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被打开,嗡鸣声响彻手术室的瞬间,秦豫温仿佛回到了急救之前的一刻钟。
得到消息的瞬间,顾不上任何,秦豫温立马起身往医院赶。
收到命令的交警早在拥挤的交通中为他调度出了一条路,昂贵的跑车无视红灯,在京市的马路上咆哮着疾驰,开得让人几乎看不清轮廓。
路上,他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对方是他私人医疗团队的负责人,德国人。
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一口流利的德语从口中吐出:“我的朋友被恶意注射了毒品,情况危急,可能需要做血液灌注,带上你的团队,十分钟内赶到医院。”
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语气还有些犹豫:“秦,这么突然的安排,我这还有——”
“我花那么多的钱养着你和你的团队,不是不是为了听你找借口的。”
秦豫温目光落在前方,语气如同刀锋般凌厉。
“如果十分钟内你赶不到,合同就此终止,你带着你的人全部滚蛋。”
对方沉默了数秒,最终妥协:“明白了,我们立刻动身。”
挂断电话后,秦豫温又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他的私人实验室。
“我会让人立刻送过去一瓶药,你加急化验,务必在半个小时内给我结果。”
“秦先生,优先分析至少需要——”
“所有资源为此案开绿灯,其余事后处理。”
秦豫温打断了对方,“你只需要尽快告诉我结果。”
然后电话被挂断,秦豫温看着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有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记忆在脑中眨眼闪过,时间再次回到此刻。
“所有人,专注手术,毒物分析的结果还没出来,我们无法精准施救,必须用一切办法争取时间。”
秦豫温扫视了一圈,确保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严阵以待。
血液灌注仪运行的嗡鸣声回荡在手术室内,护士迅速插入导管,将蔺宋文的血液逐步导入仪器中净化,同时引入新鲜血液。
“流速控制在200毫升每分钟,观察血液粘稠度,一旦发现过滤异常立刻汇报。”
秦豫温手握镊子,一边进行必要的辅助操作,一边监督整体流程。
突然,监护仪上心率骤降,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心率下降到45,患者可能要心跳骤停!”护士的声音响起,脸色难看了一瞬。
秦豫温没有丝毫慌乱,迅速做出决策:“推异丙肾上腺素,1毫克,立刻!”
早就被准备好了的药物递过来,他亲自操作注射,药物迅速生效,心率逐渐回升。
“继续净化!加速废物排出!”
他的声音坚定,仿佛一把利剑划破了危急时刻的压抑氛围。
过了不知道多久,随着电话响起,实验室的结果终于传来。
“秦先生,毒物检测结果出来了。含有高纯度合成毒品成分,掺杂镇静剂,后者可能是主要致死因。”
刘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我知道了。调整方案,注射对抗镇静剂的药物,重新评估血液灌注效率。”
秦豫温简洁地下令,随即将目光投向团队。“接下来的关键是精准用药,配合血液净化,确保病人的呼吸和心跳稳定。”
秦豫温站在中央,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他已经注射过纳洛酮,但药物可能无法完全拮抗毒性,血液灌注是当前最安全有效的选择。设备状态检查完毕了吗?”
“吸附柱已经装填,血泵运行正常,流速调节至200毫升每分钟。”设备技师快速回应。
“患者有轻微心律失常,但仍在可控范围,静脉通路已经建立。”麻醉师补充道。
秦豫温点了点头,看向护士小李:“确认肝素剂量并注射。”
小李迅速操作,操作开始的那一刻,整个手术室都仿佛笼罩在一股紧迫的气氛中。
秦豫温小心翼翼地在蔺宋文颈部定位后,利落地插入导管。鲜红的血液通过导管缓缓流入外接设备,经过活性炭吸附柱净化后再返回体内。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与患者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血泵启动,监控毒物浓度。”秦豫温的目光死死盯着显示屏,冷静却不放松丝毫警惕。
他知道,阿片类毒品不仅对中枢神经系统有严重影响,还可能造成肺水肿、心律失常等一系列并发症。
任何一个小小的变化都可能是致命信号。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个人都在与毒物抗争。
“毒物浓度下降了10%,但心率仍然偏高。”技师报告数据时,语气依然紧张。
“降低血流速度到150毫升每分钟,缓解心脏负担。”
秦豫温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几分,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全然顾不上去擦。
“注意电解质平衡,血钾水平是否正常?”他扫了一眼屏幕,确认电解质水平在安全范围内,但他清楚,任何一点微小的波动都可能让局势急转直下。
突然,警报声骤然响起,刺耳得令人心悸。
“心律失常!血压下降至70/40!”护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秦豫温迅速反应:“调整血流速度至120毫升每分钟,推入升压药。检查血钾水平,注射氯化钾。”
“患者血钾浓度下降,心脏受到刺激……”麻醉师抬头看了秦豫温一眼,“秦医生,还能继续吗?”
“我们没有退路。”
秦豫温语气冰冷,双眼依然盯着屏幕。心率曲线逐渐趋于平稳,但他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每一步都关乎生死,每一次操作都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点。
三个小时过去,毒物浓度终于下降至安全范围。
“毒物清除率达到90%,可以准备停止血液灌注。”
秦豫温的声音低沉,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看着朋友微微恢复血色的脸,终于放下了一直紧绷的双手。
护士开始断开设备,缓缓拔出导管,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生命体征稳定,血压回升至90/60。“护士的报告让整个手术室的气氛稍稍放松。
“血液毒物含量已降到安全范围,剩余的毒素可以通过代谢排出。”
秦豫温快速扫了一眼团队成员,声音依然冷静且有力,“辛苦大家,大家都可以稍微休息,后续观察工作交给我。”
手术结束,蔺宋文被立刻送往术后监控室。
秦豫温走出手术室,摘下手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双一向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微微颤抖。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走向了被送往术后监控室的蔺宋文。在那扇紧闭的玻璃门背后,监护仪的显示器依然显示着不稳定的生命体征。
秦豫温深吸一口气,迅速推开门,走进了那间充满紧张气氛的监控室。
病床上,蔺宋文的皮肤苍白,呼吸缓慢而不规律,时而停顿,时而微弱地喘息,是从未见过的虚弱模样。
秦豫温没有停顿,迅速走到蔺宋文床前,查看监控仪的各项指标。心率依然不稳定,氧饱和度持续低迷,呼吸频率时高时低,无法维持一个稳定的节奏。
“呼吸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秦医生。”站在一旁的护士紧张地回答。
秦豫温微微点头,“马上给他上呼吸机,确保氧气供应充足。”
片刻后,机器打开,秦豫温毫不犹豫地拿起呼吸机的接口,将其准确地连接到蔺宋文的气管内。
他一边快速调整呼吸机的设置,一边监控着监护仪的每一项数据。他每一次调整设置,都伴随着对蔺宋文的细致观察,确保每一项生命体征都在可控范围内。
呼吸机启动后,蔺宋文的胸腔开始有规律地起伏,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氧饱和度缓缓回升,心率也恢复了较为正常的状态。
“蔺四,你这次捡回了一条命。”
嘴上这么说着,秦豫温的脸上却神色严峻,看不到一丝松懈。
因为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一场手术就能完全清除的东西。
或者说这场手术不过是一个开始,后面等待着蔺宋文的,才是真正漫长而艰难的恢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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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查了一些资料
但大体上是编的,勿考究
ps:蔺四这边的时间线和小裴那边的并不是对应的,大家不要看岔了
第193章 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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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意外会在哪个瞬间突然降临。
就像裴文书突然将手中的针管挥向他的时候,蔺宋文的第一反应其实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诧异。
他在一瞬间笼罩全身的茫然中接受了来自一个几乎被他视为蝼蚁的人心中最大的恶意。
液体迅速被注射进身体里,剧烈的灼热感伴随着剧痛,和后知后觉的恐惧一起,仅仅几个呼吸便瞬间排挤神智,占领了他全部的意识。
然后耳朵被越来越强的嗡鸣声堵塞,眼前也跟着泛起白光,他再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整个人像被魔鬼瞬间抽走了灵魂。
然后是自大者的轰然倒地。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都处于一种仿佛已经死去但又还被禁锢在身体里的奇怪状态中。
他听见一个,两个,不知道多少个人奔跑的声音;听见急促的喘息声;听见担架床的轮子碾过地面发出的连串声响;听见秦豫温说话的声音;听见仪器规律的电子音;听见自己杂乱无序的心跳声。
他听见这么多声音,但没有听见他最想听见的那个人的声音。
跳动得极其缓慢的心脏在想起某一个名字的瞬间立刻开始泛起如火灼一般的剧痛,像被注射了爱情的药剂,然后痛苦和悔恨在上面开始蔓延。
无影灯下所有人都关注着机器上的身体监测以及那份还没有发过来的检验报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被氧气面罩扣住了大半的毫无血色的面颊上,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来不及被人看见便消失在了鬓发中。
没有任何人知道。
冰冷的药剂被推射进手臂,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都被浸入水中,耳边长久地寂静下去,像死亡的前奏曲。
然后一切都被浸入了无声的黑暗中。
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蔺宋文像被浸在了幽暗的深海之下,四肢漂浮着,意识疲惫得根本无法操持超过三秒的清醒,他就这样不知昼夜地沉浸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中,甚至都无法判断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样的日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就在蔺宋文恍惚间想是不是或许这就是死亡的重点的时候,某天,离他仿佛有万米之遥的海面上突然有月亮升起,照亮了这片暗无天日的深海。
他睁开眼睛,在一片森冷月光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挥开海水,朝他游来。
明月在他身后散发出清冷夺目的光辉,他的眼中却只能看见那个正奋不顾身地朝他游来的人。
裴峙。
眼皮沉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受控制地闭上,蔺宋文想要抬起身侧垂落的手,可那手却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一般。
他费劲全力,眉心连带整个脑袋都开始泛起剧痛也还是只稍稍抬起了些许。
他和裴峙之间,仿佛有万米之遥。
身边的海水仿佛都在这一刻化作痛苦和悲伤,将蔺宋文整个人包裹,浸透,让他难之呼吸,马上就要死在这种痛不欲生的窒息感里。
被暂时忘却了的记忆在这样的痛苦中复活,它们快速回闪,让濒死的人被迫想起了一切。
裴文书怨恨的眼神;日夜不休的寻找;从酒店醒来的那个兵荒马乱的早上;父亲把高尔夫球棍狠狠抽在自己背上;把袁珂揍进医院;自己冲着方敏恩开枪;有人抱着自己在昏暗的沙发上说要教自己追他;亲手栽下那颗枇杷树。
记忆在脑袋里倒带,所有的情绪,人物,话语,画面,都以一种飞快的,让人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速度向前倒去,诡异又恐怖,仿佛别人常说的人死前的回马灯。
可是掠过无数画面,最终却毫无预兆地停在了某个片刻。
男孩坐在长椅上,喝一杯珍珠奶茶。
然后有人破开海水,将这些画面一股脑撞得粉碎。
露出来的,填满蔺宋文视线的,以一种强硬的当时霸占了他全部目光的,是那张与记忆中成熟了很多但却仍旧精致漂亮的面孔,发丝漂浮在他脸侧,每一根都浸满了身后月亮的光辉。
那是蔺宋文濒死时播放的走马灯中所有画面的另一个主角。
是他这辈子体会到的一切爱与恨的源头。
是他的十年。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冷冰冰,监护仪上的指数一如往常一般平稳跳动着,毫无变化,如同一潭死水。
而随着护士换完药转身,某个在这间重症监护室里睡了整整45天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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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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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手术后的第五十三天,蔺宋文终于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整洁干净的病房里,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开得正盛的香水百合。
秦豫温和林陆站在床前同时注视着床上低头安静喝汤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蔺宋文喝完了林陆带来的汤,随手将碗放到一旁,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然后才抬头看向面前面色凝重的两个人。
“干什么,搞得跟我明天就要入土了一样。”
他挑了挑眉,比起之前苍白瘦削了许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说出口的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调侃,可那副因为蕴着病气而更显得阴沉的英俊眉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秦豫温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想到他扣着氧气面罩,躺在手术台上全无声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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