沉昭:……
顾眠:?
直到睡觉,楚沉昭都一言不发,顾眠摸不准老板的心情,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怎么能让老板带着坏心情睡觉!
达咩,他不允许。
主要是过去刚开始的那阵子,顾眠当时羞耻度爆表的感觉逐渐消散了。
往好处想想,至少更尴尬的是楚沉昭啊!
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尴尬了呢。
“咳咳。”做好了心里建设,顾眠咳了一声,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个——”顾眠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努力找话题,试图让楚沉昭的脸色变得好看些,“陛下?”
楚沉昭闻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寝衣。
“陛下?”顾眠锲而不舍,“陛下陛下陛下——唔!”
锦鲤复读机被人恶狠狠的捏住了嘴巴。
“睡你的觉去。”楚沉昭紧紧捏住了顾眠的嘴。
然而顾眠并不消停,他嘴巴奋力张开了一点小缝,慢慢吹出了一口气,示意楚沉昭放手。
温暖又略带一些湿润的气流划过楚沉昭的掌心,带着酥麻的痒意,楚沉昭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手,瞪了顾眠一眼。
顾眠:?
怎么好像更生气了啊。
“陛下。”他站直身体,语重心长道,“我真的只是研究一下人体而已,再说了,就算是看点……对吧,那也是正常的小爱好,我又不是未成年,我都二十三了!”
别说十八.禁了,二十.禁的年龄都过了啊,看点成年人艺术怎么了。
“研究人体?”
楚沉昭掀起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对对。”顾眠立刻点头,肯定:“我就是研究一下。”
“是吗。”楚沉昭哼笑了一声,慢慢道,“既然如此——”
顾眠听着他的语气,不知道怎么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日后每天画十张吧。”
楚沉昭转身,向床边走去。
“然后在加一份五百字的心得体会。”
走到床边,楚沉昭又补充了一句,说完,他不也不管顾眠的反应,直接上床躺下,闭上了眼睛。
“记得熄灯。”他语气平淡,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留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作业’,继续道:“明早早起开始画。”
“对了,这次的书朕就没收了,下次若是再被朕发现——”
男人语气略带威胁,顾眠顾不得刚才的晴天霹雳,连忙保证,“没有了没有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淦,下次他再看小黄书,一定要把屋门关上。
他忿忿不平的熄了灯,躺回床上,做了一夜被老师按着画人体的噩梦。
另一边,楚沉昭的梦境里,前世的那场大火被一片硕大的红色尾巴取代,青年脸色酡红地坐在床上,上身披着一件外袍,流畅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而本应是腿的位置,则是一扇半透明的鱼尾。
青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尾巴似乎有些害羞的蜷了蜷,楚沉昭不受控制的上前两步,下一刻,就被一双手臂圈住了。
“陛下——”
青年从床上半支起身子,手臂环着楚沉昭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陛下,臣——”
楚沉昭浑身肌肉紧紧绷起,额头上慢慢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伸手,慢慢撑住了青年的腰。
“你——”他语气艰涩,感觉喉咙里的水分仿佛已经被蒸干了。
然而青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紧张,慢慢的、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道:“陛下,臣方才——”
楚沉昭屏息。
青年继续:“弄得陛下舒服吗?”
楚沉昭:……
——
次日清晨,顾眠总觉得楚沉昭的脸色不太好——隐隐带着一丝黑气。
顾眠一头雾水。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怎么感觉这人好像过一晚越想越气的样子?
一个成功的打工人必须要通过老板的脸色来调整自己的工作状态,顾眠整个早上都安静如鸡,甚至没有反抗昨天的“罚画”。
楚沉昭身边气压极低,他只要想到昨夜那个荒唐的梦,就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的怒气值在用早膳的时候,看见桌前属于他的位置上,钱良放着的一个“贴心”的软垫之后,达到了顶峰。
跟在他后面的顾眠也看见了那个一看就十分富贵,绝对是“御用”软垫。
顾眠:……
他立刻低头,憋住笑意,把自己这辈子连同上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然后装作没看见那个刺眼的垫子,默默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埋头夹了一颗小笼包。
钱公公,希望老天保佑你。
“钱、良!这是什么——”楚沉昭咬牙切实的声音在殿里响起,顾眠抖了一下,小笼包差点掉进粥碗里。
钱公公,感觉老天好像不能保佑你了。
最后,一头雾水的钱公公被赶出了殿,还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
楚沉昭的低气压持续了几天,在顾眠画了四十张人体的时候,他的气好像终于消了。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宫里各处也都开始用上了冰,作为大虞的皇帝,楚沉昭所在的地方用的冰自然是最多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顾眠变成了锦鲤的原因,他今年比之前怕热得多,即便是用了冰,他也觉得热得要命。
快要热死了!
顾眠坐在寝殿内室的小桌前,热得快吐舌头了。
狐狸崽已经变大了不少,因为最近天热,它早就被顾眠“打入冷宫”了,甚至平时的日常散步,也都交给依旧每天定时来皇宫打卡的天罗王子了。
这么热的天,鱼绝不出门!
顾眠瘫在椅子上,楚沉昭在外间处理公务。
天热,顾眠连画画都没有心情,忽然,他的眼神落在了桌上的那两只凉茶碗上。
嗯,碗不小,看着大小感刚刚好——对于一条小锦鲤来说。
顾眠思索片刻,立刻起身,把那只茶碗洗了下,然后倒了些清水,又从旁边的冰盆里,翻了两小块冰块,丢进了碗里。
准备完毕!
下一瞬,顾眠身上的衣物失去支撑,落在了椅子上。
一只红色的小锦鲤从衣物里奋力拱了出来,用力一跃,跳进了摆在桌边的茶碗里。
芜湖!!!
入水的一瞬间,冰凉的感觉席卷了顾眠的全身,此时,顾眠仿佛从盛夏来到了初秋。
果然,鱼还是喜欢这种温度!
顾眠眯着眼睛在冰冰凉凉的水里享受,他浮在水面上,露出了白软的肚皮,尾巴惬意的甩了甩。
好舒服啊。
泡了一会而,顾眠打了个小呵欠,意识慢慢变得昏沉了起来。
第49章
楚沉昭正在外间看千牛卫寄回来的情报, 秦王最近消停不少,据千牛卫说,秦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找一只白色的狐狸, 但是没有找到,还发了好大的火。
秦王府的那个张先生,听说秦王和一个天罗人因为那只跑掉的白狐起了冲突的事之后,还病了一场,之后便和秦王说自己的功力有损, 想要暂时离开王府, 去山里继续修行。
——然后毫不意外的被秦王拒绝了,据说秦王当时态度诚恳, 就快把那个先生供起来求他别走了。
于是后来变成秦王在王府给这个张先生划了一片地方, 四周种了一大片竹子派, 供他修行,派心腹每日巡视,让其他人无事不得打扰。
楚沉昭把信放下, 手在桌面上慢慢扣了几下。
自从之前猎场的事, 他就觉得, 这个张先生有些问题。
——他似乎对未来发生的事很了解,比如锦鲤,比如白狐。
和顾眠很像。
楚沉昭提起笔, 告知千牛卫继续关注秦王府的动静, 尤其要重点关注那个不知底细的“张先生”。
秦王最近的沉寂, 似乎也是因为他找到了新的、更加稳妥的路子。
楚沉昭写完, 封好, 叫钱公公送了出去,然后拉开桌子左侧的一个小抽屉, 看了一眼里面堆着的一堆信。
自从上次,读完秦王那封不知所云的信之后,顾眠就把回信的任务完全交给他了,只是偶尔遛狐狸的时候顺便取一下信,但是自从天气热起来,顾眠不愿出门,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叫身边的小太监替他去取了。
至于那个叫红芍的女子,楚沉昭也派人查过,是太后宫里的一个宫女,从十三岁进宫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和秦王也是自小便认识了。
楚沉昭当天便派了人看着那个宫女,毕竟是跟着母后的老人,他便是处置也得谨慎些。
单凭下面人传上来的消息,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宫女和秦王平日里有些联系,帮着秦王带带信,告诉秦王太后最近的状况而已。
不过楚沉昭心里依旧不太踏实,他不知道上一世太后活到多久,但是顾眠和他提过,似乎秦王刚刚登基不久,母后就去世了。
加上最近一直健康的太后,身体好像不如之前,楚沉昭难免有些担心。
楚沉昭默默思索一会儿,又写了两张纸条,封好之后,叫千牛卫送了出去,然后闭目休息片刻,放下手里的公务,走向了内室。
——最近某条鱼用冰数有些过量,楚沉昭不得不不定时地盯着他些,以防某鱼把自己弄成伤寒。
内室静悄悄的,楚沉昭接着往里走,直到绕过屏风后,他看见顾眠的外袍堆在椅子上,床幔放了下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楚沉昭一时有些无语,最近天热,这人也愈发的懒散了,读书的时候睡着已经是常事了,这连天甚至屋子也不出,恨不得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抱着冰盆,在床上或者桌边瘫着。
因为内室用冰量大,温度比外面还要凉快一些,楚沉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端起了桌上的凉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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