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乔淮生却已经醒了,正靠在墙边整理衣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被折腾一夜的人是我, 你装出这副样子干什么?”
秦舟手指攥紧,深深地盯盯乔淮生的眼睛:“乔淮生?”
“嗯。”
“乔淮生?”
“干什么?”
周围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可是靠得越近失去的时刻怎么就越清晰,秦舟开口, 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你叫一声我的名字。”
“你有病,”清醒的时乔淮生并不惯他,“我是不是还要帮你起个昵称方便办事的时候调情?”
但是秦舟依然紧紧地盯着他。
乔淮生只得不情不愿:“秦舟。”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膜,过快的心跳这才松了一瞬,秦舟掌心冰冷,那惨叫声依然响在耳边,几乎下意识地下床揽住乔淮生的肩。
“别碰我,”乔淮生却一下子躲开了,“洗手了吗你?”
就算是意识不清,乔淮生也依稀记得秦舟昨天晚上用这双手做过什么。
手掌一瞬间落了空,秦舟轻轻地吸了口气,却依然撑出一个微笑来:“好。”
他望着乔淮生,却依然状似无意地问:“那我回去拿换洗衣服?”
这个问句像是一个试探,内心的饥渴好似永远无法被填满,秦舟明知道他们没可能再回到之前的关系,却依然固执地,想要为这样缥缈的牵扯求一个维系的可能。
“秦舟,”乔淮生说,“你该不会因为过了昨晚,我们的关系就有什么飞跃性的改变吧?”
他面无表情地扣上了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甚至都没有询问上面鲜红的吻痕。
秦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
为什么不可以呢?如果一段关系最后的结局是这个,那为什么他们新的开始不可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这么多天算什么?那个未完成的吻算什么?乔淮生的躲闪又算什么?难道他就没有片刻的犹豫?
“没有吗?”秦舟盯着那被覆盖住的痕迹,轻轻地笑了声,“难道昨天叫着我的名字求着我做……”
“秦舟。”乔淮生嘴唇被昨夜咬得嫣红,声音却妩媚,“是这样叫吗?”
秦舟脸上的笑刹那一顿,他反倒轻笑了声:“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学生了,不用这么守身如玉吧?”
乔淮生上下扫了他一眼,表情中带着几分戏谑:“还是说,你在国外这些年,连个人也没有找过?”
这语气不像是旧情不像是复燃也不像是介意,甚至带着几分陌生的打量与好奇:“不会吧,难道真没有?”
但是乔淮生从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连他通讯录上多一个人都不愿意的。
秦舟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也许乔淮生从来就不在意,可一旦想起这个问题——那种针尖刺进皮肤的感觉就会卷土重来。
“等等,”秦舟刚刚想走,乔淮生忽然又叫住了他,像是往常一样开口道,“中午想吃海鲜粥。”
“……”
秦舟嘴巴张了张,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可最终却也没有发出声音。
发生了也当没有发生过,介意了也当没有介意过,他们这种关系算什么呢?
秦舟花了一些时间在楼下散步。
又花了一些时间在超市里挑选鲜虾。
又花了些时间在花店里挑选合适的玫瑰——其实他觉得乔淮生最合适卡罗拉,但是乔淮生说红玫瑰很土,不过没关系,他愿意为了他去学习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艺术和审美。
就像是现在……即便是乔淮生不愿意提起,他也可以就这样配合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起码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都说了要照顾乔淮生,他来锦城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秦舟这样想着,却忍不住在心中自嘲——好像是果真成乔淮生饲养的一条狗,明明是一个命令般的指令,都能从中获得一点归属感。
手上拎着买好的东西,秦舟一只手按下密码推开门——
“乔总粥里我放虾可以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卖乖的讨好:“我听说郁助说你腿伤啦,现在好点了吗?不然我再放点猪蹄?以形补形。”
秦舟一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宁斯与。
秦舟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讨厌这个人。
而现在,宁斯与穿着围裙,正站在他每天待着的灶台边,秦舟强迫症按照顺序摆好的调料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正到处去找生姜。
许是察觉到背后太过冰冷的视线,宁斯与这才回过头:“秦、秦总,”他还试图解释了下,“那个……我是来锦城参加学术研讨会的,听说乔总在,所以我就,就来看看他。”
可是秦舟的目光却并不望向他,只是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乔淮生。
秦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是怨夫吗?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顾舟总是一副冰山脸,乔淮生用了很多办法好让他的脸上出现一点别的表情,如果他当时有现在的样子……他当时估计也不用患得患失了。
只可惜最后还是失去了。
于是只乔淮生在心里嗤了声,并没有心软,就像是秦舟足够了解怎么让他舒服一样——他也足够了解怎么让秦舟难受。
秦舟看着乔淮生抬起眼,目光缓缓地扫过他,望见他手中拎着的东西的时候,微一挑眉,似乎是诧异了一瞬,不知是诧异他会回来还是诧异他跟宁斯与买了一样的东西。
秦舟宁可他奚落嘲讽告诉他是因为生气才让宁斯与进门,但是乔淮生只是轻轻地望了他一眼,便道:“那不然……你换一个菜?”
手中的玫瑰握紧,秦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哎呀,看来是我来的不巧?”
声音出现在身后,莫骁一条胳膊打着石膏,脸上也挂了彩,却也不影响他一只手抱着花,像只恶心的孔雀一样到处开屏:“乔总,昨晚还开心吗?”
手中的袋子扔到地上,秦舟几乎一拳就要砸上去。
“秦舟!”乔淮生终于叫了他一声,却是为了别人,“是我叫他过来的。”
乔淮生说完,望向莫骁:“我的提议,你应该已经考虑清楚了?”
“都去医院跑了一趟了,那是当然。”
莫骁笑了声,回头看清秦舟的脸:“这不是昨天那位吗?”
“乔总的新欢?”莫骁说着往里进,又看见站在厨房的宁斯与,“这类型差距有点大啊,换口味了?”
乔淮生轻笑了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蔑道:“这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
“是,昨天是我冒犯了,所以这不是来跟乔总赔罪了吗?”
秦舟垂下眼睛,看着莫骁走到客厅,自来熟地将带来的玫瑰一根根插进花瓶里,几乎挤占了上一瓶的位置。
乔淮生并没有出口阻拦,好像这对他来说,根本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也是,五年里,乔淮生的花边新闻那么多,送小明星的花都能用直升机装,收束花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点了根烟:“这个赔罪可不够,我要年底再加三个点。”
“但是……”
“作为交换,我可以让郁明撤回来,把陵山项目交给你。”
“好吧,”莫骁一耸肩,“乔总的要求永远都是这么干脆。”
秦舟静静地站在门口,听他们有来有回的商量,甚至都不避讳他这个纵缰的董事,又或者,他本来也就跟那束花一样,并没有什么好特别值得关注的。
“既然这样,那就三天后老地方签合同。”
烟雾让乔淮生那张漂亮的脸变得生动,他轻轻一笑:“不过要再加一条。”
“年底的述职报告换个人来,”乔淮生道,语气带着几分厌恶,“你这张脸,看多了我嫌恶心。”
莫骁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可乔淮生看也没看他,只是望向厨房的宁斯与:“生姜在冰箱里,秦舟收拾东西的顺手放进去了。”
他说罢,终于偏过了头。
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后退,那一瞬间,秦舟宁愿他没有看见自己。
他宁愿乔淮生是像当初一样——带着恨,带着怨,带着恨不得杀了他的愤怒,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在他尝到了那一点点的甜头和希望之后,却突然用这样戏剧的、惨烈的方式告诉他。
那目光并不属于自己,玫瑰也并不属于自己,那样热烈的交缠并不代表任何意义,甚至连那厌恶与怨恨都可以分给另一个人。
乔淮生将这一切赐予他,却又轻飘飘地收回去。
玫瑰刺进掌心,秦舟看着乔淮生转过头来,好像他和其他两个人一样,是应该被安排的任务,好像是从一开始……他其实从来没有在他这里占有半分特殊,好像这段时间以来的温柔暧昧,都不过他是他的自作多情。乔淮生微微偏了下头,依然是像以前一样的,询问又命令的语气:“还没想好做什么?”
一抬下巴,示意他和厨房里的宁斯与:“那你要一起吗?”
第30章 “训狗2.0”
楼下的风吹过来, 秦舟才觉得那剧烈的疼痛散了点,挑好的鲜花被扔进垃圾桶, 秦舟垂眸点了根烟。
尼古丁的味道渗进肺腑,于是连五脏一起变得窒息。
秦舟倚着背后的墙壁,那总是凌厉的面容在此刻却显出几分无措的脆弱,烟蒂烧到指尖,电话就打了过来:“秦总!”
“怎么了?”
“您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边都协商好了,三天后就要签合同!无论那边有什么事, 签合同你肯定要回来的呀!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能代签吧!秦董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对你启动弹劾机制,后面的项目你也不用管了。”
香烟在指尖掐灭, 秦舟语气淡淡,像是知道他还会有后文似的:“还有呢?”
“还有……”那人轻咳了声, 虽然不知道秦之昭为什么要让他传这种话,还是道, “秦董说他当时就告诫过你。”
“想要什么就只能自己去拿, 要是连这点能力去没有了, 就只能成为任人施为的哈巴狗了。”
秦舟自嘲地笑了声——其实他现在又差在哪里呢?
“我知道了。”
秦舟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楼,视线里的窗户依然明亮。
乔淮生现在在干什么呢?
不过他那里, 应该从来也不会缺少访客吧?
“你帮我订……”话出口一半,秦舟忽然又道,“算了, 我……”
“秦总!”
电话被一道声音打断,秦舟一回头,就看到莫骁站在旁边。
眼眸微微眯起,秦舟摁断通话, 是被冒犯和嫌恶的姿态:“你在这里干什么?”
“如果不是乔总叫了句名字,还真的没想到,纵缰的秦总,宁城的顶流新贵,不好好在宁市做你的清江湾,跑到锦城这个小地方干什么?”
莫骁笑了:“难不成……真是为了给乔总当什么新欢?”
秦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不介意把你的另一条胳膊一起废了。”
“别急着动手啊,”莫骁却往前走了一步,“也许我们还可以合作呢?”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合作的。”秦舟转身就要走。
“但是秦总不觉得我们有相同的目的吗?!”
莫骁在身后喝道:“你也想让他看着你,对吧?”
那样漂亮的,迷人的,永远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可是凭什么呢?
“他那天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因为他们在这个位置所以才会多看一眼,因为他们有价值所以才会赐予目光。
“他不在意我,当然你也算不上什么特殊,”莫骁循循善诱,“想想今天的一切……那个小明星很讨厌吧,但是他就是可以随时再找新的人过来,你送的花只能一次次扔进垃圾桶,所有的感情在他那里从来都是一文不值。”
他每说一句,秦舟的手指便攥得紧一点,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好像是被重新撕开一遍扔到人前。
“但是如果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呢?”莫骁望着他,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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