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你留在这里没关系吗?”姜愈白看向她湿漉漉的衣裤,“身上弄湿了应该很不舒服吧?”
“还好,在浴室里没什么感觉,反正我还要洗澡,待会儿换就行。”
“那就……辛苦你了?”
“这哪里算辛苦?”庄晏合拉过矮凳坐到浴缸边,又拿过一旁放置的浴球,“你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但其实在我心里……是你在出车祸的时候保护了我。”
“保、保护了你?”
姜愈白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很震惊,因为虽然客观上她确实替庄晏合承受了部分伤害,但归根结底是她自己没系安全带又恰好坐在撞击侧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她在梦里曾经不讲道理的用这种说法道德绑架庄晏合,可她觉得庄晏合应该是明白的,这场事件里没有谁对谁错,她完全不需要愧疚或感恩。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幸存者内疚?
梦里的庄晏合也是因此才忍受了她那么久吗?
“难道不是吗?我能毫发无伤是因为你。”
是的,客观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所以她没有说谎。
当然,庄晏合并没有抱着什么报恩的想法,只是想借此消除姜愈白的戒备心和不配得感,拉近两人的距离。
毕竟没有感情却大献殷勤,一定得有一个理由吧?
报恩就是个不错的借口。
比起随口胡诌自己已经爱上了姜愈白,这毫无疑问更加可信。
“但是我并没有——”
“不管是否出于你的主观意识,现实都无法改变,我想我们不用就此事争论,”庄晏合举起手中的浴球,微笑道,“我帮你擦背吧?”
“唔、唔……”
姜愈白脑袋因为庄晏合刚才的话而有些短路,只能木讷地侧过身接受她的“服务”。
明知这称不上告白,她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那么一丁点儿希冀。
如果她表现得足够好,那么以此为契机的话,庄晏合有没有那么一些可能就这样喜欢上她?
不不不,她刚才已经想好了,要把庄晏合当作老师、当作妈妈来对待!
她绝对不能因为这小小的一点示好就动摇!
“啊!”
打上泡沫的浴球碰触到背脊的瞬间,姜愈白忍不住轻轻叫唤了一下。
她连忙捂住嘴,不敢看庄晏合的反应。
“是不是太重了?”
“没……”
“那我继续了?”
“嗯……”
庄晏合从没有帮别人洗过澡,所以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好不好,不过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她也不是很在意。
对于她来说,重点是突破了姜愈白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防线,掌控到了更多的主动权。
一鼓作气,她本来就是打算在这个周末,在姜愈白最混乱无措的时候让一切成为定局。
至于虞秀凝和薄言的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插曲。
她又不是真的妒忌,需要明确的是姜愈白喜欢她,而不是她喜欢姜愈白。
她向来不屑于雌竞,也没有争风吃醋的闲心,与其在意姜愈白周边的男男女女,不如管好姜愈白。
她有这个自信。
“晏合……”
“嗯,怎么了?”
“你怎么用、用手……”
“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疤。”
她的未婚妻有一副相当不错的身体呢,虽然现在瘦得有点硌手,但这雪白光滑的背不拔罐真是可惜了……留下疤也真的很可惜。
第24章
姜愈白的这个周末只能说过得痛并快乐着, 直到此刻,她似乎还能感觉到皮肤被庄晏合碰触过后的滚烫感。
其实接受之后,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镇定一些——起码没有把持不住, 兽性大发!
庄晏合的手非常柔软,动作也很轻柔, 除了帮她擦背也再没有更多的亲密举动,所以她后面慢慢也就泰然处之了。
这就是所谓的脱敏疗法吧!
姜愈白对自己和庄晏合的相处又多了一份信心!
“愈白,你今天心情很好嘛,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咦,我有吗?”
梁思雨好笑道:“什么叫你有吗?你今天一直笑眯眯的, 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姜愈白连忙揉了揉脸, 发现脸颊确实有点笑久了的僵硬感。
“咳,只是我爸妈给我请了个很好的家庭教师……我感觉自己进步很大,所以开心啦。”
“嗯~”梁思雨嗅出了点八卦的气味, “你那么爱学习啊, 学习进步让你那么开心?还是……家庭教师让你心花怒放?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啊?”
“有什么差别吗?哎呀, 饭都吃完了, 我们赶紧回教室学习吧!我现在充满了干劲!”
梁思雨见她害羞也不追问,主动拿过了她的餐盘:“好啦, 不开你玩笑了。我去放餐盘,你去门口等我吧。”
“嗯, 谢谢。”
姜愈白的轮椅虽然便利, 但体积还是有些庞大,在人多的地方比较碍事。
转到六中后,她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交到了像梁思雨这样的朋友, 那是一种纯粹的、放松的、基于平等关系的友谊。
唯一有些烦恼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梁思雨的关照,一开始想送礼物, 却又怕贵重的礼物会让这份友情变质。
就在她思忖着是不是就这件事咨询一下庄晏合的意见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旁窜到了她行进的道路上。
姜愈白急忙刹住轮椅,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就感觉到帽子就被人自下而上地掀翻了。
她下意识偏了下脑袋,玳瑁色的眼镜也歪到了一旁。
“卧槽,原来是光头,难怪要戴帽子!”
一个痞痞的男声故作惊讶地喊道,紧接着就是几声哄笑。
姜愈白因猝不及防而有些狼狈,但很快反应过来遭遇了什么。
校园霸凌,就算是六中这样的重点高中也是存在的。
一些或幼稚或无可救药的学生为了彰显自身存在或者单纯因为无聊而找弱小者的麻烦,拿他人的痛苦取乐,发泄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姜愈白虽然之前没遭遇过校园霸凌,但落魄后遇到过不少更严重的欺凌,所以面对目前的情况并不怎么慌张。
这里毕竟是学校食堂,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人应该只是想戏弄她,而不敢实质性地伤害她。
“这叫寸发不是光头,”姜愈白调整了一下呼吸,扶正眼镜,抬头看向那个带头的男生,尽量平静道,“你把我帽子弄掉了,能捡起来吗?”
姜愈白生就了一张秀美精致的脸庞,加上皮肤白皙,无论到哪儿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这是她无论戴多少帽子、多少眼镜都无法遮掩的事实。
只是此时此刻,她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车祸留下的、自额角蜿蜒至右眼角的疤痕,比肉色更深一些,并因愈合而有些凸起的肉疤像一条艳红的蜈蚣匍匐在她的凝脂般的肌肤上。
狰狞、丑陋的疤痕与精绝的美貌产生了强烈的反差,足以对第一次见的人产生巨大的震撼,姜愈白原本那份单纯的美丽似也染上了妖异的色彩。
看到她的正脸,几人都不禁愣了一下,还是领头的男生最先回过神,嗤笑道:“你们听到没?她要我帮她捡帽子。”
“丑八怪,你想得还挺美!”
“你有手有脚怎么不自己捡?啊~我忘了,你腿残废啊!”
姜愈白的额角隐隐作痛,倒不是被他们几句话刺激到了,而是单纯对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无语。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智不成熟,现在才发现这要看和谁比。和庄晏合比是幼稚了些,但和这些人比她简直太成熟稳重了。
“我有哪里招惹到你们吗?”
很多霸凌其实是没有理由的,但姜愈白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们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真的不能走路啊?还是为了能坐轮椅招摇?”
“老实说你这轮椅挺拉风的,能不能借我们坐一坐?”
好吧,就是她太招摇,太惹人注目了。
“你们将来要是半身截瘫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卧槽孙哥,她竟然敢咒我们。”
姜愈白已经懒得和他们纠缠了,抽出椅背旁的拐杖把地上的帽子勾了起来。
“算了,我赶时间,你们能不能让一让?”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交个朋友怎么样?”
要她交朋友费的那种朋友是吧?
姜愈白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所有从门口离开的学生都像避瘟神般绕着这几人走,还在食堂内的更是只敢远远围观。
这是遇上真校霸了?
姜愈白不乏受万人瞩目的时候,在梦里也因落魄被众人奚落嘲笑过,所以并不是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心理素质。
只是难堪和愤怒这类负面感情并不能在理智的控制下消除,她的身体生理性地颤抖了起来。
“孙哥,她* 在发抖!”
“不要害怕啊,我们就是来交朋友的,你这样很过分诶。”
啊,分不清害怕和生气的家伙可真是令人讨厌,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吗?
对抗自身的劣根性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什么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来了,还有人要撩拨她的神经?
“你们再不走我就叫老师了。”
这几人显然知道怎么规避风险,口口声声说是交朋友,学校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而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更大的可能是让她退学。
但是她更明白,对方不吃到教训是永远也不会停止这种霸凌的。
该怎么办呢?
“你想叫老师就叫咯,我们又没做什么。”
“不如说我们是看你腿脚不便,想要来帮助你的。”
“就是啊,这里那么多同学都看着呢,他们能为我们作证。”
几人说着稍微围拢了过来,带头的痞气男生甚至抬脚踢了踢电动轮椅的轮子。
“我靠好东西啊,那么扎实。”
姜愈白一只手攥紧了拐杖,另一只手抓住了挂在扶手上的警报器——本以为上下学有人接送,其他时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学校,这东西用不上呢,果然还是应该相信长辈的智慧。
“你们在干吗?”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梁思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孙一帆?又是你们!”
姜愈白扭过头,果然见梁思雨正推开人群朝这边走来,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等等——”
她并不害怕这几人,退一万步说,这校园生活过不下去了她还可以退学。但她不想连累梁思雨,不想她被这些校霸缠上。
“哦呦,这不是管家婆梁思雨吗?怎么着,你管东管西还管得着我们交朋友啊?”
孙一帆嘴里嘲讽着,身体却还是和姜愈白拉开了一些距离,看起来对梁思雨有些忌惮。
“你们是交朋友吗?”梁思雨冲到姜愈白身边,一脸担心地问道,“愈白,你没事吗?”
姜愈白摇了摇头:“没……你不要管这件事。”
“什么叫我不要管?”梁思雨双手叉腰,冲着孙一帆吼道,“你们要是再敢骚扰同学,我就去告校长!”
“哈,别什么事就动不动告你爸,我才不怕呢!”
“就是就是,你爸爸是校长又怎么样?学校建楼还不是要我们孙哥资助!”
“你们、你们——”
梁思雨一看就不擅长吵架,只是几句就憋得满脸通红。
姜愈白先是因为梁思雨是校长女儿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让事态再怎么发展下去。
“思雨,我们回教室吧,不用和他们浪费口舌。”
梁思雨气得不行,却也明白和这些人吵下去没有意义。
“嗯,我们别理他们。”
两人决定无视他们离开,孙一帆也没纠缠,只贱兮兮地道:“都是六中的同学,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来日方长。”
其余两人跟着附和。
“是啊,现在还没我们孙哥交不到的朋友。”
“丑八怪,我们明天见。”
姜愈白压低帽檐,脸上透出了几分阴沉。
被叫丑八怪难以避免地让她回想起了梦中的经历,自醒来后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些。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梁思雨走出一段距离后仍止不住满脸怒容,“孙一帆这个狗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
姜愈白知道梁思雨是校长女儿后心情有些微妙,可看到她一直在为自己忿忿不平后,那股感觉慢慢便消散了。
不论梁思雨是不是受到校长的嘱托,都无法改变她照顾了自己的事实。而且从反应来看,梁思雨应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校长知不知道都另说呢。
“思雨,你知道这个孙一帆的情况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他原本是我们班的,上学期因为欺负同学差点被退学,他爸花钱摆平了学生家长,学校最后给了他一个处分,并且以成绩不佳为理由,让他留级去了普通班……这还没消停多久呢。”
“他一直都这样?”
“是啊,一直这样。这家伙又贱又坏,还特别知道怎么规避校规。仗着家里有钱,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家多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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