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不刺眼但却叫人昏昏欲睡。
第三次从躺椅上惊醒后,时竹伸个懒腰决定找点事做。
架子上的衣服被风吹得微微荡起,在干净的一片叶子都找不到的地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好落在墙角开的灿烂的金银花上,黄白相间的花瓣泾渭分明,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半落在太阳下,随风摇曳。
活动完筋骨,把身上那股懒洋洋的劲全部驱走,时竹也没想到该做些什么。
阵阵读书声从隔壁院子里被微风送着一阵阵的传到时竹耳朵里,连带着少年人变声期微微沙哑的声音一起送至,听着有些沙哑的声音时竹心里有了主意。
还有十来日,时云就要和同窗们一起跟着夫子去县城参加童生试,好不容易放了假也不见休闲,从晨曦微光便开始挑灯夜读,一直到深更半夜,若不是时竹强制人回屋睡觉,当真要睡在头悬梁锥刺股,恨不得睡在书房。
在现代经历过高考的时竹十分体谅时云读书的不易,但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多做些好吃好喝的让时云营养跟上。
听这沙哑的声音,怕时云把嗓子熬坏,时竹打算摘些金银花泡茶给时云喝,清热解毒也好润润嗓子。
挽起衣袖在厨房拿了个小竹筐走到墙角,一小片黄白相间的小花在绿叶间争相绽放,淡淡的花香被微风送到鼻尖。
弯腰把竹筐放到一旁,看着这些在太阳底下尤其好看的小花,时竹出手迅速扭住花瓣底部,微微用力,一朵完整的花瓣被从花茎上采摘下来,用适中的力道送至竹筐。
因为不是特意种的,所以墙角的金银花总共也没多少,全部摘完,才堪堪把小竹筐完全填满。
为了防止拉肚子,刚采摘下来的金银花还要经过清洗晾晒才能拿来泡水喝。
最后一朵金银花被时竹铺在晒东西的竹席上,半掩的院门被人推开,一条长有力的腿随后迈进来。
“你回来了?”抬头看到消失了一上午的男人,时竹有些欣喜,看到男人手里拎着的野鸡更高兴了,三两步走过去凑到男人身边问:“山上捉到的?”
“脏。”狄横侧了侧身子避开小媳妇想把鸡接过去的手,顿了顿道“掉到陷阱里的,还热着我去处理。”
时竹也不是非要把鸡接过来,闻言便道:“中午吃小鸡炖蘑菇,我去泡蘑菇。”说完一阵风似的蹦跳着进了厨房,背影透着欢快。
狄横目送小媳妇进了厨房,确认人没磕着碰着,才把鸡拎到井边处理 。
“嗓子不舒服泡点喝,别把嗓子熬坏了,喝完了哥哥再给你做。”翻炒后颜色微黄的金银花铺在竹席上晾晒一天后被时竹装在陶罐里,和一罐蜂蜜一起包好交给时云。
两天的假期如流光一般一晃而过,金银花茶才做好时云就又要踏上学习的征程。
“知道了哥哥。”少年人声音有些沙哑,抽条的身躯站在时竹面前已经需要时竹抬头看他了。
“好,哥哥不多说了,照顾好自己。”时竹和狄横商量过了,时云去县城考试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去,不到十天又能见到,时竹也就不打算啰嗦了,给时云把本就平整的衣衫又理了理,才拍了拍少年人单薄的肩膀叮嘱:“去吧。 ”
“哥哥我走了,你也照顾好自己。”时云小心抱好哥哥给自己准备的东西,也不忘关心时竹,看到站在时竹腿边的两个小外甥,轻抚了两下小脑袋上的呆毛:“舅舅走了,年年安安在家里要乖乖听话。”
“嗯,小舅舅十天后见。”年年安安抱住时云的大腿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
时云轻笑道:“十天后见。”
告别完,牛车顺着小路轱辘轱辘的向镇上驶去,时竹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招手喊撅着小屁股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俩儿子:“年年、安安,回家啦,姆父给你们洗香香。”
“叽道啦!”听到姆父的呼喊,年年安安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往家里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的长长的,煤球像是找到了好玩的在几人的影子上蹦来蹦去。
第102章 【县试前】
“小懒猪,快起床,要走了。”时竹拍拍俩儿子的小屁股,温声喊俩儿子起床。
还有两日就是县试的日子,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时竹两人便打算早些去镇上,等时云的时候顺便带俩儿子在镇上逛逛。
“姆父,抱抱。”安安伸长了小胳膊,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软软的撒起娇来。
时竹看着小儿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没忍住亲了亲,亲够了才把儿子捞起来抱在怀里。
安安趴在姆父怀里,身边都是熟悉的味道,慢慢的又想睡觉了。被时竹发现晃悠了两下,忽悠着:“安安,哥哥还没起床呢,我们一起叫哥哥起床好不好?”
“好。”声音奶声奶气的还带着没睡醒的绵软。
“锅锅,起床啦,阳阳晒屁屁啦!”安安趴在时竹怀里握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扭着小身子对趴在床上撅着小屁股仍睡的香甜年年奶声奶气的喊着。
背对着他们仍在睡觉的年年似是被吵到了,小脑袋拱啊拱,拱到枕头底下趴着不动了。
“嗯~“安安琉璃似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疑惑,睁大眼睛转头看着时竹。
看着赖在床上不愿起床的年年时竹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他爱睡懒觉,每天喊年年起床都要斗智斗勇一番,“没事。”时竹温声安抚,“我们一起喊哥哥起床。”
时竹把安安放到床上,一沾到床,安安立马像毛毛虫似的拱着屁股爬到年年身边,小手把枕头扒开一条缝,小声喊道:“锅锅?”
年年拱着屁股哼唧一声,仍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倒是安安似是把这当成了游戏似的,一会把枕头扒开探着小脑袋进去小声喊哥哥,得到回应后便像得了米油吃的小老鼠似的,对着时竹咯咯咯的傻笑,没两下把年年也闹醒了,虽还是趴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但却和安安十分默契的玩起了游戏来,满屋都是兄弟俩开心的笑声。
时竹笑着站在床边看了会俩儿子的互动,怕笑的太厉害被呛到,把兄弟俩从床上挖起来,一手抱一个把俩儿子抱在怀里往外走,“开心了吧,姆父带你们去洗漱,今天早上有小包子,要不要吃啊?”
“要。”
一人一个给俩儿子喂好饭,狄横去洗碗筷,时竹拿出厚马甲给俩儿子裹上,待会要去镇上,虽已春分后,但还是有些凉意,小孩子身子弱,时竹不放心,棉马甲,小围巾,小帽子给俩儿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地上矮墩墩的几乎看不到腿,像俩胖丸子。
“好了,去院里玩吧。”时竹拍拍俩儿子的小屁股让他们出去自己玩,自己转身收拾起屋里的零碎东西。
这次离家时间长,年年安安也还小,零零碎碎的东西时竹已经收拾了两个包袱放在牛车上,可这会看着屋里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想拿上。
“先前收拾的够用了。”狄横收拾完院子进屋看到小媳妇拿着一个包袱往里收东西,上前接过包袱自己拿着,看着外面天色又道:“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把这个小水壶装些水带上。”时竹任由包袱被拿走,左右看看没什么要带的了拿着小水壶出了屋门。
出门一看,年年安安正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和煤球,黄球玩的开心,咯咯咯地 小声盈满整个小院。
时竹把水壶灌满水拿在手上,上前和年年安安蹲在一起,看着煤球,黄球油光水滑的皮毛没忍住上手揉了两把,“我们走了,你们两个把家看好,别让别人把咱家东西偷了,我跟林伯林婶说好了,这几日他们会负责你们的吃食。”
“汪汪。”
“咔咔”
煤球和黄球点着小脑袋似是在点头答应时竹的要求,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摇的,惬意极了。
养了他俩这么长时间,时竹现在已经确定他家的一狗一黄鼠狼确实是能听懂人话的,因此这次出行也十分放心他俩留在家里看家。
看到两小只如此乖巧,时竹对于一家人都走把他俩留下看家有些愧疚,一手揉一个小脑袋道:“这次是有正事要做,不能带你们两个,之后出去游玩一定把你们两个都带上。”
煤球和黄球伸出舌头舔了舔时竹的手,乖巧的点点头。
“出发了。”狄横架好牛车进来喊父子三人。
“来了。”揉了两把两小只的脑袋,时竹带两个孩子洗了手爬上牛车被狄横驾车带着往镇上走去。
“姆父,渴了。”才走到半路,安安就双手扒着时竹的膝盖撒娇要喝水。
时竹打开小水壶给安安喂水,“年年,渴不渴?”
“嗯。”小家伙点点小脑袋,乖乖的等在弟弟身后。
年年安安喝完水,便不安分起来,扒着牛车窗子往外看,怕两人站不稳,时竹在身后一手搂一个,也跟着往窗外看去。
春风和煦,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姆父,看,小鸟。”安安指着枝头上的喜鹊语气雀跃地让时竹看。
“嗯,那是布谷鸟,是报喜鸟,它的叫声象征着春天来了,该干农活了。”时竹看了一眼树上布谷布谷叫的布谷鸟对俩儿子温声道。
“为什么叫它布谷鸟?是因为它会布谷布谷叫吗?”安安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有求知欲。
“对啊,你听它的叫声是不是‘布谷布谷’的?”时竹很欣慰儿子能提出问题,对此循循善诱的引导,让他们能多观察和思考。
年年安安静静地听了会之后,似是发现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惊喜的连连点着小脑袋:“是的,它在布谷布谷叫哎。”
“哈哈,布谷布谷。”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年年安安模仿布谷鸟的叫声在车厢里‘布谷’个不停,吵的时竹脑袋都大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镇上,两人先去铺子里,现下正值初春,新鲜水果,蔬菜都还没上市,铺子现下只上了些时竹家腌制的咸菜、咸鸭蛋,还有自家吃不完怕放坏了的腊肉、腊肠。
可卖的东西太少,因此他们去的时候铺子里十分冷清,一个客人也没有,林婶一个人在铺子里坐不住,拿着鸡毛掸子在本就没什么灰尘的货架上扫来扫去。
“林婶。”时竹下了牛车,牵着两个孩子进去。
年年安安还是第一次来铺子,新奇的转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时竹把俩人松开让他俩自己去玩,“不许捣乱,也不许出铺子,听到没有?”
“知道啦,姆父。”手牵手正要跑进铺子里的小哥俩转过头认真的答应下来。
“乖,去吧。”时竹欣慰的摸摸俩儿子的小脑袋,看着哥俩稳稳当当的进了铺子只新奇的四处看看没有捣乱才放心的和林婶说话去了。
“夫郎来了?”林婶见到时竹几人十分惊喜,从铺子后面拿了凳子过来。
“嗯,小云还有几天县试,我和他哥夫一起送他过去,顺便带俩孩子玩玩。”时竹接过林婶拿过来的板凳,坐下和林婶一起聊天,顺便看着俩孩子。
狄横则去查看了铺子这些日子的流水。
铺子也步入正轨后,时竹就把铺子放心的交给了林婶和福婶两人打理,自己专心带两个孩子,让男人时不时的去铺子里看看。
如此几个月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安稳运行。
这边狄横查看完流水又把铺子各处也都查看一遍才阔步向媳妇走去。
看到男人回来,时竹也结束了和林婶的聊天,拍拍手站起来给男人理了理衣服领子,“晌午了,林婶,中午一起吃。”
“夫郎,我就不去了。”林婶连连摆手拒绝。
“林婶别推辞了,说好了中午一起吃,正好把小云和小肃一起叫来好好给他们补补。”时竹一锤定音。
年年安安两个鬼精灵跑到姆父身边,见此也跟着撒娇:“林嬷嬷,去嘛,年年/安安肚肚都饿的咕咕叫啦!”
“哎,林嬷嬷去,这就去关门去吃饭。”林婶笑道。
“好耶,吃饭饭喽。”得到林婶的肯定回答,小哥俩高兴的蹦跶两下,手牵手跑出铺子,欢快的小背影看的人心里甜甜的。
时竹在身后揉了揉两儿子的小脑袋,和狄横两人咬耳朵:“也不知道这俩小东西从哪学的这撒娇的招数,偏偏每次还都好用极了。”时竹面上满是无奈的笑意,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狄横看他同样也是满脸无奈的笑意。
还能跟谁学的,当然是他们姆父了。
狄横在心里无奈腹诽,聪明的没说出来,揉了把媳妇摇晃的小脑袋,把脑袋上翘起的呆毛压了下去。
在媳妇出声抗议前,快走两步跟上差点跌倒的俩儿子,一手一个把他们提溜着站好,“慢些跑。”狄横当了父亲后原本有些冷硬的声音此时颇具威严。
但年年安安一点都不怕,他们知道父亲一点都不凶。
小手拍了拍沾了点灰的衣服,让父亲牵住他们慢慢走。
时竹慢慢走在父子三人身后,看着大手拉小手的背影,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两个儿子虽然顽皮但很聪明,之前他还担心儿子们会和父亲疏离。
“姆父,你走快一点嘛。”安安被父亲牵着手也不好好走路,时不时的蹦跶两下,看到时竹走在他们身后又软声撒娇起来。
“来了。”迎着狄横柔和下来的目光,时竹快走两步牵住安安的小手一起往酒楼走去。
林婶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也带着满面笑意。
把时竹几人送到福满楼,时竹带着几人进去点餐,狄横转头去了学院接时云和林肃两人。
许是学习刻苦,时云被狄横接来的时候,身形看着又瘦了不少,下巴尖的能戳死人,精神头看着倒是还不错,双目炯炯有神。
“快来吃饭,多吃点。”没多寒暄,时竹招呼两人过来赶紧吃饭。
饭菜是时竹提前点好的,这会刚好上齐全,八菜一汤,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嗯。”时云点点头,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林肃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和林婶坐在一起,筷子只夹眼前的菜吃,被时竹招呼着夹了两筷子菜才慢慢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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