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我们主要的目的,切记不要恋战,抓住了人就立刻走。”
手下闻言点头,抬手一招,几名死士便跟着他一起利落的翻下墙,绕着墙根潜到了禅房的后方。
祈战自然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他作势转身往禅房内走去。
暗一自然不会让他坏了自己的大计,他扬声高呼:“狗皇帝哪里跑!”
说罢足尖一点便落到了祈战面前不远,袖剑滑到手中握紧,抬手就朝他喉间划去,与此同时封着禅房的房门不让祈战往里去。
“陛下!”
李延有心上前护驾,奈何同时被几名死士缠住脱不了身。
暗一攻势迅猛,祈战无法,只能避让着且战且退。
·
禅房之内,南溪听着外头的厮杀声以及刀光剑影却丝毫不惧,甚至还能十分冷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暗一的手下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潜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正神情淡漠的喝着茶,好似外头发生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
禅房内并未点灯,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台落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南溪侧背着光,月光在他身上晕开了一层圣洁的光晕,一个恍然的错眼,给人一种不似凡人,更像九天之外的神祇的错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之中的八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却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道:“八皇子,卑职名甲六,是暗一大人派来接引您的人,请八皇子即刻随卑职离开。”
南溪缓缓道了一声好,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对甲六说:“华光寺四面都有禁卫军守着,唯一的出路只有后山,但山脚下也有禁卫军驻守。”
“想要从祈战眼皮子底下逃走,只能兵分两路,先派人引走后山出口处的禁卫军。”
甲六一愣,这些他们自然在上山前就已经查探清楚了,离开的路线和方式也早已计划好,基本与南溪所说八·九不离十。
这些从南溪口中说出来,不免让他心生怀疑。
八皇子为何对祈战的兵防布图这么清楚?
听说这八皇子当了晋国皇帝一年多的男宠,对他疼宠有加,甚至还为他治好了双腿,若是八皇子因此对晋国皇帝生情……
“我一个路都走不了几步的废人,有防着的必要吗?”
南溪洞察力向来敏锐,哪怕甲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他又怎会看不出对方想在什么?
甲六没有半点被拆穿的窘迫,他垂眸看了一眼南溪的下·半·身。即使被裤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单从衣料隆起的弧度也能看出那双腿比正常的成年男子要细瘦很多,甚至还不如同龄女子。
南溪大大方方的让他看,没有丝毫避讳,他问甲六:“确认够了吗?外面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说罢又苦涩的笑了笑,自嘲道:“我的双腿走不了多远,若是不想我拖了你们的后腿,可能需要有人背着才能走。”
甲六闻言果然不再怀疑,迅速转身背对着南溪,回头道:“殿下,多有得罪,请您趴上来,卑职背您离开。”
南溪道了一声好,没有半点犹豫的趴到甲六身上,双手环住他脖颈:“好了,走吧。”
南溪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显眼,一名死士为他披上了一件纯黑色的斗篷,又将兜帽戴上,以便于之后更好的隐藏在黑夜之中。
禅房前院的短兵交接与厮杀声依旧不绝于耳,一行几人没有任何留恋迅速撤离。
南溪体重很轻,对甲六而言几乎造不成什么影响。他背着南溪走在最前头,其余死士则在后方掩护断后。
直到隐入山林之中,借着树影的遮掩,甲六终于停了下来。
南溪抬起头来,眼带不解,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为何停下,就听甲六对一名死士说:“你留下,一刻钟之后点燃信号弹。”
那名死士立马道:“是!”
南溪这才意识到他这是这是在通知暗一带着大部队撤离。
甲六吩咐完后继续带着人往密林深处潜行,几人的速度都很快,当信号弹冲天而起时,他们已经到了后山唯一的出口处。
第51章 交出南溪,孤饶你们不死……
山脚下, 临时驻扎的禁卫军营地内火光通明,四面都有全副武装手执长枪盯着梢的禁卫军。
而营地的中心,是被信号弹炸醒迅速集结严阵以待的士兵, 禁卫军侍卫长正挎着别在腰带上的长刀说着什么。
甲六眉心微蹙, 屏息凝神,靠着唇语连蒙带猜的看清了侍卫长说的话。
他抬手招来四名死士:“他们准备要搜山,你们几人去突围吸引火力, 剩下的人跟我一同护送八皇子殿下离开。”
突围基本是九死一生, 但那四名死士却没有半点犹豫, 拱手点头道了一声是,而后便转身几个错落间冲出了后山的关口, 绕过营地一侧飞速往外跑去。
“快!有刺客!”
“抓住他们!”
哨兵瞬间就发现了他们,呼喊的同时也拉响了警报用的铜钟, 随着侍卫长一声令下, 集结在一起的禁卫军顿时倾巢而动。
四名死士眼看着行踪暴露,没有半分犹豫,立马从袖袋之中取出一枚枚烟雾弹往地上一砸, 滚滚浓烟顿时在夜色之中弥漫,将大半个出口都笼罩了起来。
烟雾不知用什么制成,呛鼻又刺眼,吸入一口脑子都跟着刺痛起来, 四肢反应也像灌了铅一样笨重迟钝, 禁卫军士兵们不得不慢下脚步先捂住了口鼻。
“就是现在!”
甲六背着南溪跳下树干,身形如鬼魅,贴着树影与浓烟迅速往反方向逃去,其余死士则呈扇形簇拥在身后为他断路。
“那边也有刺客!”
“不好!是调虎离山之计!别让他们跑了!”
站在高处的哨兵暂时没受烟雾影响,他们再次拉响了铜钟预警, 但已经为时已晚。
甲六背着人早已消失在暗黑之中,而另外四名死士也趁机潜逃了。
直到浓雾散去,侍卫长盯着甲六离去的方向双目赤红,死死的攥紧的拳头咬紧了牙根。
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抬手一挥:“都给我追!”
另外一边,暗一看见信号弹后也扔下两颗烟雾弹,所有死士迅速抽身撤离,而重伤或被擒的死士则毅然决然的咬碎了口中的毒牙,不过几息就七窍流血断了气。
李延眼尖的发现了端倪,但他卸掉压制住的死士下巴时已经晚了一步。
最终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李延绷紧了下颌线,额间青筋凸起,他愤恨的扔开手中已经断了气的死士,回身朝祈战跪下,双手抱拳:“陛下,没能将刺客尽数绞杀,末将该死!”
虽然说是在演戏,两人交战时都刻意的放了水,但李延还是觉得最后让暗一全身而退无论失了脸面。
祈战抬手道:“无妨,先去追,别让他们跑远了。”
“是!”
·
甲六甩开追兵,带着南溪去了京郊一处废弃的破庙里,未免被发现端倪,一行人并未生火。
南溪怕冷,手脚冻得生冷也没吭一声。
经过大半夜的奔逃,死士们都有些筋疲力尽了,除了盯梢的死士,其他死士都在争分夺秒的修整。
南溪也拉紧了斗篷蜷缩着身体,以求最大程度的给自己身体保温。
“殿下,环境恶劣只能如此了,委屈您了。”
南溪睁开双眼,是甲六朝他递了一个馒头来。
南溪说了谢谢,也不矫情接过来就掰开来吃。馒头冷得发硬,又没有水就着,吞下去时十分的哽喉。
南溪被祈战精心的养了一年多,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刚咽下去第一口胃就觉得不舒服,但他愣是一声不吭的吃完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庙外传来一细微的声响,一行人立马警觉的藏了起来,南溪也被推搡进了佛像后面躲着。
甲六悄悄的潜伏到门板后方,眼睛透过门缝借着月亮的微光窥视着庙外,直到他看到带头的是暗一后才放松了警惕。
他上前迎着暗一走进庙内,隐藏起来的死士们纷纷现身,齐齐单膝跪下喊道:“恭迎统领。”
暗一环视一周,侧目问甲六:“八皇子殿下呢?”
“我在这儿。”
还不等甲六回答,南溪先一步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暗一眉心微扬,眼底暗光流转,他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卑职见过八皇子,八皇子没有受惊吧?”
他表面上看似恭敬,但实际上并无多少真心实意。
南溪抿唇道:“没有,承蒙统领关心。”
两人一番虚与委蛇的互相打着太极,暗一见他没有主动提起边防图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心急。他单刀直入的问:“敢问八皇子,陛下想要的边防图您可带出来了?”
南溪点点头:“自然。”
“哦?那在哪儿?”
暗一双眼明显爆发出一道亮光,他朝南溪伸手:“还请八皇子拿出来让卑职验明真伪。”
南溪脸色一沉:“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会拿假的来糊弄父皇?”
暗一自知失言,他连说不敢,被黑布蒙着的脸上,嘴角不耐烦的撇了撇,再开口时却又换了一副嘴脸。
他说:“边防图对陛下而言十分重要,是卑职一时心急才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不要与卑职计较。”
南溪不置可否,但明显很不高兴。他冷哼一声:“看在你对父皇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只是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你了。”
暗一连声道是,心中的不耐烦却越来越浓重。想他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尤其让他受辱的还是一个他看不上的废物皇子。他心想,等南溪交出边防图,他就让南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耐着性子哄道:“边防图确实至关重要,若是拿到了假的,到时陛下指挥南钰国大军压到晋国边境却因边防图而出致使落入了敌军陷阱,恐怕到时候将会面临灭顶之灾,是以卑职才会如此失态。
“还望殿下顾全大局,卑职验完真伪,自然会将边防图拱手送回。”
他说得情真意切,南溪蹙眉思索了片刻:“你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验吧。”
他说着从衣袖内里的暗袋中取出一张折迭得方方正正的纸张出来,暗一心中大喜,迅速上前抢了过来。
拿到边防图后,他退开几步远才展开纸张,只看第一眼眼底的得意就转为了震怒。
“这不是真正的边防图!”
“你骗我!”
如平地惊雷般,他话音刚落,死士们纷纷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相比较之下,南溪倒显得十分淡定。
他说:“统领是不是太过看得起我了?那边防图就在御书房内,在祈战的眼皮子底下,估计我前脚刚拿真正的边防图,后脚所有计划都会暴露。”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吗?”
他问得暗一哑口无言,暗一捏着图纸的手松了又紧:“那这张图纸又是怎么回事?”
南溪老神在在的答道:“这也是真正的边防图,不过是我哄着祈战给我看了边防图后临摹的。”
“那你如何能保证这边防图没有差错?”
“统领跟着父皇也有很多年了吧?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当年没有夫子教导,都能在一年之内能默写一整篇千字文?”
“我素来过目不忘,只要看过一次就能牢牢记住。”
面对暗一的质问,南溪只笑了笑,神态之间全是对自己能力的自傲。
暗一转动眼眸思索了片刻,被他说服了,而且这些时日他一直暗中观察着南溪的动向,自然也知道他曾在祈战的御书房内待了很久。
南溪想要脱离祈战的掌控就只能依靠自己,应当不至于用假的来糊弄他。
南溪被暗一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却没有半点慌乱,因为他给暗一的图纸的的确确是真正的晋国边防图。
暗一暂且将怀疑压下,选择了相信南溪对自由和回国的渴望高于欺骗自己。
他将图纸重新折起顺手就收了起来,南溪瞬间冷了脸:“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验明真伪以后便还给我吗?”
他质问着暗一,尾音有些发颤,眼神更是飘忽游移一副明显心慌不安的模样,哪怕声音放大,也显得格外的虚张声势。
拿到了边防图暗一连演都不想演了,他轻蔑的哼笑一声:“边防图如此重要,若是不小心弄丢了可就麻烦了,还是交给卑职保管来得稳妥。”
南溪这时才一副恍然大悟自己被骗了的表情,气愤得脸都红了,他指着暗一:“你骗我!”
暗一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甲六看了一眼。
后者立马会意,上前抬手牢牢扣住了南溪的肩膀:“殿下多有得罪,之后您的安全将全程由属下照看。”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监视和拘禁。
南溪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最终只能憋屈的梗着脖子不说话。
暗一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已到了将近黎明破晓之际,他蹙眉道:“天快亮了,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赶紧走。”
说着一行人就要整装待发,可恰恰在此时,庙门外陡然亮起了火光,连带着庙内也被照得亮堂。
外头传来祈战平静却暗藏愠怒的嗓音。
“交出南溪,孤饶你们不死!”
第52章 你若是死了,孤便踏平南钰国……
庙外竟是追兵已至, 暗一侧耳听声辩位,这才发觉这座破庙竟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他们俨然成了那瓮中之鳖。
有死士道:“统领, 属下等护送您杀出去。”
有了第一人, 其余的死士也纷纷站了出来,他们目光坚定不移,没有一人畏惧退缩。
祈战所说的交出南溪饶他们不死谁都没有当真, 死士都是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 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又不知见过多少肮脏龌龊之事,又怎会不知他们若是落入了敌手会有怎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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