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之前真是我们错了,就如南家小哥儿传言那般,双儿其实出生是带着祝福的。你对他越好,日子就会越好,你对他不好,日子就会越穷。”
村人面面相觑,有人提议道:“算了,不管了,反正以后我家若是生出双儿,大不了就跟别的孩子一样养着,不区别对待了。反正左右就是一口饭,少干点活的事情,那么小的孩子本来也干不了什么。这要是真能旺家,旺的兄弟也出个县令,或者自己嫁个县令,那岂不就一飞冲天了。”
不管村人心里想的怎样势力,但是总归因为南锦屏的缘故,村中小双儿的地位有所改变。已经从生出就要溺毙变成好好养着长大了,到底给双儿争取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钱家都要疯了,本来他们跟邴家是亲家,邴温故当了县令,他们家也可以跟着一飞冲天。可是现在呢,邴三郎跟邴温故闹翻了,被赶了出来,甚至连父亲都给换了。
钱家的天都塌了!
钱母死命捶着钱氏,“你说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啥要闹?为啥要闹!那邴大娘要仳离就仳离呗,又不用你养着,有邴大郎供吃供喝,你管她归家不归家。你非要闹,这下好了吧,到手的富贵它就这么飞了!”
完全忘记,之前她可也支持钱氏闹的。
钱父面色严肃,“三郎你可是梁氏亲生,虽然之前闹了矛盾,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从他肚皮里爬出来,她还真能舍不得不认你。我不管你俩怎样,是哭是求,总之必须修复和家中的关系,最好能被那边认回去。”
钱氏仍旧不肯相信,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邴大郎那个废物怎么可能考中状元,还当了官,这一定是弄错了。”
邴三郎这会儿也说不清楚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了,反正肯定是有后悔的。
他心中特别烦,他本来就是邴家人,生来就是邴温故的亲生兄弟,就该跟邴温故一荣俱荣的,结果因为钱氏,他愣是变成外人了。
邴三郎烦躁地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实摆在那里,大哥就是考中状元当了县令,你再嫉妒再不肯承认都没用。”
“你怪我了,是不是?”钱氏不肯让,吼回去。
“不该怪你吗?你说大姐仳离归家,全家都同意,就连二嫂都没意见,你非得闹!又不要你养,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大姐!”
钱氏不服气,还要反驳,被钱母狠狠一巴掌拍在后背,把钱氏的话都拍了回去。
钱母拉着钱氏去屋外道:“你傻啊,都这时候了还跟邴三郎闹。”
“阿娘,是他怪我。”
“不该怪你吗?我都怪你,你就是太任性了。”钱母恨铁不成钢,“越是这时候你越要哄住了邴三郎,你别忘记,当初不让邴大娘归家的是你,邴三郎可还帮着打上孙家了。若是你这会儿还要闹,邴三郎正后悔着呢,真跟你仳离了,你信不信邴家立刻就会接纳他,到时候你怎么办?”
钱父道:“邴家现在可是官家,被他家休了,你以为村里谁家还敢要你。”
“所以你现在就是哄好邴三郎,不管怎样邴三郎都是梁氏肚子里爬出来,真事了,梁氏还能干看着。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哄住梁氏,只要能跪着求着哄得邴家回心转意就值得。”
钱氏心一横,牙一咬,“好,大不了我跟三郎去给他邴家下跪,他不原谅,我们就不起来。”
钱氏还真就不要脸,硬拉着邴三郎跪在邴家大门外,不管过往村人如何指指点点,钱氏跟邴三郎就是不起来。
这期间,邴二郎出来几次,无论怎么说,邴三郎都不肯和钱氏离开。
钱氏和邴三郎也是有这个狠心,邴家夫妻不原谅,他们就在邴家门前跪了一日一夜。
邴二郎无法,只能去跟梁氏讲,“耶娘,这都一天一宿了,钱氏和三郎一口东西没吃,再这么跪下去,我怕他们二人受不住。”
梁氏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一阵阵马蹄声响起,梁氏一下跳起来,“是不是大郎回来祭祖了?”
因为叫邴四郎和南大哥回村,邴温故就没往家中写信,因此梁氏并不知道邴温故不能回家祭祖的事情。
梁氏推开邴二郎,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去。
第86章 搞坏南锦屏的名声 坏了的人心
“四郎, 怎么就你自己,你大哥呢?”梁氏拉着邴四郎,往身后左右看了半天, 没瞧见人。
“耶娘,圣人命大哥即可去吉县赴任,时间不够用, 不能回来了。”邴四郎也激动啊,见到亲人更激动, 紧紧抓着梁氏,“大哥叫我回来,让我和二哥代替他祭祖。”
邴温故本人没回来, 梁氏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比起祭祖, 还是赴任更重要。
“四郎,这些人……”梁氏看着邴四郎身后的队伍。
邴四郎赶紧道:“耶娘, 你们不用害怕, 这些都是禁军, 大哥特派来一路护送我回家的。”
梁氏赶紧对何氏道:“叫上大娘,再请南家过来帮忙, 赶紧给这些大人们做饭。”
禁军小队长赶紧对梁氏拱手,“婶子唤我等小子就可, 万万当不得大人二子。我等都没官身,邴大人乃是正八品官。”
梁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真正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是县令的母亲了,不需要见到一个穿官服的就唤大人了,而是他们才该反过来恭恭敬敬唤她。
“快进来吧,我叫人做饭, 这一路辛苦,总得住一宿再走吧?”梁氏问道。
“耶娘,他们到时候还得护送咱们呢。”
“啊?”
邴四郎这才想起来没有跟梁氏和邴父讲清楚,立刻解释道:“耶娘,大哥这次叫我们回来,除了操持祭祖的事情,还是回来接你们一起去吉县。”
“什么,我们也要去?”梁氏以为他们不用去呢。
邴四郎点头,“大哥说,吉县那边百废待兴,还有他护着,咱们家搬到那边发展更好。”
“可是……”梁氏有些犹豫,可这里是她的根,突然让她离开这里,她心总是不安稳。
梁氏犹豫不决地看向邴父,邴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耶娘,你们别犹豫了。”邴四郎急得不行,“你们不知道,大哥现在可厉害了,咱们跟着大哥才有更好的出路。这么说吧,不跟着大哥,我们兄弟就是一辈子泥腿子的命,跟着大哥,我们兄弟穿绫罗绸缎,骑高头大马,往来无白丁。”
“当官的是你大哥,又不是你们。”梁氏不屑。
“娘,大哥吃肉,我们喝汤啊。你不知道大哥现在多厉害,他都跟候府和中书舍人府的衙内做上生意了,这次回来,大哥让我带了……”邴四郎附耳说了一万两银票的事情,梁氏的眼睛都瞪圆了,再使劲瞪,就要脱框了。
“那,那么多……”
“娘,你不知道,大哥离开这上河村,就好像蛟龙出海,真的,可牛逼了!比话本子上写的还传奇。”邴四郎道:“我跟着大哥出去这才多久,我就赚了几百两银子了,南家大哥也是。”
这下梁氏没啥好犹豫了,别说去吉县,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就是地狱她也要去闯一闯。
“行,明个祭祖,后个咱们就走。”
“不行,大哥还让我买尽可能多的粮食带去。”
“为什么买粮食?”
“好像是吉县那边有灾情。”邴四郎又累又渴,“娘,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吧。”
“对,看我激动的,快进来。”梁氏好久没见过邴四郎,挺想他的,舍不得的拉着他的手。
“四弟。”眼瞅着邴四郎带着邴家人就要进去了,邴二郎见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赶紧出口叫住。
邴四郎回头看见了邴二郎,本来还有几分激动,可是再瞧见他身边的钱氏时,那几分激动就彻底没了。
如今的邴四郎一路从县城走过府城,走进州城,最后进了汴京城,这一路都在做买卖,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无论眼界还是心性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前看不透的人和事,现在打眼一瞧,就能看透七七八八了。
邴四郎皱眉,“阿娘,怎么回事?”
梁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对上四儿子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就说了实话,“三郎想跟咱们家复合。”
说完后,梁氏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的四儿子变了。从前在家的时候,有这种气势的只有邴温故。可是走这一趟,四儿子身上也有了这种上位者的威压,下意识就让人遵从。
梁氏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邴温故带给家人的变化,同时心底更加肯定了一定要跟着邴温故的决心。
“邴三郎,但凡你还要些脸面,这时候就不该凑上来,那样的话,我还能高看你一眼。”邴四郎道。
邴三郎万万没想到邴四郎会对他说这种话,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邴四郎,“四郎,你变了,你怎么变得跟大哥一样了。”
听见别人说自己像邴温故,邴四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大哥不好吗?大哥如今已是县令了。”
“四弟,你怎变得如此势力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势力?若是论起势力,咱们邴家谁势力的过你?从前你没想着修复和家里的关系,大姐被欺负,你也不肯出头,甚至大哥出头,你还记恨大哥。可是如今,大哥当了县令,你就凑上来了,也不在意大姐仳离的身份了。”
“四郎,你别太过分,我终究是你三哥!”
邴四郎嗤笑,“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情分,我跟你讲情分,你又跟我讲道理。总之什么对你有利,你就说什么。邴三郎,这一年来,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太多了,你们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我劝你还是别多做纠缠,咱们儿时兄弟间的情谊还能保留几分,日后兴许有用。若是都磨没了,呵……”
“邴丰!”邴三郎愤怒地叫着邴四郎的名字。
邴四郎对禁军道:“劳烦几位兄弟将这人带走,我身上还有吉县县令交代的任务,闲杂人等还是远离的好。”
禁军小队长立刻带人把邴三郎和钱氏拖走,一点客气没有。
梁氏看见,有心上去劝阻,邴三郎对她摇摇头。
而这时候邴四郎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上河村,王五娘彻底坐不住了。
之前邴家发达了,她就已经后悔了,现在邴温故当了县令,王五娘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邴四郎对她情深一片,她怎么就嫌弃邴家穷不愿意嫁呢。
那邴家那是穷吗?那分明是盖着土的福贵窝啊。现在邴家可是官家了,那可是官家啊,她跳起来都够不到的人家,曾经就那么摆在她眼前,触手可及。
王父道:“五娘,这次可一定要抓住邴四郎的心,错过邴四郎,你再可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了。”
王小弟道:“姐,小弟的前程可都系在你身上了,小弟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看你能不能搞定邴四郎了。”
王五娘心中没底,可是为了那福贵,还是豁出去了。
王五娘来到邴家,看见邴家门外守着的禁军,心里其实挺害怕的徘徊着不敢上前。
还是一个禁军发现了她,主动过来询问,王五娘害怕,一紧张就下意识撒谎道:“我是邴四郎相好的,过来找他有话要说。”
那凶巴巴的禁军一听这话,神情软和下来,进去帮王五娘叫人出来。
邴四郎不知道村里哪里有他的相好,出来看见王五娘才明白不过来。不过正是因为这样,邴四郎对于王五娘这个初恋最后一点美好的彻底烟消云散。
“四郎,这里人多,我们去那边说话好不好。”王五娘看着邴四郎,明明还是熟悉的那个人,可是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里人多正好,可以为你我二人做个见证。否则对你一个未出阁小娘子的名声不好。”邴四郎再不是从前上河村那个单纯的少年了,他已有防备之心了。
“邴四郎,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王五娘急得跺脚。
邴四郎摇头,“你说过不可能的,我记着呢。都过去了,你以后遇见真心喜欢的就嫁了吧。至于你阿耶和小弟,你还是不要多管才好。”
“邴四郎,你现在瞧不起我了,瞧不上我家了是不是?”王五娘眼圈红了,抓着她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再瞧邴四郎身上那套够她家一年家用可能还多的衣服,心中忍不住自卑。
“我是为你好。”邴四郎此时确实瞧不上王五娘了,但并不是王五娘以为的贫穷的家世,邴四郎自己过了那么多年穷日子,怎么可能福贵两天就忘本了。
他瞧不上的是王五娘的品行。如果问他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邴四郎会回答如他哥夫那样性情的小娘子。
不管出身如何,品性坚韧,千万不要给他一点机会,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会拼命抓住,努力上进,然后忽然间你就会猛然发现,从前那棵不受重视的杂草,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从前邴四郎不能理解邴温故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一般痴迷南锦屏,可是经历这一年来,邴四郎明白了。
他和南大哥已经算是有长进的人了,可是跟南锦屏的蜕变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五娘瞧出邴四郎的看不上,哭着跑回去。
王父在家等的心急如焚,看见女儿哭着跑回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邴四郎欺负你了,走,阿耶带你去讨回公道。今个邴四郎非得给你交代不可,不能因为他家现在成了官家,就能随意污我好人家小娘子的清白。”
王父义愤填膺,好似下一刻就能跟邴四郎拼命。
王五娘哭着,“没有,邴四郎没有欺负我。”
王小弟恨铁不成钢,“姐,你是不是傻,就你们两个人,他没欺负就当真没欺负。你撕了衣服就往他怀里钻,他没欺负也是欺负了。走,我跟阿耶这就陪你去同邴四郎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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