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爬起,蹒跚着拿起手提箱和机票,魔女毫不犹豫做了决定。她逃离车厢,奔向了身后的树林,并直直朝国道方向移动。
她原本还有意躲藏,害怕遇见树林里的巡逻队,然而——
遗体。
遗体。
全部都是遗体。
沿着隐蔽处潜行的魔女,沿路发现了死尸。
都是BOSS的部下,都是巡逻队的成员。然而他们悄然无声的被抹了脖子,而从他们凝固的表情来看,看上去写满了震惊和不解,仿佛是被自己想不到的存在猝不及防抹了脖子。
魔女低头看向了手提箱。
用剩的易容工具,和这种老练的灭口效率,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算计能力,让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会吧……”
她喃喃自语,可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解释她为什么独活了下来。
“……”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清楚对方为何打破原则做出这种事的动机和目的,但是——
贝尔摩德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袭击者是抱着杀意而来。
被对方单独带走的BOSS,那个不死的鸦群首领,真的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如果就此消失,再也回不来的话……
魔女不停奔走。
她没再奔向树林边界的国道,而是原路返回了树林深处的别墅,坐上别墅备用的小轿车。
然后踩下油门,全速的奔离了身后的一切。
直到车速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远,并再也看不见那片树林。
握着方向盘的贝尔摩德,脸上才绽放出那激动到有些吓人的,过于狂喜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女肩头抖动,随后畅快笑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前往机场,似乎并不担心那张机票会是一个陷阱。
第131章
灰原哀曾经呆的研究所, 是这场内乱中为数不多没有被过于波及的地方。
毕竟这里是个吞金兽,即不产出利益,也不生产、储存武器, 也更不可能有什么除研究外的情报。
攻占这边, 对叛方来说优先级并不高, 甚至完全可以称之为费力不讨好。
毕竟研究所是有安保部队的。
脆弱的研究员不堪一击, 总要有人去保护他们,虽然防护算不上什么,也不是不能强行攻打,但这一行为的利益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说是负收益也不为过——野心太大的叛方目标是整个组织,只要完成首领更替, 研究所自然而然就会是他们的,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浪费时间浪费人力。
除此之外,研究所本身的价值也让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里面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例如监牢里的实验体, 罪行累累的违法研究证据……
一旦闹太大, 让警方闻声而来查封了研究所, 那这里的一切研究资料,都有可能因此暴露或者销毁,让过去无数年的积累付之一炬。
那些研究资料和研究成果,可都是些让人心动的存在。
不管是叛乱的高层, 还是年迈的老首领,都对那些研究项目知根知底,并直接受益。
这翻不起什么浪花,脆弱的研究员们和他们脆弱的实验项目也都禁不起折腾,所以与其多此一举, 让研究所在覆灭的边沿摇摇欲坠,倒不如直接放着不管,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决定他们的归属。
换句话来说——
这个研究所,是被组织叛徒方势力以及组织忠诚派不约而同排除在外的奖品,一个独属于最终胜者的财产。
研究所的人对自己的定位很有自觉。
哪怕外头闹得再乱,他们也安安分分的呆着,甚至因为手头资金充足,这段时间也仍旧进行着自己的研究。
偶尔倒是会有代号成员前来拜访,以确认研究所的状况——研究人员也不在乎那是哪方势力,总之就老老实实报告近况就完事。
他们总归是组织最有价值,也最需要保护的财富之一。
只要组织不倒,不管怎么内乱也不管首领是否更替,都与这群做黑心研究的白大褂无关。
所以,在尼昂开着老古董造型的保时捷,靠刷脸与眼纹识别直接从研究所大门驶入时,门卫也好,安保队长也好,甚至是研究所的负责人,都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甚至还毕恭毕敬的弯腰,道一声:“晚上好,巴罗洛大人。”
因为过去经常来拜访天才研究员宫野志保,尼昂间接性和研究所产生了一定联系。
至少他这张脸,已经差不多能当通行证用了。
当然,由于宫野志保行踪不明、疑似背叛一事,巴罗洛不可避免遭到过牵连,但他很快就从组织的质疑中脱身了。
而一经历,不仅没有让研究所的人轻视巴罗洛,反而越发的尊敬及讨好。
……以组织的多疑程度,巴罗洛连拷问室都没进去,更没遭过什么体罚。
这关系和地位可真够硬。
没人会得罪这么个硬狠的家伙。
还有个次要原因,是因为琴酒。
那位同样经常来这家研究所要各种毒药的银发杀手,是出了名的难相处,每个接见对方的研究人员,都或多或少会被刁难到胆战心惊。
于是在对方的衬托下,巴罗洛就显得非常随和好脾气了。
而一旦两位大人先后前来,偶然在研究所碰面——有巴罗洛大人在,琴酒大人都不怎么挑刺了,哪怕挑刺,巴罗洛大人也会故意和对方作对,护住被刁难的研究员。
这么层层建立起来的过往,毫不意外让巴罗洛在研究所建立起了良好的声望。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产生了错觉,认为他们和巴罗洛关系还不错。
这种错觉,让前来接应巴罗洛的研究所负责人心情非常轻松。
他完全不带防备的靠近,笑容满面的问好搭话,并谄媚讨好的闲聊了好几句,才询问巴罗洛的来意。
“巴罗洛大人,您现在过来是上面有什么吩咐吗?请尽情开口,我们一定会完全配合。”
“是有点事,不过放心吧,不麻烦。”
尼昂一边眉眼弯弯地说,一边背着小提琴盒大小的精致木匣下了车。
那个木匣非常漂亮。
通体的黑木色,上宽下短的六边形构造,边沿雕刻有百合花纹,镶嵌有提手。一条同色系的背带穿过提手,被尼昂背在了肩上。
看着就价格不菲。
那么漂亮的匣子,里面装了什么?
武器吗?
负责人心底嘀咕,总觉得这外观看着有点像西方的棺材——但太小了,这个尺寸,要装也只能装刚出生的婴孩或者破碎不全者的遗体。
不,我在想什么呢。
谁会背个棺材出门,这个体积大小……应该只是造型特殊的琴匣吧。
负责人不由笑自己异想天开。
他恭敬的站着,看着尼昂探向后排拉扯什么,等待过程还不忘搭话:
“说起来,琴酒大人不在吗?”
尼昂开的是琴酒的车。
那辆车太过具有标志性,哪怕琴酒不在场,也让人下意识以为巴罗洛的到来琴酒也知情,甚至琴酒本人可能也会在不久后抵达。
而尼昂否定了这一点。
“他现在可忙着呢,所以只有我自己跑来处理这点小事。”
尼昂一边说,一边从车后排拎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老人。他将人扛下来,然后似笑非笑的询问:
“怎么?想他了?”
“这个嘛……没什么想不想的,只是问问。”负责人哈哈干笑了两声。
谁会想见琴酒,但这话说出来不免有些不尊重上级,所以负责人只好藏起心底听见对方不来的小高兴,并含糊着扯开话题,将目光移向尼昂扛下来的老人。
负责人:“巴罗洛大人,这位是……”
尼昂:“喏,我这次拜访的目的——我的押送对象。”
押送?
负责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迟疑着:“您是说……这是新送来的实验品?”
作为研究所的管理,负责人自然知道组织为了确保实验进度,时不时就会把被淘汰的基层成员作为实验品送过来的事。
但这么年迈的实验品,他还是第一次见。
太老了。
这么老,怕不是第一轮实验都扛不住,直接就断气了。
而且,这么个老东西,需要大材小用,让巴罗洛大人出面押送吗?
尼昂低声笑了起来:“别小看他的价值,这家伙已经一百六十九岁了哦?”
负责人:“诶?”
一百六十九岁。
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简直像是个奇迹。
可偏偏尼昂的语气及神情都听不出玩笑意味。
负责人不由再三确认,随后瞪圆了眼睛,这下他看老人的目光都带上与众不同。
这个研究所里,有个经久不衰的研究课题,那就是延长寿命、逆转时间。
从贝尔摩德这个不老魔女受到的宠爱来看,就能知晓组织究竟有多么重视这个项目。而受到顶头上司态度的影响,这群研究员们自然而然都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敏感。
比如现在,负责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值得巴罗洛亲自押送。
负责人当即掏出手机:“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准备医疗设备,确保这位实验体……”
“不,不用这么麻烦。”尼昂面不改色的打断,并低声说道:“不需要任何治疗,上面的命令,是直接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负责人呆了呆,“诶……?”
尼昂想要骗人时,脸上就绝不会露出破绽。
就像其实根本不知道乌丸莲耶年纪的他,方才随口编造了一个惊人的岁数一样。
长相绮丽的雇佣兵笑容渐深,他弯起的眼眸弧度越发接近新月,语气也是越发轻快:
“你应该能猜到,这个老家伙本来就是组织药物的试药对象,能够活到现在,靠得就是组织过去无数的研究成果。”
“可惜。”尼昂半真半假地放缓语速:“他不慎做了一个错误决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负责人下意识认为是这位老人得罪了BOSS,并脱口而出询问:“他做了什么?”
尼昂:“你也知道,组织现在内部出了点小问题,因为那点小问题,BOSS现在对叛徒的容忍度非常非常的低。”
“尤其是受惠于组织,却最终选择了泄密的家伙……这个老东西就是其中一个,所以BOSS生气了。”
“可这位好歹也是为数不多好用的试药对象,吃了、用了组织那么多药,硬是把命拖到现在,简单击毙未免太过浪费,所以,上面决定让他发挥最后的价值。”
尼昂一副转述上层命令的语气,并不紧不慢地迈步,站在了负责人面前。雇佣长年累积的气势与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被笼罩在阴影下的负责人心头一紧:
“……据说他的身体器官因为长期注射新型药物以延迟衰老,而出现很有意思的变化。”
“BOSS认为,他将会成为这方面研究的完美参考素材。”
“最好还是以最新鲜的状态定格,成为研究的素材。”
负责人慢半拍的恍然,随即脊背发凉,好一会才僵硬点头:
“是,我明白了。”
所谓定格的参考素材,即是标本。
——在冰冷残酷的研究中,所有体征出现特殊变化的实验体,在死亡后都会被摘取下有参考价值的部位,进行标本化的处理。
研究所的负责人也曾经亲自做过这种事,甚至研究所内部还有专门储存这些东西的生物标本储存库。
……BOSS是想要杀鸡儆猴吧?
又畏又惧地嘀咕,负责人赶紧安排人推一辆担架车过来。 。
仍未苏醒的年迈老人就这样被推入研究所深处,并在之后被剥下衣物,用皮带镣铐固定在了手术室的操作台上。
按理来说,这种事不需要那么着急。既然是作参考用的素材,那就得好好检查一下实验体的身体状况,分辨那些部位适合留下进行特殊处理。
但尼昂下达了命令。
他不仅要求现在就动手,并且表示要全程旁观。
“用不着检查,把所有能拆除的部位全部卸下来就好了,如果失误弄坏了什么,也无所谓。”
“……”这个命令,负责人倒是勉强能理解。
他已经看出来了,比起用作研究,这位实验体更多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判处了极刑而躺在这里。既然是一种刑罚,就自然不需要经过太多复杂手续。
但他不能理解“旁观”这一命令。
这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除了心理变态,谁会喜欢看这种可怕的场面?
尼昂对此只是耸耸肩。
“没办法,如非必要,我也没这种爱好。”他漫不经心地说,随后歪歪头,“怎么?嫌我呆着碍事?”
谁敢嫌您啊!
而说实话除了有些骇人听闻外,也不至于碍事,毕竟这本就不是抱着让人活下去的手术,标本的后续制作是有消毒的步骤,因此哪怕尼昂什么清洁措施也不做的站在手术室内,也没人敢用碍事为由去驱逐他。
负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反驳。
他猜测,可能巴罗洛大人也有自己的任务在身,比如因为要记录流程并向上汇报什么的,所以得旁观这场屠戮。
于是顺理成章,这位年迈的实验体前脚刚进入研究所,后脚就被送上了手术台。
操刀的是负责人,这事毕竟来得突然,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有空的研究员,因此只好自己动手。
在做准备的阶段,尼昂以上洗手间为由,中途独自离开了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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