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补偿,着温家大娘子跟萧锦衣和离,带温筱筱返回温家,同时封温筱筱为县主,册封的事情等回京后安排。
魏国公谢恩。
皇上,“今日休整一天,明日返回京城。”
众人,“是。”
按着皇上本来的打算,这么好的时节这么好的天气,加上朝堂上没什么大事,怎么说都得在外头多住一段时间才对,但忠义侯连同皇子谋反将他这份休闲的好心情彻底毁了,不如早些回去。
皇上也不住营帐了,而是坐马车回行宫。
临上车前,皇上抬手招来长公主跟瑞王,眼睛望向不远处的褚休裴景,同长公主说,“找个御医给他看看脚,别伤了骨头,强忍着也不是个事情。”
长公主,“……是。”
都是习武之人,褚休那一脚的力道他们心里有数。
皇上又道:“今日没能明着赏你那小驸马,你回去私下里好好嘉赏他一番。他下马朝你跑过来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是真怕你有事。”
原本他跟众人一样,以为武秀跟裴景是对“搭伙过日子”的夫妻。毕竟武秀比裴景年长,裴景又是武秀强点的驸马,裴景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得答应,说不定心里对武秀没多少感情。
而武秀之所以选裴景,则是为了女子入学一事,这才挑了最温和文雅好把控的裴探花。
两人明面上相濡以沫,但相处时总让人感觉透着股疏离生分,外人眼里更像守礼的君臣不像亲昵的夫妻。
可方才裴景朝武秀跑过来的时候,忠义侯很有可能再射一箭,他却顾不得这些伸手抱住了武秀,可见是真感情。
武秀垂眼,难得热了耳廓,低眸嗯了声,“我知道,会好好赏她。”
“那就好,”皇上看瑞王,“还有你,回头我那私库打开,你自己进去挑两样趁手的东西。”
今天不仅没能赏裴景,也没赏瑞王,两人都算皇室中人,赏赐他们的效果远不如赏赐褚休这个外臣有用。
瑞王“啊?”了一声,惊喜的很,“还有我的事情呢?”
皇上懒得搭理他,抬脚上了马车,弯腰时姿态苍老,没回头,只轻声说,“妹子,回头审萧锦衣的时候,你过来。”
武秀上前两步,伸手扶住兄长的手臂,托他上去,“好。”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到了今日,兄弟反目,父子相杀,到最后就只剩兄妹了。
皇上拍拍武秀的手背,低头坐进马车里。
皇上车辇先行,其他人紧随其后。
出发前御医给褚休看了脚背,红肿的一只猪蹄子,鞋子脱掉了就穿不上。
但好在没伤了骨头,消完肿就没事了。
前往行宫的路上,褚休蹭长公主跟裴景的马车。
裴景低头看褚休的脚,“念念看见了不得心疼死。”
褚休笑着,“她爱哭,你别跟她说。”
裴景知道。
武秀看向褚休,说起正事,“皇兄让我陪他一起审萧锦衣,可能会扯出金片的事情。”
如果金片暴露了,那于念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褚休捻着手指,垂眼说,“殿下的意思是?”
武秀,“先不提此事,念念的真实身份先压下,等萧锦衣的事情过去了,再找个机会,以柳家的名义寻回念念,封她为郡主。”
本来可能是县主,但温筱筱被抬为县主了,那于念就会被封为郡主。
只是忠义侯前脚出事,后脚封于念不妥,只得把她认祖归宗归还“柳”姓的时间往后拖。
武秀笃定,“皇兄如果知道念念的身份,也会这么做。”
这才是对于念最大的保护,而不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册封她为郡主。
褚休点头,“好。”
她跟念念又不指望郡主的封号过日子,早几年晚几年没区别。
武秀松了口气,见裴景还在看褚休的脚,顿了顿,看向褚休,干脆直白,“你去瑞王车上坐吧,他想跟你切磋一下蹴鞠的脚上功夫。”
褚休,“?”
褚休,“?!”
褚休瞪向裴景,抖着衣袍将脚盖住,肯定是小景连累了她。
裴景满脸茫然无辜,“怎么了?”
她扭头看长公主。
长公主假装撩开车帘朝外看,淡声道:“没事。”
前往行宫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她本可以借机好好“赏”一“赏”自家小景,可偏偏褚休坐了进来。
褚休很懂长公主的心情,当年她们三人一辆马车的时候,她跟长公主的想法一样。
“风水轮流转啊。”褚休不下去,她光着脚跟瑞王坐一起像什么话!
至于小景那边怎么跟长公主解释,那是她们妻妻俩的事情。
行宫可算到了。
褚休迫不及待单脚跳着下了马车,春风好心,给她找了个木棍当做临时拐杖。
她真是佩服长公主跟小景,两人闷葫芦似的,一路上真就规规矩矩坐着,连手都没碰过。
要是她跟念念,念念肩膀受了伤,她早就将人拉到隐蔽的地方,扯开衣服检查了。
就算是在马车里,也会借着袖筒遮掩,悄悄捏捏对方的手指,而不是目视前方板正的坐着。
正经妻妻,好友面前,马车里头,拉拉小手证明关系亲昵怎么了,又不是当众亲嘴。
“早知道我不如坐在外头。”褚休咋舌。
春风扶着褚休,“您要是坐在外头,旁人怎么想我家殿下啊。”
前脚皇上刚厚赏过的臣子,后脚被长公主赶出了马车,外人要怎么想。
褚休,“……”
长公主跟裴景先后从马车里出来。
长公主要去审萧锦衣,手指克制的捏着衣袖而不是摸裴景的脸,温声同她说,“你回去等我。”
裴景顿了顿,反应过来,脸有些热,目光从她的肩头上收回来,点头,“好。”
目送长公主离开,褚休拄着棍站在裴景身边,侧眸看她,“不担心殿下的伤?”
裴景垂眼,“担心。但她除了是我的娘子,还是大姜的长公主,公务在身,不能过于儿女情长。”
褚休笑了下,抬手搭在裴景脑袋上摸了两把,收回手悄悄教她,“但等她回去了关上门,她就是你娘子,你该怎么关心就怎么关心。”
褚休道:“过日子不能太顾及身份尊卑跟脸面尊严,该没脸没皮的时候就没脸没皮,不然日子过得生分了,还叫什么日子。”
裴景侧眸睨褚休,“看出来了,褚兄在念念面前是够没脸没皮的。”
天下第一好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既要又要,连手帕交的位置都想抢。
褚休,“……”
褚休抬手虚点裴景,理不直气也壮,“……那咋了!”
裴景,“……”
没脸没皮。
但说得又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裴景准备好好消化消化别人的妻妻经验,把跟殿下的日子,过得更自然随意些。
行宫里。
大殿上,庆王正抱着皇上的大腿哭诉,“我是,我是被他利用了啊父皇。”
庆王为求自保,把安先生跟金片的事情一股脑抖落出来,连忠义侯私下里一直帮他的事情都说了,没有半分隐瞒。
“我以为他要帮我杀,不,伤了姑姑,谁知道他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是起了谋反的心思!”
庆王啐跪在旁边的萧锦衣,怒骂他,“狼子野心,喂不熟的狗!”
萧锦衣从被擒住之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垂着眼,对于周遭一切像是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庆王的谩骂也不理会,所有罪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可证据摆在眼前,桩桩件件他就算开口狡辩也抵赖不得。
皇上听到这里,一脚把庆王踹开,坐回龙椅里,气笑了,“好啊好啊。”
他痛心的看向萧锦衣,“这里头竟还牵扯到了康王,他可是跟你一起骑马打天下并肩作战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要害他!”
他大儿子那般优秀的人物,文武全才,却因萧锦衣的野心痛失双腿,后半辈子都要困在轮椅里生活。
皇上亲手剐了他的心思都有。
“金片又是怎么回事?”皇上看向武秀。
武秀把于念跟金片连同字迹的事情串起来说给皇上听。
安先生还活着就在京中,他是当年一事的人证,褚休手里的金片是物证,两者放在一起,便是萧锦衣联手敌军害康王的铁证。
皇上再望向萧锦衣的目光变得十分陌生,眼前跪着的人,样貌声音他都最熟悉不过,但怎么越看越陌生了呢,像是从未认识从未了解过他。
想想也是,萧锦衣走到今日,从一个被寡母拉扯长大的穷苦小子一步步成为忠义无双的侯爷,肚子里怎么可能半点墨水都没有呢。
他要真是一介武夫毫无心机,如何讨得富商柳家柳如琴的欢心,又怎么会跟温大娘子把日子过得还算琴瑟和鸣。
感情到最后,只有他赤诚之心兄弟之情待萧锦衣,萧锦衣却将虚情假意贯彻始终。
回想起来,忠义二字的封号简直讽刺至极。
皇上累了,问到这里已经问的差不多,不想再审下去。
“庆王,褫夺封号封地,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此生不得外出。”
“忠义侯萧锦衣,褫夺忠义封号,数罪并罚,府邸家财抄没充公,判年底问斩。”
皇上看向武秀,声音温和很多,“小念儿找到了?”
武秀点头。
皇上笑了下,柔声问,“可还好?”
武秀,“很好,皇兄对她虽没见过却应该不陌生,她就是褚休的娘子于念,也是她这次放火烧屋救出了温筱筱。”
忠义侯听到这里,抬头眯眼看过来,像是没听懂长公主说了什么。
“好孩子,遇事大胆关键时候从不退缩,有柳家的风范,”皇上连连点头,“早知这样,该多赏褚休点东西。”
武秀,“够多了,再多的话旁人就要起疑心了。”
就褚休的样貌学识,再厚赏的话,别人该以为褚休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了。
皇上笑,“只是这事先往后推推,不急着认她回来,再委屈她一段时日。”
武秀点头,“我知道。”
皇上,“你来安排吧。”
武秀,“是。”
皇上由李公公扶着下去休息,大殿上只剩哭喊悔过的庆王跟呆呆跪着的忠义侯。
武秀走过来,两步远的距离,低眼看萧锦衣,“是不是没想到是小念儿放的火?”
萧锦衣抬头,哑声道:“我想见她一面,就一面。”
武秀居高临下,垂眼问,“当年小念儿是意外走失,还是你故意丢弃?柳姐姐病重而死,是无药可医,还是无人医治?”
萧锦衣,“是意外走失。”
他垂眼缓声说,“若是我故意丢弃,便不会让她穿着锦衣戴走金片。”
这话武秀信。
萧锦衣,“柳氏……是无人医治。”
那时柳氏对他来说已经没了可利用的价值,他靠着柳氏也许会封侯,但不一定能稳住侯位,他需要抛下柳家再寻高枝,魏国公温家当时就很合适。
所以他故意拖延了寻找小念儿的时间,以及耽误医治柳氏,亲眼看着她病重抱憾而死。
武秀没忍住,抬脚踹在萧锦衣的心窝上!
骂道:“你真不是个东西,姜朝有句话没说错,你就是只喂不熟的狗!不是我姜家的狗,而是柳家捡来的白眼狼恶狗!”
萧锦衣呕出血,咳着笑,“成王败寇而已,姜华,我出身低微,一步步的想往上爬有什么错?”
武秀,“褚休也出身低微,可他却不会借着他娘子于念,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而你却踩着柳姐姐的性命站在了高处!”
萧锦衣,“那是他蠢,不知道权势的滋味,女人跟侯位比起来,是个男人都该知道怎么选。”
武秀又踹了他一脚,“恶的是你,是人心,跟男女无关,跟选择无关。”
武秀衣袖掸脚尖,觉得脏。
她抬脚要走,萧锦衣捂着胸口,在背后沉声喊她,“阿华。”
武秀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萧锦衣,“能否让我再见她一面?”
许是单纯想看看她,或是想透过她看看亡故的柳氏,亦或是看看曾经还未变成这样的自己。
武秀垂眼,“休、想。”
见了于念也许他就无憾了,可小念儿呢?她无忧无虑的日子为何要因为这么一个人而染上阴霾?
武秀,“把他押下去严加看守,明日将他戴上兜帽一同押送带回京城。这期间不准任何人见他,也不准他见任何人。”
侍卫,“是。”
萧锦衣作恶多端,死不悔改,剩余的牢狱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休想好过!
武秀将今日审问的结果跟褚休说了一遍,至于告不告诉于念,全看褚休选择。
褚休低头看自己红肿的脚背,摇头,“不说了吧,有时候人糊涂点才能过得快乐。”
她现在只想给念念看那一千两黄金。
要是念念瞧见了,肯定要高兴的扑过来抱着她亲。
既然有让她高兴的事情可说,为何要跟她讲那些毫无意义无关紧要且扫兴的事情呢。
行宫里休整一夜,大军车马启程回京。
去的时候悠闲自在车马悠悠赏风赏景,回去的时候快马加鞭赶路,时间都比去的时候缩短一半。
两天时间,临近黄昏,众人抵达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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