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心无旁贷的在一个屋睡和心里有鬼的在一个屋睡,是真的很不一样。
酒店的房间小,每一条道都很狭窄, 两个人同时走的话, 甚至要侧身才能通过。
虽然是有两张床,但另外一张非常小,还硬。
钱舒云身高又很高,睡在上面估计也挺难受的。
谢寂星就犹豫了, 到底要不要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呢?
虽说在南夏湾两人也住过一个屋,睡过一张床, 但那时心思单纯, 就是真的睡觉呀。
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能比。
现在这间屋子里的暧昧值已经要爆表了。
谢寂星觉得自己的五感简直前所未有的敏锐, 钱舒云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比如现在,那人就在自己刚刚用过的浴室里洗澡, 沐浴露的香气夹杂着水汽飘出来。
明明是熟悉的气味,却让他心跳加速脸都开始红了。
听到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谢寂星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绕着床转来转去,假装很忙。
他的样子像只在树林里找坚果的小松鼠, 非常可爱。
钱舒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干脆的把自己扔到那张单人床上, “别琢磨了, 不用动。”
“这三天我就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别说是这个小床, 现在就是让我睡地板上都能睡着。”
这个话题安全,可以接。
“杨导终于是疯了嘛!”谢寂星边吐槽, 边坐回自己床上,“怎么让你连轴转?”
“是我自己要求的。”钱舒云翻了身,换成侧躺。
看着垂眸坐在床边的谢寂星。
“为什么这么急?”谢寂星感觉这个问题很危险, 但又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钱舒云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你开口问了,可就别怪我放大招。
“因为想挪出两天假期,提前过来找你。”
谢寂星顿住了。
耳尖一瞬间像要滴血般红艳,然后慢慢向下渲染。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提前过来找你?”钱舒云起身和他面对面坐着,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碰在一起,“我可是准备了完美答案。”
见谢寂星还不出声,只顾着脸红,他有点像是耍赖,但更多的像是在撒娇。
“谢老师,你问问我呗。”
这感觉像是被一只大型犬不断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心口。
心脏被蹭的酥软,谢寂星忍不住溺爱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提前过来找我?”
声音又软又乖,钱舒云被小小暴击。
原本的游刃有余消失了,忍不住坐的端正了一点,轻咳了一声,转而又笑了起来。
笑声低沉悦耳,裹在谢寂星耳朵上,整个耳根都被他笑酥了。
“怎么办?谢老师真的问我,我又不好意思答了。”
钱舒云轻轻的握住谢寂星放在膝盖上的手。
最近天天舞枪,加上寒冷,谢寂星的手上多了很多细小的伤疤,钱舒云用指尖慢慢的画着。
这举动让谢寂星忍不住想要抬眼,瞪他一眼。
但这么一抬眼,他就掉进了那片烟灰色的湖水中。
原来钱舒云真的笑起来,眼睛是这么的好看。
像一湾拢在雾中,又泛着粼粼波光的月牙。
“我想你了。”
平静的湖水变得激荡,涟漪一圈一圈的泛在谢寂星的心尖上。
钱舒云说,“我想你了。”
这要怎么接话?
谢寂星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手都忘记抽回去了。
傻了半天,问出了一个更傻的问题,“你为什么想我?”
指尖轻轻的揉着谢寂星突出的指骨关节,钱舒云慢悠悠的反问,“我为什么想你?”
“谢老师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突出的指骨节,被钱舒云揉成了淡淡的粉色。
谢寂星也被他揉的浑身都在发热。
他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才动了一下就被紧紧的握住了。
谢寂星带着点赌气的嘴硬逃避,“我真不知道呀,可能是你入戏太深拿我当弟弟。”
“又或者,是因为我帮你解决了身上的鬼气,所以你想报答我。”
钱舒云差点被他气笑了,握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拽,谢寂星差点扑倒他怀里。
为了不摔倒,谢寂星只好站在两个床之间窄窄的过道上,钱舒云的脸正好在他胸腹的位置,感觉呼出的每一次热气都烫在他的心口。
“我听说一般报答别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所以星星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许?”
“今晚吗?”
谢寂星又傻住了,钱老板怎么忽然这么流|||氓?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钱舒云又坐直了一点,仰头紧紧的盯住谢寂星干燥的唇瓣。
别问了,别问了。
我不想知道!
谢寂星内心疯狂咆哮,感觉自己真的好菜,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想…”钱总直接A了上去,“亲一下…”
他伸手在谢寂星的嘴唇上轻轻按了一下,“那里。”
谢寂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这是体内的阴火要失控了吗?
见他脸颊都红的要滴血,钱舒云得寸进尺,“人只会想亲自己喜欢的人。”
“不会想去亲吻弟弟,更不会想去亲吻救命恩人。”
“星星,我想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就是想要亲你,抱着你,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的那种喜欢。”
这球太直了。
谢寂星的大脑宕机,看着同样呆滞在门口,刚刚回来的猛鬼旅行团。
「怎么办?怎么办?」
菜菜,救救!
印文山和越琴瑶不由自主的用自己的鬼气蒙住了倒霉鬼的眼睛。
这种场面,心智不稳定的年轻鬼可不能看。
不然鬼气会变黄的!
就算变成粉红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很不威武。
越琴瑶直接拖着倒霉鬼往外飘。
印文山好歹还回了一句。
「实在不行,你就把他打晕跑路吧。」
没良心的鬼们,全都消失了。
这个打断,多少搅散了一点浓度爆表的暧昧。
“刚才他们来了?”钱舒云现在遇鬼的经验丰富。
就那么一瞬的气温变化,他也能感知到了。
谢寂星讷讷的点点头。
“看样子现在是走了……”钱舒云的嘴角极其难压,“星星,继续吗?”
继续个屁,才告白就想亲,不许亲!
谢寂星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压在钱舒云嘴角上,轻轻往下压了一下。
“不许笑了!”
“快点睡觉,明早我还要起床拍戏。”
“真无情。”钱舒云撇撇嘴,没放过他,“可是谢老师还没回答我,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不许问了!”谢寂星感觉自己快要冒烟了,“再问我就把你打晕。”
然后跑路。
“好,这个问题跳过。”钱舒云也没逼他,“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对你做这些?”
讨厌?
那当然没有。
谢寂星诚实的摇摇头。
就是心跳快的有点失控,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
不讨厌就好,钱舒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时间还长,不讨厌的话,他有的是耐心慢慢追。
有一点,钱舒云是确实没夸张,虽然酒店的单人床又小又硬,但他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黑暗里谢寂星听着他均匀又绵长的呼吸声,自己反倒睡不着了。
今晚的事发生的有点突然,跟开了2倍速一样。
钱舒云一个大招接一个大招的连着丢,他根本没时间思考。
现在一件一件的回想。
想着想着,脸又开始发烫。
埋进小绒毯里蹭蹭,谢寂星小声嘟囔,“完蛋了,不仅不讨厌,还有点期待。”
“以后是不是要找魏听泉学一学呀。”
第二天早上,闹钟没响。
等星星睁眼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钱舒云裹着一身凉气走进来,手上还提了一堆东西,“上午帮你请假了,吃完东西,中午一起去片场。”
“我早上去了一趟当地早市,快去洗漱,很丰盛。”
谢寂星困顿的揉着眼睛,炸着毛去了浴室,看见镜子才发现自己的窘样,忍不住有点懊恼。
这副样子真的有点丑呀。
房间很小,外面在收拾桌子的钱舒云居然接了一句,“不丑,很可爱,快点刷牙,不然要凉了。”
睡前宕机的大脑大概还没恢复,居然嘀咕出声了。
谢寂星直接把脸伸进凉水里,埋了一下。
嘶,冰到清醒了。
然后更羞耻了,红着耳尖走出了浴室。
屋里仅有的一张小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全是当地特色。
比拳头还大的炸圆子上面裹满了芝麻,胖乎乎的包子身形非常丰满,感觉只要轻轻一咬就会有丰富的汁水和美味的馅料。
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拍摄地离镇子挺远的,一来一回要四五十公里,这豆腐脑也不知道怎么带的,回来居然还是整块。
谢寂星一边吃一边盯着钱舒云有点泛红的指关节。
他伸出手握了上去,有点冰,估计刚才没少提东西。
谢寂星叼着勺子,拆了一个炸圆子出来,举到他嘴边,“一起。”
钱舒云看着怼到嘴边的圆子,咬了一口,里面是糖馅,蜜汁一样,能甜到人心窝里。
看来小蜗牛终于要出壳了。
这顿早餐两个人吃的都挺撑,吃完了之后,钱舒云把谢寂星送到片场,跟工作人员们打了个招呼,人就又消失了。
根据现在的拍摄进度,这边的戏最多再拍三天,谢寂星的戏份就彻底杀青了。
虽然昨天他的到来,多少调节了一下谢寂星的情绪,但要做到真正的出戏,还是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束。
作为男三,剧组最多就是给谢寂星准备一个红包,一束花。
但是钱舒云觉得这样还有点不够,他想给谢寂星一个杀青仪式,将他彻底从戏里拽出来。
这段时间三只鬼没什么事,一直都在附近旅游,逛了不少地方,早市的地点就是他们贡献的。
现在三只都已经在保姆车上等着了,钱舒云答应印文山,亲自给他们当司机,这才换来了猛鬼半日游的机会。
他得去找找附近都能弄到哪些好东西,好给谢寂星一个特别的杀青宴。
第94章
拍摄的最后两天, 谢寂星的戏份非常压抑。
根据剧本的描述,李澄旭率三万精兵破匈奴王城,克匈奴精兵八万, 余五千将士, 惨胜,换边疆和平三十余年。
而在这最后一场对垒中,李澄旭战至力竭,身负重伤, 回营后不治,按其遗愿, 埋骨北疆。
只是草草两行字, 就写完了一位少年英雄悲壮的一生。
最后一场戏, 就是破匈奴王城的大场景群戏。
咆哮的北风中夹着惨嚎和嘶吼,撼人心神。
士兵们不断的在李澄旭眼前倒下。
身中数箭, 战至力竭的他,依靠着长枪的支撑, 站在满是同袍尸体的战场上。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能隐隐看到眼前有人影在走动, 他们或是在救助伤员, 或者在翻找同乡的尸体。
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不知哪里传来的哭嚎。
是他食言了, 这些兄弟,他没能将他们都带回去。
握着长枪的手在颤抖, 一直高昂着的头颅也逐渐垂了下去,耳边听到无数声惊呼, “将军!”
李澄旭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战场上,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闭眼, 就再也没有睁开。
“卡!”
“过!恭喜谢老师杀青了!”
B组导演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准备塞给谢寂星,但战场中央的人却没有动,依旧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站在边上的钱舒云,指甲都掐进手心里了。
谢寂星脸上那种混合着迷茫,愧疚和痛苦的表情,让他的心像不断攥紧一般,一阵一阵的疼。
地上当尸体的群演,一个一个爬起来,往外走。
钱舒云拿着羽绒毯逆着他们往里走。
背上忽然覆上了一层温暖,谢寂星冷到谷底的情绪才开始回温。
接着他黏腻的满是人造血浆的手,也被人握住了。
“星星,杀青了。”
杀青了?
谢寂星原本散掉的视线,缓缓聚焦,定格在了钱舒云脸上。
对,他们这是在拍戏,都是假的。
钱舒云没有着急把谢寂星带出去,而是让他披着毯子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再缓一缓。
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是一杯热奶茶。
当地的奶茶不放糖,喝上去有点咸,但奶香浓郁,茶香醇厚,能很好的遮盖掉口中那股玉米血浆的甜腻感。
谢寂星看着地上的‘尸体们’,一个个爬起来,勾肩搭背的去领小红包,这才有了杀青的实感。
等空地上的‘尸体’走的差不多了,几个眼生的工作人员抬来了好几根原木,搭起个三角形,这一看就是要架篝火了。
不过谢寂星恍惚记得,有篝火的戏已经拍完了呀。
等篝火点起来,又来了两个带着小白帽的大叔,抬了一具真的尸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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