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峙:“还要麻烦你再查一下,刘胜利当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因为当年他被逮捕的时候,身上有很多伤痕。”
也正是因为那些伤痕的存在,刘胜利顺利地往前身身上扣上了一顶刑讯逼供的帽子。
“最主要的是,我不相信那样一个毫无廉耻之心的人, 会单纯地为了给情妇和私生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就跑去帮人坐十几年的牢。”
宋大队长:“好。”
结果他还没有开始查,就有人把答案送到了连峙面前。
是这件案子的受害者江丽的父母。
刘胜利被判刑之后, 为了远离这个伤心地,他们搬到了边省去。
现在刘胜利被放了出来,他们又赶回来了。
他们只想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所以在得知连峙还在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 他们第一时间找上了门来。
他们说:“我们女儿一定是刘胜利杀的。”
“……我们搬到边省之后没多久, 就听朋友说, 刘胜利那段时间迷上了赌博, 欠了一屁股的, 他还以他爸病了为理由借了好几个亲朋好友的钱, 后来那些钱,还是他爸妈卖了自己的寿材才还上的。”
“他知道我们家有钱, 所以我们怀疑他本来是想抢劫小丽的,但没想到小丽身上当时并没有带多少钱,所以他恼羞成怒, 就……”
“连大队长, 宋大队长,求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家小丽, 把杀害了她的凶手,重新送回监狱啊。”
当天下午,宋大队长就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
“我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想要查个一清二楚恐怕没那么容易。”
“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刘胜利的亲朋好友既然都不知道刘胜利找他们借钱是为了还赌债,就说明刘胜利玩的肯定不是麻将这些小牌,因为这些小牌,国家监管的并不是很严格,很多人都会在家里玩,但是如果刘胜利是去别人家里玩的牌,那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传开。”
“所以他去的一定是黑赌场。”
“我又想起了当时正好是第二次严打期间,我们县那两年也扫平了不少黑赌场,于是我就跑了一趟监狱,找到了几个开过黑赌场的犯人,问他们认不认识刘胜利。”
“他们为了争取立功减刑,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其中一个黑赌场的老板说,刘胜利当年去的就是他的赌场,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刘胜利就输了两千多块,他还不起钱,又想回本,就去借了高利贷,结果又输了。”
“就这样,他输了就去借高利贷,借到高利贷之后就又去赌,赌输了就又去借高利贷……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身上的债务就滚到了一万多块。”
“那可是九七年的一万多块。”
“当时放给他高利贷的人叫李三麻子,他现在也还在监狱里蹲着。”
“李三麻子说,刘胜利身上的那些伤都是他们打的,因为刘胜利一直还不上钱。”
“他们本来想着,要是刘胜利再还不上钱,就先断他一只手,再去刘胜利家把他家砸了。”
“但是刘胜利被判刑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姓江的人拿着钱过来帮他把高利贷都还了。”
连峙:“又是姓江的人。”
所以这才是刘胜利愿意帮凶手顶罪的最主要的原因——
连大队长:“李三麻子愿意出庭给连队你作证。”
也就是说,连峙身上的刑讯逼供的脏水基本上已经洗清了。
第二天,章市公安局那边的回复就到了。
“那个给刘胜利做辩护的姓秦的律师,全名秦集,是章市万昌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胡文翰的表弟。”
“那个给王婷一家修建新房并定期打生活费的,还有帮刘胜利还上了高利贷的,姓江的人,全名江开诚,现在是章市万昌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十年前,他是章市万昌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胡文翰的秘书。”
“王婷宣称,江开诚是她公公的远方侄子,但江开诚跟他们家其实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和刘胜利家也一样。”
“胡文翰的老婆是万民县人,十年前,他老婆的姐姐去世,他们一家都回了万民县参加她的葬礼。”
“刘胜利和他老婆的姐姐沾着点亲戚关系,刘胜利是他老婆的姐姐的婆婆的外甥。”
“所以刘胜利也参加了那场葬礼。”
宋大队长随后又拿出一张照片来:“这是胡文翰的照片。”
“我把它拿给那个黑赌场的老板看过了,他说,当年刘胜利曾经带着胡文翰到他的赌场里玩过几次。”
连峙:“案发当天,他们也在?”
宋大队长:“对。”
“因为胡文翰出手很阔绰,而且没过多久,刘胜利强/奸杀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小半个万民县,所以他们记得很清楚。”
到此,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受害者是胡文翰杀的。
“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峙当即就又把这件案子的卷宗翻了出来。
他拿出其中几张照片:“当年我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其实不只是那根烟头,还有几个脚印。”
“为了防止抓错人,这几个脚印的主人,我后来都一一找过,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现在想想,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在撒谎。”
连峙抽出其中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的脚印,是这几个脚印中唯一的一个皮鞋印。
而认领了这双皮鞋的人,是江开诚。
宋大队长:“我这就把这张照片发给省厅的码踪专家,请他们帮忙推断一下这个脚印的主人。”
“码踪术”也叫“足迹追踪术”。
一些优秀的码综专家,能够仅凭一个脚印,就能判断出人的性别、年龄、体形以及行走特征。①
仅仅只是两个小时后,省厅的码综专家就把推断结果发过来了。
在他们的结论中,那个脚印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一百五十斤以上,因为脚印的重心明显靠前,所以脚印的主人可能有些驼背。
也就是说,这个脚印的主人绝对不可能会是身形偏瘦的江开诚。
再看着照片里,胡文翰那明显驼着的背,连峙瞬间长吐一口气。
然后他才说道:“抓人吧。”
巧的是,警车刚刚开出公安局没多远,宋大队长就看到了刘胜利。
他正和那个钱记者还有几个亲朋好友一起,在跟沙场的老板买河沙。
看来是港市那边的捐款打过来了,所以刘胜利准备建新房子了。
看到警车开过来,沙场老板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公安同志,我这些河砂都是从正儿八经的从河里捞上来的好河沙,绝对不是偷采的矿砂……”
看到这一幕,刘胜利转头就对钱记者说道:“我们大陆的公安就是这样,从不用心去破案,一天天的就知道挖空心思敲诈老百姓,填满自己的腰包。”
听见这话,钱记者当即就拿出手机,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结果下一秒,他们就听见宋大队长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你不用担心。”
这些公安不是来找沙场老板的,还能是来找谁的?
刘胜利下意识想到。
然后他就看到宋大队长等着朝着他走了过来。
紧跟着,宋大队长就展开了一道逮捕令,他说:“刘胜利,你因为涉嫌为他人顶罪作虚假供述,诽谤公安,被捕了。”
刘胜利只觉得眼前一黑。
钱记者手一抖,将这一幕拍摄了下来。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下平村。
“什么?胜利又被抓了?”
刘胜利的老婆身体一晃,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我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刘家的亲戚,还有刘胜利的岳家人就陆陆续续都赶到了。
“什么诽谤公安?这就是那个姓连的在报复胜利。”
“走,我们去公安局,让他们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这样,他们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县城。
再加上车子开到半道上的时候,前面一处小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滑坡,大石块和泥土直接就把马路埋了,他们不得不下车去帮忙清理路面,最后累了个半死。
可想而知,等他们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心底的火气有多大。
“说,你们为什么又把胜利抓了起来。”
“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把你们公安局砸了。”
听见这话,正好赶到现场的宋大队长当场就气笑了。
但是在看到为首的,才四十岁出头,鬓角就已经白了的刘胜利的老婆之后,他顿时就气不起来了。
他叹声说道:“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
刘胜利的岳父叉着腰指着宋大队长的鼻子说道:“行,你说。”
宋大队长:“我们之所以抓刘胜利,是因为刘胜利涉嫌替十年前杀害了江丽的凶手顶罪。”
“顶罪?”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当年的那件案子,不是那个连制诬陷胜利的吗?”
但他们之中不乏聪明人:“而且谁替人顶罪,不仅一点好处都没有拿到反而弄得自己家破人亡的?”
宋大队长直接说道:“王婷你知道吧?”
刘胜利的老婆下意识点了点头。
毕竟只要是下平村人,谁不羡慕王婷呢,有人养着,所以平日里一点活都不用干,还能顿顿大鱼大肉。
宋大队长:“王婷和刘胜利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这不可能。”
刘胜利的堂哥下意识说道。
宋大队长直接展开一份文件:“这是刚刚出来的,刘胜利和王婷的那对双胞胎儿子的亲子鉴定报告,结果显示,刘胜利就是王婷的那对双胞胎儿子的亲生父亲。”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刘胜利的老婆更是如遭雷劈。
宋大队长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回去吧,别再管刘胜利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说道:“我记得你之前病的最严重的时候,连几百块钱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刘胜利要是想要救你,完全可以让王婷借一些钱给你,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所以我敢说,那个时候,刘胜利和王婷说不定都在等着你病死,好给王婷和她的那对双胞胎儿子让位置呢。”
第44章
而此时的连峙, 已经在审讯室里坐着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正是刘胜利。
他神情激动:“……你们这是污蔑,你们这是报复。”
“我要找律师, 我要找律师……”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虚张声势。
要不然他现在就应该是在大骂连峙,而不是急着找律师给他脱罪了。
所以连峙只用两句话,就让他的腿抖成了筛子:“你说的是十年前的那个替你辩护的,章市的秦集秦律师吧, 你别急,他现在已经在被押过来的路上了,估计再过两个小时, 你就能看到他了。”
“还有章市万昌房地产的老板胡文翰,他曾经的秘书江开诚,正好可以跟你凑一桌麻将。”
听到刘胜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峙继续说道:“让我来猜猜, 江丽是怎么被你们杀害的。”
“十年前, 你迷上了赌博, 欠了一万零八百三十三块的高利贷……”
如果说在这之前, 刘胜利还心怀侥幸的话, 那么在听到连峙甚至把他当初欠下的高利贷的详细数目都说了出来之后,他彻底慌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峙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还不上钱,借给你高利贷的李三麻子差点没把你打死。也就在这个时候,你在亲戚的葬礼上碰到了章市万昌房地产的老板胡文翰, 你知道胡文翰很有钱, 想要从他手里弄笔钱花花。”
“正好胡文翰闲的有点发慌,想找点乐子消遣消遣, 一听你说,你知道有个黑赌场可以赌博,就跟着你去了。”
“那天你和胡文翰都输了不少钱,回来的路上,你们碰到了江丽。”
说到这里,连峙深深地看了刘胜利一眼:“你正在气头上,于是就撺掇胡文翰把江丽**了……”
听见这话,刘胜利怒声反驳道:“你胡说,明明是胡文翰喝多了,见色起意……”
话还没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所以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连峙则是从善如流道:“因为江丽长得漂亮,胡文翰就对她起了歹心。”
“但他喝多了,一个人没有办法制服江丽,正好,你跟江丽有仇,巴不得江丽倒霉,所以就帮着胡文翰制服了江丽——”
看着刘胜利额头上渗出来的豆大的汗珠,连峙知道,他猜对了。
于是连峙继续说道,语气也越发凌厉:“胡文翰身上正好带了套,就这样,他强/奸了江丽,而你则是在旁边给他把风。”
证据是江家村村民江为民,曾经在家里,看到刘胜利站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田埂上。
现在看来,他当年并没有撒谎。
“没成想江丽后来竟然挣脱了束缚,胡文翰怕她大喊大叫,就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就砸在了江丽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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