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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人人诛之(古代架空)——遥的海王琴

时间:2025-03-02 07:32:50  作者:遥的海王琴
  裴星悦见此,二话不说再一次调转方向,双腿夹紧马肚追了上去。
  马车的速度不比单纯的骑马,很快双方的距离拉近。
  裴星悦侧身弯腰,手掌从地面撩起一把石子,手心一捏,凝聚内力掷向前方的护卫,只听到接连几声惨叫,护卫纷纷吃痛掉下了马,而他则轻巧一跃,翻过了马车到达车头,一拍车夫的肩膀道:“停车。”
  短短不过几个呼吸,背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车夫惊得立刻拎起缰绳,把奔驰的两匹快马停了下来,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裴星悦。
  裴星悦没理他,打开身后的车门,“宋明哲,可以出来了。”
  没错,这个求救的少年竟然是尚书令的独子,裴星悦同父异母的弟弟。
  虽然不知道堂堂宋府公子怎么会被人劫持,但既然求救了,裴星悦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然而车厢里走出来的不仅有宋明哲,还有另一名男子,裴星悦认出来却是宋府的管家。同时八名护卫已经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对着裴星悦委屈地唤了一声,“大公子。”
  裴星悦的目光在他们的腰牌上一瞥而过,惊讶地发现竟全部都是宋府的人。
  他皱了皱眉,双手抱胸疑惑道:“你们唱的是哪出?”
  宋明哲跳下马车,面对着苦瓜脸的管家,理直气壮道:“我娘非要把我送到江州周氏的本家,我不愿意。”
  裴星悦看了他一眼,“为何?”
  宋明哲瞪了瞪眼睛,“我走了,宋家怎么跟昭王交代?没几天就要去龙煞军报道,我爹上哪儿再找个儿子出来?万一昭王一怒之下,灭了宋家满门怎么办?”
  可周茹也舍不得儿子送死,左思右想,只能趁着宋成书随皇帝前往皇陵的时候出此下策,还卡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就是铁了心让宋明哲别再回来了。
  纯粹一片爱子之心。
  宋明哲立刻扯住裴星悦的衣袖,躲在他身后,警惕地看着管家和护卫说:“还请大哥明日将我送回家,我不能做逃兵。”
  裴星悦:“……”他捏了捏鼻梁,无言以对。
  *
  天色渐渐暗下,无论管家如何劝说,宋明哲就是不肯走,僵持好一会儿,最终他们就近先找了一个驿站歇息,虽然简陋,但好在夏日天热,傍晚微风习习极为舒适,倒也不怕受凉。
  管家护卫忙乎着整理房间,定饭菜,宋明哲帮不上忙,就拉着裴星悦在大堂里歇息,为了不被抓走去江州,他紧紧跟着裴星悦,恨不得贴在一块儿。
  “大哥,前日你去过如轩楼吗?”
  裴星悦对这倒霉弟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问:“怎么了?”
  见他神色如常,宋明哲松了口气,又凑近了点道:“你没去就好,听说那日昭王驾临如轩楼,呆了一整天,我真怕你撞上他,万一有所冒犯,可就麻烦了。”
  都说江湖人豪放不羁,不畏强权,可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哪怕是条龙都得给昭王殿下盘缩着,毕竟真龙天子已经不吱声了。
  不论见到何人,凡是关于昭王,都是残暴、恐惧的负面评价,裴星悦都听得麻木了,不由地问:“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宋明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在京城好歹也有三天了,难道没体会?”
  裴星悦:“……”那可太有体会了。
  昭王所到之处,人群作鸟兽散,赵奇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甚至故意埋伏龙煞军,等着江湖人入网。
  这个时候有人替天行道把这恶贼铲除,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裴星悦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可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宋明哲不疑有他,他瞥见管家正往这边看,于是忍不住又往裴星悦身边挪了挪,回答:“知道呀。”接着语调一转,感慨道,“其实吧,昭王也是个可怜人。”
  裴星悦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可怜?这怎么说?”
  宋明哲一出口就后悔了,面上不禁犹豫起来,说昭王是非,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裴星悦心里抓耳挠腮,但面上则不动声色,“这也有忌讳?难不成是秘密?”
  宋明哲摇了摇头,“也不算什么秘密,但万一传入昭王的耳朵,我们如此议论他可就死定了。”
  裴星悦朝周围扫了一圈,“那你小声说。”
  见裴星悦实在好奇,宋明哲按耐不住,最终压低声音道:“其实这些我也是听爹偶尔提及的,你知道双星克紫薇吗?”
  裴星悦摇头。
  “这是太卜令曾给先帝算过的一卦,意思是若后宫诞下双生子,会克……制帝星,动摇紫薇!”
  裴星悦啼笑皆非,“这也能信?”
  宋明哲唏嘘道:“先帝追求长生啊!他一心向道,最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语,而且那时候后宫之中还真有人怀上双胎,具体的……”说到这里,他朝管家喊了一声,“忠伯。”
  管家手里正端着吃食,天气热,驿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闻言便走了过来,搁在桌上,“大公子,二公子。”
  “忠伯,你给大哥讲讲昭王的事吧。”宋明哲拿过一个饼,分了一半给裴星悦,后者接过来,没吃就看着管家。
  忠伯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不过他还是坐下来将二十三年前的宫中风云娓娓道来。
  “……当时的端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在分娩之后,便将八皇子留在了在宫里,对外宣称九皇子已溺毙而亡,听闻先帝还派人去看过,的确是个死婴。但谁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胆大包天,偷梁换柱,反而秘密地将孩子藏匿到了宫外,谁都不知道,一直到五年前才向先帝和盘托出。之后先帝震怒,将她打入了冷宫,新帝登基才放出来。”
  裴星悦听到这里,神情怔然。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宣宸自小被囚禁在深宅里无法出门,过个两三年就得换一处住所,原来他是这样一个身世。
  他又记起宣宸第一次跟他从密道出去看元宵灯会后,被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罚跪一整天,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很怪,声音又尖又细,想来是个太监。
  可就因为这无稽之谈,让金枝玉叶的皇子从小流离在外,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成为见不得光的影子……
  裴星悦简直气笑了,同时心肺仿佛被一把攥紧,扯得生疼,他为宣宸心酸委屈。
  但他又很疑惑,既然一直被秘密地养在宫外,五年前的太后又为什么要不打自招,以至于落了个冷宫下场?
  这个疑问一出,忠伯长叹一声说:“五年前,昭王是被西南王送回宫中的。”
  裴星悦一愣,“西南王?”
  “没错,也不知道昭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南王府,总之此事被人发现之后……”忠伯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放下心继续说,“便有人向先帝告密,宣称西南王有不臣之心。”
  裴星悦震惊道:“先帝难道就信了?”
  西南王可是大舜的定海神针,世人皆知其忠心。
  宋明哲虽然天真,但对朝廷那点弯弯道道却比裴星悦懂,他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大哥你想啊,先帝连一句真假不知的卦语都信,西南王府留下的那位还是卦象中会克帝星的……孽种,不是妥妥的不安好心?”
  忠伯点头,“本来先帝就忌惮西南王府四十万兵马,一直想着收回兵权,正好就有了借口。不过好在西南王及早察觉,主动把昭王送回宫里,这才免了一场风波,只是苦了昭王……”
  这身叹息让裴星悦全身僵硬,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宋明哲见他怔愣的模样,不禁奇怪地看着他,“大哥,你怎么不吃啊?不饿吗?”
  天色早就已经暗了,晚霞不见踪影,外头只有一抹弦月隐约挂在天空。宋明哲哇哇喊了一路,早就饥肠辘辘,甭管这里的食物好不好吃,三两口就吃完一个饼。
  裴星悦这会儿哪儿还吃得下东西,他没搭理宋明哲,只是看向管家,“昭王回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忠伯说:“众所周知,先帝为炼长生不老丹,养了一堆道士在宫里,整得朝堂不像朝堂,后宫不像后宫,听说……”他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是谁提议用皇嗣的血当药引,服用之后可延年益寿,所以……”
  皇嗣的血?那不就是……裴星悦难以置信。
  “先帝在位时的皇子也好,公主也罢,其实活得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为了这丹药,都病死了几位!昭王不在宫里,其实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可惜他还是回来了,而且带着克帝星的咒名,这下场……”管家摇了摇头,余下的无需多言。
  宋明哲端着水杯,跟着惋惜道:“所以虽然昭王一朝得势,杀了很多人,但想想他的经历,再正常的人恐怕也会变态。如今只手遮天,弄得大臣战战兢兢,怕也是对这五年来无人搭救,无人作为的一种报复吧,倒也不难理解他了,是吧,大哥?”
  此刻的裴星悦已经完全怔住了。
  他想到宣宸的脉象,那般虚弱混乱,一看脸色就知道气血大亏,甚至坐上了轮椅,他说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原来竟是这样来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先帝竟如此对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相比起来,宋成书都算慈父了!
  “其实这卦象倒也没错,昭王回宫五年,先帝突然暴毙,不就应验了?”宋明哲耸了耸肩。
  裴星悦内心震撼无与伦比,手脚顿时冰冷。
  他忽然回想起八年前离开密道时对宣宸的承诺。
  他要宣宸等待,他说他会变得强大,会保护他,可是在宣宸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那个时候,他的小哥哥究竟有多痛苦,有多绝望!这五年,宣宸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恨自己吗?
  裴星悦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封被他珍之重之的信留在了如轩楼里,犹如这份感情被他舍弃。
  当时以为宣宸夸大事实,故意骗他回京,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咽下了无尽的苦楚,轻描淡写后的结果。
  他的小哥哥,自始至终字里行间只有一个意思——想见他,和他在一起……却没有一丝怪罪。
  裴星悦眼眶不知不觉染上了湿意,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明知道宸哥哥本性善良宽容,突然性情大变必有所隐情,为什么他就不能多问一句?反而视他为骗子,逆贼,以冷漠相对!
  谁都可以骂宣宸,可他裴星悦有什么资格?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后悔和痛恨充斥在他的心头,一张脸刷白。
  “大哥……你,你没事吧?”
  宋明哲看裴星悦忽然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肩膀颤抖,拳头握得死紧,用力得连同指节都泛了白,可见心情有多糟糕,仿佛压抑着极度的痛苦。
  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正想拍一拍裴星悦的肩膀,忽然,后者猛地站起来。
  “大公子?”管家惊讶地看着他。
  裴星悦面沉如水,“明哲,明日你和忠伯再回京,我先走一步。”
  “啊,你要进京?现在?”宋明哲一脸震惊,心说怎么这么突然,他看了看外头天上升起的残月,干巴巴道,“可城门都已经关了,大哥你怎么进去?”
  “区区城门拦不住我。”裴星悦说话之时,已经出现在驿站外,解了缰绳,翻身上马,接着双腿一夹马肚,就朝着京城绝尘而去。
  宋明哲:“……”这就是武林高手的底气吗?
  *
  裴星悦一路快马狂奔,额头沁出虚汗,双腿不断夹着马肚。
  该死的,他之前竟然还想一走了之!
  幸好他走的不远,城门不一会儿就在眼前,而这样一匹快马招摇地接近,城楼上的守卫立刻就发现了,顿时举着火把看过来。
  守将喊道:“来者何人?”
  裴星悦的目光往上,丈量着城高,对这声喊话充耳不闻。
  守将看着不对,抬手一扬,士兵们迅速聚集,正当弓箭手小跑着到达垛口之时,只见火光随风摇晃,一袭红衣已经从马上一跃而起。
  此人身轻犹如鸿毛,却转瞬到达城墙脚下,足下轻点,衣袂翻飞之中便顺着城墙一路攀升,不过两息,身影一晃便已至守将身边,接着侧身而过。
  “将军!”周围的士兵仿若见了鬼魅一般惊恐。
  夜半残月下的红衣,影影绰绰,身形飘忽,实在像极了神鬼话本中必不可少的索命之鬼。
  裴星悦跳入城内之前,还安抚地拍了拍守将的肩膀,低声道:“不必声张,明日自来寻你说清缘由,劳烦帮忙照看一下我的马。”
  接着青丝划过盔甲,错身的瞬间,人已经消失了。
  守将:“……”浑身汗毛竖立。
  士兵哆嗦了一下:“将军……您……”莫不是做了什么,遭鬼惦记?
  夏夜的风一吹,守将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皇城方向,然后深呼吸一口,接着对下属道:“下面的那匹马,好生伺候着。”
  绝顶高手齐聚京城,今夜,怕是有大动作了。
  
 
第25章 刺杀
  夜色如水, 残月如钩。
  偌大的昭王府内,除了虫鸣蛙叫,一片寂静。
  此刻, 陆拾和非伍站在廊下, 望着坐在亭中,临水撒着鱼食的昭王殿下, 两人的眉头如出一辙地皱起来。
  明明淡月无光, 湖水暗沉,看不见色彩斑斓的鱼儿争相夺食的热闹, 但颇有兴致的昭王依旧喂得起劲,拢了一把又一把的鱼食下去,搅得水下阵阵涟漪, 不得安宁。
  他们耐心地等着, 终于那盘鱼食见了底, 心说这该回去就寝了吧, 却见宣宸打开手边折扇, 抬头望天, 良久未动。
  陆拾不是耐得住的性子,忍不住问:“王爷, 您在做什么?”
  “如此良辰美景, 自是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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