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在邴大郎的记忆中巴拉巴拉,终于在落灰的角落找到南锦屏这个人。和自己混沌之中惊鸿相见的那张容貌一对,正是!
邴温故大喜,原来那个人并不是他打了二百五十年老光棍后想老婆过重臆想出来的人,而是真真实实确实存在的人。
邴温故喜的恨不能立刻从床上跳起来,飞去南家上门主动求入赘。
“娘,南家小哥儿可许了人家?”邴温故压抑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要那么不值钱。
梁氏的脸上却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儿呀,咱家都穷成什么样子了!吃了上顿,下顿都没着落,你就别想成亲这事了。”
“人娶回来,总不能让人跟着咱家挨饿受穷,吃苦受累吧。”
其实之前看着李家二娘长成,到了跟邴大郎成亲的年纪,梁氏私下里是犯愁的。家里实在没银钱办婚事,可是两个孩子打小指腹为婚,这亲事不办不行,梁雪就愁银钱。
后来李家退婚,梁氏真说不清她心中到底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大郎,我到河边的时候,你就在岸上了。我之前还寻思救你的人是谁,现在你问起南家小哥儿,救你的人是不是他?”梁氏问。
从邴大郎记忆中,邴温故知道这个朝代性别分为三种:男人、女人和双儿。
双儿生理上跟男性一样,但是因为可生育,社会功能上约等同于女性,又因自身生育能力低下,比女性地位更低些。
这就导致,大环境对双儿要求和女性一样。
星际是平权社会,但这里是父权朝代,对女性和双儿要求比较苛刻。
如南锦屏这种跳下河救一个外男的行为,一旦暴露出来,除非邴温故娶他,否则南锦屏这辈子绝对嫁不出去。就算如此,还要背负上轻浮、失贞、与外男有肌肤之亲等等坏名声,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人戳脊梁骨。
因此邴温故没有直接回答梁氏的问题,这不是他信不信任梁氏的问题,而是兹事体大,不宜多言。
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梁氏苦口婆心劝道:“大郎,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外说了,你不说,南家小哥儿也不会说,到时候就没人知道南家小哥儿和你有过肌肤之亲。”
“无人知晓,就不耽误南家小哥儿议亲。”梁氏语重心长,“不是娘不想让你负责,实在是咱们家太穷了,娶人家回来,那不是报恩,那是报仇!”
梁氏最后四个字差点给邴温故搞破防了,这邴家得穷成什么样,结个亲都是结仇!
邴温故昏迷的时候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大致了解了邴家的穷困,因而并未多跟梁氏辩驳。
反正他娶不娶南锦屏,并不是梁氏能左右的多说无益。等他身体好了,赚钱不过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邴温故怕南锦屏受凉夜里起高热,就想让梁氏给南锦屏送些煮柳树皮水。
“娘,你悄悄去给南家小哥儿送些柳树皮煮水,不要让除了南家小哥儿外的第三人看到。”邴温故本心并不想让梁氏去,都不想让知道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身体太虚弱,根本起不来床,心里又怕南锦屏因救她发高热,要知道这时候起热可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万不得已这才不得不委托梁氏。
“好。我这就去,保证不让第三人知晓,包括南家小哥儿的父母。”梁氏只是不想南家小哥儿嫁进来,可并不想恩将仇报。
梁氏匆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大郎,我亲眼看着南家小哥儿喝下去一大碗,我也让他自己回去煮水了,你放心吧,这事我办的隐秘,绝对没有第三人知道。”
邴温故躺在床上,“娘,我头沉,睡一会。”
“好。”梁氏起身又拿了一床薄被盖在邴温故身上,才蹑手蹑脚走出去。
邴温故的精神还真的很累,刚经历自爆,就神交一场,这是他神识强大,否则都能直接搞废了。没一会儿,邴温故昏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被人喊醒,唤醒他的人是邴四郎。
“邴大郎,起来吃饭。”邴四郎把野菜汤往床头一放,就过来推邴温故。
邴温故下意识一个擒拿,就把邴四郎两条胳膊给卸掉了。
邴温故真不是故意,他星际的时候可是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同虫族战斗,已经养成了本能,有了肌肉肌肉。
一旦有人偷偷靠近,下意识就是擒拿。
“嗷!!!”邴四郎疼出哈士奇的狼吼,满地打滚。
邴温故看着邴四郎疼得满脸鼻涕眼泪的狼狈模样,嫌弃地放开手。
他们哨兵就算战斗到全身粉骨碎身,也不会这么孬。
“怎么了?”在外面听到四儿子狼哭鬼号的动静的梁氏边问边跑进来。
邴温故瞥了一眼外边,把邴四郎从地上薅起来,邴四郎瞪着双眼,戒备道:“你还要干什么?”
邴温故嗤笑一声,拽着邴四郎的两条膀子轻轻一送,就给重新接了回去。
此时梁氏冲进来,邴温故已经虚弱地躺回到床上,梁氏看看邴四郎,又瞧瞧羸弱的依靠在病床上的邴温故,立刻做出判断,是邴四郎欺负了邴温故。
梁氏一巴掌拍在邴四郎的头上,如同发怒的母狮般暴吼道:“邴丰!你大兄都病了,你就不能懂事些,不要招惹你大兄!”
邴四郎的鼻涕眼泪还糊在脸上,被卸了膀子的痛尤未散去,就被梁氏一巴掌打蒙了。
邴四郎委屈地吼道:“是他,是邴大郎卸了我的胳膊。”
刚刚她在外头听到的似乎确实是四儿子的声音,梁氏狐疑地看向邴温故。就见邴温故孱弱地靠在病床头看回来,一双眼睛里满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模样。
想到大儿子刚刚死里逃生,郎中说往后还生死不知,梁氏的心就偏向了大儿子。
这般衰弱的大儿子能对四儿子干什么,一定是四儿子故意嫁祸的。这种事,邴四郎之前就干过。
“都说多少次了,要唤大郎大兄!不许大郎大郎的叫,要尊重你阿兄。”梁氏拧着耳朵就把邴四郎薅出去,“那可是你亲大哥,如今都重病成那样,你不想着友爱兄长还给我搞幺蛾子,看我不收拾你!”
“娘,娘,不是我,明明是大哥,是他一下就跳起来把我两条膀子卸了!”邴四郎挣扎道。
“放屁!郎中都说你大哥能不能平安度过今晚还两说……”梁氏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
邴四郎还在试图解释,“可是真的是他……”
梁氏气怒,“邴丰,都到了这时候了,你竟还试图狡辩,在你大哥都……你既然这般不知悔改,今晚的暮食就不要吃了。”
邴温故听着外面邴四郎的神嚎鬼哭,端起野菜汤,一口气就喝光了,从他的脸上上看不出一点喜好,这却让梁氏的眼泪再次泡上眼圈。
野菜的味道有多难喝,梁氏自己有时候都嫌弃。可是邴温故生着重病,那么难受,却没表现出一点嫌恶。
梁氏偷偷擦掉眼泪,对邴温故道:“大郎,你什么都不要想了,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嗯。”邴温故道。
梁氏走出去,门外邴父低声急切问道:“大郎怎么样了?”
“不好,太平静了,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邴父道:“之前也没看大郎有多在乎那个李家二娘,怎么突然就为了她投河了?”
第3章 邴家两位小娘子 一捧糙米都是好东西……
梁氏不知道,只是无力地摇摇头,暗暗在心中祈祷儿子能平安度过此劫。
邴家这么穷,邴四郎的个人卫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这几日邴家已经把存粮吃光,邴家人只能每日上山挖野菜充饥。这么热的天,每日都累一身热汗,身上能有好味就怪了。
晚上衣服一脱,鞋一蹬,那股汗臭混合着脚臭的酸腐味道,差点没把邴温故送走。
邴温故此时此刻真心感谢老天爷没让他自己的身体跟过来,用的是邴大郎的身体,不然就凭这酸爽的味道,以他原来哨兵五感的发达,估计能直接去逝,威力堪比臭气弹。
不过邴温故还真不能说什么,这朝代条件就这样,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邴温故能做的就是往旁边挪挪。
邴温故一动,邴四郎就戒备道:“你要干什么?”
邴温故如实道:“你有味,我离你远点。”
邴四郎上上下下闻了闻自己,那味道确实有点鲜亮,邴四郎自己都给熏的翻白眼,差点没过去。
邴四郎摸索着上床,并不服气,小声嘀嘀咕咕道:“合着你从不干活,每天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身上可不没味道。”
邴大郎常年以读书为由,逃避一切农活和家务,弟弟弟媳们心有怨言在所难免。
“哎呀,你干什么,今天怎么一个劲挤我,都要把我挤墙上去了。”邴五郎道。
邴四郎撇嘴,“没听到你的好大兄嫌弃我有味道吗?”
邴五郎嘀嘀咕咕道:“可是我也嫌弃啊。”
邴四郎却不管,就贴着邴五郎,以至于他和邴温故之间都隔了一条银河出来。
邴四郎白天在山上找了一天野菜,晚上躺下没折腾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梁氏又起来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柳树皮水给邴温故送来。
梁氏摸着邴温故的额头发现没有起热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有起热。大郎,晚上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叫四郎。”
邴温故看着睡得死猪一样,他们这么折腾都没醒的邴四郎,沉默地点点头。
梁氏又嘱咐两句才回去睡觉了。
翌日日出时分,邴家能干活的都上山挖野菜了,家里只剩下两个还不能劳动的孩子。
邴温故知道邴家人走了,可他为了尽快养好精神和身体,并没有起来,就在床上养着。
邴三郎的妻子钱氏怀孕,正好借照顾邴温故为理由,留在家里中,做做饭干一些简单的活。
钱氏期间又给邴温故煮了柳树皮水喝。
晚间梁氏挖野菜回来,第一时间就跟邴父过来看邴温故,看见邴温故没有再热,两人大松口气。
梁氏道:“晚上我省些野菜给你,你现在可得多吃东西,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谢谢娘。”邴温故知道邴家的条件,但是没办法,他现在确实需要食物恢复体力。只有身体恢复了,他才能想办法改善邴家的经济条件。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钱氏热情的声音,“二姊来了,来串门就来串门,怎么还拿东西,这不外道了吗,快把东西给我吧。”
邴二娘闪身躲开,并不把手上的东西给钱氏,这是她带来专门给大郎补身体的,要是交给钱氏,恐怕今天晚上就会成为邴家全家人的口粮。这放在往常也没什么,但现下不同往日,大郎正等着这些粮食救命呢。
“大郎在屋里呢?我去看看大郎。”邴二娘抬步刚要迈进邴温故的房间,梁氏已经迎出去。
“娘,大郎怎么样了?”邴二娘一看见梁氏立刻就问道。
“没事了。”梁氏道:“大夫说不起热就没事,昨天晚上和今个没热,想来应该无事了。”
邴二娘这才放下心,有些埋怨道:“家里大郎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耶娘怎么不叫人去我那里说一声。”
梁氏倒不是忙忘记了,而是实在不好意思,这些年来两个外嫁的小娘子补贴邴家不少,为此婆家多有怨言。
梁氏就想着能不麻烦两个小娘子尽量不麻烦,如果大郎夜里起热,还得叫两个小娘子帮着凑银钱。若是现在叫女儿出了粮食,真有事了,就没法再开口叫女儿帮着凑银钱了。
“娘,这是我从婆家拿的粮食,你给大郎煮着吃,补补身体。”邴二娘手中拿着一个破布口袋,里面装了一捧糙米。
别看就这么点子糙米,都煮了,可能还不够一个胃口大的成年人一顿吃的,但是邴二娘能从婆家讨出来,已经实属不易,不定受了婆婆多少刁难。
梁氏知道自家小娘子的不容易。
这些年来,从来都是女儿从婆家偷拿东西贴补娘家,娘家这边从不曾往女儿婆家送些什么,实在是邴家太穷了。
梁氏纵然心中有愧,可还是收下女儿手里的粮食。
邴二娘道:“娘,大姊那里我刚去过,本来想叫大姊一起回来看看大郎的。结果,我刚说了大郎的事情,大姊婆婆就发作了。”
不用想,肯定是大娘子的婆婆怕大娘子往娘家倒腾东西。
邴二娘说起这个有些气怒,“我还在呢,那个老虔婆就敢当着我的面打大姊,扬言大姊要是敢拿东西回来,就休了大姊。明明大姊夫就在家里,可愣是一声不吭,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大姊挨打,甚至没跟他娘求个一句半句的情。”
梁氏不是不心疼女儿的人,闻言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些年,家里日子不好过,连累你和大娘受委屈了。”
邴二娘赶紧道:“娘说的哪里话,你和阿耶生了我们一场,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梁氏知道两个女儿孝顺,她要是还想两个女儿好,就不应该再叫两个女儿从婆家拿东西补贴娘家。可是邴家实在太穷了。
“娘,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是告诉你大姊那里的难处,你别怪她没回来看大郎。”
“我怎会怪她。”梁氏道:“你们姐妹两个都是好孩子,家里穷,这些年委屈了你们。好赖你还有女婿护着。而大娘,真就无依无靠,就连你大姊夫在你大姊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后,都不护着你大姊了。”
母女两个又说了几句话,邴二娘进屋看了眼邴大郎就匆匆忙忙走了。虽然不到农忙的时候,但是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她呢。
梁氏母女两人的谈话虽然在外面,还刻意压低声音,但邴温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哨兵的五感就算受损,还是比普通人发达太多。
自爆后的头很疼,邴温故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晚上再醒来,喝的就是野菜糙米粥,不用想,这些糙米一定是二娘送过来的。
别看不过那么一捧糙米,掺杂了野菜,稀稀的煮成粥,也够邴温故喝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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