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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向来倔强，不易动摇，但听闻莫家村遭到屠杀的消息后，内心罕见地出现了动摇。
他觉得这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莫家村怎会遭此噩运？是他害了所有人。
但……事情的真相往往复杂难辨。
李清源知道，小七曾无数次保护了莫家村，一方面让莫家村免受山兽侵扰，一方面让莫家村免受大夏神朝的兵卒侵害。
无数日月的努力，却未必能够迎来好的结果，最终那些爷爷奶奶还是走了。
而小七却觉得全部是他的错。
李清源自己当时也还是少年，比对方还不懂人情世故，总是不知如何安慰对方的心情。
于是，他只能带着小七回到莫家村，为那些逝去的老人妥善安葬，为他们铺平通往轮回的道路。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那个黄昏，老人们的灵魂竟然回来了，他们回来向小七告别。其中有一位性格特别火爆的老人，他告诉小七，大夏神朝夺走了他的儿女和孙子，而他无力夺回。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他们生前其实与小七的交流并不深，对小七和大夏神朝之间的恩怨了解不多，但他们并不责怪小七，只是觉得这是他们命运的终点，他们本就时日无多，还鼓励小七一定要奋发图强，推翻大夏神朝。他们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终于归于轮回。
那天，小七沉默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才恢复了正常，并向他表示感谢。
尽管之后小七没有再提起，但李清源知道，那一夜的经历一定在小七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使他宁愿四处奔波，也不愿在任何地方停留。
如今，即便是道宗这样强大的宗门，小七也下意识地不愿加入。
李清源低眸，“但你还是完成了承诺，掀翻了下界的大夏神朝，把福爷爷的儿女孙子都解放了，还有王奶奶、胡爷爷……”
李清源陷入沉思中，因此反应慢了半拍。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的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黑衣青年迫不及待地扑向了他。
李清源一时间愣住了，这次的拥抱比之前那次要迅猛得多，力道之大，仿佛一头猛虎扑食，让他措手不及。他脚步一个踉跄，就被对方顺势压倒在了窗边的榻上。
“小清哥哥！呜啊，我们怎么错过了，你在卯门对不对？我在子门！嘿嘿，不过我赢了哦。那个姬玄风被砍飞了，哈哈，还有可恶的陈刀，他竟敢跟我问你的名字，简直big胆！”
黑衣青年好像非常激动，一下子就说了很多话。
若他没有一下抱住李清源的腰，几乎整个人埋在了李清源身上，李清源说不定还能认真听完。
李清源回过神来，轻轻敲了敲莫无悔的脑袋，“小七，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冲过来？”
莫无悔抬起头，一脸无辜地回答：“因为我太想念小清哥哥了！”
李清源被他无辜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软，双手摸摸脸道：“跟姬玄风打架有没有受伤？”
莫无悔立即摇头，自信道：“区区姬玄风也想伤我，他才在玄字辈里排位第十！”
李清源捏住他的脸，“但你面色白了几分，是不是岔气了？”
莫无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有一点，用力过度了！吃下仙血花会好的。”
李清源又捏了一下那张调皮的脸，提醒道：“但仙血花是在擂台赛之后。”
莫无悔嘿嘿一笑，突然抬头逼近，他那双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半开玩笑地说：“那小清哥哥给我渡渡气如何？”
说话间，他的目光似乎掠过了李清源的唇。
李清源呆了呆，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那双黑眸，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道：“你真的想要吗？”
言外之意仿佛是，若对方想要，他好像真的会做。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使得李清源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宝石般璀璨夺目。
也恰好掩盖了那黑衣青年瞬间涨红的脸色。
“那、那是开玩笑的！”
黑衣青年匆忙起身，别过脸坐在一边。
李清源也缓缓起身，心中虽然不明白怎么了，却觉得这样的小七很可爱。
不如说，小七怎样都可爱。无论是在子门里面大放异彩、张狂肆意的小七，还是调皮使坏、老爱糊弄人玩的小七，又或是忍着眼泪不哭、倔强地说自己没事的小七……哪个都很可爱。
李清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牵过对方的左手，轻声道：“小七，恭喜你获胜，我知道你会赢的。”
黑衣青年身形微僵，似乎努力地缓了一下，才笑着转过头。
“当然的啦，我说好跟小清哥哥顶峰相见的！”
说着，莫无悔忽然兴奋起来，立刻坐近李清源，随手扶着对方的腰道：“嘿嘿，我知道小清哥哥为何以‘林源’出来历练哦，没有身份的拘束更好玩对不对？不过我没想到岳……伯父大人会让小清哥哥出来，诶，等等，伯父大人不会就在附近吧？”
他突然惊慌，整个人寒毛直立，鬼鬼祟祟地张望四周。
李清源摇了摇头，“没有，父亲不在。”
莫无悔松了一口气，虽然刚说要问剑问天宗，但自不量力的道理他是知道的，现在还不是可以迎娶小清哥哥……呸！你在想什么啊。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李清源忽然道：“小七，我问你一件事。”
莫无悔微笑转头，却发现李清源的表情罕见之严肃，好像即将要说出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莫无悔内心顿时紧张，认为这极有可能就是他最近心神不宁的原因！
是什么？小清哥哥要说什么？难、难道小清哥哥出门看见那么多青年才俊之后……不只喜欢自己了？想要找其他弟弟了？
莫无悔呆住，神色登时凝重起来。
那种事情不要啊！
但李清源盯着他的眼睛，问出的却是他意想之外的话。
“小七，你说你性取向正常，是指你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的意思吗？”
“还有，你……是不是也想男欢女爱了？”
莫无悔大喜，心想还好小清哥哥不是喜欢其他弟弟了，但转念一想，登时瞪大眼睛。
小清哥哥怎么知道的？！
第35章
莫无悔面色大变, 不禁道：“小清哥哥，你、你怎么知道‘性取向’的？”
李清源眉心微微动了动，如实道：“你之前的梦话里说的。”
莫无悔呆住, 这才想起那天自己确实说了梦话, 但由于储光珠只能记录光影，因此没能录下来。
原来, 是自己那天不小心暴露了？
莫无悔心中一急, 匆忙要解释, 然而转念一想, 小清哥哥好像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否则怎么会问自己？
李清源眼里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 “小七，怎么了？”
“啊, 不是。”
莫无悔眼神闪躲，心乱如麻, 仿佛从未如此紧张过。
然而, 李清源并没给他充足的思考时间，接着又问道：“所以, 我说的对吗？”
莫无悔浑身一震。
一共两个问题，但无论哪个都极其危险。性取向正常……是，他是一直这么认为的，但他却无法对小清哥哥承认这一点, 当中的原因——
小清哥哥就在眼前，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
莫无悔心慌意乱，眼皮直跳，突然福至心灵，转头微笑道：“那个啊, 是我梦话乱说的，其实人的性取向……哪有什么正不正常的？有时候正常，有时候不正常，都是正常的变易之理嘛，小清哥哥不要太在意啦。”
对！咬定是梦话就对了。梦话怎么能当真呢？大家说是吧？
“……”
李清源眉峰凝起，唇线抿得笔直。
虽然不懂怎么跟变易之理扯上关系了，但总觉得这是对方经常最爱用的歪理。
通常小七说歪理的时候，是为了掩饰一些不想说的话题。
一般情况下，他会任由对方岔开话题。但这一次，他实在有点在意。
李清源盯视黑衣青年，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忽然开口道：“小七，你喜欢我吗？”
莫无悔一顿，几乎是即答：“当然喜欢，小清哥哥我怎么会不喜欢？”
李清源呆了呆，眼里闪过一分错愕，还有一分惊诧，心想是欸，自己怎么会怀疑这点？
小七喜不喜欢自己，自己怎会不知？这是无关“性取向”的事情吧。
李清源好似放心了，眸底含着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随后伸手摸了摸黑衣青年的头顶，微微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
莫无悔终于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原来小清哥哥是误以为他不喜欢男人也就不喜欢小清哥哥。
天啊，这个误会也太可爱了吧！性取向才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但是，好像也没差别？
莫无悔胡思乱想之时，李清源垂下眼帘，柔声说：“我之前想太多了，现在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稍微有点关心则乱了，小七还是小七。
“是吗？哈哈。”莫无悔逃过一劫，正要放下心来。
然而，李清源接着问道：“不过，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莫无悔登时肃然，紧张地差点咬了舌头，道：“男、男欢女爱那个吗？”
“嗯。”
李清源点头，但表情看上去并不严肃，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然而，这句话却在莫无悔心中掀起巨浪，使他停顿了片刻才勉强回答。
“我……还没有想法。”
莫无悔敛目低眉，语气有些沉郁道：“而且，我总觉得，被我喜欢上……嗯，各种意义上，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他眼神一黯，话里好像很多言外之意。
一方面，他敌人无数，处境危险，恐连累人。另一方面，他并不是好人，他始终担心一件事——
李清源看他情绪低落，不禁心中一软，安慰道：“小七，你还小，不用想那么多，当前应以修炼为重。”
莫无悔顿了顿，忍不住抬起头，目光再次落进了那双漂亮而清澈的琥珀眸里。
他瞳孔微缩，仿佛突然之间捡起了某份初心，沉默片刻后，他脸上的阴翳忽地一扫而光，笑答：“可是小清哥哥，别人像我们这么大，孩子都遍地走了。”
“是吗。”
李清源微微侧首，眼神温和如水，泛着浅浅的落日余晖。
二十岁出头，对普通人可能算大了，但在修士里面还很小很小。
李清源思考了片刻，认真道：“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男欢女爱之事，嗯，得看缘分。”
莫无悔玩笑道：“小清哥哥经常说顺其自然。”
李清源转过头，轻声道：“很多事情着急也没有用，对不对？”
莫无悔若有所思，声音微低道：“的确。”
李清源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街头，有感而发道：“上界天骄无数，我担心你见多了，会有什么想法。”
他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莫无悔刚刚也在担心李清源会走近其他人。
莫无悔微微一怔，低头摸了摸脖子，心里想的全是他的小清哥哥怎会这么好，处处为他考虑，还怕他长大了，遇见的人多了，会有什么男欢女爱的心思，影响到他的修炼。
相比之下，他的想法……
不过，说到这里，李清源面色有点不自然，白皙的脸上隐隐浮现薄红，目光扫过莫无悔，似乎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于是陷入了犹豫。
莫无悔注意到了他的犹豫，却没有开口询问，目光定定地望着人，好像在说我乖乖等你说哦。
李清源仿佛感到了压力，终于下定决心。他忽地凑近莫无悔，在对方耳边小声道：“小七，我想起我之前翻阅过一些书籍。书上说，那种事……最好元婴之后再做。”
莫无悔呆住，下意识道：“什么事？”
李清源面色更不自然了，双唇微抿，声音再次压低道：“就是……男女之事。”
莫无悔瞳孔一震，头脑瞬间空白了。
他没想到向来清心寡欲的对方口中居然会说出“那种事”，几乎反应不过来。
李清源微微凝眉，说明道：“是发情期在家的时候，我翻阅了一些书。”
莫无悔心中大震，声音微抖道：“原、原来如此。”
“所以，你知道了吗？”李清源又望向那双黑眸。
莫无悔心想若是这件事，他可早就知道了，小清哥哥你才是，怎么最近才知道？
莫无悔震惊过后，只觉得对方甚是可爱，于是忍不住追问道：“若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
李清源呆了呆，他本来打算说完便拉开距离，没想到那顽皮的青年随手挽住了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学着他在耳畔边低语，好像还故意吹着热气。
他发情期没过多久，其实身体还有些敏感，尤其不能与对方太过接近，免得过分强烈的同族气息导致他血脉发热。
偏偏他又不能告诉对方，因为总觉得若告诉了，对方会揪着这点逗玩他。
至于说“后果”……
李清源声音极低道：“会导致元阳早泄，影响修炼速度。”
他明明说的是很正经的话题，但可能是那青年太调皮了，抓得他太近，导致他脸颊好像有点发热。
莫无悔眨了眨眼，轻声道：“原来如此，那确实不能过早做那种事。”
李清源一听，突然忧心起来，不禁道：“小七，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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