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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恩不知道(GL百合)——蛋挞鲨

时间:2025-03-02 07:48:33  作者:蛋挞鲨
  崔蔓反驳, 说或许不是忌口不忌口, 是不爱吃饭呢?
  蓝迁晕头转向, 说那是什么喝露水的仙女啊, 不可能。
  这算一语成谶吗?
  卢椋走向后院的走廊,站在晚霞染成橘色的天空下, 隔着窗户看里面跳舞的孙捡恩。
  音乐似乎是古琴的弹奏声,孙捡恩不仅腰肢柔软,如此简练的练功服也因为动作给人一种衣袖翩飞的错觉。
  她不知道卢椋说的马上是不是类似安璐,明明没出门就说自己上地铁了的状况,干脆继续练了。
  主题是什么。
  一般老师会建议学生找典故创作,这也算是能尽快让观众进入情绪的捷径。
  孙捡恩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也和李栖人的指点脱不开干系。
  但她已经看了好多遍妈妈们的作品,她们的二十岁也没有走捷径。
  孙捡恩也想要独一无二的作品。
  她想起刚到扬草的那天,阴雨绵绵,火车经过的石雕厂以石像为坐标,青山都成了陪衬。
  盘山公路、破的村电影院、日记本里的馄饨、远看也像房子的公墓……
  每去一个地方,孙捡恩都笃定一分。
  我笃定的又是什么呢?
  简陋的舞蹈室藏不住壁上的神像,卢椋看得目不转睛。
  她像是回到跟着爷爷去深山的采石场,误入了废弃神庙的那天。
  残破的庙宇,爬满青苔的石狮。
  香炉都缺了一个角,佛龛上的塑像被开膛破肚,爷爷说那是某个时期的遗物。
  卢椋却对掉了一只袖子的守护神像念念不忘。
  古琴铮铮,混着不知道什么乐器的脆响,房子外边小河的鸭子被赶回家了。
  水声也加了进来,都成了孙捡恩纤手摇摆的一部分。
  卢椋闭了闭眼,孙捡恩好像穿上了她年幼时看到壁上仙的衣裳。
  从此她喜欢上搜罗古老的描本,到了假期就借口跟着父亲做生意下乡到老师傅家里看画册。
  妈妈希望她不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大学念个会计也可以顶替厂里的空缺。
  卢椋一意孤行,非要知难而上。
  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一直不愿意将就的理由是什么了。
  蓝迁说她太理智也不正确,她不是理智,是太虚幻了。
  明知道世界上没有真仙,却以这么高难度的标准要求普通人适配。
  结果自然不了了之。
  可是世界上真的没有她想要的吗?
  二十一岁的卢椋拎着行李箱回家继承石雕厂,望着父母留下的订单和堆积如山的石料,想这不重要。
  人生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太多了。
  她当时想,以后再说。
  当年的「以后」近在咫尺。
  卢椋的心跳不用因为孙捡恩的触碰和情话狂跳。
  她只是这样看着孙捡恩,莫名其妙的酥麻蔓延。
  无名的海浪冲向她,更像是从小到大翻阅的无数画册一起哗啦啦翻页。
  呼呼呼呼。
  咚咚咚咚。
  晚风吹得晾晒竹竿上的空衣架哗啦啦作响。
  全世界都在告诉她——
  你美梦成真。
  孙捡恩沉浸在自我拷问里,不知道第几个动作,她的余光才倏然瞄到窗外的人影。
  她先是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是卢椋,又高高兴兴地跑到窗边。
  天已经黑了,穿着夹克的卢师傅头发被外头的风吹得乱糟糟的,正用一种孙捡恩看不懂的眼神看向她。
  孙捡恩打开窗户,“卢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这里?”
  卢椋握住她的手,冰得孙捡恩吓了一跳。
  以往都是石雕师傅的手热乎乎的,孙捡恩才像冰窖人。
  但孙捡恩跳舞好久,浑身都热,就算大部分额发都用夹子固定,鬓发也被汗打湿。
  她额头饱满,这样大光明的发型只会把她的五官凸显得更精致。
  室内一直开着灯。
  一扇窗户隔着明亮与昏黄,晚星伴月,卢椋忽然隔着窗户拥住了孙捡恩。
  孙捡恩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卢椋的拥抱只会让她开心,她的声音更柔软了,“你不是去采石场了吗?是遇见什么不好的事了?”
  卢椋:“不是。”
  孙捡恩又问:“那是回到厂里发生什么了?小猫惹你生气了?”
  她陪着卢椋做碑,没少看海参猫作祟,卢师傅好不容易休息,那死猫就喜欢玩跳伞,从高处落下,砸在卢椋怀里。
  孙捡恩想:我都没这么理直气壮。
  卢椋:“也不是。”
  孙捡恩猜不出来了,“那是怎么了?”
  卢椋:“捡恩,能认识你真好。”
  她平时一副我是老派恋爱主义者,进度太快她会回避的姿态。
  今天无论是电话还是当着面都表白,反而令孙捡恩怪异,像是先报喜再报忧似的。
  孙捡恩看向卢椋,面带疑惑,“你要和我分手了吗?”
  卢椋:“什么?”
  孙捡恩眼眶红得很快,“卢椋,这才半个多月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卢椋也没想到孙捡恩反应这么大,“你想哪里去了,就允许你说卢椋我喜欢你,想要永远在一起,不允许我回几句?”
  她垂眼看孙捡恩的脸颊,孙捡恩身上还残留着跳舞的热气,简直像刚出炉的糯米糍,还是撒了草莓粉的那种。
  孙捡恩像是小哼了一声:“那你也没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卢椋骤然升起的命运安排感瞬间被孙捡恩的可爱占据。
  她捏了捏孙捡恩热热的耳垂,“我想。”
  孙捡恩:“想说?”
  “我又没有不让你说。”
  卢椋:“我想和孙捡恩永远在一起。”
  孙捡恩眉眼弯起,刚才骤然的情绪像是涂上的脂粉,更像卢椋从小到大画册里默写出来的小像了。
  她的祖辈以凿石为生,父辈铸造神像,卢椋找到了造像爱人。
  这又怎么不算一种石头的归宿。
  她和孙捡恩隔了窗台,她趁对方愣神翻窗进去,不忘关好窗户,还是锁上的那种。
  “捡恩,一个人在家到时候也要锁好门窗。”
  孙捡恩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卢椋的那句永远。
  她喜欢石雕师傅的原因很复杂,好奇居上,依赖折中,更多的是那天蒙蒙雨中的对视。
  说不明也道不清的——
  就是她吗?
  卢椋的转变太奇怪,孙捡恩再自信彼此的吸引力,也明白卢椋某些方面的固执。
  卢椋很爱她的爷爷奶奶,会接受相亲考虑的都是本地女孩,也没有拒绝亲朋好友这方面的关心。
  怎么看谈个外地女朋友都不是她人生规划清单的一项。
  所以她会有约定期限。
  孙捡恩问:“你不是说只给我两个月吗?”
  卢椋:“可你说永远。”
  孙捡恩:“我……”
  卢椋不让她接话:“我也想要永远。”
  孙捡恩:“具体的呢?”
  她望着卢椋,手不自觉地给自己的练功服垂下的绸带打结,更像是一种自我打包。
  二十岁许诺的余生很轻易,也很珍贵。
  要是错过了,会后悔的。
  卢椋:“具体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给你看张照片。”
  也不知道孙捡恩最近和蓝迁网上鬼混摄取了什么内容,问:“你难道有爱而不得的人,把我当替身吗?”
  卢椋:“什么爱而不得,我不会爱而不得。”
  她靠着窗懒洋放松地站着,把手机递给孙捡恩,“你看。”
  相册里是她从硬盘拷下来的照片,从草稿到成品,还有雕刻过程,这些都是毕业设计答辩需要的资料。
  孙捡恩越看越觉得稿子上的脸很熟悉,她眉头越蹙越深,卢椋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
  孙捡恩捧着手机,抿着嘴唇问:“你暗恋的是我妈妈吗?”
  卢椋眼前一黑,“哪里像你妈妈了?”
  她迅速翻到最后一张,是玉雕的成品。
  加上布展的灯光和周围环境的烘托,玉雕因为灯光染上温度,标志性的柳叶眼,秀美的鼻子,丰润的嘴唇。
  加上这长颈,孙捡恩也迷惑了。
  她想到卢椋问过她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她猛地偏头,对上卢椋的眼神,“这难道是我吗?”
  卢椋:“不是,你这里……”
  她指了指孙捡恩的眼尾,“没有一颗小痣。”
  孙捡恩又看了半晌。
  “像吧?”
  卢椋也吐出一口气,“昨天我忽然想到,都吓到了。”
  “我们之前没有见过,我也不关注舞蹈,更不会去剧院看舞剧话剧什么的……”
  “在遇见你之前,更不知道你妈妈是谁。”
  “哪怕她也算我们这走出的名人。”
  卢椋的手撑着窗台,改成舞蹈室的卧室贴着镜子,映出她和孙捡恩的身影。
  “捡恩,我们之前毫无交集。”
  她低下头,孙捡恩的舞鞋贴着她的运动鞋。
  她们是不是可以以这样的贴近走完余生呢?
  这是一种赌博吗?
  “是吧?”
  孙捡恩嗯了一声。
  在李栖人病故之前,孙捡恩从没考虑过修坟造墓。
  那是大人的事。
  但大人离去,小孩不得不成为大人。
  孙捡恩不恨李栖人,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
  李栖人不过母亲节,不过生日,孙捡恩不过儿童节,也不过生日。
  但她还是总想起她。
  比起从未触碰过的孙飘萍,李栖人是真实存在过的妈妈。
  她就是想了却对方的心愿。
  和喜欢的人长眠底下,是不是也算一种永远呢?
  卢椋:“我很相信命运。”
  她做过的墓碑没有爷爷多,也没有爸爸多,但也见了太多无可奈何。
  如果人一出生什么都注定了,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活下去呢?
  不过是。
  不知道。
  就这样。
  算了。
  “我很庆幸安璐的朋友找到了崔蔓。”
  “很庆幸崔蔓把你的电话给了我。”
  “很荣幸,你喜欢我。”
  孙捡恩还拿着她的手机,这个相册全是卢椋的毕业设计碎片,还有开凿的视频。
  玉雕本就是石雕的一种,但很昂贵,手工的造价更高。
  无瑕的玉雕是卢椋颠倒日夜的杰作。
  没有原型,多年后的孙捡恩却像玉雕成人,走向她。
  没有造物者不会爱自己的作品,但孙捡恩不要造物者卢椋。
  她问:“那我如果我不像她呢?”
  因为她像生母,所以李栖人会做她的妈妈。
  因为她像孙飘萍,所以老师会无比期待她的成长。
  孙捡恩难过的时候唇角下撇,声音还带着细微的沙哑。
  再如仙如神,她也是人。
  肉体凡胎怎么逃得了红尘情爱。
  卢椋听懂了,“捡恩,我喜欢的是你。”
  
 
第49章 第四十九块碑
  “真的假的?你说卢师傅大学的时候就做过和你长得很像的石头?!”
  卢椋去厨房准备火锅了, 孙捡恩洗了个澡,正在梳头。
  天彻底黑了,外面的风凉飕飕的。
  孙捡恩坐在沙发上,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透明厨房隔断里面卢椋的身影。
  她纠正安璐的用词,“不是石头,是玉雕。”
  安璐:“不都是石头?”
  “给你介绍的是墓碑师傅, 结果不仅是阔老板厂二代,居然还是个艺术家?”
  安璐啧了好几声, “捡恩,我对你的墓碑师傅越来越好奇了。”
  “我假期一定要来* 看看。”
  孙捡恩:“你不是没空吗?”
  安璐:“不是和你说了吗?大不了少赚点钱。”
  “这种工作会有公休日吗?反正我们这行要是真的去剧团, 也是弹性时间的。”
  她学舞蹈都是家里要求的, 没有孙捡恩的天赋, 能考上舞蹈学院都算不辜负家人心血了。
  只是这行就业实在困难, 安璐没打算去剧团继续受苦。
  她之前光看学姐们的日程表都害怕,体力要求太高,是她巡演期间一天三场绝对晕了。
  “好像没有……”
  孙捡恩回想了这段时间卢椋的日程, “她大部分都没日没夜的。”
  安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聊了这些石雕,我上网总刷到推送。”
  她正色了几分,“捡恩, 做这行尘肺病的概率还挺高的,你还是要关心关心卢师傅的身体健康啊。”
  “不是要给我发你玉雕成精的照片吗, 照片呢?”
  安璐催促道。
  尘肺病。
  孙捡恩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愣了好一会, 安璐喊了她好几声后回神, 哦了一声。
  把从卢椋手机传过来的几张照片发给了安璐。
  她没等安璐点评, 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
  空气中弥漫着火锅的味道,卢师傅家里锅具还挺多, 她煮了个鸳鸯锅,清汤留给孙捡恩。
  大部分的食材都摆放好了,除却买回来整箱的水果,还有沿街顺便买的白切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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