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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摇头：“祁师兄走得很匆忙，我也不知道他去往哪里了。”
闻言，顾淮景颔首，魔尊被人封印，原本在魔尊手中的神器如今落到了祁泽川手中，恐怕江晏出事也和他少不了干系。
下一步，他要寻到对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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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106
临出发前，顾淮景又回到自己灵台看了一眼，生怕小江晏只是他的一场幻觉，必须再次确认对方还在才安心。
只是没想到刚一回去便听到一阵哭声。
不是那种尖锐的号啕大哭，而是哭到抽噎的呜咽声，声音并不大，但顾淮景当即绷紧了神经，心口甚至有些闷闷的抽疼。
他上前抱起江晏，神色分外紧张，想哄，又不知道从何哄起，只能僵硬地一下又一下拍着小孩的后背，防止他背过气去。
不料小江晏立刻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边抽泣一边问：“叔叔…你、你去哪了？”
不怪江晏粘人，这里是顾淮景的灵台，四周白茫茫空荡荡的一片，他一觉睡醒，温暖的怀抱没有了，人也消失不见，周围什么都没有，只剩他一个人。
别说江晏现在是个幼童，即便是成年人，突然出现在一个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物的陌生空间里恐怕也会害怕得不行。
顾淮景在心中懊恼自己思虑不周，完全没考虑到将江晏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会害怕，甚至还是趁着对方熟睡时离开的。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丢下，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他当即道歉，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极为正经。
小江晏登时不哭了，睁着一双圆溜溜还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向顾淮景。
他在家里也被人惹哭过，但是那些人每次都把他当成小孩，哄两句就过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正经的和他道歉，就好像把他当成大孩子一样。
事实上江晏也确实好哄，稍微转移一下话题他就会忘记自己方才为什么哭。
正如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大孩子都不哭的。
淮景哥哥就从来不哭。
一想到淮景哥哥，江晏当即“咦”了一声。
“叔叔，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哥哥好像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分明眼里还含着泪花，但说话时已经笑了起来。
哥哥？
顾淮景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在心里暗暗过了一遍，幼时的江晏除了他和那些旁系堂兄之外，还会认识哪个哥哥？
“那个哥哥可厉害啦！”江晏满眼都是崇拜。
顾淮景抬手帮他擦掉脸上未干的眼泪，不想承认自己心里有些泛酸：“有多厉害？”
下一秒，小江晏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他敢吃臭臭果！”
顾淮景一愣，突然意识到江晏说的哥哥应当是他。
臭臭果是蓬羽特有的一种果子，闻起来臭，但吃起来滋味尚可，只是江晏闻到那个味道说什么也不愿意尝试。
有次顾淮景当着他的面吃了一颗果子，本来是想鼓励他也尝尝看，没想到江晏还是不肯，倒是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原来是觉得他很厉害吗？
果不其然，紧接着江晏便问：“叔叔，你认识淮景哥哥吗？”
说到这个，江晏就有些伤心：“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我好想他……”
小孩撇撇嘴，竟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就是他。”顾淮景当即回答，生怕再晚几秒江晏就又要掉小珍珠了。
“什么？”江晏的注意力立刻被移走，有些懵懵的。
但他仔仔细细看过了顾淮景的眼睛、鼻子、嘴巴，确实和淮景哥哥很像！
“淮景哥哥！”他当即开心地笑出来，“原来你不来找我是去长大了呀！”
顾淮景摇头失笑，只觉得江晏的这句话带着孩子特有的童真。
“我也会很快长大的，会长得和淮景哥哥一样大——”说到最后，江晏拖长尾声，满脸憧憬。
“嗯，”顾淮景认真又珍重地回他，“你会长大的，而且会长得很好。”
“有多好？和凤梨酥一样好吗？”
“嗯，比凤梨酥还要好。”
“哇！那和云片糕一样好吗？”
“也比云片糕要好。”
“那就是和糖蒸酥烙一样好啦！”
“嗯，差不多。”
无论江晏问什么，顾淮景都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没有丝毫不耐。
然而江晏突然想起什么，又问：“淮景哥哥，你之前为什么要让我叫你叔叔呀？”
顾淮景顿时沉默了，这一次他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江晏有些肉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
笨笨的，自己叫错了还怪起他来。
江晏被掐了脸也不生气，咯咯笑起来，笑完又红着脸去贴贴顾淮景的脸。
“淮景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小孩的脸软软热热的，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舒心。
顾淮景笑着揉了揉江晏的头，应道：“嗯，我也喜欢你。”
但是他说的喜欢和小江晏的喜欢不一样。
他的喜欢只有等江晏恢复了之后才能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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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我哈特软软的。
江晏和顾淮景的孩子如果像江晏的话，那顾淮景和孩子相处起来差不多就是这种模式。
但如果是像顾淮景自己，那他们两个大小木头只会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
第113章 107
其实那日，掌门从魔界回来后第一个去找的人是祁泽川。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去杀了江晏。”
说完，他不顾祁泽川晦暗的面色，从容解释道：“数年之前我便推算出如今世间有此一劫，而破局之法在你身上。”
“我原以为是你天赋异禀，短短二十载便能突破桎梏，可如今想来，恐怕我们一直都寻错了目标。”
“那个人不是我？”祁泽川问。
“不，是你，”掌门看向他，“你可曾听说过杀妻证道？”
杀妻证道？
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传说中，当年越云山那位修成无情道的仙君便是杀了自己的道侣才得以飞升。
那位仙君先天没有情根，不懂情爱，本不该有道侣，只是他恰好在历练之时被作恶多端的妖尊看上。
那妖尊本体乃九尾狐，最擅长魅惑之法，竟然哄得仙君与他结为道侣。
然而到了最后，仙君还是清醒过来，一剑结束了九尾狐的性命，没想到却因此而修成大道。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掌门提这作甚？
眼前之人像是看穿了祁泽川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那不是传说，是真的。”
祁泽川当即明白了掌门的意思，脸色发沉：“即便仙君真的因为杀了道侣而成仙，那也是因为九尾狐作恶多端、祸害人间，杀了他功德一件，自然能得天道垂青！”
“我原也是这么以为的。”掌门用仅剩的一只手抚须缓缓道。
“可这次去往魔界，魔尊同我们交手时放出了神器，我无意间触碰到混沌镜，竟然回到了过去。”
祁泽川突然面色发白，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掌门还在继续：“九尾狐性情至纯，在人间游历时见到许多不公不正之事，他便擅自出手，因此也伤害了一些人。”
“而那仙君，其实也不是被九尾狐诱惑才结为道侣，他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本典籍，当中记载修无情道者，亲手杀掉至亲至爱之人便能得道成仙。”
“九尾狐从一开始就是被他选中的目标。”
祁泽川一时间只觉得道心破碎，表情都带了几分狰狞，第一反应便是不信：“若依照掌门所言，无情道手刃挚爱便能得道，那天道何在？！这天下还有什么公平道义可言？！”
恐怕任何人在得知自己勤勉修炼了二十多年的术法是歪门邪道时都会道心坍塌到崩溃，祁泽川能强撑着保持理智已经相当不错。
掌门只是看向他，叹了口气：“天道本就不公。”
仙君成仙之时，那本典籍掉落在地，掌门出于好奇上前看了一眼，封面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从图案上能辨认出这应当是个话本，可此物他从未见过，奇特到不像是如今的产物。
他大胆猜测，或许那仙君来自其他时空，此物也应当是从其他时空所来。
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凭空创造出一种术法，又凭借此法一举得道。
可眼前的祁泽川已然双目通红，一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模样。
“破解之法我已告知于你，即便你不杀，江晏也命不久矣。”
闻言，祁泽川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过来，同他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截然不同。
“江晏会如何？！”
掌门移开目光，缓缓道：“那日大殿之上，我见他面色衰败，回去后便用阵法推演了一番，结果表明他大期将至。”
“若你不杀他，我只能将重任委于江晏身上，恐怕他的结局仍旧难逃一死。”
话音刚落，一阵凌厉的风陡然而生，极重的杀气混杂着魔气朝着他而来。
掌门当即反手甩出一道防御阵，同时面色错愕：“你竟成了魔修？！”
祁泽川从未如此庆幸自己破了元阳堕入魔道，闻言竟大笑出声来：“没错！所以什么杀妻证道，于我本就是无稽之谈！”语毕又极快地攻了上去。
掌门本就在和魔尊的缠斗中消耗太多，如今不过是强撑着自己罢了，几招格挡之后，他便极快地甩了道传送阵法，当即消失在祁泽川面前。
等祁泽川意识到什么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江晏已经被掌门带入结界之中。
他好不容易联系上对方，可听到的竟然是江晏遗言一般的告别。
此后他立即赶往魔界，不惜以囚禁的方式锁住江晏。
既然破局之法在他身上，为何他不能直接阻拦魔尊？
祁泽川已经计划好，待到神器祭出之时，他会化出一道母亲的幻影，或许能转移魔尊几瞬的注意力，
而他飞身过去，用自爆来毁灭神器也只要几瞬。
若真的要死，死他就足够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最后一刻，江晏还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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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便是他们之间逃不过的命运。
他认了。
剑尖刺进江晏心口的那一瞬，祁泽川屏住了呼吸。
几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手才没有颤抖到拿不稳剑。
可事实上，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模糊到看不清江晏脸上的表情。
此刻江晏在想什么呢？在恨他吗？
那就恨他吧，最好恨到永远也忘不掉他。
可是眼前之人倒地之后，一秒、两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他破无情道后堕入魔道了吗？
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到无法感知眼前的一切，哪怕萧臻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江晏……江晏……
他亲手杀了江晏，又一次。
天下苍生、天地万物，在这一刻通通化为灰烬。
祁泽川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先前选择牺牲自己毁灭神器也不过是因为江晏想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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