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陛下,你不要担忧,安定王已经脱离危险,据探子回报,她带着神瑶国女皇,安然回到了凤凰镇。”
柳蓁蓁的眼睛倏地一眯,帝王威仪显露无遗。
“安然无恙?”
她语气有些不悦。
“若非燕然自身实力强悍,拼死一搏,怎么会安然无恙,而这个安然无恙,极有可能是她命悬一线才博来的,这种情况,如何称得上是安然无恙?”
她越说越是动怒,恨不得下令将姬越五马分尸。
可是林燕然派人送姬越尸身回归故土,她又如何能违背她的心意。
齐铭听得战战兢兢,暗道主子如今越来越有帝王风范了,这番话说的他这个老人心里都直打鼓,更遑论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
如此看来,大皇子还真是目光如炬,知道主子乃是天生帝王之相,所以一眼就挑中了主子。
不提齐铭这番敬畏,单说柳蓁蓁,越想越是忧心忡忡,自林燕然遭受半步蛮神重创濒临死亡之后,她就对她的安危十分忧心。
从未这样挂念一个人,担心一个人的安危、寒暖、饥饱以及喜怒哀乐。
那时候还只当是师姐妹的情谊,是知己好友的友谊,后来懂了自己的心思,才明白,那就是情的滋味。
忽上忽下,患得患失,忧心也关心她的一切,发自身心地盼着她好。
林燕然从鬼门关逃回来,天知道她有多高兴。
本来潇潇洒洒的性子,一心盼着行侠仗义,悬壶济世,却心甘情愿来做这个重担压身的皇帝,便是因为无名告诉她,只有当了皇帝,她才有绝对的实力保护林燕然。
可现在,一封密报告诉她,燕然又遇到了生命危险,又受了重伤?!
死亡又一次与她擦肩而过。
柳蓁蓁心情是淅淅沥沥的,下着萧瑟的雨。
差一点,差一点燕然又出事了。
密报上说姬越极有可能突破了半步传奇,她太清楚那是什么实力,半步蛮神之死,是两个国家的军队和顶级武者合力为之的结果。
燕然败了姬越,又是付出了什么才得到的结果?
这一刻,她充满了震怒,还有一种本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实力保护心爱之人,却依然让她受伤的深深后怕。
柳蓁蓁呆呆坐了好一会儿,忽地肃声对齐铭道:“去将此事压下,朝廷内外,不得生出任何谣言。”
齐铭心头凛然,连忙领命而去。
等她走后,柳蓁蓁立刻招了林凤凰进来,林凤凰一眼瞧见她神情庄肃,眉心紧蹙,显然情绪不佳。
正打算出言安慰,柳蓁蓁率先开口道:“凤凰,你速速去准备一番,明日一早,便随朕出宫,咱们回去凤凰镇,瞧瞧燕然。”
她必须要去亲眼瞧瞧,不然她寝食难安。
明月身边所有的武者都重伤,燕然也受了伤,当此时刻,她怎么能放心?
林凤凰张了张嘴,未料到她竟然关心燕然姐到了如此地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喜的是有人这么关心着燕然姐,而且她也正打算回去探望燕然姐,忧愁的是,柳蓁蓁一心惦记着燕然姐,她就像是个旁观者,根本走不进她心里。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语气敬重地道:“好,我马上去准备。”
同一时间。
神京城,坤宁宫。
殿角点了龙涎香,幽沉的香气丝丝缕缕,弥漫整座宫殿,奢华肃穆的寝宫深处,夜色朦胧,罗帐低垂,依稀可见一道朝里侧卧的端庄背影。
华贵典雅的屏风后,守着一个嬷嬷和四个宫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轻而缓的脚步声,嬷嬷连忙迎了出去,脸色不悦。
“深夜来此何干?扰了太后娘娘清梦,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得起?”
前来的太监跪了满地,领头的却是最受宠的红人多福,声音细细地道:“嬷嬷请息怒,实在是有关陛下的八百里急报,奴才不敢不呈上来。”
嬷嬷蓦地一惊:“是陛下的?快快呈上来!”
多福早有准备,立刻双手捧了上去,嬷嬷接下却不敢看,似此等八百里急报,主子不许,是无人敢偷看的。
多福抹着汗水退走,一名宫女悄悄附耳低语:“嬷嬷,娘娘一直忧心陛下安危,如今传来她的八百里急报,是不是要马上叫醒娘娘?”
嬷嬷脸色犹豫,跟着叹了口气:“哎,主子这些时日来,一直操心国事,又惦记陛下,好不容易才睡的早一回……”
言语间,迟疑不决。
便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道沉静又庄肃的声音:“是吾儿来消息了?”
嬷嬷又惊又喜,忙进去殿内,心疼地道:“主子,是奴才们不好,吵醒您啦,请主子恕罪。”
忙又上前搀扶她起身,又有宫女轻手轻脚为她穿衣披衫,其余人张灯、上茶,抬桌近前。
顷刻间,便布置妥当。
慕容清只惦记着急报,接过来,于灯光下瞧去。
不由地十指一紧,急报瞬间被捏皱。
“都退下!”
众奴皆惶恐,躬身低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后退,及至到了门口,仍是倒退着踏出跨门石,这才敢转身,关门离去。
唯有嬷嬷仍躬身站在慕容清旁边,见状关切道:“主子,急报所言何事?”
“吾儿又遇险了。”慕容清语气沉重。
嬷嬷大急失色,她可是看着有琴明月长大的,忙道:“主子,陛下身在何处,老奴即刻命人去迎驾!”
慕容清神色数度变幻,最终归于平静,有琴明月和她母女情深,姬越刺杀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她便是想瞒都瞒不住,干脆便直言告知。
慕容清没说话,只将急报递给嬷嬷,嬷嬷并不是普通下人,识文断字,厉害非常,一眼便看出关键,不由地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陛下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
慕容清皱眉问道:“嬷嬷,依照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嬷嬷斟酌着言辞道:“主子,陛下与您感情深厚,此番遇险被迫滞留于凤凰镇,想必她心中比任何人都难受,不过看信中所言,主子和林郎君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距离主子和陛下一家团圆也不远了。”
慕容清轻轻叹了口气。
“嬷嬷,还是你懂本宫的心意,吾儿能不能赶回来为本宫祝寿,本宫并不在意,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但本宫还是有一个头疼至极的难事啊!”
嬷嬷忙道:“主子可是担心林郎君不肯回宫?”
慕容清颔首:“正是。吾儿生来尊贵,心性之傲,眼光之高,可谓是无人能及,如今为了林燕然,竟然抛下皇位,一去不回,可见此人在她心中,份量极重。”
嬷嬷敏锐地听出自己主子话语中的醋意,赶忙道:“主子,陛下心中,绝对把您放在第一位的,您才是陛下最最看重之人,陛下之所以敢这么放心地走了,皆因对主子发自身心地信赖和爱戴啊!”
此言一出,恰好说到了慕容清的痒处,说的她神情舒展,身心愉悦,通体舒畅,当即微笑道:“确实,吾儿对本宫之信任,天下无双。”
嬷嬷笑容满面,但笑不语。
慕容清高兴完,又叹了口气。
“罢了,终究是吾儿年幼时耽于帝王心术,以至于情爱之途,略显生疏,本宫作为母后,少不得要替她分担一二。”
嬷嬷容颜慈祥,感叹道:“主子对陛下之关爱,真是爱之深,思之切,陛下知道,必定要感动落泪,无以言表。”
慕容清更加高兴,蛾眉轻掀,道:“传本宫懿旨,立刻着礼部备妥三书六礼,三日后,本宫亲率众位股肱之臣,前往龙渊国,为吾儿,也即神瑶国皇帝,向龙渊国的安定王提亲!”
第183章
辽阔北原,水草丰盛。
六月,是草原上最美丽也最富足的季节。
牧草肥沃,广阔千里,牲畜们都能吃的膘肥体壮,牧民们也得到了休养生息。
浓浓夜色下,一队兵马在蜿蜒的长河畔安下了营寨。
最为奢华的大帐内,拓跋焰以手支头,慵懒又妩媚地侧躺在名贵的狐裘毯上。
她左侧,是一名英姿勃勃的女性乾元,此人身材颀长,眉清目秀,是蛮族人中少有的俊美,若是穿上华贵长衫,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南人。
只不过她身着蛮族人独有的窄袖束腰长袍,肤色略黑,鼻梁高挺,腰悬佩刀,神情倨傲,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蛮族特有的野性之美。
此时,拓跋焰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女乾元立刻跪在毯子上,低眉垂眼地爬到了她身边。
拓跋焰眼睛看着别处,手却浑不在意地托住了她的下巴。
漫不经心地捏揉着。
女乾元试探地去捧住她那只手,低头,贪婪地去吻她的指尖。
拓跋焰神情迷醉,享受至极,勾惹得这名女乾元低喘起来,竟然胆大包天地搂住了她的腰。
而在大帐中央,还有一名高大魁梧的男性乾元正在射箭。
只见其箭无虚发,次次皆中靶心,这时收了弓箭,回头瞧见蛮皇正和其他人亲近,顿时醋性大发。
“铿锵”一声拔出弯刀,凶悍凛凛地走过去。
“蛮皇,臣素闻您的侍卫长功夫高强,臣愿与之决一死战!”
靠在女乾元怀里的拓跋焰不以为意,轻挑地去捏她的脸。
“呼延鹰,你可敢与拓跋元一战?”
名叫呼延鹰的女乾元立刻道:“蛮皇但有命令,鹰无不听从。”
拓跋焰甚是满意,站起身来,拍了拍掌。
“以殿内松油烛为限,谁赢了,朕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早就愤怒多时的拓跋元立刻提刀砍过去,被呼延鹰一刀劈开,二人同时跃入大帐中央,杀将起来。
灯影跳动,二人你来我往,酣畅厮杀。
不多时,一支松油烛燃尽,胜负却未分出,拓跋焰转头示意蛮奴,蛮奴立刻高喊:“陛下有旨,胜负已分,即刻停手。”
拓跋元却杀意四起,根本不在乎松油烛烧没烧尽,喊道:“陛下说的是殿内松油烛,还有其余三支松油烛尚未烧尽,此战未完。”
蛮奴胆战心惊地看向拓跋焰,拓跋焰唇角含笑,摆了摆手,似是对拓跋元的忤逆浑不在意,只是妩媚的眼神中却闪过一道寒光。
拓跋元不过是拓跋射日的长子罢了,自己随手拈来的棋子用一用,为的只是借助拓跋射日的兵权坐稳帝位,没想到这个拓跋元越来越嚣张。
她心中杀意渐起。
便在这时,呼延鹰忽地卖出一个破绽,被拓跋元一刀砍在左臂上。
接着一个纵跃,跳出一丈外,冲着拓跋元道:“末将认输,少将军胜了。”
拓跋元本来想乘胜杀了她,但是呼延鹰紧接着单膝下跪,冲着拓跋焰道:“末将未能及时遵旨停手,请蛮皇重重责罚。”
拓跋焰立刻挥手:“拉出去,重打二十军鞭。”
拓跋元的狭长双目立刻眯了一下,闪过一道异色,拓跋焰明明很宠爱这个面首,为何说罚就罚。
不过此人败在他手下,还被拓跋焰当众罚了,这让他的嫉妒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当即走到拓跋焰面前,单膝下跪。
“蛮皇,臣不负使命,获胜而归。”
拓跋焰很乐于看到他为轻易的胜利冲昏头脑,手下人越蠢,才越好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妩媚一笑,拍掌:“将朕从南人那里新得的一条腰带,赏赐给拓跋元。”
蛮奴呈上腰带,只见镶金嵌玉,金灿灿,亮闪闪,一看便知名贵非凡。
拓跋元大喜,心中越发得意,当着拓跋焰的面便系在了腰上,接着走出去欣赏呼延鹰被鞭打。
大帐归于安静,一名身披黑袍头戴兜帽的人从暗处走来,静静地站在拓跋焰身后。
烛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姿容妍丽,艳色非常,竟是赫连月。
“陛下此举何意?”
拓跋焰转身瞧着她:“月姨心中已经知晓,何必来问朕?”
赫连月叹气,暗道她以前真是看走了眼,面前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坤泽,竟是潜伏最深的一条毒蛇,不过万幸,这条毒蛇自己人。
她知道拓跋焰是想捧杀拓跋元,便换了个话题。
“陛下难道不知,当初林燕然和司马胜立碑为界,不准我蛮族踏过石碑一步,如今陛下亲自前往龙渊国,已是毁了两国合约,若是龙渊国赶尽杀绝,我蛮族恐要大祸临头。”
拓跋焰却另有打算,道:“月姨,当时龙渊国和神瑶国兵临城下,以他们两国的兵马,足以踏平蛮族,可最后关头,林燕然却带人走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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