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有然得意洋洋地朝着自己晃了晃手里的法器,他视线又转到了云破之上,“也将唐茉带过去吧,她在这里只会受伤。”
唐茉看起来相当不情愿,“乔大哥,你们不会有事的吧?”
“说什么呢,你忘了我怎么将你从那重重包围中解救出来的了吗?”
他感觉自己的法力都快要被这法阵吸干了。可还是要打起精神,安慰唐茉,安抚曾有然,“会没事的,放心吧。”
待到唐茉一袭鹅黄色的衣衫消失在这乌云密布的空中,他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再强颜欢笑了。”
手中掐诀,将云破召回剑鞘之中,看着摇摇欲坠的法阵,他很想放手,让这方仪郡直接覆灭得了。
可看见身旁即使修为全无,但凭借着会画法阵依然**的方平,他又觉得不应该这样,不该让他这样失去家乡。
他刚想过去问问,是否能回去催一催方妤,不待他靠近,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凉风,一双手拦住他的肩膀,随后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抱着他的人用近乎恶劣的语气询问,“趁我不在,师兄又想沾花惹草。”
“多虑了,我就是想让他回去看看他妹妹。”
“他们家关咱们什么事,咱们也走吧?”或许是觉得云破在背后有些妨碍,曾有然解下云破的带子,背到了自己身上。
而乔忆亭就任凭他在自己身上摸索,纵容着他在自己身上动作,他知道要是阻拦他,恐怕又要掉珍贵的小珍珠了。
“现在走掉的话,不好。”他试图解释为什么不好时,却找不出适当的理由。
当他想要收回自己施法的手时,却怎么也撤不下来朝法阵输送灵力的手,他发现那并不是错觉,而是这法阵真的在吸食所有修士的法力。
他努力维持着正常的音色,却还是露了怯,“我走不了,我好像被这个法阵捆绑了。”
话音刚落,曾有然便挡在他的身前,望着头顶巨大无比的法阵,不待他问些什么,就见眼前人轻启薄唇,手中掐诀,法阵瞬间粉碎。
从山上倾斜而来的泥流伴随着雨水,直刷刷地浇了下来,他只觉得心都是瓦凉瓦凉的,来不及说面前的人莽撞行事,他连忙抽出云破想要即刻御剑带人逃离。
他心急如焚,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颤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腕间却多了一只手,他皱眉望着眼前面色如雪的少年,见他轻轻勾手玉生烟便被他提在手中,再一眨眼,三人就到了一处陌生的密室之中。
周围陌生的环境,墙壁上还泛着奇怪的光芒,让乔忆亭心惊不已,他很怕曾有然将自己带到魔界,带到那满是符咒的寝宫之中,“这是哪里?”
“我……我不知道。”
听着气若游丝的回答,他这才发现曾有然歪坐在墙边,面色毫无血色,双目也黯淡无神,泛白的嘴唇紧紧抿到一起,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
可就算是这样,在他察觉到目光时,还是冲着乔忆亭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前科也太多了,但乔忆亭就是觉得这一次绝对不是假的,眼神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担忧,“你怎么了,难受吗?”
却见面前的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他立即就判断出,眼前的人定是因为术法用得太多,有些虚脱了,可眼下自己也没有东西给他。
“师兄,普通人都已经被救走,法阵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蔫蔫的样子可别提让人多么心疼了,乔忆亭将手掌附在他身后,为他传输真气。可他也知道曾有然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白白耗费那么多灵力,来支撑一个毫无作用的法阵。
“好,我知道的。”乔忆亭叹了口气,顺势回握住他递过来的手,冰冰的,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一旁的玉生烟在落地的瞬间被曾有然脱力摔了出去,晕了好一阵才醒过来,“啊呀,这是怎么了,被偷袭了?”
乔忆亭瞥了一眼活蹦乱跳的人,“你也来……”
“我不要。”曾有然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师兄,我不想让他碰我。”
他只得妥协,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不让他碰,我也没说让他碰。”
玉生烟只觉得自讨没趣,朝两人翻了个白眼,便到处溜达起来。
没了碍眼的人,曾有然一歪头,直接半躺进他怀中,抬眸望着他,“师兄亲我一下,我就好了。”
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的期待,乔忆亭只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在这里,不好吧。”
“没人看,谁看,我就挖......”
“不行,切莫说这种残忍的话语,光天化日,也不可白日宣宣宣.....”他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好想抬起手捂一捂啊。
“小气,亲一下而已,什么白日宣淫,”曾有然死死压住他的双手,就是不让他抬起来,盯着那张通红的脸,“况且,是师兄许诺我,说要什么奖励都给的。”
听着他就将那个词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乔忆亭眼睫微微一颤,后面那句话,被人拖着长长的尾音,说的很慢,让他的喉头上下一滚,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许诺给他的。
正当曾有然还在想法子劝说不为所动的人时,忽然面前一暗,乔忆亭的吻便送了上来,只是轻轻一点,还没觉出什么来呢,那人便又成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视线开始游移左右,手不自觉地摸上鼻尖,“好了。”
“不行,不够。”
“可以了,不要得寸进尺啊。”
不说倒也罢了,这一说,曾有然也不虚了,从他怀中爬起来,压着他就要亲过去,“就要得寸进尺。”
“刚刚不是还虚的要命吗?”乔忆亭被他掀翻在地,余光中看到他眼中的红光,心想,“怎么亲一下真的就好了,还这么亢奋?”
他叹了口气,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挡这小疯子的动作,只好安稳回应他,“好好好,再亲一下,但是你得先起来。”
曾有然立即乖乖起身,但视线却从没有离开过分毫,目光灼灼等着许诺的人来亲他。
乔忆亭的这一吻落到他的眉心,看着他满足的嘴脸,他先发话,“你的眼晴刚刚为什么是红的?”
“或许,是被师兄额间的印记衬的吧。”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额间,实在搞不清楚这印记亮起来的意思,感觉毫无规律。
“罢了,不去管他。”他望着面色已经转好的人,“你把大师兄丢在那里了,他如今没有修为……”
“管他做甚,当时他还将我推下山崖呢。”
曾有然不想听他为方平做的一点儿狡辩,“况且,他曾经那样对我,你都不心疼我的吗?”
乔忆亭及时伸手挡住他又凑过来讨吻的脸,越过他,开始环顾起这密室。
密室中的符文和魔宫之中的并不相同,他想着应当还是在方仪郡之中,他拉着曾有然向外走去,一路上见不到人,只有墙壁上的火把在伴随着两人前行,有点像是方孜凡带自己钻进去的古井。
一时之间,静谧的可怕,都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乔忆亭也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玉生烟!”
无人回应。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后面人的手,再一次出声,“玉生烟!”
还是无人回应。
他开始紧张起来,走两步就往后看一看,生怕身后的曾有然也悄无声息地消失。
他还想再喊一下,可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便停下脚步,仔细辨别这声音的方向。
像是风声,也像是雨声,更多的是水声。
他眉头一抖,便拉着曾有然快速跑起来。
曾有然跟在他的后头,虽然也已察觉出那声音的不寻常,但看见被紧紧握住的手,心中自是欢喜,“师兄……”
可乔忆亭没有功夫回应,他只知道,要是被水堵在这里,那就是死路一条,一边抽出云破,一边对身后人叮嘱,“快走,要不然早晚死在这里!”
“和师兄死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呸呸呸,谁要死,我可不想死,”他将曾有然拉上云破,手势一转便开始动起来,随后又对身后的人恶狠狠道,“你也不能死!”
“好。”
密道长的像是走不完一样,乔忆亭在这静谧之中忽然寻摸过味来,回头瞪着那人,“你刚刚也是装的?”
“没有,我刚刚是真的,多亏师兄,亲我一下就全好了,师兄真是良药,多来几次就更好了。”
听着他一口一个“师兄”,乔忆亭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心道:“当我是红牛吗,还是什么士力架之类的东西,一亲就来劲儿?”
见他不回应,曾有然小心翼翼地揽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颈处,轻声问,“不可以吗,师兄?”
被揽住的人身形一晃,剑身也跟着一晃,心也要不稳,但面上依然从容,看不出一丝慌乱,“再议。”
云破在这狭长的密道之中飞了好久,才将二人带到一处石门前。
乔忆亭趴在门上仔细聆听其中的声音,要是水声,那么他俩就要往后撤。
幸运的是,从里头传来的并不是流水的声音,更像是呜呜的哭声。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你不会是把我们移到人家陵墓里来了吧?”
身旁的人可没有他这般优柔寡断,眼下他刚发了命令,“不想死,不能死”,弹指间,那坚硬的石门瞬间碎裂,引起了石壁的震动,碎石尘土飞扬。
曾有然抬袖为他挡住飞来的石子,“管他什么东西,进去一看便知。”
第77章 石棺
石壁连带着墙壁也震动起来, 乔忆亭几乎是被曾有然护在怀中的,耳边传来四分五裂的声音,他不禁朝着怀抱里躲了躲, 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师兄,便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谁知, 他稍微远离一点,曾有然就发现了,原本扶在他腰上的手霸道地搂上他的肩头,又将人朝怀抱中拉过几分。
灰尘落尽的瞬间, 扒拉开遮挡在眼前的衣袖,他看清了这其中的洞天。
这里竟然是一间密室,或者更应该说是冰室, 可在乔忆亭眼中,这更像是太平间, 因为正冲着石门的地方, 密室的中间, 有一石棺静静地躺在那里。
从这石门中溢出来的冷气,让他忍不住搓了搓手, 再一抬眸, 让他身躯一震, 可使尽眨巴了下眼睛,他才看清,方妤的老祖母,正趴在石棺之上。
她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俨然要和这密室融为一体,要是她没抬起头来彰显着她铁青的面色,他几乎要以为那就是一只死去的狐狸, 方才他心惊地就是这个。
身边的人瞧着他的神情,拉起他的手,倾身问道:“冷吗?”
“没事,不冷。”他挣开那人的手,紧了紧手中的云破,想着接下来恐怕又是场硬战。
正在这时,玉生烟的声音也从里面响起,此时的他也顾不得称呼得不得体了,“尊主!小乔!救我啊!”
“多嘴!”
方妤手中结印,迅速将玉生烟封到墙壁上,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还没等乔忆亭弄明白玉生烟为什么会在这里时,他便看见眼神冷冷的女子,手中又结出法印,迅速朝着他们两人送来。
“多事!”
乔忆亭眉头一皱,心道:方家人怎么都如此不识好歹?
“要不是我们多事,你方仪郡早就付之一炬了!”
法阵是不存在什么刹车的,从方妤手中送出来的法阵在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冒着威严的光芒,比外面的法阵的威力要高上一层。
他不敢断定,这法阵之中隐藏着什么样子的攻击,云破在手,即刻使出全力,剑气随即与那法阵碰撞,发出一阵轰鸣。
没成想,那法阵竟是面子工程,如此不堪一击,让云破的剑气震碎了,甚至还将结印的方妤也震出一段距离,撞在另一端的墙壁上。
他听见方妤发成一声闷哼后,就要去解救被挂在墙上的玉生烟,衣袍却被曾有然拽住,“师兄,小心那个老妖婆。”
曾有然口中的老妖婆,就是方妤挂念着的老祖母,只见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慢慢从趴着的石棺上站起来。
在这原本就冒着寒气的地方,被她这么一笑,乔忆亭的脑中空白片刻,他停下脚步来,眼神死死盯着她,觉得她真的像是狐妖,尤其那笑,阴恻恻的,相当瘆人。
“什么老妖婆,就算你母亲见了我,”她的表情忽然扭曲,声音也陡然尖锐起来,“也要喊我一声母亲!”
正说着,她手中的拐杖一杵,法阵便以她的拐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
就要攀上两人脚踝之时,乔忆亭下意识伸手挡在曾有然身前,想要将其揽到自己身后,却只是在后退时被那人披上了一件大氅 。
紧接着,他只来得及听他这师弟冷哼一声,银舞便从他的腰间卸下,旋即向前一劈,法阵便又碎掉,消弭不见。
看着被轻而易举破掉的法阵,老夫人颤抖着抬手,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哆嗦,“你,你……”
曾有然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给她半分,迈进四分五裂的大门,惮了掸身上的灰尘,转着转身朝乔忆亭伸出手,“师兄,就是普通的制冰室,来。”
乔忆亭也不知怎地,就把手伸了过去,由他牵着又向着里面迈了几步。
“你你你,你什么你?”
“怎么,也要我尊称你一声祖母不成?”
“看我涉世未深,就真当我是个傻的?”
“想蛊惑我让出位置也就罢了,还想蛊惑我师兄?”真是可恨!
这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这也是乔忆亭第一次见他用这般语气说话。听到后半句的“蛊惑”,他的眸子几不可闻的暗了暗,蛊惑可能是真的,但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却是真的。如果凡间因此覆灭,还谈什么游山玩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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