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抹了把脸上的泥和汗,嗓子太干,粗噶说道:“都被抓了!那些大高个兽族可以控制泥土和山石,我们很多勇士都掉进土坑里,被石头砸晕了……”
虎怒火冲天,用力把大头按在火盆上:“不是说可以把他们抓回来当奴隶?!”
大头哀嚎,脸被石盆烫得抽搐不已。
“首领,那帮兽人有准备,我们不好、不好下手……”
虎发泄怒火一般用力按了大头好半晌:“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大头没了前几日的嘚瑟,浑身哆嗦地离开了,角落的老黑默然无语。
他隐约有预感,南方大陆的第一部 族可能要换别的部落当了。
*
幻想乡。
余白坐在议事大棚子里,双手揣在膝头上取暖。
棚内两侧烧着火盆,面前一张矮桌,桌上放着陶碗,几个刚洗干净还滴着水珠的果子是霍铎尔送进来的。
他舔了舔略为干涩的嘴唇,剥开果皮,慢慢咬着多汁饱满的果肉。
霍铎尔带着蛮正在审问带回来的黄塬勇士,说是场面比较残忍,就没让他跟过去看。
余白撇撇嘴,心想这几年他的胆子还是大了不少的。
阿力进屋时,他收起探长的脖颈,嘴里的果肉全部咽下了才开口。
“怎么样了?”
阿力道:“还算顺利,那群被抓去黄塬当奴隶的雄兽,在大河小河的劝说下愿意留在我们部落。”
余白微微点头,随即起身:“走吧,过去看看。”
阿力迟疑:“那群雄兽太脏了,白,你过去不合适。”
余白摆摆胳膊,示意不碍事。
另一间比较小的棚子里,大小河正在照顾受伤的族人阿鬣,大木。
山狸族很早就被黄塬吞并,在黄塬出生的族人,从降生起的那一刻就成了奴隶。
他们一直干活,吃不饱穿不暖,睡在漏风的木棚底下。如果生了病快死了,就会被丢进林子里喂野兽,从没见过别的部落是什么样子的。
阿鬣和大木听到大河小河嘴里的说话,过了好一阵,麻木的神色恢复些许活气,不敢相信。
可眼前两名族人的样子是他们亲眼所见,好像又不是假的。
大河露出胳膊:“你看,族里的巫医还给我治伤,我跟小河的伤恢复以后,和他们一起出去采集,每天都能分到吃的。”
说完,站起来转了一圈,拍拍身上的兽皮衣。
虽然并不厚实,但比他们常年用树皮遮体好多了。
“我们住在棚子里,不像黄塬那种木棚,而是眼前这种,能遮风挡雨,每天还会分到一些木柴,夜里烧着取暖!”
阿鬣:“真的?你是雌兽,他们没有对你……”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大河想起从前漫长疼痛的黑夜,身体下意识颤抖。
他摇摇头:“没有,他们没对我跟小河那样。”
“反正咱们部落早就没了,幻、幻想乡收了好几个兽族,白巫说兽族不分彼此,只要勤劳,就是族人。”
大木呆呆问道:“那个白巫,你信他的话?”
大小河点头:“信的,白巫真的很好!”
余白听到兽人谈论自己,先在门外敲了敲,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小河迎上前:“白巫!”
阿鬣跟大木眼睛一瞬间发直。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兽人,浑身裹着毛绒绒的兽皮,又白又好看,就跟兽神降下的神谕一样,圣洁无暇,一切美好都集中在眼前的白巫身上。
两个雄兽低头,仿佛多看一眼都会亵渎了眼前的白巫。
大河笑着喊:“白巫,我劝了阿鬣,他们答应留下来了。”
阿鬣和大木动了动耳朵,顺着大河的话朝白巫跪下。
虽然不知道留在幻想乡的日子会怎么样,可他们被绑来之后粗略看了一圈,发现四周并没有被虐待的兽人奴隶。
而且他们被抓回来之后,没有遭到毒打……
以后再怎么难,也不会比过去的日子难吧。
余白:“不用跪,都起来。”
又道:“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伤。”
阿鬣和大木立马局促。
余白浅笑:“别紧张。”
又吩咐外面巡视的兽人替他去棉那里,取些麻布和热水过来。
阿鬣和大木裸露的上身遍布久年难愈的伤口,顶着这些伤,日夜干着苦活,又没什么东西果腹,他们没倒下,除了年轻以外,可见身体素质很好。
余白逐一为两兽人清理伤口,大河跟小河笨拙地帮忙,待敷了药,他拿了一捆药草交给大河,让他煮成一锅汤,分给受伤的山狸族兽人喝。
阿鬣和大木震惊得说不出话,反应十分迟钝。
还是阿鬣先回神,趴在地上跪好:“谢谢白巫。”
从没受过如此照顾的山狸族雄兽,此刻卸下几分防备。
余白无奈,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山狸族兽人见他就跪的念头,只道:“有个消息我想跟你们打探。”
阿鬣和大木:“我们把知道的都告诉白巫!”
“黄塬吃的那种白米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问题大小河不清楚,阿鬣却知道内情。
作为奴隶,他们这帮雄兽经常被派出去干活,狩猎,以前去过一个部落,运了很多白米回来。
余白:“哪个部落?”
“长尾部落。”
阿鬣道:“长尾部落的兽人好像会种那些白米,那里的兽人以前被黄塬首领全部抓起来割去羽毛,他们飞不了,没办法逃跑,就一直帮黄塬部落的话,帮他们干活。”
至于咸味石头……
大木说道:“是老黑从很深的泥坑底挖出来的,那个坑都是水,平时有勇士守着,不让任何兽人靠近,听说不止是从坑底挖出来的石头很咸,连坑里的水也是咸的,不过我们只是听其他兽人说过……”
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余白听完有用的消息,交代山狸族兽人多休息后,便走出棚屋,小狼和金金翘起尾巴跟在他脚边。
途中,遇到来接他的霍铎尔。
他踩着兽皮靴浑身笨拙地小跑过去,手心很快被对方握住。
“霍铎尔,我得到个好消息。”
说完,身体一轻,被对方抱了起来。
霍铎尔理了理他的兜帽:“我也有个好消息。”
余白抿唇一笑:“那你先说。”
霍铎尔:“白先开口。”
互相推让着,余白便不客气。
“我从阿鬣和大木身上打听到黄塬部落从哪里得到大米和咸味石头了。”
霍铎尔目光一闪:“我们刚从黄塬勇士嘴里翘出白米和咸石的来源。”
回了院子。余白跟霍铎尔对了一遍信息,发现两方没有欺骗他们。
如此一来,长尾族受黄塬限制,如果他们帮助长尾族,就有很大的合作机会。
余白想的是柔和外交之策,霍铎尔和蛮却另外考虑过。
假如他们救了长尾族,对方却不愿意合作的话,他们不介意用其他法子让长尾族答应。
他的兽侣有些想法很好,可并不是所有兽族都会接受这份好意,想要自己的部落立足,只能靠实力说话,实力才是他们换取利益的底气。
*
夜里冷,铺着几张兽褥的床上,余白往霍铎尔怀里钻了钻。
眼看快过了半夜,霍铎尔握着余白的手搓:“还冷吗?”
余白闷声闷气的:“有点……”
霍铎尔低低应了一声,掀开兽褥,从上面往底下滑去。
“啊唔——”
余白膝盖一紧,被霍铎尔拍了拍,这才慢慢松开。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热起来,最后实在受不住。
余白推开那吸力十足的嘴巴,身上细汗淋淋,刚坐起来,就被霍铎尔抱入怀里。
他眼皮一跳,火光正盛,瞳孔映出横生的黑影,怒张可怕。
“别——”
霍铎尔抱他,忍得脖子筋脉暴动。
“那白慢慢来……”
余白摇着身,按自己的节奏来。
只过半,霍铎尔额头跳了跳,胸前后背流了许多汗。
汗水过度到余白身上,热乎乎的。
觉得兽侣实在磨蹭,掌心一推,把人压到怀里坐好。
*
后半夜,余白浑身一抽,捂着撑起来的肚子,沉沉地倒在霍铎尔怀里昏睡过去。
第98章
天还暗着,幻想乡亮起零星的火光,兽人在这时候大多都起来了。
今年的冬天不比以往轻松,虽然过得比较辛苦,但都是为了尽快过上舒服一点的日子,众兽人心甘情愿,没有半句埋怨。
屋内萦绕火炭熏烧的暖气,余白刚钻出被窝,又缩了回去,半张脸藏在毛绒绒的兽褥里。
眸光一瞥,抻长了腿脚,将放在脚边的衣袍慢慢钩出,往身上套。
冬天衣物寒冷,霍铎尔提前把余白要穿的衣服叠放在兽褥里面,等他睡醒,穿上就能暖和了。
这个办法还是余白以前教的,每年天冷之后,霍铎尔都会记得这样做。
想起对方的细心举动,余白唇边浮起弧度。他穿好鞋袜,刚下地走了几步,迎上送水进屋的霍铎尔。
余白腰还酸着,走得慢,蘸着类似薄荷叶子的植物粉末将牙齿刷干净后,瞥见霍铎尔把温水浸泡的麻布拧干,脖子一仰,由着对方帮他擦拭脸颊。
擦干净脸,霍铎尔掌心放在他腰臀两处轻微揉了揉。
余白脸红。
霍铎尔:“还难受吗?”
他摇头。
昨晚虽然过了后半夜才休息,但他精神不错,白天累的话还能回来午睡,并不耽搁。
霍铎尔握着他的手,随即从灶屋送了碗夜薯羹进来,还有两个水煮的彘鸡蛋。
蛮和泽这大半个月猎回不少肉兽,大部分都交给阿辛养起来了。
被驯养起来的彘鸡每隔几日都会下蛋。阿辛拾了两大篮子,送了整整一篮到霍铎尔手上。
余白不像兽人那样嗜肉食,平时以清淡又富含营养的食物为主。
像蛋,鱼,蔬菜这些比较清淡又富含营养的食物比较适合他,而且他脾胃比较敏感,不适合吃过于荤腥油腻的食物。
余白默默吃着野薯羹,手心多了个已经剥了外壳的水煮蛋。
看他不紧不慢咬着蛋白,霍铎尔抓起他一只手放在腿上揉搓,摸到指腹上的茧子,兽目闪烁黯然。
这两只手曾经柔软细腻,连着干了将近两个月的活儿,生出好些薄茧。
“白,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余白指腹贴着对方的掌心挠了挠,把蛋黄喂了过去。
霍铎尔张嘴,一口吞咽,硕大的喉结滚了滚,差点噎住。
余白忍笑,将碗里的水推了过去。
兽世的彘鸡蛋个头比他拳头还大,平时吃一个就比较顶饱了。
他微微舔唇,凑近脸,濡湿的唇贴到兽人略为粗粝的侧面上。
“别说这些话,我想和你们一起尽份心力,打心底高兴的。”
霍铎尔沉沉“嗯”了声,紧了紧掌心的手,望着野薯羹,暗下决心,要尽快寻到白米和咸石才行。
*
吃过早饭,余白回屋补了一觉,日过正午,把霍铎尔留在灶上的热食吃了,穿好衣服,背起篓子出门。
小狼跟着他,不久便走到采集的区域,梨那几个亚雌兽都在。
“白,怎么过来了?”
“霍大说你今天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们才没等你。这儿太冷了,先回去吧。”
余白解开腰侧的骨头刀:“不碍事,就当出来活动手脚,过会儿就回去。”
这一会儿也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迎着阴暗的天色,余白被梨一群亚雌兽包围着走回广场。
梨好奇地张望:“那些是从黄塬抓回来的兽族吗?他们好瘦啊……”
大小河,还有阿鬣,大木一群山狸族兽人都在广场跟着干活儿,余白看见貅,走过去问了一嘴。
“怎么让山狸族的干活了?”
貅环着胳膊:“他们自己跟来的,赶都赶不走。”
又道:“那些兽人身体强壮,身上的伤也敷了药,给口吃的很快就能恢复,白,不用太担心他们。”
搬木头的小河看见余白,面色一喜,碍着貅这个高大的巨人族在场,窃窃开口:“白巫……”
阿鬣一伙儿山狸族兽人也看见了,接二连三的开口,朝着余白喊:“白巫!”
余白走近:“伤口不疼吗?”
阿鬣:“喝了药好多了,这点伤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看见大河小河出来干活,总不能干坐着。”
他们在黄塬部落日夜不分的做那么多重活,能分到的食物只有一点,每天靠着粗糙的食物垫肚子。
可来到幻想乡,连着两日没干活,居然能吃到热乎乎的烤野薯,甚至还能分到油滋滋的烤肉。
山狸族兽人想都不敢想有这样的好事,坐不住,便抢着出来干活。
余白:“可以等养好伤以后跟着做,部落不会每日白给你们发食物,等身体恢复,以后干活时多出一份力换取就行。”
阿鬣一咬牙,忽然跪下,直直磕头。
“白巫,我求求你,把我的族人从黄塬部落救出来吧!我们愿意加入幻想乡,只要能逃离黄塬,你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余白一忖:“这事我没办法做主,要和霍……也就是酋长请示才行。”
山狸族兽人自觉得兽神眷顾,才会遇到白巫,尽管他们的请求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此时此刻,心里多了一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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