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个客栈老板应该是两只灵兽,兔子和鸟?”沈危问道。
断舟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也只是住一晚而已,老板是谁倒是无所谓,只是明日肯定要找个能吃肉的地方吃饭了,断舟刚这么想着,就看到沈危准备去桥上逛逛。
这似乎是一个灯会,来这里的修士不少,有的甚至还戴着各种兽类面具,他们在中间到处挤,硬生生将沈危和断舟挤得散开了,断舟的脸色微变,他顾不得去欣赏景色,立刻到处找着沈危的踪迹,试图去寻找着人群里穿着白衣的那个灵兽。
忽然,他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夹杂的一个白色身影上,立刻挤了过去,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沈危。”
“啊?”这人转过头,根本不是沈危,他还有些莫名其妙道:“是找我吗?”
“不是……”断舟摇了摇头,还没等他继续寻找,就感觉肩膀上微微一沉,有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断舟还没跟人这么亲近过,下意识脊背一僵,浑身警惕起来,然而一回头就瞧见了一个戴着蛇面具的白衣人。
“沈危。”断舟看着这个蛇面具,又透过面具看着沈危的脸,本来不安的心疯狂跳动起来,他竭力压制着自己不平常的情绪,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道:“是你吗?”
“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沈危摘下了面具,实际是他的这副白衣配剑,银冠束发,落在断舟眼中就是让蛟移不开眼的存在。
沈危手里把玩了一下蛇的面具,身后的一群人再次冲撞过来,撞在了沈危的肩头,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撞到了断舟的怀中,而后顺手将面具塞给了断舟,笑着道:“摊贩说只剩下这一个面具了,你我换着戴,图个新鲜吧。”
“为什么选用蛇的面具?”断舟低声问道,他的眼神微动,看向沈危的眼中都透着一丝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意味。
“刚好就剩一个了。”沈危以为是对方没听清,便道:“蛇挺好的,我很喜欢蛇的面具。”
断舟的心脏陡然一跳,他垂眸看着和自己贴得很近的沈危,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些偏高的温度,他又瞧着再次往桥上涌的人群,干脆将沈危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低声道:“小心。”
这一晚上,又是糖葫芦,又是蛇面具,还给它宗主令,断舟怎么想怎么觉得沈危看他的眼神不清白。
他心中暗自苦恼,这沈危还真是……一时间断舟竟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沈危最为贴切。
两人看了一下花灯后,便被拥挤的人群挤下去了,干脆回了客栈休息,正巧遇到了一黑衣青年从对面走来,这人身形有点儿高,随手拎着一只兔子。
店小二立刻凑上来道:“大老板,二老板,你们回来啦,事情怎么样?”
“还算顺利。”这被称为“大老板”的高瘦青年面色苍白,他神情平淡,道:“给我准备点伤药送到屋内。”
“啊?是二老板受伤了吗?”店小二立刻问道。
“不是。”兔子似乎是憋了很久,它道:“我没受伤,是鱼鹰飞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用渔网捕了,虽然没大事,但翅根扭了,估摸着这几天都不能动飞了。”
鱼鹰?翅根?不能飞?
沈危下意识朝着他们看了眼,但对方显然没注意到这边,等察觉到不对劲看过来时,楼梯这边只有两个人类修士正往上走,鱼鹰收回了目光,略显困惑。
断舟和沈危回到了屋子里之后,他立刻轻车熟路地开始打地铺,断舟见状问道:“你干什么?”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沈危对这个倒是无所谓,他还求着断舟同意当万兽宗客卿,自然不会让对方睡地上,于是十分殷勤道:“快睡吧,明日还得赶路,早点歇息。”
“你睡床,我睡地。”断舟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他道:“睡吧。”
他盯着沈危,那目光明明本该是温情的,但蛇蛟一族就是这个通病,无论盯着谁,无论感情多么充沛,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沈危自觉脊背发寒,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不敢反驳。
断舟心满意足躺在地上,怀里还有那个蛇的面具,他有点儿睡不着,而沈危似乎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眠,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断舟拿出了蛇面具,盯着看了好几眼,低声喃喃道:“为什么选择蛇呢?”
他的唇角刚刚上扬,就忽然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沈危现在还不知道他就是蛟,更不会知道他是谁,一直把他当做人类剑修。
而之前朱雀说过,沈危的仇敌是一个“蛇中大佬”,沈危明显对这个仇敌感情态度十分暧昧,一想到这里,断舟的脸猛地阴沉了下来,怒不可遏。
但这头蛟能做的也只有翻来覆去,独自生气。
第16章 “金蟾蜍” 沈危: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打脸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里照了进来,沈危半眯着眼睛,下意识轻轻侧过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一觉睡得实在是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睡得这么沉,可能是因为昨天爬山骑马实在是累了。
但比他起得还早的则是身边的那位“人类剑修”,沈危一转头便看到对方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摆了茶水,似乎是正等着沈危醒来。
“断兄。”沈危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道:“你起得挺早。”
“你睡得挺沉。”断舟昨夜一夜未眠,能不起得早吗?
许是发觉断舟的脸色不太好看,沈危起身随意披了件外套,他走到断舟的面前坐下,仔细看了眼对方的眼睛,问道:“断兄,是不是昨夜地板太硬了,你没有睡好?”
“没有。”断舟被心中的猜测折磨了整整一夜,今日这头蛟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其实对于蛟而言,别说是一晚,就算是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没什么事儿,但是断舟是心累。
他昨晚已经想了整整一夜了,那蛇面具几乎都被他给揉碎了,断舟一想到这里,唇角再次下压,显然不愿意再去思考这件有些伤心的事情。
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蛇中大佬”已经没了半点好感,当然,他对沈危也没什么好感。
“一个要杀你的玩意,你喜欢它干什么?”断舟咬着茶盏闷声说道。
“什么?”沈危正在系腰带,没有听清楚断舟在说些什么,转头问道:“断兄刚刚跟我说话的吗?”
“没有,我在和我的剑说话。”断舟偏过头,避开了沈危的眼神,闷声闷气道:“你只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沈危也不知道这人类剑修怎么又生气了,只得笑了一下,语气缓和道:“都说剑修对剑视若生命中的另一半,极其珍重,果真如此,看来对于断兄而言,这把剑一定是有着非常特别的意义。”
反正看到丹修,猛夸他丹药好,是神药,看到剑修猛夸他的剑好,天上地下只此一剑。
沈危深知这拍马屁的精髓,拿捏得十分精准。
断舟轻轻瞥视了他一眼,瞧见沈危看着自己时目光里满是信任,心中那点燥郁不安像是被安抚到了一般,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他道:“这把剑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伴随我的时间很长,因而……因而觉得特别一些。”
沈危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生气了一晚上的蛟被一个眼神就哄好了,他又恢复了往日那般,起身道:“今日还得继续赶路,我让店小二打包了几个点心带着,防止路上你饿了。”
“不是那种鱼味道的吧?”沈危都快吃鱼吃出心理阴影了。
断舟拿着包裹,他瞧了眼沈危这副紧张的样子,唇角轻轻扬起,而后低咳一声,道:“自然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放心吧。”
早上走出门的时候,就瞧见了手臂裹着绷带的瘦高男子,旁边的兔子还在啃着胡萝卜,沈危和断舟从他们旁边走过去时,瘦高男子扭过头看向了沈危的背影,思考了一下后,轻轻踢了踢一旁啃胡萝卜的兔子,道:“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个像是宗主呢?”
“就是宗主。”兔子叹了口气,道:“但是他旁边的那个剑修,实在是有些眼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令兔眼生的“剑修”此刻正坐在马上,他和沈危两人骑马出城,路遇了一队要从这青城前往洛城的商队,而宗门大会就坐落在剑宗所在的洛城。
这商队的人并不多,沈危随意看了眼,大多都是散修,没看到灵兽,都是人类修士,一共六辆马车,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个小商队,只是中间一辆马车有点儿说不出的奇怪,沈危想要多看两眼的时候,一人就忽然微微侧身,挡住了沈危的视线。
“两位小兄弟要跟着一起走吗?”商队的老大立刻上前笑着道:“那就跟紧一点,最近宗门大会要召开了,各地方的宗门和散修都赶往这里,鱼龙混杂,可要小心点。”
“多谢提醒。”沈危拱手言谢,而后问道:“阁下前往洛城也是为了宗门大会?”
“自然不是。”这商队老大也是一名剑修,他笑了声,道:“只是去洛城的商会卖东西而已,天下修士齐聚洛城,此刻买点丹药灵草,价格比往日要高出至少三成。”
沈危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要知道现在万兽宗除了朱雀峰,其它地方是真的穷疯了。
“别想了。”断舟一眼就看穿了沈危的想法,他低声道:“与其你做生意,不如往玄武峰的那只蟾蜍出来做生意,至少占个风水好的名头。”
“……”沈危看了眼断舟。
“怎么了?”断舟被瞧得有点不自然,他轻轻攥了攥缰绳,清了清嗓子道:“有话说话,不用这般总喜欢盯着我看。”
“能让它出来做生意,早就出来了,我看藏宝阁的记录档案记在了这只玄武峰的蟾蜍,说它几年前将全身涂成了金色,在山下装金蟾蜍,到处招摇撞骗,最后被抓住打了一顿,丢回了玄武峰。”沈危摊开手,道:“因为它骗到了赤鸾的爪下,后来被赤鸾识破,差点没被打死。”
“……”断舟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顿了顿问道:“那幸好朱雀峰峰主慧眼识人,才没有被骗。”
“不是。”沈危深深叹气,道:“就是因为一开始赤鸾也被骗了,而且被骗了不少钱,听说那个时候赤鸾非常虔诚地向这个假金蟾蜍求财,最后差点被骗得鸟财两空,这才扇着翅膀将这只假金蟾蜍从山下打到了山上,若非乌慢出手,就被打废了。”
“……”对于这事儿,断舟不太好评价,只能斟酌道:“玄武峰峰主是个好心的人……龟。”
“也不是,因为第一个受害者是乌慢,乌慢要这个蟾蜍把东西吐出来,如果这蟾蜍直接被赤鸾抓去了朱雀峰,大概率最后会成为火烤蟾蜍。”沈危摊开手,道:“乌慢说,蟾蜍一天不把东西吐出来,它就不会放过它。”
“……”断舟想了想,改了一下评价,十分中肯道:“原来是两个受害者。”
“不过乌慢很细心,只要被它盯着,就绝无可能逃出玄武峰。”沈危笑着道:“这蟾蜍也算是骗兽骗到铁板上去了。”
他们在后面低声嘀咕着,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商会老大拿了几块薄饼递给了沈危和断舟,道:“路途遥远,因而只备了一点干粮,两位少侠莫要嫌弃。”
沈危他们自然不会嫌弃,正准备吃的时候,沈危忽然微微皱眉,他轻轻嗅闻了一下这博饼,而后抬手压在了断舟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道:“别吃,这薄饼好像是坏了。”
断舟面不改色地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两人微微侧身,便将薄饼藏在了身后的包裹里,而后便坐在一旁的树边休息,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响,沈危刚要睁眼去看时,就被断舟揽住,低声道:“别动,有人过来了。”
沈危闻言,也继续装作闭着眼睛,要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紧接着,他就听到有人在后面说道:“拿去孝敬金蟾蜍大人,求大人保佑商队这次平平安安,能赚的得盆满钵满。”
“肯定会的。”另一人低声道:“金蟾蜍大人只求财,不伤人性命,也是这俩小兄弟不走运,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吧。”
沈危心中微微一凛,直觉这“金蟾蜍”的说法实在是有些耳熟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和断舟被人抬起来了,他连忙假装自己被迷晕,看看这群人要把他们两个送到什么地方,一阵颠簸之后,沈危感觉自己和断舟被一起塞进了一个马车里。
马车里很是宽敞,铺着软垫,至少沈危闭着眼睛没感觉有什么磕碰,甚至还能闻到一点点土腥味,他直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这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人走路的声音,更像是什么在蹦跶。
沈危心中微动,立刻警戒起来。
他轻轻睁开眼睛,正对上了一只居高临下看向这边的金色蟾蜍,对方似乎也没想到沈危在这里,脸上露出了极为惊诧惶恐的表情,而后瞬间变得谄媚起来,喊道:“宗主!本蛙找得你好苦啊!”
沈危觉得自己不用猜了,他就说怎么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原来是骗术第二次重演了,而且这次还撞到了他的手中。
“你们认识?”断舟见状也不装了,他坐起身,靠着马车,目光在沈危和这只金蟾蜍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道:“这难道就是那只染了色的蟾蜍?”
“……”沈危艰难点头,而后看向了蟾蜍,道:“你怎么下山了?你不是应该在玄武峰待着吗?”
他刚刚才跟断舟揭露了一下“金蟾蜍”的骗术,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这“金蟾蜍”绝无可能逃出玄武峰,没想到一转头,他们两个也成了受害者,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打脸呢?
第17章 我又不在乎他 断舟:我又不生气
本该在玄武峰还债的“金蟾蜍”,如今却在这里,沈危坐起身来,他和断舟一左一右地看着这只到处招摇撞骗的蟾蜍,一时间颇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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