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德一只手?已经扼他的脖颈。
他冰凉的指腹缓缓用力,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对。”
赫尔诺眼眶里后知后觉地闪过惊愕的神色。
“我一直在忍耐。”奥兰德湛蓝色的眼睛阴沉地打量着赫尔诺凸起的眼球,宛若经历风暴的深海,他道?,“……你太狂妄了,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份儿上?,我本来不打算把你逼到绝境,我以为犯过错后,你的大脑好歹能进步一些,但?你似乎并不觉得它存在缺陷,甚至还试图主动挑衅我。”
在反叛军建立的过程中,无数次致命的错误,都是他一个一个,替赫尔诺圆回来的。
“我不应该尝试纵容你的狂妄,这是我的疏漏。”奥兰德低声?的,像是给?自?己做检讨一般道?,“我应该让你感到恐惧。”
·
一个小时之后,奥兰德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刑讯室,对着副手?道?:“去收拾一下吧。”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是那名亚雌,也不是定位器。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原因,他的雄虫发现他的真面目。
镜子中的雌虫表情虚浮,眼下似乎长了黑眼圈,奥兰德望着自?己的面孔,用手?覆盖住眼下的痕迹,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的手?在发抖。
早有猜测,但?他不敢细思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落地成为现实。
知道?他和赫尔诺的往事,也知道?他具体筹谋的计划,所有他试图向他的雄主隐瞒的一切,都被赫尔诺如?此轻而易举地揭开。
也难怪,雄虫说他喜欢“乖”的雌虫。
第62章 光明的未来
剧情为什么提前开始了?
魏邈眉心微微蹙起, 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他目送利亚走出这间民宿,和?弥赛尔教授寒暄了两句之后?, 独自上了二楼的房间。
《星际第一雄主》这本书的主线是谈恋爱, 魏邈越过大量的**描写,筛了筛,找到?少许的剧情。
主角楚越因为反叛军主导的一场爆炸,昏迷了三个月之后?, 才再次苏醒,在?野外捡到?了失忆的赫尔诺, 随后?偷渡到?首都布列卡星, 逐渐展露出色的精神力天赋, 一边开后?宫,一边从D级一路升到S级。
相较于雌虫, 雄虫的精神力等级受身体素质的制约,A级已经是千里挑一的水平, 能达到S级的,魏邈来这个世界七年, 还没真遇见过, 听起来有点儿像是传说中的“斗帝”之境, 而?赫尔诺已经紊乱、报废的精神海,也是对方梳理?好的。
剧情能够展开, 说明楚越已经遇袭。
这比他预想?中快了太?多。
院子内的茉莉花香一浪一浪袭来,香气渗透进?窗纱, 萦绕满室。
眼前的世界即将被搅得?地覆天翻,而?他处在?狭小的一隅之地中,却风平浪静。
魏邈当然清楚, 他并?非离了婚,就能够万事大吉。
当书的内容成为现实之后?,他的戏份杀青,但要想?存活下来,同样存在?另一个充分且必要的条件,是楚越。
主人公楚越只有尽早接受他的前雌君的诚挚爱意,才能够阻止奥兰德因为求而?不得?,失去求生的意志,捎带着毁了整个联邦。
否则故事的结尾,该死还是得?死。
魏邈最初想?过凭运气赌一把生死,毕竟奥兰德为爱寻死觅活这事儿听起来实在?抽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假的,剩下百分之一是重名。
但离婚整个流程走下来,他突然不太?确定?了。
魏邈垂下眼,打开饭盒。
——更何况,他不敢赌。
维恩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如果按照剧情原有的脉络,他们的幼崽,也要为了奥兰德将来那狗屁不通、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爱情,而?失去一切,甚至性命吗?
·
当天下午,研究所第一批的研究员就赶来了现场,加上科维奇家族派遣来的第一批勘探员,人手空前丰沛,匀到?魏邈头上的任务少得?可?怜,矿洞内外堵得?密密麻麻,让他莫名想?起上辈子早高峰时的地铁站。
“你怎么还在?这儿?”弥赛尔教授诧异地回头,摆了摆手,“回去休息,这没你事了。”
魏邈一只手插着兜,站在?洼地的边缘,目光高深莫测地凝视着弥赛尔教授,一直看得?弥赛尔教授的表情从理?所当然,到?僵硬地挪开视线:“……我喊错虫了。”
“下次不能这样了。”魏邈叹了口?气,道,“教授,您体谅一下我,我只补三个小时的觉。”
就被弥赛尔教授又喊上了山,爬了半个小时的坡,到?地儿发?现压根不需要他发?光发?热。
“我今天下午群发?的信息,你的聊天框在?最上方。”弥赛尔教授解释完,敏锐地问,“你的情绪不太?对劲,为什么?”
魏邈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否认:“有点儿吧。”
任谁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一眼能看到?头,哪怕只是一小半的几率,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而?他既不是联邦队长,也不是奥特曼。
说实话?,不止是他,谁面对奥兰德,都很容易升起一种独木难支的无力感,就连剧情里的主角楚越也不例外。
弥赛尔教授说不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这才看起来像是刚离婚的雄虫,别太?难过,想?想?接下来的生活,振作起来。”
魏邈:“……”
前途无亮吗?
他无言地和?弥赛尔教授对视了几秒,还是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情绪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回到?民宿,魏邈洗干净手,认真琢磨了一会儿菜谱,挑了个相对简单的罗宋汤,将牛肉、胡萝卜、土豆切成细丁,他刀功相当漂亮,摆盘之后?,工整得?不像话?,将水煮沸,放入料汁。
看起来相当有食欲。
魏邈眯起眼,打算给菜拍张遗照,却冷不丁接到?奥兰德的电话?申请。
熟悉的冷场开局,魏邈将火调小了些,问:“怎么了?”
电话?里却传来一道声音:“雄父,猜猜我是谁?”
魏邈愣了一瞬,旋即不自觉地弯起了眼睛,拖长了音:“猜不出来,是谁呀?”
电话?那边大声道:“我是维恩!”
——恍如隔世。
魏邈“嗯”了一声,道:“我猜你抢了雌父的光脑?”
“我不说话?,你就不知道是我。”维恩才懒得理会魏邈拙劣的推理?,得?意洋洋地道,“对不对?”
魏邈用毛巾擦拭了下手心,没忍住,反问了句:“可?是你不说话?,我怎么猜出来是你?”
“……”维恩道,“可?是我就猜得?出来是你啊。”
那是因为光脑显示的是他的信息。
魏邈失笑:“好吧。”
维恩问:“雄父,你在?干嘛?”
“我在?做饭。”魏邈看了眼咕噜咕噜滚的锅,慢半拍地将牛肉粒下进?锅里,“罗宋汤,我们维恩晚饭吃的什么?”
“不知道。”幼崽为难地说,“好多,我记不清楚名字……雄父,你在?自己做饭吗?”
魏邈摸了摸下巴,他思忖了下自己的学习进?度,不怎么自信满满地道:“当然,等我这周六回来,给你露一手。”
“真的吗,雄父?”维恩沉思了一会儿,“可?你做的饭都不是很好吃。”
魏邈:“……”
“会改进?的。”他诱哄般,低声地保证道,“说不定?这次就成了。”
上一次失败,还得?追溯到?维恩一岁多的时候,魏邈没想?到?小朋友竟然还有印象。
也并?非真的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只是坐标系选错了,大部分菜搁奥兰德做的饭旁边,都有点儿自取其辱。
维恩纠结地皱起眉心,过了一会儿,勉强道:“好吧。”
魏邈低笑了一声:“维恩这两天上课吗?”
“上课了。”维恩已经趴倒在?桌上,“好累呀。”
“什么课呀?”
“格斗课。”
“新加的吗?”
“嗯。”听筒里,幼崽语气严肃地道,“维恩也想?当拳击手。”
魏邈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前两天不是还想?当医生?
一个月前,小朋友还想?要成为一名记者;三个月前,幼崽试图为伤齿龙做窝沟封闭——因为觉得?这个名称很痛,逼得?他不得?已而?澄清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恐龙这种物种。
“那先暂且保留这个伟大的计划吧。”他笑着调侃道,“你当拳击手,雄父成为一名出色的厨师。”
而?你的雌父,有他自己的一套计划。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63章 构陷
奥兰德坐在维恩的身边, 他保持着充分的耐心,静观幼崽眼中?难以掩饰的雀跃,唇淡淡抿起, 一直等?到维恩将这几天?几乎没有说完的话全部向他的雄主倾倒完毕, 才低声警告道:“该就?餐了,维恩。”
给予的时间足够充沛,该结束了。
电话那头,魏邈的声线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样的语气,仿佛他的雄主就?坐在庄园的沙发上, 一边看?书, 一边哄着幼崽。
口气完全相似。
他的雄虫似乎唯独对他决绝。
魏邈听到奥兰德的声音, 稍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并不?太?意外, 他道:“奥兰德。”
还是选择了自己更为熟稔的称呼。
“嗯。”奥兰德垂下眼,即使?早有预料, 依然有一种被蛰到的痛楚,“光脑被维恩抢走了, 但确实是我打的电话。”
隔着听筒, 雄虫笑了一声, 道:“我以为只有我对他没办法。”
奥兰德目光冷淡地凝视着幼崽的脸颊,语气却相当柔和:“您不?在的这两天?, 维恩很?听话,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调皮, 礼仪课的老师特意称赞了幼崽,说他非常娴静。”
魏邈静默了一瞬,总觉得奥兰德话语中?描述的情景很?难具象化地想象, 他过了片刻,才模棱两可地回复:“是吗,维恩毕竟长大了。”
·
他抛出的验证,很?轻松地得到结论。
甚至不?需要幼崽自己多说什么。
他的雄主便会费尽心思地为维恩说好话,主动在话里拉进他和幼崽的关系,因为维恩归属于?他抚养,所以他的雄虫自然会生出不?必要的担心。
所以态度不?断软化、妥协。
担心他育儿时不?够细致,也担心维恩会感到孤独和被抛弃的感受,周末千里迢迢也要赶回来,雄虫对幼崽心存愧疚,因为他不?觉得他是一名好雌父。
——甚至担心他将多余的脾气撒在幼崽身上。
他在无声无息中?,已经给予了雄虫足够分量的威胁。
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一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雄虫的心目中?,是需要这样防范的?
奥兰德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似乎终于?捡到一块浮冰,窥见到潜伏的冰山一角,但单是这根冰枝,已经冻得他几乎承受不?住了。
不?可能。
“您放心。”他强迫自己摸了摸维恩的头发,保证道,“我会照顾好维恩的。”
……那是雄虫的血脉,他们的第一个幼崽。
他怎么敢轻忽大意?
一些比较危险的训练,他都全程在场,确保不?会有任何一环出错,真正?危及到幼崽的安全。
魏邈没有把话题停在维恩身上停留太?久,他随意地问?:“最近两天?过得还顺利吗?”
他打算等?雷铁矿的相关工作稳定之后,周五晚上就?赶回布列卡星一趟。
庄园里重?新修建、恢复的装潢和往日并无二致,往日他会等?待雄虫回家用餐,而?如今一切都失去意义。
奥兰德没有动刀叉,而?是站起了身,走到窗前,不?答反问?:“您希望我怎么回答?”
“当然希望你过得不?错。”魏邈微怔,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了奥兰德的敏感神经,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只是一句寒暄的辞令。”
“……过得不?好。”或许是环境给了他虚幻的勇气,奥兰德低声道,“一直在想您。”
魏邈有些意外这个回答,旋即笑了起来:“总要有一段阵痛期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就?像是婴儿脱离襁褓,学着自己走路,这当然是痛苦的,而?从?一段已经习惯的关系中?剥离,带来的影响同样波及到各方各面。
这需要一段磨合、适应的时间。
魏邈不?觉得奥兰德需要再适应多久。
“当时在第一军团驻地刺杀您的幕后主使?。”奥兰德突然换了个话题,“也就?是赫尔诺,您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魏邈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将切好的小?番茄点缀进锅里,撒下一点黑胡椒粉,汁水咕噜咕噜冒泡,听到奥兰德用轻缓的语调问?:“您见过他吗?”
——发现了吗?
魏邈不?置可否地道:“如果几天?前的那一幕算的话。”
也算是在电梯里被逮到,听了一会儿赫尔诺的洗脑式输出,被迫了解了些奥兰德工作中?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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