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莉展示相机的异样后,众人都变了脸色。
蓝铭飞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向自已胸前的微型摄影机,他轻微调整镜头,对准了贝莉手里的相机。
带它出门的初衷,就是想拍异常画面。可拍到是一回事,肉眼看到是一回事,同伴看到奇怪的倒挂人头、而自已没看到,又是更不能细想的一回事。
棠溪彦看向贝莉刚才所指的海报。
每一张海报都是不同的脸,一张张黑白色剪影被定格在墙壁上,高度一致,视线几乎保持在相同的水平位,俯视下来,视线僵硬。贝莉刚刚指的……等一下,贝莉刚刚指的是哪一张照片?
棠溪彦有点恍惚。太多海报了,每张海报都是脸,明明上一秒才见过,怎么会突然不记得了?
好像是个小孩子的照片?
不对,墙上的海报全是名人、历史人物,怎么会有小孩子的照片?
棠溪彦问:“我刚刚没看清,贝莉指的海报,是秦始皇那张,还是秦昭襄王那张?”
“我记得是个小男孩——”
蓝铭飞声音猛地顿住,忽然觉得不对劲。“贝莉刚刚看到的小男孩呢?”
不仅小男孩的海报不见了,蓝铭飞忽然意识到,墙上的海报……为什么在任何角度,海报们好像都在盯着自已?
贝莉听了这话,抬眼看去,瞬间头皮发麻,“真的不见了?”
恐怖压抑的氛围笼罩下来。贝莉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着赫连雅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赫连雅挑眉,她倒是不怕,但是看到别人害怕的样子,好像还挺有趣。
“还继续吗朋友们?”
说完看向棠溪彦,“你也怕?”
“有点。”
想到卓燃说过的话,棠溪彦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
独自一人也能打开领域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跟赫连雅说,看赫连雅这样子,说不定卓燃也没有告诉赫连雅。
“别继续了,走吧,”棠溪彦说,“我有不太好的预感,待太久会出事的。”
“那、既然棠溪都这么说了,”贝莉松了一口气,轻轻拽了一下赫连雅的胳膊。“我们走吧?”
“走。”赫连雅干脆利落。“也不算白来,我们算速速体验了一把灵异事件,对吧蓝铭飞?”
蓝铭飞讪笑着摩挲胸前的微型相机。不枉此行,回去可以吹一波大牛了。
几人原路返回。
这条走廊好像变得更漫长了。折返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明明进来的时候没有走多远,可是五人原路返回,一直没有看到实验楼的大门。
沉默的脚步声相互交织。
长廊里的黑白海报们沉默地望着外来者。
棕黑色的玻璃窗缝隙,传来呜呜的风声。
紧张的氛围持续弥漫。
赫连雅忍了好久,实在不耐烦了:“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走廊有点太长了?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像才走了几十米而已啊?”
终于有人打破沉寂。棠溪彦道:“我们好像在这条圆环形的长廊里走了一圈多。”
原来不是错觉,棠溪彦生怕吓到三位朋友,犹豫着道:“进来的门……大家都没看到?”
回答棠溪彦的是一阵沉默。
苏嘉实:“从我们进实验楼大门,到贝莉发现墙上的异样停下来,大概五分钟。现在我们折返回去找大门的路上,已经走了八分钟。”
苏嘉实面色难看,找出口的路上,一直忍着,现在看到手机上的时间,越发觉得骗不了自已了。“大门呢?”
“可能,被我们看漏了。”贝莉双手死死抓着赫连雅的胳膊,“毕竟这里的玻璃都是棕色的,很难分辨大门。”
棠溪彦哦了一声:“五个人,十只眼睛,都没看到实验楼的大门?”
贝莉的概率统计……哦。她也挂科了,还是跟自已同一个补考考场。
苏嘉实忍不住上手掐住棠溪彦的腮帮子:“兄弟,少说两句吧。”
贝莉声音染上哭腔:“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嘛!我们能出去吗?”
“好啦好啦,”赫连雅轻轻拍了拍贝莉的手背以示安慰,“找不到大门,我们就打破玻璃出去,反正这里迟早要推平。”
“就是就是……喂!大家!”
蓝铭飞一喜,突然小跑几步,伸手指向某个地方。
“这里有个木质楼梯!上面好像有光诶!”
众人顺着望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一个螺旋往上的陈旧木质楼梯,淡淡的黄色光线从楼梯上方透露,简直像是暗夜中的希望灯塔。
五人立马走上去,棠溪彦走在最后面。上楼后众人发现,实验楼的二楼居然和一楼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二楼的装饰大多采用木材,檐壁的装饰早已被腐蚀风化,静下来的时候,众人甚至能听到蛀虫啃咬木头的声音。所幸墙上有不少的装饰灯,在昏暗中起到一丝照明作用。
这里的光线比一楼好太多了,墙壁上挂着许多画作,五颜六色,在装饰壁灯的映照下,居然显得挺温馨。
贝莉看向苏嘉实。“你眼睛能适应吗?”
“嗯?”苏嘉实揉揉眼睛。“还行,这里的光不刺眼。”
赫连雅吹了个口哨,“为什么二楼和一楼的风格差这么多?”
贝莉双手松开赫连雅的胳膊,有光的地方,她胆子稍微大了点。
凑近墙壁时,惊喜道:“这里的海报跟一楼的不一样!”
“真的诶!”蓝铭飞惊叹,“每个作品右下角都有时间,这是十年前的学生作品诶?全都是手绘的!”
“别光顾着看画。”苏嘉实指了指走廊的扶手,“你们小心点,这里的扶手太矮了,很容易摔下去。”
走道很宽阔,就算五人并肩霸道地横在过道上也不算拥挤。但朝建筑物内的方向,栏杆的位置非常矮,只到大腿的口袋位置。加上整栋楼的圆环形设计,棠溪彦一抬头就能看到走廊对面的矮栏杆和挂画。
苏嘉实往楼下瞅了一眼,一靠近栏杆就头晕目眩,总觉得好像会掉下去。
栏杆太矮了,这能防什么?做装饰吗?
“你在看什么?”苏嘉实凑过来,突然打了个哆嗦,立马撤后两步。
棠溪彦皱眉,拽了他一把,“你小心点,本来就眼睛不好。”
他本能意识到,苏嘉实刚才的动作很怪异。
苏嘉实平时很谨慎,靠近低矮的栏杆,肯定会小心距离。可刚刚苏嘉实的动作……
好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拽下去似的。
棠溪彦忍不住又往楼下看了一眼。
实验楼的设计是圆环形,从高处往楼下看,一楼中间的位置黑漆漆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光线,棠溪彦眯眼仔细去看,发现一楼的镂空位置,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
眼睛?
棠溪彦一愣,这个标志,和唐心秀手背……不对,和黎光远的头像,一模一样。
贝莉见到苏嘉实后撤的动作,忍不住笑:“这里是二楼,掉下去摔不死的。”
苏嘉实揉了揉心口。刚才莫名的眩晕感还让他心有余悸。“我当然知道二楼摔不死,但是这个扶手的位置,就是会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贝莉撇嘴,心思完全放在墙上的挂画。“这里不是实验楼吗?为什么会展示艺术生的作品?”
蓝铭飞不在意地道:“哎。谁知道呢?他们连这么丑的玻璃窗都能忍,你还指望他们当年的负责人思路正常?”
“班长!”棠溪彦还在栏杆边,朝赫连雅招呼,“你过来看,这个图案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赫连雅闻声而来,见到一楼空地上的图标,整个人一愣,差点惊呼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个图案?
贝莉:“嗯?什么为什么?”
赫连雅:“……为什么栏杆这么矮,一靠过来就觉得好晕啊,差点摔下去。”
“对对!”终于有人懂自已了!苏嘉实连忙点头,“我刚刚靠近栏杆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什么栏杆啊……过来呗,这些作品更有意思。”蓝铭飞突然停在某幅画作下。
“喂!你们来看看这个!十年前的作品,为什么这幅画,画的是我们在市中心的新校区啊?预知吗?”
棠溪彦和赫连雅惊愕,对视一眼。
赫连雅急忙朝蓝铭飞所在的位置走去。看到那幅画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可能?连校服都一样!校服是我们上一届的同学亲自设计、最后投票出来的啊?”
赫连雅举起手机想拍,还特意翻回相册,看自已的照片存下来了没。“这幅画没署名?太奇怪了吧,校服设计的统计数还是我和棠溪会长检查的!怎么会出现在十年前的手绘作品里?”
一股寒意从赫连雅的脚背蹿上头顶,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奇怪了,旧实验楼里,同时出现了两个巧合。一个是被完全遮挡住、只有上楼到高处,才能看到的独眼图标,位置比较隐秘。另一个是……预知画?
赫连雅回头:“棠溪彦别拍了!你小心掉下栏杆!我可不会救你啊!”
棠溪彦敷衍地嗯嗯几声,还站在栏杆边。
贝莉整张脸几乎要贴在这幅画上,“好细节啊。我们新校区才建成五年,他怎么知道新校区的建筑设计?”
苏嘉实表情有些僵,“喂,你们在兴奋什么?没人觉得这幅画怪异吗?”
“怪啊!”蓝铭飞兴奋道,“就是因为怪,所以我们这种行动才叫探秘嘛!”
“……”
苏嘉实也凑近了些。十年前的作品?
这个时间点,倒是让苏嘉实想到某件事。
“十年前,旧实验区发生电子风暴,这个校址也废掉了。”
“好巧诶,电子风暴……”蓝铭飞一顿,疑惑道:“贝莉,你怎么知道新校区建了五年?”
贝莉讶异地看向蓝铭飞。“啊?应该我问你吧,你居然不知道?”
苏嘉实无语了:“蠢啊,开放日的舞会,那么大的横幅没看到?新校区五周年舞会。”
“哦、哦……”蓝铭飞了然,还是觉得不对,“那按你们这么说,这幅画确实……太细节了?”
不仅把新校区的一砖一瓦都“拷贝”得分毫不差,甚至连树的高度都和现在的差不多。
四颗脑袋在这幅画前激烈讨论,另一边,棠溪彦在给裴祈拍照。
这里信号极差。棠溪彦拍了照片发给裴祈,照片在对话框里一直打圈圈,一直发不出去,饶是平时佛系的人也忍不住烦躁。
突然。
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眼前景象开始扭曲。
不对劲。像喝醉酒一样,头重脚轻,耳边有轻微的嗡鸣。
这熟悉的失重感和晕眩感,棠溪彦瞪大眼睛。
领域?怎么回事?我打开了领域吗?他们怎么办?
棠溪彦下意识就想远离朋友们,身体却不受控制,有一股力量把自已摁倒。
恍惚中,苏嘉实的声音迅速变得模糊:“棠溪彦!”
第33章 阴宅1
视线范围内立马被黑暗笼罩。
棠溪彦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景象,失重感越来越重,身体好像被某种力量裹挟着,不由自主地放平。
等身体的不适感褪去,棠溪彦察觉,自已正以躺下的姿势,睡在某个狭小的空间。
箱子?
我进入领域了?
他们呢?
棠溪彦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他竖耳仔细听,没有听到蓝铭飞几人的声音。
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应该是没有牵扯进来。
棠溪彦松了一口气,尝试挣脱出这个狭小的空间。
自已躺在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平躺的巨大箱子里,空气非常闷。棠溪彦尝试动一动,感觉身下压着许多东西,硌得背部酸麻,稍微动一动,箱子里就有金属玉器碰撞的声音。
太窄了。
狭小的空间内发出叮铃哐啷地响。
棠溪彦尝试推开箱盖。突然,箱子外隐约传来说话声,越来越近。但因为隔着板子,棠溪彦没法听清外头的人在说什么。
有人?
棠溪彦用力拍了拍面前的箱盖:“有人吗?救命!”
外面传来两声短促的尖叫,而且声音居然有点熟悉。
听到回应,棠溪彦更加用力地拍打身边的隔板:“有人吗?救命啊!”
好闷,喘不过气了。空间过于窄小,棠溪彦两下动作就觉得十分费劲,呼吸困难。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怎么回事,尖叫声迅速远去。
……跑什么!
“别走啊!”棠溪彦急了,狂拍隔板,“救命啊!”
一片死寂。棠溪彦只听到自已的喘息声。狭窄的空间闷得他脑子昏沉。
啧,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棠溪彦有些气馁,干脆放弃挣扎,双手交迭于小腹躺平。
不会被闷死吧?
想他棠溪彦本来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小透明。自从进入异常事件小组后,躺平等死的人生指标莫名变了风向,陡然转了三百六十度,看似经历了紧张刺激诡谲的事件,兜兜转转一圈,后来发现自已从主动躺平等死,变成现在的被迫躺平等死。
棠溪彦抬脚踹了踹,空间窄得连膝盖都没法抬高,沉闷的声音在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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