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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柠拿着纸的动作一顿，抬眸：“也是…那就让他妈在下面天天被欺负，被小鬼用鞭子抽，老太太这么缺德，非得判她个百年不得转世的罪！”
“就是就是，陆判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昂～”沈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韩柠，只一味的顺着韩柠的话说，想要把她的炸毛捋顺。
韩柠现在是气疯了，已经毫无理智逻辑可言了，就让她当一天小疯子吧。
两人回到车里，沈希买了两杯咖啡，给了韩柠一杯，韩柠坐在副驾驶，托着腮看着窗外，沈希好奇问道：“在看什么呢？”
“那儿一片以前是个幼儿园，我的学校，后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就变成了超市…”韩柠陷入回忆中，太阳和暖的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水纱一般，难得柔和了一点。
“那时候上学我老是哭着不肯去，我妈就把我送去…他…”韩柠哽了一下：“那个男的就把我接回来…”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将视线移开：“不提了，都过去了…”
她不提，沈希心里也知道，那是韩柠跌宕起伏的童年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光。
如果幸福被剥夺，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就像自己一样…
沈希垂下眼眸，看了看窗外，发动车子，轻声说道：“我们回家吧。”
韩柠睡了一路，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刚下高速不久，她们路过沈凤梅家，顺便去接两只猫猫回陵朝。
沈凤梅不知道她们在芭尼乐的事情，还以为她们今天才旅行回来，沈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揉着肚子说道：“妈，饿不饿？吃饭去啊？”
“哎呦，妈刚吃过饭，都两点多了，你俩还没吃饭呢？”沈凤梅看着韩柠，发现韩柠的表情不太对劲，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关心的问道：“柠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韩柠抬头看着她，沈凤梅的眼里满满都是关心，她鼻子一酸，眼里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抱住沈凤梅，放声大哭。
沈凤梅手足无措的就这么任她抱着，她向沈希使了个眼色，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沈希满眼心痛的看着韩柠，伸出食指比了个嘘。
大约一刻钟后…
韩柠渐渐止住了眼泪，她松开沈凤梅，眼睛哭的红肿，低声抽泣着说道：“阿姨…我心里太难受了…”
“没事没事，哭出来就舒服了吧？”沈凤梅笑着挥挥手安慰她，她的肩头湿了一大片，肩膀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片凉意。
“到底怎么回事啊？”沈凤梅回卧室换了件衣服，从里面出来问道。
“希希，你告诉阿姨吧…”韩柠用冰贴敷着眼睛。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去安华看柠柠妈妈了，然后遇上了她爸。她爸呢，年轻时候没担当，妈宝男一个，被韩柠的奶奶棒打鸳鸯，俩人掰了，韩柠的幸福童年也毁于一旦，她妈妈带着韩柠再嫁，过得不好，韩柠的继父还挺…”沈希皱了皱眉头，给她妈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沈凤梅会意，点点头。
沈希继续说：“后来她妈妈为了保护她，让她一个人来到了陵朝，自己患病也没告诉柠柠，不久以后就去世了…”说完看了一眼韩柠的表情。
“哎呦…”沈凤梅满眼心疼，像是看待自家孩子一般，她把韩柠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柠丫头，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她回想平时的韩柠，热情仗义大大咧咧，对自己真诚礼貌，对沈希体贴入微，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大方善良，以为她是家庭环境极好里走出来的姑娘，却不想，她的命运也是这么坎坷曲折。
“我恨他！”韩柠咬牙切齿，眼里是愤恨的火焰。
“阿姨知道，但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他纵使千般不好，没有主心骨，但毕竟也是你的血亲，你是他女儿，埋下去的那个是他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这个选择题是无解的。”沈凤梅给她擦着眼泪宽慰她。
第七十二章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你爸爸，你会怎么选？”沈凤梅语重心长地说道。
韩柠沉默了，沈希也微微皱着眉毛。
就像情侣之间经常问的那个问题一样：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救谁？
“所以啊，各有各的难处，而且我相信，你爸爸肯定也非常内疚，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至于再去你妈妈坟前忏悔，柠丫头…我和你爸爸年龄相仿，已经是土埋到半截腰的人了，死者已逝，生者为大，你妈妈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你们父女俩是这样吧。”
沈凤梅似乎很感慨，首先她作为一个女性，虽然心里也不满韩承当年的不作为，想痛骂他一顿，但韩柠现在正在气头上，心里忧思难解，她作为韩柠的长辈，自然不能火上浇油，再怎么样，那都是韩柠在这个世界上唯数不多的至亲。
在沈凤梅的劝说下，韩柠逐渐冷静下来，她的心头阴霾退散不少，沈希看着沈凤梅，眼里带着笑意，心里很是欣慰，作为一个长辈，她终于有了长辈的模样。
“我知道了阿姨。”韩柠眨巴眨巴眼睛，俨然一副乖巧模样，她说道：“我可以原谅我爸当年的所作所为，只是，冤有头债有主…”韩柠说完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拿着车钥匙要往外面走。
“哎你干嘛去啊？”沈希听她说那话，眼疾手快拉住她，满眼都是担心的看着她。
“我去安华，找我爸，找我奶奶。”韩柠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细看，眼里压抑着不可忽视的怒火。
“你奶奶都死了好多年了，你找她干嘛？”沈希连拉带哄的把她哄回屋里，她和沈凤梅娘俩一左一右俨然像是左右护法一般架住了韩柠。
“我要找我爸问清楚当年的情况！如果，那个缺德老太太作孽深重，老娘就拉只狗在她坟头撒尿！！让她死后不得安生！”韩柠余火未消，越说越起劲，脸气的通红，沈希差点按不住她，她给沈凤梅使了个眼色，低声吼道：“妈！你快上啊！接着劝啊！”
“呃…我快没词了…”沈凤梅被赶鸭子上架，面色露出一丝为难。她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做没有意义啊…”
“怎么没有意义？意义就是泄愤！”韩柠拳头攥的紧紧的，看样子恨不得把老太太从坟堆里刨出来。
沈希明白，韩柠只是心里有气，她冒险实施心里的想法。
她把手一松，面色一冷，跟沈凤梅说道：“妈，你松手，让她去。”
“啊…好…”沈凤梅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弱弱的松开了手。
“你去吧，你要觉得这么做心里会好受一点，我这就去帮你牵只狗过来，你和狗一路同行，你们一起去吧。”沈希说完觉得不对，低头思考，感觉跟骂自己一样…
她没等韩柠反应过来，把她拉起来，往门外推：“去吧，你去车里等，我去给你借条狗…”说完作势要走。
沈凤梅跟在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说傻闺女上哪儿借狗去…
“我…”韩柠哽住，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升的老高的太阳结结巴巴道：“呃…天色已晚，开夜车不安全，我…择日再去。”
“这么大太阳呢，不晚不晚。”沈希皮笑肉不笑的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我我有点饿了…阿姨我们去吃饭吧…”韩柠说着揉着肚子，不顾当事姨的挣扎，强拉硬拽的把她拐出了门。
沈希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跟在后面说：“那我就改天再给你借条狗昂…”
“阿姨不是我说…你闺女嗷，哪都好，就是嘴上可不饶人了…”韩柠不爽，拉着沈凤梅脚底生风快步向前走，边走边悄咪咪的跟沈凤梅告状。
“我也感觉…”沈凤梅认可的点了点头。
“又说我什么坏话呢？”沈希快步追上去，挽着韩柠，咬牙切齿的伸手捏她脸。
“我和阿姨说你…哪都好…听力更好…”韩柠苦笑。
为了防止韩柠最近太闲，万一生事要去安华找她去世多年的奶奶算账，吃完饭之后，沈希把沈凤梅和两只猫猫一起带着回了陵朝。
被剥夺自由的沈凤梅不爽，抱着两只猫拉着脸在后座坐着不吱一声。
“你这丫头，明知道我在城里住不自在，还把我拉过来…”沈凤梅趁着韩柠下去买饮料，探过身子埋怨沈希，说着还不解气的捶了她一下。
“哎呦…”沈希揉揉胳膊，心说她妈这么瘦，怎么还这么有劲儿。
“你就住几天也不会怎样啊？柠柠现在需要一个长辈开解她，你最近好不容易有了些长辈的样子，自然要引导她走出阴霾前往光明之路啊？”沈希给她妈带着高帽。
但她妈明显不吃这一套。
“别把我说的这么好…在城里住，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想闹人！”沈凤梅往座位里一靠，抱过两只猫猫，看着依然是气哼哼的。
沈凤梅心想，把自己接过来，照顾俩姑娘的吃喝拉撒，这不明摆着当保姆来了吗？一个人在县城里住着多自在，还能找朋友说说话，还能去看看萌萌…
想到沈萌萌，她看着沈希，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她内心清楚，这么瞒着不是办法，小孩子总会越长越大，但如果说出来，沈希非得气疯不可…
韩柠从不远处走来，拉开车门上了车，把手中的饮料分了，转头看见沈凤梅的表情，她开口问沈希：“阿姨怎么了？看着脸上愁云惨雾的…”
“她怪我剥夺了她的自由…”沈希没回头，轻飘飘的说了句：“带她吃几顿烤鸭，去茶馆听几回书，她就不怪我了…对吧妈？”
沈凤梅不语，只是一味哀愁。
出乎沈希的意料，韩柠也就那天怒极闹了一回，从那以后的几天相安无事，早睡早起，生活很有规律，沈希甚至怀疑是有什么路过的精灵大仙抽空点拨了她一下。
沈希不语，只是有些怀疑。
“柠丫头都正常了，我还在这干啥？”沈凤梅拎起包包，准备开门走人。
“你这么急着回去干嘛啊？要不，你再多待几天，我怕她是伪装的…”沈希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伪装…我看你快有点不正常了！”沈凤梅失望的把包包放回沙发上。
“你就再待一两天嘛，我正好要去出差，小女不才，刚刚得知，又卖了一部版权，我要去签约～”沈希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沈凤梅一听，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真哒！”
“当然了～所以我想让你陪陪柠柠，我问过她了，她不太愿意出去，就愿意在家待着，我又怕她无聊，等我回来，你就能回家了～”沈希拍了拍沈凤梅的肩膀：“麻麻～拜托你咯～”
沈希有正事，而且对于韩柠，沈凤梅也相当喜欢她，于是欣然同意，坐等沈希回来。
沈希去签约不假，只是中途又去了一次西澄市。
当初沈凤梅欠的那八十多万被韩柠还了，这件事在沈希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虽然韩柠是好意，百分之百的为自己减轻压力负担，但韩柠跟她是谈恋爱，又不是扶贫，她找不到这么坦然接受的理由。
得知卖版权的那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但她深知，直接把钱还给韩柠，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个没完没了。
所以，她这才来到了西澄，想要请喻心给自己设计一件符合韩柠气质的珠宝送给韩柠。
“柠柠她喜欢绿色，喜欢简约的款式，最好简约里面带着些设计感，又要比较独特的，有点意义内涵的…”沈希喝了口咖啡，从包里掏出自己画的图给喻心看：“这是我画的草图，你可以参考改良一下。”
喻心展开那张纸，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两下，心说人有一长，必有一短，她抿抿嘴，左看右看猜测道：“这是个…是个…呃建筑之类的吗？咋还有只鸡？”
“这是我画的残垣断壁，那不是鸡，是代表和平的白鸽…”沈希扶额解释道。
“啊…你这么一说，我就隐隐约约看出来了…”喻心听完她的诉求以后，给她推荐了祖母绿。
“我想是这样的，在你这个残垣断壁的基础上，鸡保留…”“是白鸽，谢谢。”
“嗯好的是白鸽…”喻心用笔给它圈出来，接着说道：“白鸽嘴里叼着绿色的橄榄树枝，我准备用祖母绿做主石把橄榄树枝一整个铺满…”喻心说着，拿笔画了张图。
五分钟后给沈希看：“你看，这是你想要的效果吗？不满意可以修改。”
沈希看完以后，心说怪不得说自己画的白鸽像鸡，人家毕竟是专业的。
叼着橄榄树枝的白鸽停留在残垣断壁上，眼角落下一颗泪，白鸽眼中似有悲悯神情，却又无能为力。
喻心填了色，重新给她看，又加入了一个小天使，小天使带着光环，手里拿着一种乐器飞在白鸽上空。
“战争与救赎，可以做成一套，就叫…呃…”喻心沉思了一下。
“就叫，圣音临凡。”沈希说道。
“这个好。”喻心听完心说，沈希不愧是专业的，拥有对事物秒命名而且很符合的能力。
第七十三章
陵朝市的家里，当事人韩柠与未来丈母娘坐在一起，韩柠瞧着沈凤梅，她似乎有心事，聊天也跟往常不一样，心不在焉的，韩柠心里不由得拉起了警报，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姨…这没别人，您跟我一个人说，这次，又输了多少？”
沈凤梅回过神，看着对面坐着的韩柠，她眼里带着点自己形容不出来的感觉，那像是怂…
“没有…阿姨早就戒赌了。”沈凤梅笑了笑，她说完这句话，韩柠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她喝了口茶，双手捏着雷暴的耳朵尖，呼出口气：“那怎么看您心事重重的啊？是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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