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凶我!”谢寂星抽抽哒哒的开始控诉。
钱舒云立刻哄,“对不起,不应该凶你。”
这一哄,谢寂星更收不住了。
“你还不安慰我,之前都是有安慰我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之前还不理我,你都不回家!”
天地良心,不是你说不谈的嘛?
钱舒云皱着的眉头算是舒展开了,小嘴叭叭的星星最可爱了。
他唇角带着笑意,继续哄,“对,都是我不好!”
“下次谢老师说不谈,我也要硬贴上去,狠狠黏住你。”
谢寂星就着他的手,拧了一把鼻涕,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控诉的地方,干脆蛮不讲理的,“你还喂我吃苦瓜!”
这真的是天大委屈!
钱舒云笑了出来,伸手给谢寂星端了一杯温水,喂到嘴边。
“下次罚我吃一整盘苦瓜,好吗?”
哭完之后,谢寂星心里舒服多了。
刚才这一闹,让他从张献海的悲剧里走了出来,又变回了谢寂星。
但现在又觉得有点丢脸。
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呀?
又哭又闹的,居然连吃不吃苦瓜这种事情,都拿出来说了。
他眼珠转了转,小声嘀咕,“放我下来,等会还拍吗?”
钱舒云把他放在房车的小床上,“不拍了,放假,明天约师父和宋总来家里吃火锅。”
“你先睡一会,我们回家。”
说完他轻轻在额头的伤口旁边落下一个吻,帮谢寂星盖好小绒毯。
情绪清空之后,人是很容易疲惫的,加上谢寂星此刻还有点尴尬。
想闭着眼睛装睡,没想到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连着好些天他都沉在情绪的漩涡里,晚上一直睡得不是很好。
这一觉睡得很沉,到家了谢寂星都还没醒。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客厅里飘满了香气。
他揉揉有点肿的眼睛坐起来,钱舒云就坐在不远处,正用笔记本电脑审片子。
那个冷峻严肃的钱导又出现了。
谢寂星恍惚了一下,钱舒云就发现他醒了。
冷冰冰的脸瞬间温暖起来,带着笑意看向他,“醒了?王阿姨今晚给你包了小馄饨,快起来吃。”
谢寂星睡得浑身都软绵绵的,朝他伸出手。
要拉起来。
钱舒云扣下电脑,过去将他半抱半拉的弄起来。
等谢寂星洗完一把脸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小馄饨和小笼包。
中午就没好好吃饭,谢寂星是真的饿了,一口塞下了一个面皮沁着油的小笼包。
“慢点吃,”钱舒云帮他吹凉馄饨汤,“明天火锅想吃点什么?”
“真的要吃?”谢寂星还以为钱舒云是为了哄他才这么说的。
拍摄正是最紧张的阶段,忽然放松的在家里吃火锅感觉好割裂。
但真的看见谢之宁和宋初都坐在餐厅里的时候,谢寂星心里最后那点压抑的情绪也彻底散了。
“你要是再这样,以后就别拍戏了。”宋初盯着他额头上那块还没消失的红肿,语气不善。
谢之宁也捋了捋胡子,“你这个要忌口呀,不然会留疤。”
“今天我们吃火锅,你吃药膳吧。”
挨完一顿骂的谢寂星盯着正在备菜的钱舒云,咬牙切齿的小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钱舒云端出一盘鲜切牛肉卷,“我是不舍得制裁你,总要有人能管管你吧。”
他心疼的轻触了一下谢寂星额上的伤口,虽然红肿消退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很让人难受。
“下次再这样,我还找师父和宋总来管你。”
最终,谢寂星只能吃着寡淡无味的清汤锅,对着旁边加麻加辣的牛油锅流口水。
不仅如此,他还被迫喝了一碗药膳。
一天的假期虽然很短,但谢寂星的心态彻底调整好了。
再次出现在片场,又变成了那个整天笑眯眯的谢老师。
表演的状态也调整了过来,后面巷战的戏份里打戏多,各种跑酷,耍枪,他都演的相当顺利。
张献海的单人戏份很快就走到了最后一个重场戏,就是他要去炸军火库的戏码。
“我怎么又有点拿不准这场戏的情绪了。”谢寂星的剧本写的密密麻麻,画的五颜六色。
边补妆边跟钱舒云念叨。
这次钱舒云却没有给他讲戏,而是问他,“那你之前决定将阴火引出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时根本什么都没想,”谢寂星回想了片刻。
“只想着,我这一把火是最强的,一定要烧个痛快!”
说完他摸摸鼻头,心虚的看向钱舒云,“是不是有点中二?”
“就照这个劲去演。”钱舒云鼓励的揉揉他的脑袋,“你现在是最了解张献海的人,相信你自己。”
张献海在拉炸药引线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那个笑容纯粹又洒脱,里面不带一丝苦,只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与舍身去炸军火库这个悲壮的场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非常好。
“好,过了!”
至此张献海的个人戏份就全部完成了。
监视器后面,刚刚过来报道的孟泽洲都能想象到,后期要是给这段戏做个配乐加持,能赚多少眼泪。
他义父,不,现在可能是表嫂了。
为什么演技进步的这么快?
难道秘诀是和影帝谈恋爱吗?
第135章
到了樊青山的戏份, 钱舒云那把导演椅就空下来了。
印文山飘坐过去,看了一眼旁边拿着小马扎的谢寂星。
「坐。」
说完优雅的调整了个姿势,盯着监视器。
钱舒云和印文山虽然成长经历差不多, 但是时代背景不一样, 性格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有些混血血统,五官更为深邃凌厉,化妆师帮他往平里画,一下子就温润了很多。
再梳起大背头, 穿上复古英伦西装,再架上一副金丝边眼镜, 动作的速度也要放慢, 就有八成像了。
钱舒云反复看过了印文山演的所有电影, 也经常观察印文山的鬼魂。
他发现印文山似乎生来就很善于观察,他做任何事情之前, 都会习惯性的先观察一下才会行动。
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计划过一般,慢但是更为优雅。
这是印文山这个人最突出的小特点。
钱舒云走到片场时, 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就连时光都跟着他变旧了,一下将人拉回了当初那个时代。
导演椅上的印文山直起身体, 盯着监视器, 眼神中有一丝怀恋。
好像看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那个自己。
演一个影星, 即便是旧时代的影星,对于钱舒云来说都是驾轻就熟的。
前期的戏份过的很顺, 就连原型印文山都很满意。
每天飘在导演椅上捧着个纸扎茶杯,乐呵呵的吹着虚拟茶。
等拍到了樊家被屠的那场戏时, 印文山的鬼气一下就稳不住了。
他本人是没见过印家覆灭的惨状的,如今被还原出来,虽然眼前的场景都是假的, 但真实情况只会更加惨烈。
深更半夜,樊家一家老小被当局强行破门而入,见人就杀,就连长工和下仆的孩子都不放过。
即便樊家有些身强力壮的家丁,拿去棍棒柴刀出去护院,但在军匪枪弹面前,他们和毡板上的烂肉没有任何区别。
樊父死前,拼了命才拽掉了凶徒脸上的布巾,发现竟是他最信任的政府军,然后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恨意,死不瞑目。
樊家的库房被搬的一干二净,所有厢房耳房也全部被搜刮了一遍。
就连夫人,婆子身上的金银玉镯都撸走了。
诸城还没沦陷,城东先起了一场大火。
去苏城谈生意的樊青燕还没进诸城就被一群人劫走了。
对于这样女人,折辱总要比直接杀死更有乐趣。
当局有个军官早就觊觎这个高高在上的樊家大小姐很久了。
如今樊家落了难,正是他最好的机会。
樊青燕被人一把扯掉了外裳,推进房子里。
坐在椅子上的人狞笑着看她,“樊大小姐,你们家除了你那个没用弟弟,全死了。”
“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还能多活几天,不然,你说我把你也拿去送给日本人怎么样?”
印文山的鬼气瞬间涨起来,朝着那个演军官的男演员扎过去。
幸好被谢寂星眼疾手快的放了一把阴火烧掉了。
“卡,这条过了。”这场戏没有钱舒云,他站在空荡的导演椅旁边,喊了卡。
鬼气被烧,印文山的本体也被烫了一下,恢复了一点神志,但黑气还是控制不住的向外逸散。
模糊中,他听见钱舒云说,“让女演员缓一下情绪再继续。”
是演戏。
印文山狂涌的鬼气稍稍平静了一些,纯黑的眼睛也逐渐变得清明。
鬼魂没有眼泪,两道又黑又红的鬼气从他眼眶里流下来,凄厉无比。
片场中饰演樊青燕的姜越离转过身,狠狠踹了几下木质大床的床角。
还飙了几句特别脏的脏话,在演很压抑的戏码时,演员们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强制出戏。
这几句脏话,将印文山的鬼气稳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不是他那个样样端秀的姐姐。
那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哪里会说这么脏的话。
可他的姐姐呢?
当时又遭遇了什么?
这件事印文山从来都不敢想。
他摘下眼镜,让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此刻,什么都不想看。
钱舒云贴在谢寂星身边小声问,“刚才印老师是不是出问题了?”
谢寂星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导演椅上那个,捂着脸将自己缩成一团的鬼魂,叹了口气。
该怎么安慰呢?
要如何开口呢?
怼黑粉时能大战三天三夜的谢寂星,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越琴瑶本来是来跟着看热闹的,一直挂在不远处的树上。
见印文山这个样子,她的黑发丝丝的勾缠过来,轻轻点着印文山的鬼气。
细细软软的声音响起,只有谢寂星和印文山听的见。
越琴瑶在哼唱一首童谣。
绵绵的调子跟她的声音很搭,导演椅上的印文山顿了一下。
他妈妈去的早,从小是被姐姐带大的。
这首童谣就是他姐姐哄他时,常哼的那个调调。
他不过跟越琴瑶提过几次,没想到她真的学会了。
印文山抬起头看向树上的越琴瑶。
越琴瑶又变成了自己死前的样子,面部已经被石块击打的凹陷进去,身上全是泥土和血渍混合而成的脏污。
她伸出手,十个指甲都因为想要用力的爬上井壁还磨掉了。
这个可怖的样貌在印文山的注视中,又慢慢的变成了那个穿着一身秀禾服,梳着发髻,垂着脚端坐的温婉女子。
就像一次重生。
幽幽的哼唱停了下来,越琴瑶也看向他。
「他们早已有了新的人生,你也要往前看。」
平时在印文山面前,总是卖萌装傻的越姐,这次真的做了一次姐姐。
对呀,要往前看。
印文山给手中的眼镜哈了一口不存在的气,用衣角擦了擦。
眼前的场景再次清晰起来。
谢寂星冲钱舒云点了点头,摄影机再次打开。
镜头里,樊青燕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颤抖着手主动解开了自己旗袍的第一颗纽扣。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混合着屈辱和愤怒,但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决绝和坚定。
一颗,两颗,三颗。
解掉了三颗纽扣之后,樊青燕撩起自己旗袍的下摆,向那个军官靠近。
旗袍的下摆越撩越高,整条腿都快要露出来了。
军官淫邪的眼神盯在那一片雪白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樊大小姐这么熟练,不会已经被人玩烂了吧,不过这次也是免费的,我不嫌弃……”
他话还没有说完,颈侧直接被倾身靠近的樊青燕用一支尖利的金属钗扎穿了。
腥臭的血液,喷的樊青燕满脸都是。
那支钗是樊青山送给姐姐的,一直藏在她大腿根上,又扁又锋利,即使穿着贴身的旗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
“一个。”樊青燕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将钗拔出来,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接着从军官腰间的枪袋里,摸出了他的配枪。
满弹匣的手||枪,不过就7发子弹。
樊青燕利落的给手||枪上膛,“可惜了,最多七个。”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正对面的一个守卫,才刚一抬头就被一发子弹击中了眉心。
“两个。”
任谁也没想到,樊家那个看上去娇滴滴的闺秀小姐,还有这种胆魄和手段。
枪一响,所有士兵都围了过来。
樊青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先中的枪。
此刻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要把这枪里的子弹打空。
“三个。”
“四…个…”
眼前的光芒开* 始涣散,舌尖最后尝到了一点血液的味道,樊青燕倒下了。
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支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手||枪。
樊青山在洋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咬死了牙关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双眼通红的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一个瓷杯被打碎了,将他的手指划出了一条不短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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