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骞往他身上披了条毯子,给他拍了拍背,又递来一杯水,“先别读了,喝点水。”
孟绪初便放下手机,接过来喝了几口润喉咙,捏起镜框擦了擦咳出的生理泪水,然后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小狗。
确实很可爱。
穆蓉所谓的,送来帮他提升审美,美化庭院的小东西,的的确确就是她审美里那种貌美如花的小可爱,难怪孟阔爱不释手。
孟阔说话都变成了夹子音,捏着狗狗的两只前爪,笑得异常猥琐:“两个月零九天,你还是个宝宝呀~”
他喜笑颜开地问孟绪初:“哥,咱宝有名字吗?”
孟绪初淡淡道:“我们自己取。”
“那你想取啥,咱们这么可爱,得起好名儿吧。是不是呀宝宝~”
孟绪初被他猥琐的腔调弄得有点头皮发麻,扔了个抱枕过去:“正常点。”
孟阔咳了声,这才把小狗放回沙发上。
孟绪初点着额角想了想,认真道:“你们觉得……卫生纸怎么样?”
“……”
“…………”
话音落下,室内骤然沉默。
孟阔欲言又止:“你是真想问我的意见还是……”
就连江骞也诧异地看了孟绪初一眼,觉得这人取名的敷衍程度,比起自己有过之无不及。
孟绪初将两人异彩纷呈的表情尽收眼底,明明白白感受到了他们对这个名字的嫌弃,和敢怒不敢言的态度,于是微笑道:“当然是在通知你们。”
“……行吧。”孟阔认命道,举起小狗的爪子捏了捏:“宝啊,以后你就叫卫生纸了,开不开心?”
卫生纸显然不开心,皱皱巴巴地“嗷嗷”叫,还想往孟绪初那边扑,似乎在对命运发出最后的顽强抵抗。
孟绪初下意识往江骞身旁躲,皱眉问:“它不满意?”
一副朕屈尊赐名给你,你胆敢不从的模样。
江骞忍俊不禁,护着孟绪初,睁眼说瞎话:“满意,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嗷?!嗷嗷!”卫生纸嗓子都块嚎哑了,奈何不会说人话,急得团团转,看上去更像一坨卫生纸了。
孟绪初越看越对这个名字感到满意。
孟阔笑着把小狗薅回来,“哟嗬”一声:“别了挣扎了小纸,记住啊,以后你大名儿就叫卫生纸了,孟卫生纸。怎么样,是不是很霸气?你跟我们姓孟诶!”
小纸不懂姓孟有什么好霸气的,别别扭扭哼哼唧唧蜷缩成一团。
孟绪初觉得小东西这副模样就是接受了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叫来王阿姨,又让江骞把哈索牵进来,家庭成员们互相认了认脸。
哈索被江骞养得皮毛锃亮,油光水滑,蹲坐时足足有半个成年男人那么高,刚被牵进来时压根没看见那一小坨卫生纸。
还是卫生纸不怕死地主动跑到人家狗腿前嗷嗷叫,哈索一低头,看到白生生一团,喜欢得紧,下意识抬起爪子就要拍下去。
多亏孟阔眼疾手快给薅了回来,“干嘛呢你!找死啊!”
他指着卫生纸的鼻子厉声教育:“鼻屎大点儿还爱吓唬人,你是觉得自个儿能掐死人家还是咋的?”
卫生纸被扼住命运的咽喉,挣扎地:“嗷!”
孟阔气笑了:“你还凶起来了?”
江骞看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低头笑了下,视线转到孟绪初身上,笑容一时变得更深。
孟绪初:“?”
“看我做什么?”
可紧接着他就从江骞的笑里察觉出不对劲,像是感受到某种极其晦涩的隐喻。
几乎就是剎那间,他福至心灵地理解了江骞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时喉咙干涩耳根发烫,低声呵止:“不许想了。”
江骞变本加厉地打趣:“怎么,你也想掐死我?”
孟绪初抿起嘴,不动声色施加威压。
江骞却凑近,学着孟阔的语气:“哎哟,凶起来了。”
孟绪初:“…………”
该怎么说?他是真的想把江骞掐死算了,但为了不显得自己和卫生纸一样,只能一言不发地端着,一时半刻倒拿江骞没办法了。
还是王阿姨的出现救他于水火。
王阿姨欣喜地抱起小纸,冲孟绪初笑:“孟卫生纸,我记住了,以后有姨一口吃的,就有咱们小纸的一口,哎哟真乖。”
她逗完小纸又问孟绪初:“小初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姨给你弄。”
孟绪初在王阿姨这里找回了正常的尊重,眉心舒展了些,“不用了。”他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宣布道:“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孟阔喜滋滋地应下来,把小纸夹在咯吱窝里:“走咯!小纸今晚就跟叔住啊,叔带你去洗澡,赶明儿再给你搭个窝……”
孟绪初也起身回房间,毫不搭理江骞,像只高傲的孔雀扬长而去,砰一声关上门。
剩江骞在原地失笑着摇头。
·
半夜,孟绪初睡着睡着被热醒了,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湿湿的,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拱过去拱过来。
他迷迷糊糊睁眼,黑暗中,枕边有团白色的漂浮物!
“!!”孟绪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开。
下一秒,伴随物体坠地的声音,响起一声凄惨的“嗷!”
孟绪初还没彻底习惯家里多了一坨扫不走的卫生纸,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骤然清醒。
他惊坐起来,却因为低血压眼前一黑,没能第一时间检查卫生纸的情况。
十分钟后,房间里灯光大亮,孟阔顶着一头乱毛给卫生纸顺毛。
孟绪初坐在床边,脸色发白,江骞接了杯热水让他抱着暖手,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没事了,不怕啊,有没有不舒服?”
孟绪初摇头,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问:“它还好吧?”
江骞说:“挺好的,很精神。”
“可我直接它拍下床了,”孟绪初皱眉:“我感觉它好像晕了一秒。”
孟阔打了个哈欠,“是你晕了一秒我的哥。”
“……”孟绪初语塞:“是么……”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虽然他的床不高,地上还铺着地毯,但狗狗毕竟只有那么大一点,孟绪初真怕出什么问题。
“你看看它头顶,”孟绪初说:“是不是起了个包?会不会脑震荡?”
孟阔扒拉着卫生纸的脑袋看了眼,又沉默地把毛盖回去,“那是人家发际线。”
孟绪初一顿:“好吧……”
江骞揉揉孟绪初的后脑安慰:“好了,别想了,小狗没事,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明天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孟绪初这才点点头,食指抵着太阳穴,低低咳了两声:“它怎么会来我这里?”
“我也想说呢,”孟阔拧起卫生纸:“明明住我那屋,你咋就跑这儿来了?我被窝不够暖吗?个小没良心的。”
小纸挥着爪子嗷呜一声,给孟阔整笑了:“咋滴,你还委屈上了?鼻屎大点儿就知道爬床了,我真小瞧你了啊。”
他说着看向孟绪初:“哥你以后还是把门窗锁好吧,狗都这样,喜欢你就爱爬你床。”他一叹气:“我也是没想到你这么招狗喜欢。”
江骞闻言眉头一皱:“狗喜欢人就会爬床?”
“可不咋滴,”孟阔笑着说:“骞哥你不也养狗吗,咋不知道?”
江骞没答,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是养狗,但从小到大就没招过狗喜欢,还真没被爬过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起身往外走,孟绪初拉了一下没拉住:“去哪?”
“去把哈索的链子拴紧些,”江骞一脸凝重:“它也喜欢你得很。”
孟绪初登时一个激灵。
要是哈索那么大条狗来爬他的床,他大概能直接吓得驾鹤西去,只是想想那个场面,都开始脊背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连夜定制加固铁笼
(是不是忘了,你家会爬床的狗子不止那两条呀,还有一条用笼子是关不住哒!)
小江:谁在喊我?
第35章
几天后,孟绪初需要紧急去A市出趟差。
穆天诚欠赌债挪用公款的事情还没完,他在A市用穆安慈善基金修建的希望小学,又出现了体育器材室承重墙坍塌的事故。
慈善、资本、学校、孩子,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很轻易就夺得了民众的视线,事故一出,物议如沸。
“16日下午16时14分,A市普善县穆安希望小学发生坍塌事故,伤亡正在统计……”
“据悉此次事故是由于器材室承重墙出现裂痕导致。穆安小学建成不过一年,承重墙为何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是设计计算出现误差、还是施工过程不谨慎、亦或者建材本身就不合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两日前,有消息称穆安集团A市建设分公司总经理穆天诚,疑似欠下巨额赌债并私挪公款。该消息一经发出便遭封锁,迄今为止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若该消息属实,不难将之与今日事件联系在一起,本该投于修建学校的善款是否得其所用?若有缺失又从何而去?如此严重的坍塌事故是否真为意外——”
孟阔“啪”一声关掉平板,轻笑一声:“这下董事长有的急了。”
穆安集团一向标榜重视慈善事业,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对整个集团的信誉都会产生影响。
饭桌上,孟绪初正安静喝着汤,闻言只是轻轻应了声。
今晚王阿姨炖的莲藕猪骨汤,放了黄芪和党参,孟绪初不太喜欢这两种药材的味道,但他们非说对身体好,让他至少喝一碗,江骞还扬言说要检查。
汤炖得浓稠,半碗下肚感觉比吃掉一碗饭还胀,孟绪初又勉强喝了几口,就支着额角挪不动勺子了。
“不过他干嘛让你去那边儿啊,”孟阔说:“A市的项目一直和咱没关系,慈善基金咱也不沾染,明明还有一个穆玄诚就在A市,非得把你也弄过去,他啥意思啊?”
孟绪初笑了笑:“没听董事长说吗,主要负责人是玄诚,我就是去坐坐镇,吉祥物的意思。”
“那还非得费劲巴拉折腾你一趟?”
穆天诚这一通闹下来,成了大型社会新闻,不仅引得上头派专门的审查小组到A市调查,本部也逃不过,连带着统统遭殃。
慈善基金主理人一直的穆蓉,她理所当然留了下来,而本部近年一直由孟绪初主管,按理说他也应该留下等候审查。
可穆海德偏偏把他派去A市,美其名曰帮穆玄诚出主意,谁都知道只是个借口。
孟绪初低头,勺子在汤碗里轻轻绕着,脸上没什么情绪:“就不想让我留在这儿吧。”说罢又开玩笑似的一扬嘴角:“可能有什么东西怕我看见?”
孟阔:“……”
本部这两年一直在孟绪初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他看不见的?孟阔对他这时候还能玩笑的心态感到佩服。
江骞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前两天孟绪初把调来了自己身边当总助,和孟阔一个职位。
一来这个职位更方便他跟在自己身边办事,二来江骞这大半年虽然当着保镖,却一直在干助理的事,但保镖的工资远远不及他的特助。
孟绪初不愿意落个剥削下属的名声,索性趁闲下来的空当把他转正了。
脱掉板正的制服,换上精良的西服系上领带,颇有一种从武职转为文职的新奇感。
而江骞的身材,足以将任何服装展示出远超价格本身的质感。
“行啊骞哥!”孟阔站起来,跑到江骞身边左看看右看看:“穿得斯文了,看着也没那么吓人了哈,适合带出去谈生意!”
江骞将他的手挡开:“我平时很凶?”
“那……也不尽然,”孟阔嘿嘿笑着:“我们嘛当然知道你的脾性,但以前那套衣服太显气势,外人难免觉得不好接近……不过现在好多了,嘿嘿嘿!”
孟绪初坐在原处听两人说话,卫生纸在他脚边转转悠悠地蹭,他就弯腰把小狗抱起来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呼噜毛。
他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抱小狗了。
虽然刚开始怀里多出一团毛茸茸还会动弹的活物,让他觉得既新奇又可怕,但很快就习惯了下来。小狗暖呼呼的,趴在他身上时,能把他的胸腹捂得很热乎。
卫生纸被撸得很舒服,贴着孟绪初的肚皮蹭过去蹭过来。
孟绪初一边撸狗,一边扭头看了眼,百无聊赖地想着,江骞要是去当个演员或者模特,不比在自己身边做事赚得多多了吗?
但转念又觉得,这个人大约不会缺那些钱,便把这句话放回了肚子里。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江骞从楼上下来,而孟绪初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江骞见状一顿,挑了挑眉:“这么看我不怕我误会?”
孟绪初反问:“误会什么。”
“误会你觉得我今天还不错。”
孟绪初不置可否:“有自信是好事。”他指了指身侧:“坐吧。”
江骞笑着拉开椅子,瞥了眼他碗里剩的汤:“不喝了?”
孟绪初淡淡道:“饱了。”
江骞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发现胃都鼓起来了一点,不由惊讶:“这么饱腹吗?”说着就把汤碗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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