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点头,风姿绰约,柔弱中又不失坚毅,长的确实是好。
“舅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舒璇姐姐!”思琪走到陈氏的身旁介绍。
林舒璇盈盈一拜,“见过夫人。”
陈氏哪敢委屈了她,立刻上前扶住,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早就听思琪整日在我耳边念叨,说她的舒璇姐姐长得有多好看,人有多温柔,上回思琪生辰人多眼杂,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姑娘说会儿话,今日总算是得见了。”
面前的林舒璇似乎有些羞涩,一直垂着头。
陈氏本打算送她一副耳坠,却发现对方并未留有耳洞,心下有些奇怪。
拉她到梅树下的桌前,“坐着说,瞧着你身子有些柔弱,若是生了病,成言怕是要怨我这个做舅母的不体贴了。”
思琪也跟着打趣,“就是就是,舅母你不知道,我大哥可紧张舒璇姐姐了,之前我们一起去乡下庄子上的时候,下起了雪,大哥每日都让人备好厚厚的斗篷,驱寒的汤药,生怕舒璇姐姐着了风寒,让他担心呢!我跟其他两位哥哥就不一样了,只得了大哥一壶姜茶,还非要人立马全都喝完!”
林舒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你非要闹着在雪地里跟成言的两位好友打雪仗,你大哥有些生气,才罚你喝姜茶的,后来不还是隔上两个时辰便给你把一次脉吗?”
陈氏看出来她们俩之间的关系确实很融洽,将来若是成言娶了这姑娘,想来姑嫂两个也是相处起来很愉快。
“我竟不知思琪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如此贪玩,是该让你大哥治一治你。”
“舅母!”思琪拉长了尾音,不满地撒娇。
“吃些点心,这是我特意亲手给你们做的,快尝尝。”
陈氏拿起一块吃的,堵住了小外甥女的小嘴。
三人又聊了好些私房话。
林舒璇临走时,陈氏褪下腕上的金镯,走到她面前。
“夫人这是?”
陈氏慈祥地笑了笑,握着她纤细的右手,给她戴上。
“本来给你准备了一副玉质的耳环,想着跟你的气质也相衬,但今日发现你竟未留耳洞,实在是不巧,这镯子是我的陪嫁,我见了你打心底里喜欢,便赠与你了,可千万不要嫌弃。”
林舒璇轻抚腕上的金镯,拱手行了一个正式的晚辈礼。
“舒璇岂会,多谢夫人馈赠。”
“你这孩子,跟成言一样受礼谨慎,路上小心,不日他便回来了。”陈氏好心透露。
待人走后,思琪挽着舅母偷笑。
“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舒璇姐姐是不是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大嫂了?”
陈氏没有明着回答,毕竟还未正式定亲,只是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
“就我们思琪古灵精怪!”
思琪捂着自己的鼻子继续呵呵笑个不停。
第二日,顾成言便到了,还听妹妹说起昨日舅母请了舒璇入府,相谈甚欢之事,小姑娘还有些羡慕地说起了舅母赠陪嫁金镯,顾成言轻敲她的额头。
“往年送你的金银首饰还少?”
思琪想起自己梳妆台放着的几抽屉傻笑。
紧赶慢赶,总算是回来了。
顾成言跟舅舅谈的有点久,他是晚上才去的林舒璇那里。
他们已有半月未见,月下对视时,情不自禁都笑了。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这次施针,并不痛苦,这也是第一次他们在结束诊治后,相对而坐。
“我打算,积攒几年再进京赶考,爹娘一个月后会来景州城定居,舒璇,你愿不愿意跟我定亲?”
林舒璇并不意外他会说这些,因为昨日陈氏的态度已然让她猜到了顾成言的打算。
“成言,我如今大仇未报,我的仇人是京城中贵不可言之人,你跟我在一起,只会连累你的仕途,我没有办法站在光明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成言抿唇,有些失落,但还是面带温和笑意。
“好,那就等我站的足够高,能够为你父母平反之时,我再向你提亲。”
林舒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和坚定,她有些不敢直视,错开了视线。
袖中的手攥成拳,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滞涩感。
顾成言有些疲惫,他这半个月一直精神紧绷,并未察觉到眼前人的异常。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顾成言起身,往门口走去。
突然手被抓住,他停下脚步,有些讶异地转过身体回望。
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梅花香气,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变为主动,搂住心爱之人的纤细腰身,将人抵在院中那颗大树上,俯身轻咬,略带些惩罚的亲吻她。
宣泄自己被拒绝的怅然若失,这段时间无法见面的入骨相思,他确确实实陷进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心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此刻的林舒璇就像一只魅惑众生的妖,引得面前的一向温润守礼的年轻人失了分寸,为他心潮起伏,为他神魂颠倒。
不知过了多久,顾成言唇上传来一丝刺痛,让他恢复了清醒。
他放缓动作,轻柔地舔舐,慢慢放开面前被自己挟持的心上人。
“抱歉,是我鲁莽了。”
林舒璇眼中荡起一片涟漪,唇瓣嫣红似血,整个人显得水光潋滟,妖娆缠绵。
顾成言不敢再看,仓促离开了。
第19章
卫叔出现在他背后,跪地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主子,那位怕是要生了,这次估计大皇子又可以全身而退,咱们该回去了。”
“知道了。”林舒璇抬头看向被乌云遮盖的明月,又该热闹起来了,月亮都圆了,也是时候回去跟他们团圆,他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
临走前,他没有丝毫犹豫与眷恋,大步跨上了马背。
卫叔上前问了一句:“是否要给顾公子留上一封信?免得他担心。”
他牵着缰绳,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卫叔的身上,似乎是在思量,片刻后,从腕上取下陈氏赠的金镯,扔过去并留下一句:“把这个留在我房间。”
“是。”
主子一项不喜这些金银俗物,竟也愿意将此物戴在手上,卫叔暗自称奇,难不成他真对顾成言有了别样的情愫?
原本只是想着主子应当是哄骗那顾成言出手救治,所以才与他暧昧不清,如今看来,恐怕是自己也心动了。
卫叔将镯子留在梳妆台上,便离开了。
顾成言回府后整夜都没有睡好,昨夜他走的匆忙,颇为失礼,于是一大早在街上买了早点,前去给佳人赔罪。
敲门却久久未见有人来开门,他一时忧心,飞身跨墙进了院里。
过分的安静,昨夜他们在树下的石桌上留下残羹都还在,并未收拾。
顾成言心中涌起不安的情绪,他走到房门口,敲了敲,没有人回应。
轻轻一推,门就被打开了,里边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一看就没有人睡过。
怎么回事?顾成言拧起了眉头。
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她很有可能是自行离开的,顾成言看见了梳妆台上的东西。
他在舅母的手上见到过,很熟悉,不会错,这是前日舅母送给她的那个金镯。
她走了,在他昨夜提出要与她定亲之后,连夜就离开了。
顾成言苦笑,他握着镯子,有些抑郁地轻声说:“就那么放不下仇恨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对我无意?”
他满脑子都是这段时间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整个人如同一枝被暴风雨侵蚀的青竹,显得有些沉郁压抑。
一大早,陶子淳跟庄寒生俩人,就被顾成言从床上给拽到了酒馆陪他买醉。
俩人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地下肚,两个人用眼神互相询问。
最后陶子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他手中的杯子拦下。
庄寒生把酒挪到自己手边,开口说:“成言,你这究竟是怎么了?连着半个月突然就没了人影,有什么事你就跟我和子淳说,就算帮不上忙,哪怕帮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陶子淳放下杯子,也十分赞同庄寒生的话,搭着他的肩膀道:“是啊,成言!男儿志在四方,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顾成言沉默了片刻,他酒量本就一般,此刻明显有些上头了。
眼神迷离了之后,才吐露心声:“半个月前我家中出了点事,但好在都解决了,我怕她一个人在景州城无依无靠,而且她身子也弱,便日夜不停赶了回来,我跟她提起了定亲一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陶子淳感觉到不妙,跟庄寒生对视一眼,俩人陪着他喝了一壶。
彻底醉倒的顾成言总算是说出来了。
“她连夜就离开了,还将舅母赠与她的镯子留在房里,是我对她不够好吗?”初涉爱情的顾成言有些迷茫地问道。
陶子淳酒量是好的,但他也没跟女子谈过恋爱啊!
他在桌子底下将庄寒生狠狠地踩了一脚。
“寒生!你那话本子里不是就写这些男女情爱的吗?快给成言分析分析!”
连跟姑娘对视都羞怯不安的庄寒生震惊地看着坑自己的陶子淳。
“那个!成言你对林姑娘的好,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林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对你无意,她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
陶子淳突然就找到了突破点,“对啊,成言!你才十六就已经连中小三元,未来极有可能考上进士,拜官入朝,我不是说林姑娘不好,只是她是一个孤女,未来跟你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异样的眼光看她,那戏文里不是很多状元郎抛弃糟糠之妻的桥段吗?”
庄寒生瞪大了眼睛看他,心想,你这是嫌人家成言还不够苦,往人家伤口上撒辣椒水。
顾成言虽然行动有些缓慢,但还留有一丝清醒,苦笑着自责道:“你们说得对,她确实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是我太过心急,将她吓跑了。”
他们俩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清雅、脸带笑意的顾成言如此落魄失意,他被景州城多少的世家贵女惦记着呀。
人人都传言称:顾郎舒朗清俊,超凡独绝,姿容如天上的皎月,性格却温润如玉,在景州城无第二人可及!
家世虽然差了点,但人家学问好、前途广阔!又有一个做知府的亲舅舅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栽培,谁家要是有个娇宠的女儿,配给他都是极好的!
谁知道这天上的皎月也会为一个女子魂牵梦萦,失魂落魄。
陶子淳连连摇头,三个人不知不觉都喝的烂醉。
三年一晃而过。
连当初小小的启明都长成了少年模样,他身边是一位身穿青色衣衫,风姿出众,温润带笑的男子。
一大一小都背着一个竹篓,刚从山里采药回来。
“先生!”
二人遇见院里的元邵华,同时行礼问安。
“嗯,启华,你去厨房将刚送上来的酱牛肉跟烧鹅热一热,我跟成言有话要说。”
元启华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将背上的竹篓卸下来交给他。
“那我去了。”
男子眉眼含笑,安抚道:“去吧,小心些,别又烫伤自己了。”
前几日因为贪吃,半夜起来蒸馒头的小少年元启华羞红了脸,小声反驳:“才不会!”
然后低着头跑开了。
顾成言将两个竹篓放置在廊下,跟着先生进了茶室。
“去年景州城有一位天才横空出世,跟你当年一样,也是连中小三元,去年秋闱公榜,他得了解元,还写的一手的好诗词,引得众多文人学子追捧。
不过他那些诗词老夫都看了,不像是他那个年纪能写出来的东西,那字里行间的阅历见识,没有个几十年功夫是没有这般体会的,多半是他的师长替他写的,要不然就是买的别人的诗句充当自己的。”
顾成言依旧是不急不躁,反而觉得替自己着急的先生颇有些可爱。
他给先生斟了一杯茶,笑着递给他,“先生口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嗓子确实有些干涩,元邵华接过,一口气喝完了。
“再给我倒一杯。”
顾成言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不做声又给他倒了一杯。
“去年的秋闱,你为了照顾我这病躯,遗憾错失了,今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先生请说,学生愿闻其详。”
老先生陷入了二十多年前的回忆中。
“二十年前,我被□□皇帝钦点为太子太傅,是了,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敢提起当年的凌辰太子了吧,凌辰太子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兄长,单看他的名字中的凌便知道了,取自南凌国号,那是□□精心培养的江山继承人。
可惜天妒英才,凌辰太子天资聪颖,但英年早逝,他的一切尽数被如今的陛下继承,包括他未过门的准太子妃,当今陛下已逝的元后文昭皇后,也是那个时候我选择了辞官回乡。
文昭皇后诞有一子,但并不受宠,当今陛下独宠贵妃颜氏,连长子都是这位贵妃所生,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当今陛下一共三个儿子,最有希望登基的正是这位大皇子。”
顾成言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皇室如此复杂。
“凌辰太子的准太子妃为何会嫁给他的弟弟呢?兄死弟及,不是蒙古那边的习俗吗?我南凌一项恪守人伦。”
老先生叹了口气,“因为利益,文昭皇后的母家是镇国公府,镇国公手握数十万兵马镇守在边疆,只有迎娶镇国公府家唯一的嫡亲小姐才有可能坐稳皇位。”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明摆着的联姻,“既然镇国公府如此大的势力,为何最有希望登基的不是文昭皇后所生的嫡子呢?”
老先生蹙眉,摇摇头说:“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甚了解,不过听京中的老友曾说,文昭皇后所生的嫡子身体羸弱,似有早夭之相,虽然存活至今,但也一直是汤药不离口,这样的身子是无法继承大统的。”
13/79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