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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尘声泪俱下，不住地朝慧明磕头，见状慧明忙放下脸盆上前扶起他：“云将军，你糊涂呀，你怎么能够去行刺五皇子。华家一向与你们云家不对头，现在华家势大正是要避其锋芒的时候，你这一闹只会把你云家推向深渊。”
听了慧明的话云尘也醒悟过来了，之前他一心想着投靠三皇子报仇。但却忘了经此一事，五皇子一脉更是坐实了云家通敌叛国一事，也一定会把这一切推到云家身上，届时皇上就是有心网开一面也是不能了。
虽然云尘是**第一大将军战场上勇猛无比，但云尘毕竟年轻在这些弯弯道道上却是没有心计的。
一想到云家的处境云尘更是急了，又想再跪却被慧明一把拉住：“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今之计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救云相吧！马上便是这百花宴了，在这之前皇上都不会动云家，只要把案子推到大理寺卿，五皇子的人手就伸不过去，到时你再出面云家也就保住了，可你云家那三代的殊荣也就断了。”慧明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盛极必衰，我云家也是到了退的时候，此番若是能全身而退也算是好的。”“你倒是看得清。”望着一脸凝重但却不失英气的云尘慧明还是忍不住一声赞叹。
莫语醒来看到的便是头顶明晃晃的帘帐，锦绣花纹是他从未见过的华丽富贵。床前隔着一块山水屏风，屏风外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时不时传来几声低语。“咳咳，咳咳......”莫语咳了两声，屏风外的声音便止住了，接着一人从屏风内走来，“你醒了，好些了吗？”
燕明玉倒了一杯水递给莫语，“这是哪里，你又是谁？”“我是五皇子燕明玉，今天多谢搭救。”莫语喝了些水放下手中杯子，“原来是五皇子，是草民失礼了。”说着便要跪。燕明玉忙一把将他搀住：“你是为我受的伤，这跪拜礼便免了，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听你口音不像是京城的。”
燕明玉状似随意一问实则紧紧盯着莫语的双眼，“草民莫语，是来京城奔亲的。北方老家发了洪水，我爹娘都被洪水冲走了，就剩我一个，我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却不曾想亲戚他们根本就没有来京城。可我身上早已无银两，经人打听听说梵音寺会收留一些无家之人，因此今日便前往梵音寺打算碰碰运气，不曾想碰上了五皇子。”
似是想起了父母，说到后面莫语有些哽咽。燕明玉一直盯着他看，气势压人但莫语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一点都不发憷，看了半天燕明玉也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莫语，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功夫挺不错的，不知师承何派。”“我武功是来村里云游的一位师父教的，他说我是块练武的好料，教了我几年功夫后就走了。他一直未告诉我他的名字，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里。”莫语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许是说得太急到后面他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不一会儿整张脸便白了，看着煞是可怜。
燕明玉打量了莫语一番最后开口道：“莫语，既然你现在无家可归，要不你就住在我府上吧，你身手不错，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侍卫，你看如何？”
莫语听完之后似是不敢置信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燕明玉有心试探但见状又觉得有些好笑，莫语这些表现明显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但他说的话又太过恰巧所以燕明玉还是留了个心，“怎么不愿意？”见莫语愣住燕明玉打趣道。
“没...没，我愿意的，谢谢五皇子。”说着又要去跪，燕明玉见此不禁有些头疼，“好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就不要跪了，好好养伤，等你伤好我还要你保护我。还有一个来月便是百花宴了，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莫语点了点头，模样很是乖巧。
接下来的日子莫语都在王府安心养伤，等身体差不多好利索时百花宴也如约而至了。在百花宴的头一天，燕明玉带莫语来到了水台，这里是安放牡丹的花房，是宫外京都唯一一块温泉宝地，一年四季都气候宜人。
一走进去一股甜腻的花香便扑鼻而来，而正中央的便是那开得正盛的牡丹花首，“殿下，明日便是这百花宴了，届时殿下献上这牡丹花首定能夺得头筹。”
似是看出燕明玉心情很好，手下的苏行便趁机美言道，而这句话刚好说到燕明玉心里去了让他很是开心，重重说了个“赏”字。而一旁的莫语围着这些牡丹走了几圈，随即开口道：“殿下，这牡丹虽开得好，但却是比较单调缺乏特色，若是能稍加点缀，明日百花宴上定能大放异彩。”
仍沉浸在喜悦中的苏行见莫语如此薄他面子，怒喝道：“你懂什么，这可是牡丹花首，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它。”苏行怒目圆睁，但莫语丝毫不见退缩大声道：“我说的是实话，若单单是这牡丹，明日定是讨不到彩头的。”
正当苏行还要再说时，燕明玉说道：“哦，难不成你有让它大放异彩的法子。”“殿下。”一旁的苏行急了，但燕明玉冷哼了一声他便不敢开口了。“殿下，花动随蝶飞，若是明日杜丹花首能吸引来金凤蝶，你说这会不会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
听了莫语的话燕明玉心头不禁一动随后他继续道：“那诚然是一番不可多得的景象，确实可以夺得彩头。但现在数九寒天的，光是要维持这百花盛开的情景就不知消耗多少地龙，若是想要获得金凤蝶，又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更何况即使找到了金凤蝶，又如何能够保证让它停在牡丹花首上。”
燕明玉转头看向莫语冲他挑了挑眉，“只要殿下明日让我献上牡丹花首，我便能为殿下招来金凤蝶。”“此话当真？”“若失败当如何处？”苏行抓住这句话反问莫语，“我听殿下说过，每年为了迎接杜丹花首，在献上牡丹花首前花童都要进行祭舞，不瞒殿下，莫语自幼有体香能引蝶。”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众人不由一惊，因地域差异，自小身上带有体香的人燕明玉见过不少但听说能引蝶的却是第一次，这也让燕明玉起了兴趣。
“属**香需精疲力竭时才能释放，明日御花园中百花盛开，人人都沾有花香，绝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再说即使引不来金凤蝶殿下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但一旦引来了，那殿下可就是这头彩了，我在此先行恭贺殿下了。”说着莫语便作了个揖。
不得不说燕明玉被说动了，但苏行却觉得莫语过于富有心计，一直劝阻：“殿下使不得呀，万一被发现了皇上一定会动怒的，还是先跟华相商量一下吧！”这话一出可算是踩到五皇子痛处了，一直以来他都被华相也就是他的舅舅华重管束，并且总是将他与燕明谨处处比较，做事也是被万般掣肘，长此以往燕明玉心中颇有怨气。
但因为荣辱一体，明面上燕明玉又不能与他们撕破脸，就连手底下的人一向都是以华重马首是瞻。想到这燕明玉不由大喝一声：“我这王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既然你如此挂念华相，那你便回去吧！想必我王府的大门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人物。”
苏行被燕明玉这一喝吓懵了，即使心中有万般建议他也不敢再继续忤逆燕明玉了，当下只得连连作揖赶紧陪笑道：“五皇子息怒，臣自然是向着殿下的。”
“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要是去舅舅那里乱嚼舌根，就休怪本王不留情面，我们走。”燕明玉甩了甩袖子带着莫语径直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众谋士面面相觑。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华重知道了。王府中他插了不少眼线，即使他不提自有人会将此事报于他。不过他倒没有去插手这百花宴的事，因为平心而论他也觉得这计谋不错，若是做得好很有可能能博个头彩。
但这件事千不该万不该是由一个陌生人提出的，这不得不让他长了个心眼，“莫语，莫语。”华重重读了两遍这个名字，随后便让手下去盘查了，现在是夺嫡的关键时期，他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第6章 共识
今年的冬格外的早，才刚下过几场秋雨转眼间便入了冬。百花宴这一天普天同庆，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天虽冷但街上的的行人也还是比往常多了好几倍，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一片喜庆。虽无法像宫中一样摆放四季鲜花，但外面的商铺都在门口放置了那迎风傲雪的红梅。
梵音寺山道上，燕明谨披着狐裘大衣，双手握着小软炉相放于衣敞内。山路不好走，顶着细细的风雪，二人在狭细的山道上艰难前行，不一会儿青石台阶上便留下了一排排深深浅浅的足迹。
“殿下，这么冷的天，今晚就是百花宴了，为何现在要上梵音寺，今年的贺礼还没准备好，这可如何是好？”燕财一边撑着伞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用担心，贺礼，会有的。”燕明谨语气低沉但话语中却没有丝毫的担心，脸上隐约还露出一点喜色。
到达梵音寺后，小僧把燕明谨带到了院子里。庭院内白雪皑皑，四周一片素净之色，唯有院角一株腊梅正迎风怒放，不肯低头。花瓣鲜红，花蕊明黄，在这天地间无比明艳动人。
而慧明大师此时正着一件单薄袈裟站在梅树前，他脸虽毁，但眼中满是温和之色。他就这么静静站着，手中不断拨着念珠，他身形很稳，丝毫没有被眼前风雪影响。站得久了他整个人似要与与这红梅融为一体，一样的与世独立，一样的不畏严寒。
“殿下可识得这株腊梅？”良久慧明淡淡问道，他没有转身只是专心盯着眼前的花。燕明谨不明所以，只得摇头：“本王不知，求大师赐教。”“这株梅是当初先帝为陛下而栽的，几十年过去了，却未曾开花，今年它却开了。”
慧明神色淡淡，但燕明谨听了心中却是波澜万千。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筹备百花宴的贺礼，但长久以来都未曾找到能与牡丹花首相匹配的礼物。可现如今天赐的贺礼就在眼前了，杜丹花首年年都有，但这“傲雪红梅”却只有今年这独一份。
虽然收到信时燕明谨便能猜到几分，一直以来他百般想与慧明交好，但慧明在他和五皇子之间一直不偏不倚，而今这般主动示好怎不叫他欢喜。
但他也知，天下所事无利不往，思索了一会他开口道：”大师为何帮我？”听闻慧明笑了笑：“殿下果然是聪明人。”“云将军，出来吧！”听到慧明的话燕明谨扭头往门外望去，只见早已被全国通缉的云尘穿着一身白裘，迎着风雪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燕明谨随意打量几眼便发现云尘行动缓慢想是身上有伤，云尘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随后解下身上的狐裘，在燕明谨灼灼目光注视下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臣参加殿下。”燕明谨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向慧明，“大师，这就是缘由。”慧明说了一句：“阿弥陀否，一切但凭殿下定夺。”
“殿下，此番来找殿下也是实属无奈，我云家一族还在狱中，若殿下肯救我云家，臣以后愿誓死追随殿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云尘躬身伏地，一字一句。他里面只着一件单衣，身体一触到雪面便止不住打颤，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趴在地上任由霜雪浸湿他的衣裳，没过他的双腿。
望着跪在身前的云尘，良久燕明谨才开口，“云尘，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你凭什么认定本王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帮你。”“就凭此后殿下有我云家一族和数万边疆战士的支持，就凭五皇子一脉气盛殿下势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云尘不卑不亢一句高过一句，他的双腿泡在雪中早已没了知觉，但最后他依旧直起身子紧紧盯着燕明谨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就凭殿下有一扫天下问鼎九五的决心。”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燕明谨连忙上前扶起云尘说了三个好，“好好好，爱卿真乃本王知己呀，就凭爱卿刚刚那番话，本王也定会救出你云家一族。”燕明谨喜不自禁，随即又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云尘身上。
“爱卿可要保重身体，以后本王就指望你了。”望着云尘煞白的脸，燕明谨也难得露出了一点心疼。
“多谢殿下关心，臣无碍。”云尘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缓缓地站了起来。虽然他的身子依然虚弱，今天这么一折腾非得落下病根，但一想到族人脱困有望，他嘴角还是挂起了笑。而在一旁的慧明此时也动了，“往后殿下无事，可来梵音寺坐坐。”
燕明谨知道慧明已经表态了，今天这一趟不虚此行。本想在百花宴上拔个头筹，而现在一瞬间便多了两条臂膀，如虎添翼，往后行事便有诸多便利，这可是多少个百花宴也比不上的。
待缓过劲后燕明谨便渐渐清醒了，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件事都很不简单，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大师，百花宴在即，据我所知，百花宴后父皇便会把云家的案子正式交给华相，听说已经收集好了云将军的罪证，而且是铁证。”
燕明谨没有再往下说，云尘和慧明也知晓这句话的含义。虽然知道云尘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但他也相信华重一定会拿出证据。
“只要把案子交给大理寺卿便有一线生机，大理寺卿隶属皇上直管，任何党派都无从插手。之前碍着这件案子是由华庚上报的，所以陛下没办法插手。陛下其实是念旧情的，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发话问审，只要今晚五皇子惹怒了陛下，而殿下恰如其分地点出云相与陛下当初的恩情，我相信最后陛下一定会把案子递交给大理寺卿的。”
慧明折下枝头上最艳的那枝红梅把它交给了燕明谨，燕明谨连忙用手捧住，“可是大师，今晚五皇子可是要献牡丹花首的，按理说父皇一定会赏赐他的，又怎么会责备他。”
“世人都知牡丹花首因陛下而开，但却忘记了牡丹花也是帝王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要有人提醒陛下这一点就够了。”
听了慧明的话燕明谨眉头舒展立马会意，今天他收获颇多很是得意，见天色不早了，便开口告辞，走之前慧明让云尘跟他一起走，“你先跟在殿下身边，切记不要被人发现，很快便又有一场仗了。”慧明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云尘依旧涂抹成之前的样子，而在大殿之外守候的燕财一见燕明谨就赶紧把软炉捧上，见到自家殿下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也没多问，三人便在这簌簌落雪中下了山。
今日虽冷，但京城中行人不少，许是好久不曾这般热闹了，天还未暗街边的花灯便都亮了起来。然就在这一片喜庆中，西街口一块却围了一群人，不少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哎，也是家门不幸呀，小小年纪就要出来乞讨。”“这小姑娘也是命苦，流落在这里被个赌鬼收养。偏偏这赌鬼又是个手气差的，一没钱就让姑娘出来乞讨，之前还想把她卖到妓院去，也真是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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