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铎尔把药草送过来,余白抓了三味常见的退热药草,带到灶前煎成药汤。
煎药需要过程,看热闹的兽人走了一大半,祭司也黑着脸走了。
留下的几个兽人都住在附近,做杂活的时候偶尔来瞅一眼。
余白煎好药,稍微吹凉了,端到阿辛面前让他趁热喝。
一向忍耐力很好的兽人喝了药汤,苦得歪了歪嘴。
余白温声好气地说:“良药苦口,这些药草我留下了,每天早晚煎一次喝,最好吃过东西后再服药。这几天多休息,注意保暖。”
阿辛喝完药不久,身上就开始发汗。
他躺得迷迷糊糊的,摸了摸兽崽的脑门,又抻长了脖子,扯着嗓子喊:“白,我身上轻快多了。”
余白这会儿有点犯困,看到阿辛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后,就带着霍铎尔回去了。
路上他有点迷迷糊糊的,险些踩进坑里。
霍铎尔弯腰,一手拎着药篓子,另一只手掌展开,包着亚雌兽的后脑,把他扶正。
“白?”
余白打起精神,笑呵呵地:“太困了。”
霍铎尔却有些担心他累着了。
过后几天,阿辛的烧退了,腿也恢复不少。
阿螺抱着阿一找上门,余白正在院里开垦菜地,打算把土壤养一养,好等来年春天种点东西。
他听到声音,怕霍铎尔又过去将门口完全堵着了,便把木锄塞到对方手上。
"帮我把这里的泥翻一翻。"
余白拿着还算趁手的木锄头,在霍铎尔手里就跟个小玩具似的。
他抿唇失笑,很快跑去开门。
阿螺看见在脑门上扎个小发啾的亚雌兽愣了愣:“白?”
说完,把阿一放下。
矮墩墩的兽崽挎着一篮鸡蛋,举起胳膊要把篮子放到余白手里。
余白诧异:“这是?”
阿螺笑道:“阿辛能下地走了,想送点东西给你表示谢意,所以让阿一带点鸡蛋送过来。”
兽崽眼睛亮亮的,见余白不接篮子,干脆弯着腰把野鸡蛋拿起来,努力地往余白手心里塞。
余白:“……”
他摸了摸阿一嫩嫩的角尖:“那我就收了,辛苦你来一趟啊。”
阿一跑回阿螺身后,仰头望着余白的脸,矮墩墩的兽崽忽然就脸红了。
*
天冷的时间慢慢变长以后,余白便很少跟着霍铎尔去比较远的地方了。
霍铎尔白天经常去山脚附近打猎,余白则在午时前后采集蔬菜和水果。
这天清晨他有点着凉,等午后出了太阳,就把药吃了,坐在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睡觉。
阳光怎么也晒不暖他,余白觉得身上发冷,又好像轻飘飘的,浮在天上。
接着,他似乎被一个巨大而坚硬的火炉子包围了。
余白使劲掀开沉重的眼皮,赫然发现自己确实置身半空。
霍铎尔打横抱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掂在着他的屁股和腰后护着。
他心跳快了半拍,挂在对方脖子后的手指头挠了挠,
“放我下来走……”
霍铎尔脖子发痒。
亚雌兽的指腹温暖柔软,也很小巧,挠他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倒像有东西拨着。
霍铎尔呼吸一燥,倒希望余白用力抓自己,而不是这样不上不下的。
他掌心一用力,把余白往怀里按了按,围着麻袍的腰胯忽然抖了抖。
第17章
霍铎尔开口的话还在嘴边,挂在脖子的手又挠了一下,看出余白的坚持,不得不把他放了下来。
屋里头的泥地冰冷,余白的草鞋子又落在外面,霍铎尔把他放回地上就有点后悔了,没等余白动作,再次把他抱起来。
余白睁大眼睛,胳膊肘往眼前这堵结实的胸膛碰了碰。
“霍铎尔,我真可以自己走。”
“地上冷。”霍铎尔听着他闷闷软软的鼻音,把余白放在床上,拉起晒过的兽褥裹了裹他。
阳光的味道包围着余白,他一下子就暖和了,刚才起来了情绪波澜也被顺了下去。
他头顶的发丝有些翘,难得打起几分精神,但刚别扭完,此刻对着霍铎尔没吭声。
霍铎尔:“还困吗,先睡会儿,我去准备吃的。”
余白垂头不语。
视线落着,忽然发现兽人腰□□麻袍的异常。
这也太……壮观了。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余白脑袋埋得愈发低。
霍铎尔看着小亚雌兽这副模样,不太明白,倒是看得心里发软。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
定定看了余白半晌,霍铎尔出去把落在外面的鞋子拿到床底摆好,出去准备食物。
一早吃的清淡,中午就煮了肉汤。
霍铎尔前脚出去忙活,余白后脚就跟了出来。
他绕到火灶前,眼神没有乱瞅。
“我记得之前晒过一些菌子,放进汤里一起煮,味道会更加鲜美。”
霍铎尔:“听白的。”
余白很快跑进石屋,在角落里翻出几包晒干的蘑菇。
这是老兽人今年春天采回来的,想起已经去世半年的老兽人,余白有些难过,他很快打起精神,取出部分干蘑菇洗干净,放进肉汤里混成一锅炖。
日挂树梢,霍铎尔削了一条长木,间隔着距离放在火上烘烤。
接着坐在灶台不远的石块上,长腿从麻袍下敞开,袍里碍眼的东西已经熄下去了。
他手握石刀,挑了几根树枝削尖,继续放在火上烘了烘,试试韧性。
余白打量,靠近了问:“还要出去?”
霍铎尔:“嗯。”
从河里抓回来的鱼养在石罐,屋内还存了几块熏肉,但想要靠这些肉让余白在这个冬天过得好些显然还不够。
老兽人留下的木弓不趁手,霍铎尔重新做一把,午后等余白睡下了,就到山里多猎几只野鸡野兔回来,栓着养一段时间,
余白:“进山?”
霍铎尔望着挨近的亚雌兽,点头。
山脚能捕到的猎物有限,趁正午出了太阳还暖和,往深的山岭寻一寻,运气好的话能捕到更多的野物。
说这话的功夫,蘑菇肉汤出锅,热气滚滚,闻起来比清汤鲜美不少。
余白挑了几块蘑菇啃,他进食速度慢,一边吃一边盯着霍铎尔做好的弓箭。
他忽然开口:“我也跟你去打猎。”
霍铎尔:“白,你留在这里。”
余白汤也不喝了:“那怎么行。”
他虽然把霍铎尔救了回来,不过没想着要对方怎么报答,或者索取什么。
可自从霍铎尔的视力恢复后,不止帮他运回许多木柴,还把坍塌的墙修好了。
天越来越冷,霍铎尔每日都外出,尽量多屯些肉食。
余白虽然不会打猎,可也不想干等着。
他有些气馁,眉眼蔫蔫垂低:“我也可以帮忙。”
霍铎尔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了。
“白,我们一起去。”
余白立刻眉开眼笑的:“你说的啊。”
霍铎尔:“……”
这小亚雌兽似乎装可怜骗了他,不过并不生气,反而还挺高兴。
晌午过后,一天最暖的时候。
冬天没什么蚊虫了,但余白还是坚持往胳膊和腿脚都抹上了驱虫的药汁,再将剩下的药草递给霍铎尔。
霍铎尔认为自己皮糙肉厚,并不需要擦这些。
迎见余白在阳光下显出几分活气的眉眼,二话没说,动作干脆地将汁液往皮肤上涂抹。
*
部落东边一带的山岭颇为严密,植物长势比其他地方繁茂,山脚周围长着不少野瓜野薯。
兽人并非每日吃肉,所以附近的雌兽或亚雌兽会来山脚采挖食材,个头大的瓜薯平时也能饱腹。
霍铎尔准备带余白到东山那边,如果山脚有其他兽人采集物资,就把余白放在那里。
听完霍铎尔的打算,余白欲言又止,最后却把话咽回肚子。
霍铎尔这么打算也没毛病,毕竟他没有狩猎经验,说不定去了会拖后腿。
留在山脚采挖野瓜野薯,顺便等对方下山也不错。
两人商量好就出发了,从部落走到东山岭需要一定的脚程。
余白尽量跟上霍铎尔的步伐,出了部落不远,气息很快不稳。
霍铎尔停步,抬手抱他。
余白吓一跳:“霍铎尔。”
他眯着眼眸,阳光晒得四周泛光,以致于眼前浮出一阵恍惚。
霍铎尔道:“到了山脚再放你下来,先省点力气。”
余白:“……”
毫无理由反驳。
霍铎尔说得直接了些,但话糙理不糙,
按他的体力,走到山脚就损耗大半,霍铎尔带着他,还能存点力气留着挖东西用。
余白收回准备往对方脖子挠的手指,眸子微微不自在地眨动。
“那也不用抱着呀。”
霍铎尔像没听到的似的,右手执弓,露出的半条花臂稳稳拖着他的屁股和大腿。
一路走到东山岭,霍铎尔面色不变,气息平稳。
余白佩服之余,更多的是羡慕。
他远远看见几个结伴的亚雌兽分布在四周挖东西,轻轻就往霍铎尔肩膀挠了一记,小声道:“先放我下来。”
霍铎尔放他下了地面:“在这里等我。”
余白拎起篓子,拿出里面的那把趁手的小锄头。
“嗯!”
他的模样在霍铎尔眼底真是又乖又漂亮,不由深深看了几次。
“很快就来接你。”
余白笑呵呵地:“快点进山吧,要小心。”
等霍铎尔上了山,余白开始挥着锄头挖泥。
日头稍盛,活动手脚之后身子也暖了几分,
余白专注挖地里的野薯,一旁的亚雌兽围了过来。
他们对余白很好奇,毕竟巨人族是非常厉害的兽族。
“你跟那个雄兽好了?”
余白听到,后知后觉地抬头,意识到“好了”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摇头否认。
“诶可是他都抱你过来了,这里没有哪个雄兽这样抱雌兽的。”
哪怕是很小的兽崽,只要没生病,都是自己走路。在他们眼里,霍铎尔这个雄兽对余白,简直比对兽崽还要上心照顾呢。
几个亚雌兽七嘴八舌的,余白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只好躲到远一点的角落继续挖野薯。
傍晚前,山脚的气温开始下降。
在附近采挖食物的兽人们开始收拾东西,余白也抱着半篓野薯野瓜坐在石头上等。
霍铎尔下山,目光巡了一轮,锁定在熟悉的背影上。
“白。”
闻声,余白抬头,看见霍铎尔右手拎了几只绑起来的野鸡野兔。
“居然抓了那么多。”
霍铎尔走近,拎了野禽的手顺便再拎起半篓瓜薯,丝毫不费力。
“该回去了。”
余白点点头。
他挖了半天野生瓜薯,胳膊酸软,腰腿发麻。
正要起身,腰肢紧了紧,多了条手臂。
霍铎尔左手把他往上一掂,抱紧他的臀站了起来。
余白吓一大跳,扶上对方的肩膀。想起什么,又立刻往后张望。
结伴离开的亚雌兽都在悄悄打量他们,满眼的羡慕。
他脸颊燥热:“不、不用抱,我能走的。”
霍铎尔疑惑:“白,忙了那么久你不累?”
又道:“来的时候我们也这样。”
霍铎尔口吻如常,神情专注,显然没有在说笑,而是认真对待这件事。
余白一下子熄声:“……”
霍铎尔都不在意,他也不该去计较太多别人的眼光。
他憋了半句:“我、我不重吧?”
霍铎尔回应的方式很直接,往他臀后握了握,神情依旧专注稳重。
“肉少,以后多吃点。”
余白眼皮一抽,这回答也太直白了……
第18章
落日的余光拉长两人的影子,晚风把余白过耳的碎发吹得凌乱。
他半眯双眼,浅色的唇瓣轻轻抿起,目视前方,一路都没开口,可藏在发里的耳根一点一点烫了起来。
走过枯黄的树丛,霍铎尔矮了矮身,确保树枝没刮到小亚雌兽的脑袋。
眼看就要走过去了,余白胳膊一伸,顺手薅下一根树杈。
霍铎尔眼神里带着不解:“白?”
小亚雌兽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有点不高兴,但好像又不是那样子。他猜不透,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余白不高兴的事。
想着,霍铎尔脖子袭来一阵麻痒。
余白用薅来的那根树枝往他脖子上刮,时而戳戳,又打几下,不轻不重,挠痒痒似的。
霍铎尔:“……白是在打我么?”
余白脸一红,收起胳膊,把树枝远远地抛向身后。
“没有。”
他闷闷道:“别问了。”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霍铎尔话不多,看起来闷,但做事的风格太直接了。
而且对方本着出于关心他的好意,而他为此闹别扭,好像很显得矫情扭捏。
霍铎尔放低面庞,想看清他的模样。
余白别过脸藏好,可两条胳膊却是抬起来,重新环了过去。
“没不高兴。”
贴在脖子后的手指很软,霍铎尔很少的笑了一下,紧了紧抱着亚雌兽的手臂,尽快赶回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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