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声脸上露出些许迷茫,好像非常不理解他,“你总是这样说。”
温心妥看着他,也无法理解梁声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分了手也能和以前一样,那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毕竟按照他的说法,他可以随意抓住任何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人的手。
“你也总是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你难道还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温心妥音量提高了一点,不想对上他的眼睛,只能扭过头去,偏偏他的手臂还被他一起圈住,看上去像闹别扭的情侣。
他还是无理取闹的一方,意识到这一点,温心妥用力了一点,没挣脱,反而在抬眼的时候对上梁声皱着眉思索的脸。
梁声一对上他的视线,张了张嘴,被温心妥制止:“你又要说不知道,又要问我为什么。”
温心妥垂着眼,拒绝和他再次沟通,自顾自地往前走。
梁声牵住他的手,旁边阶梯空荡荡的,没有行人往来,他无视了温心妥的意愿,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温心妥被他的动作气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梁声盯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下身凑过去亲了一下温心妥的脸。
温度转瞬即逝,温心妥反应过来什么,原来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不过温心妥没用什么力气,更像是摸了他一下。
梁声愣愣地盯着他,过了一会才解释:“我以为你想让我亲你。”
以前温心妥就喜欢搭住他的肩膀索吻,还会微微抬着下巴等他。
温心妥再次强调:“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梁声低了低头,脸上出现一丝类似于委屈的神色,温心妥离他很近,却也无法确定他低下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这只是他的猜测。
梁声突然说:“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公平?梁声明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为什么总要在温心妥这里过分在意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
温心妥狠心说:“没有什么不公平。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要亲就亲你男朋友去。”
“我不要。”梁声捏了捏他的手,“那对我来说很残忍。”
温心妥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提分手就是对梁声很残忍的事,难道梁声对他的不分手不回应不残忍吗?又或者是他延迟的反应又再次扰乱他的生活,却也没有给他下一步信号不残忍吗?
他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残忍?
温心妥眼睛酸得眼泪又忍不住积攒在一起,不过下一秒就停住,因为梁声表情认真地说:“我们在一起五年,分开还不到两个月。”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久,分开才一点点时间,就像你也不是一开始就让我亲的。一开始你总是拒绝我,也不让我舔你,所以我觉得我们分手也不应该立马斩断联系,应该循序渐进,对吗?”
温心妥的脸突然红起来,酸了一晚的眼睛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睁着眼,觉得荒谬,不明白梁声为什么翻旧账。
他承认自己那个时候做得不好,可是已经过去五年,他以为梁声早就忘了。
“心妥,我还是很想牵你的手。”梁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视线慢慢地从他的眼睛下移到嘴唇,“我还是很想亲你。”
温心妥急急忙忙地说:“不可以。”
“我们不能慢慢分手吗?”
温心妥拒绝:“没有人这样分手的。”
“好吧。”
梁声的语气听起来很遗憾,好像真的会听温心妥的话,但温心妥低头看了一眼,他握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13章 .回忆
温心妥上大学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么瘦,脸颊有点肉,烫着卷毛,因为理发店推出的优惠套餐,他还给自己染了一个棕色的头发。
不过理发店的技术不太好,没过一周温心妥就变成了一只斑点狗,整天顶着一顶斑驳的花头发去上课,舍友吐槽他暴殄天物,把自己的脸这样安置在还不如一顶九块九廉价假发质量好的卷发之下。
温心妥倒不介意,毕竟理发店价格便宜,很划算,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时就遇见了梁声。
为了修够课外学时,温心妥经常周末去探索记录校园里的花花草草,将它们记录在册,并分好类,在每周的课程结束后将手册交上去,作为平时分的依据。
他第一次遇到梁声,对方正蹲在花丛里盯着雨后的大蜗牛爬行,看他要伸手去碰,温心妥很好心地伸出笔,笔盖摁在了他的手背上,提醒他:“同学,这种蜗牛细菌很多,不建议你碰。”
对方有点固执:“我经常碰,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只蜗牛的壳很大,步行缓慢,温心妥有巨物恐惧症,看他不听警告也没有说什么,拿过自己的书包就离开了。
他对梁声几乎没有第一印象,直到他多次出现在温心妥绕湖的路上,温心妥才开始注意到他,有点过分巧合了,但温心妥不会恶意揣测别人,只觉得应该是偶遇。
在梁声又一次蹲在他身边观察蜗牛时,温心妥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很没有礼貌地问:“你跟踪我吗?”
梁声转过头看他,温心妥和他的距离第一次被拉得那么近,以前温心妥只看见他的背影,侧脸与后脑勺,这是第一次清楚看见他的脸。
不再是模糊的一个轮廓,对方长了一张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脸,额前刘海修剪得很薄,露出眉眼,看上去有点少年气,不太像大学生。
温心妥终于注意到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以至于他把眼神投在他身上超过一秒就会十分明显,他的眼神不加遮掩,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眼神很冒犯,更何况还是个见面不多的陌生人。
温心妥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在他的注视下,温心妥逐渐冷下脸,捋了捋自己的卷毛,摆出不快的表情。
对方似乎并没有接收到,依旧盯着他。
温心妥皱了皱眉,接着听见了他的声音,“没有跟踪你,只是我经常在这里碰见你。”
温心妥将信将疑,看见他继续盯蜗牛,也想到其实自己路上很少见到他,确实是在这附近的院楼与竹林才能看见他时,对他的说法就信了一大半。
再一次见到他时,温心妥换了个发色,因为去补发色时,或许是理发师觉得良心过意不去,送了他一次免费烫染的兑换券,温心妥听到之后立刻表示兑换,把自己头上这顶花头发换成统一的玫金色。
不过调出来的颜色过深,以至于温心妥像顶了一盏大灯笼,收获了众多嘲笑与关心。
所以当梁声再次盯着他时,他也下意识以为梁声要嘲笑他,已经很多人说过他的头发很奇怪,但他并不认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对便宜的东西多点宽容。
这个陌生人,总是意味不明地盯着他,温心妥已经忍了很久。
在他终于决定呵斥他的行为时,他听见这个行为动作机械得像机器的人讲出了有史以来最生动的一句话。
“你长得好可爱。”
陌生人用不带笑容与情绪的表情看着他,或许是这样的眼神好像没有任何的意图,让温心妥可以瞬间对他以前的行为既往不咎。
他愣住几秒,感觉有什么拂过他的手背,后知后觉是自己的卷发,他动作拘谨地拉着的头发,哦了一声。
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答案,温心妥预备展露的恶意无处释放,他整个人都变得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对方丝毫不觉,对他说:“你的头发很好看。”
恋爱后温心妥回忆起他们在一起前的一些细节,仍然认为这一段时间是他们关系的转折点,温心妥对待感情其实没有那么敏感,他好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待在梁声身边。
因为对方不会对他一些占便宜的小心思表现出任何的不理解,这让温心妥觉得很舒服。
在大一结束的假期,温心妥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梁声,他们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温心妥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习惯见不到梁声的日子,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他提前了半个月回校,又觉得自己很冲动,他只是推测梁声是本地人,觉得回来大概能通过同学联系到对方。
但六人定律不起作用,温心妥很后悔,他蹲在湖边,夜晚月光稀疏,几缕树影掠过,除了有点凉风,其余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他听见了猫声,寻声望过去,没看见东西,转回头时梁声就蹲在了他的身边,远处的是湖岸线,立着几丛花草,白月季在夏夜清爽的空气里摇曳,没有蜗牛,这只蜗牛爱好者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温心妥的心漏了一拍,随后意识到他是来找自己的,他的呼吸声忍不住加重,犹豫着开口:“你…”
梁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你一直没有出现。”
“我回家了。”温心妥回他,“你一直留在学校吗?”
梁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你一直在等我吗?”
温心妥望向他,梁声的头发长了一点,掩住了他的眉眼,但他的眼神一直很直接,在看不清温心妥的时候抬了抬下巴,整个人绷紧了,嗯了一声。
“为什么?”温心妥试图问他答案。
梁声没有什么犹豫地说:“可能我想见你,你不在,我一直在想你。”
温心妥声音有点抖:“你一直在想我?”
“嗯。”他的表情很坦荡,似乎并不觉得直接说出来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对。
温心妥别扭的人生里极少遇到这样直白的表达,这些话好像把他倒装进了葫芦里,晃得他思绪混乱,面红耳赤的时候也多了一点冲动,他伸手握住梁声的手,再一次确认:“你想我?”
梁声视线停留在了他们交叠的手上,对他三番两次的提问颇有耐心,给予了同样的回答:“我想你。”
得到答案,温心妥心里多了一些不管不顾的勇气,盯着他的脸几秒,不再犹豫地亲了上去,先是轻轻地贴着嘴唇,在心脏跳到喉咙时,温心妥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松开他,红着脸问:“那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温心妥并不介意是自己先表的白,但对冲动之下吻了梁声很是懊恼,并不是后悔,而是觉得自己太不矜持。
梁声当时轻轻地舔了舔他的舌尖,让他浑身发麻,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温心妥没忍住推开了他。
在他们恋爱的前几个月,温心妥都十分刻意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是和梁声牵手,在忍不住亲他之后又不许对方回亲,梁声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温心妥不习惯,他可以主动靠近梁声,却觉得梁声的靠近十分危险,会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所以才一次次推开梁声。
后来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态度认真地和梁声道歉,梁声听完之后问:“所以我以后可以舔你吗?”
温心妥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舔人情有独钟,但还是答应了,并且道完歉那天晚上也让他舔了很久。
他本来以为这些事早就揭过了,没想到梁声还记仇。
让温心妥不好意思很容易,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再为分手前的事情内疚,就已经答应了好几次梁声的约饭请求。
温心妥自欺欺人,约饭不等于复合,自己内心并没有松动,但在一天中午收到徐斯佑偷拍的照片时,他还是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徐斯佑在楼上发信息问:“怎么那么像你前男友?”
温心妥装死,下午徐斯佑就到他工位问怎么回事,温心妥不情不愿地说:“只是吃个饭,没有其他意思。”
对上对方缺乏信任的眼神,温心妥移开眼,“真的。”
“而且他请我吃饭,不用我花钱,很划算。”
温心妥只需要付出几十分钟的沉默就能得到一份免费午餐,还可以削减自己内心的不安。
徐斯佑摇摇头,“无法理解。”
第14章 .出差
温心妥不太懂得拒绝别人,有时候在工作上被请求帮忙时,哪怕对方和他不太熟悉,他一般也会没什么纠结地接受。
他有拒绝羞耻症,很担心别人对他露出为难的表情,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为难自己。
因此他不觉得自己拒绝不了梁声的约饭有什么不对,他对同事都容易心软,更何况是与他相处了五年的梁声。
他唯一的挣扎只是在饭桌上沉默得多一点,能不主动说话就不说话,这是温心妥惯常的闹别扭的方式,可惜对方并没有察觉。
安静也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哪怕是在他们热恋期,梁声也是不太多话的人,他只是很喜欢盯着他,接受温心妥的亲吻,沉默地抱着温心妥,埋在他的颈间,用鼻子和脸颊蹭他。
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温心妥垂落在一侧的手被抓住,他今天穿了一件袖子很长的黑色大衣,梁声很有礼貌地摸了摸他的手腕,像是确认他手指的位置,随后将手指伸了过来。
梁声的体温比他高一点,无论什么季节手心都很温暖,温心妥并不想和他牵手,伸张了一下手指。
梁声转头看他,又对他露出那种表情,像要问为什么,温心妥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讨论为什么不能牵手的问题,因为和梁声吵起来只会让他觉得生气。
他不动了,梁声问:“心妥,你的手为什么总是那么冷?”
温心妥没什么好气地说:“那你不用牵。”
听他不说话,温心妥不太自在地偏了偏头,“是你体温太高。”
“我知道。”
那你还问,温心妥觉得他还不如不说话。
走到一半,梁声说:“你吃饭总是很快。”
“我每次看你都没嚼几下就吞下去了。”
“所以呢?”温心妥就是一个吃饭很快的人,没办法做到细嚼慢咽,他觉得分手之后梁声反而对自己很挑剔,总是对他提出这里不对,那里不好。
“那你不用过来和我吃饭,我就是吃得很快,我从小到大都这样。”
梁声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这,他没有觉得温心妥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依旧坦坦荡荡地望着他,问:“我每天只能见你半个小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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