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一个小男孩儿扑到周院长腿上,往他手上放了朵小花,离开的时候盯着白执予看了一会儿,笑着跑开了。
周院长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何必再提呢白啊,你现在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也就放心了,昨天打电话给桑托斯,也就是想要见见你,你别往心上去。”
有着胡医生在中间建立话题,几个人倒是都放松下来,白执予虽然还是沉默寡言,却也偶尔会点点头了。
过去的事对他来说太过沉重,可现在看来,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有些人已经不在了,留下的记忆终有一天也会消失,可眼前的人还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关心着自己,记挂着自己……
“你还有我呢,白哥。”
……是啊,他还有祁非呢。
他像是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终于迎来了可以松口气休息休息的时候,抬起头时落在眼角的紫藤花瓣也像是上天的恩赐,温柔的掠过心角。
祁非和Santos来来回回地把门口的东西都运进来,开始和其他今天当值的义工一起分装东西,时不时抬头看看白执予,恰好这个时候白执予也正看向他,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均是一愣,随后又都很快地转过头去。
“白啊,那孩子是谁啊”周院长也放松不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白斑都挤在了一起,可每个从他身边跑过的孩子没有一个人看见他这样时会露出害怕的神情,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他们的爷爷,有几个年纪稍大些的孩子正领着小的做游戏,他们都不认识白执予,但也知道,这个哥哥和那边正在干活的两个哥哥一样,是他们为自己送来了新衣服和吃的,于是总有小团子被怂恿着跑过来往白执予手里塞花,气得周院长瞪圆了眼睛:“这花才种下去多久都揪没喽!”
小团子们便互相推搡着嘻嘻哈哈跑开了。
面对周院长的这个问题,白执予忽然有些紧张,而胡医生虽然早就和祁非见过面,直到现在也还在暗中联系,但祁非和她都认为暂时不能让白执予知道他们在联络的事,所以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是我喜欢的人。”白执予的手在桌子下面握在了一起,纠结地松开又合上,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像个鹌鹑似的,低着头不敢看周院长。
周院长闻言果然沉默了,白执予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坦诚也最羞/耻的一天了,在家长面前说出喜欢男人什么的,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有这么一天的。
胡医生也被他吓了一跳,祁非和她说的时候至少还是在没有他人的情况下,现在这场面说是出柜也为过吧
周院长想要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江云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话到了嘴边看着白执予却说不出口,这时胡医生叹了口气,周院长一怔,正好这时候祁非抱着两袋米从他们身边经过,因为有周院长在场,他不敢有什么动作,但在白执予抬眼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谁知这一停下来,两道强烈的视线就落在了自己身上,抬头就看见周院长幽怨地看着他。
祁非:“……”
“算了,”待祁非走远之后,周院长才道, “你喜欢就好,都快三十的人了,对了,白啊,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他都快八十的人了,也管不了小辈多少年了,胡医生和他说过,能放手就是给孩子的最好馈赠。
白执予点了点头:“什么事”
“是这样,前一些日子,警局按照惯例来这里进行信息登记,有两个走丢的孩子被父母接了回去,我和警官先生多聊了几句,得到了一些消息。”白执予愣愣地看着他,就听周院长继续道, “你想不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祁非把米放好,从厨房出来,几个小孩儿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祁非为了躲避末尾的一个小孩儿,脚下一个趔趄没站稳,一下子跪在了周院长脚边,一老一少面面相觑。
周院长:“……”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祁非:“……”这都是误会,要么……我给您拜个早年
……
“哥,你找我”王易阳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才走了进去,王易延正对着几份剧本看得焦头烂额,见他进来冲他招了招手:“你自己过来挑,有几份我已经排除了。”
这段时间公司要重点培养的人选中就有王易阳,而且分配下来的资源都大不同,也就是说这是个确定个人类型的最好时间。
“吃饭了吗”王易阳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份细细地看着,问道。
王易延像是没听见一样回到了计算机后面开始整理最近的一些文件,直到王易阳重复了一遍他才道:“没吃。”
“想吃什么”
“拉面吧,楼下开了家新店,我想去试试。”
两个人各忙各的,却还能腾出时间来商量待会儿午饭去哪里吃。
和西蒙合作的野外求生综艺还没有开播,但在国外已经播出一段时间了,也有人整理了生肉视频放到国内网上,但很快就被华尚压了下去,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些流量,而是正式播出的播放量。
“这个吧,于清植会有客串,公司最近不是也打算捧他吗刚好一举两得。”王易阳从中挑了一份都市剧,和爱情没有多大关系,讲的更多的是四代同堂,他选择的角色是男二,按他现在的咖位是还没有实力能够给自己选男主剧本的,他拿着剧本走到王易延身后,从后面环住他的肩膀,将剧本挡在了他和计算机之间, “哥你看怎么样”
“我看你最近越来越大胆了。”王易延眉角狠狠跳了一下,却没有把他的手拿开,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了之后这家伙只会更得寸进尺。
昨天晚上就是个活生生的教训——他只不过是拒绝了和他一起洗澡,从浴室出来之后就被他按在墙上又亲又揉了半天,最后差点因为缺氧晕过去。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亲,他却还像是第一次那样,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虽然除去亲亲揉揉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并不是接受不了王易阳对他做的一切,而是接受不了自己居然会享受这一切。
坦白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在自我攻破心里的每一道防线,但他还没有想要尝试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干这种事,可这个家伙仗着自己害怕他离开这一点,是做得越来越过分了。
“哥”王易阳又靠近他一点,明明快要一米八九的大个子,非要像个小孩儿一样弯着腰赖在哥哥身上不走, “你在听我说话吗”
“别叫我哥,太……太羞耻了。”明明是王易阳说过的,不会再这样叫他,可他以前完全没有发现这家伙的性格简直恶趣味到极点,每次亲吻前都要问可不可以,中途还停下来叫哥哥,完事了还得抱着不放,哥哥什么的更是不离口。
王易阳贴上他的脸,亲昵地蹭蹭:“那,易延,我能亲你一下吗”
王易延心道,看吧,又来了,可他又没有勇气拒绝,只好默认的闭上眼睛,当他被放倒在沙发上,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当他听见王易阳起身锁门拉窗帘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你锁门做什么”
王易阳回头沉沉地看着他:“你说呢”
王易延:“……”
他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38章 翻车第三十八天
“在他提起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Santos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他会在福利院住上两天,回程的路上,祁非看出白执予的心情不太好,他也不知道白执予和周院长谈了些什么,便也没敢多问,白执予一直看着窗外不停变动的风景,忽然出声道,祁非瞥他一眼,只是听着。
“是谁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是谁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这个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没人发现我,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在那个冬天”白执予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其实这些我都无所谓,正是这些造就了现在的我,也是这些让我遇见你。”
他说着抬眼看向祁非,这时车子行驶到了市道上,正好是红灯,祁非便也扭头看向他:“那就不去想,就想现在,我和你的现在。”
白执予握住他的手,复又松开:“绿灯了。”
“白哥,我不会安慰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牵着你。”祁非道, “就这么一直牵着你,我们两个一块儿向前走。”
白执予放松下来,向后靠在座椅上,抬手把天窗打开,看着头顶放蓝的天空,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嗯,咱们一块儿向前走。”
……
“后天开机,这两天你们先好好看看剧本,另外这两天可能会非常忙, 《风月》的宣传已经开始了,祁非作为主演之一是肯定要跟着跑的,白哥你这边自己决定吧。”
两人回到公司之后就被王易延叫了过去,商量最近的通告事宜,王易延说完之后就见两个人都盯着他看不说话,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咳咳,”祁非握拳挡住了嘴,意有所指道:“王哥,你家蚊子是不是挺大个儿的咬人挺厉害吧”
白执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祁非又忍笑咳嗽了两声,王易延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他们在指什么了,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脖子一看,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他今天穿的是王易阳给他挑的衣服,平时西装革履的他今天穿了一整套的休闲服,裤子倒还好,就是上衣的款式刻意做成了少了两颗扣子的样式,隐隐露出一片锁骨,现在那里正“光明正大”地躺着一块红印。
什么蚊子咬的这明明就是,就是……
“小王八蛋。”王易延啧一声,想要把领子扯起来遮住,这一扯可不要紧,直接把腰也露了出来,腰上竟然也有红印子,祁非憋着笑把脸埋在了白执予怀里,整个人不停地抖,王易延哪里在人前这般无措过,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幸好白执予不是没良心的,当即带着祁非出去了:“把我的行程和祁非安排在一起吧。”
“没关系吗万一有什么……”
“我们会藏得好好的,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白执予冲他眨眨眼睛,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王易延。
时间转眼就到了后天,这一天剧组的所有人几乎都到场了,于导带着众人走了个流程,给祖师爷上了香之后也没有进行其他的活动,便让众人先准备准备,待会儿直接开始第一场戏。
“只是试戏而已,我需要解你们现在的状况怎么样,这会关系到你们接下来的所有安排。”于导说着走到了白执予面前,示意他借一步说话,站在他身边的祁非被安排到了第一场第一小节,也被叫去化妆了,于导一路把白执予带到了片场外,他们开机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而他们又选在了一个刚刚建成的未来影视城,周围甚至还有正在建设中的各种设施,放眼望去,除了正在向场内搬运各种设备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们两个站在这里了。
于导点上了烟,要给白执予一根,白执予却是摆摆手:“于导,我不抽烟。”
“怎么,祁非不让你抽拿着。”于导淡淡道,他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缓缓飘散在空中,白执予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要和他聊这个,只好把烟接了过来:“我现在借住在他家里,他不抽烟,我也不想给他增添这种麻烦。”
“你以前也不是没赚到钱,怎么现在还要借住在别人家里”于导弹了弹烟灰,白执予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两道深深的痕迹,就听他继续道, “全都捐出去了吧”
“于导您都知道清梨告诉您的吗”白执予笑了笑, “看来我的一切您心里都很清楚……是的,就和您说的一样,那件事之后,我在离开之前拜托清梨把我的所有存款都捐给了福利院和基金会,可以说是一点也没剩吧。”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于导转头看了他一眼,白执予正好放松下来靠在了墙边,拿烟的姿势还真不像是会抽烟的,于导挑了挑眉。
“嗯。”那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彻底离开这个混沌不清的地方,也是逃避所谓的“治疗”。
“但现在你站在这里。”于导以烟虚点了点他, “你现在肯定很想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问你这些无关重要的事情。”
白执予点了点头:“您的确不像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有件事他隐瞒了祁非,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和于长山合作,两人之前合作过不下三部电影,这也是他认识于清梨的契机,可以说如果他没有出现,于清梨就不会是现在的歌后。
在这件事上,于导其实是不太愿意和他多有接触的,在他眼里,他的女儿只需要永远当个小公主就好了,这个圈子里的浑水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但于清梨能有今天,他又不得不感谢白执予在那些年里对于清梨的照顾。
直到整根烟都抽完,于导把烟头踩灭:“梨梨以前还追过你,我很感谢那个时候的你对她坦诚了一切。”
“我只是不想伤害她,她是我的朋友,从始至终。”白执予轻声道,他总算知道于导找他出来是什么事了,原来是担心于清梨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于导被他看破了心事,也不在意:“我为你的剧本做了一些修改,你应该也已经看过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认为您后期加上的那些亲/密戏份其实没有必要留下太多,我对七的理解是白纸一样不谙世事的角色,所以我想并不需要这么露/骨地体现他和沈然之间的感情。”白执予见他转移了话题,便也顺着说了下去,却不想于导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都得留着。”
白执予:“……”
“你认为爱情是什么”于导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道, “我认为爱情不仅仅是信任,是扶持,也是掺杂了欲/望在其中的,出于人类本性的欲/望,所以到了一定的时间,这些都是需要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这么多人当中挑中了你们两个,你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他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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