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发丝扫进他的锁骨窝, 痒得梵因不自觉缩了下肩。他抬手轻掐住克弥斯汀的脸颊, 把那张清俊温隽的脸蛋挤得都变形了, 看上去有些滑稽。
“莱西审判长。”梵因平视着他, 一本正经:“请问你这是在卖乖呢,还是撒娇呢?”
卖乖?撒娇?
这些词怎么听怎么和铁血猛雌不沾边吧。
内心颇为嫌弃,面上半点不改色的莱西审判长:“阿音怎么认为都可以。”
梵因轻轻噢了声, 松了手, 屈指轻弹了下克弥斯汀的鼻尖, “那哥哥再多撒娇一下, 我就不生气了。”
神色是平静的,语气是正经的,可眸底的温黠笑意却出卖了小阁下的坏心眼。
克弥斯汀:“……”
在一阵长久的安静里,莱西审判长一边沉思如何撒娇速成、一边怀疑虫生的艰难。
其实只是起了玩性、坏心眼的想报复回去的小阁下眼里笑意渐浓,克弥斯汀的这个反应真是太好玩了。
他准备见好就收,正要揶揄过去,克弥斯汀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带着几分不熟练的生涩和笨拙、有些僵硬地晃了晃。
梵因:……?
这个动作莫名熟悉怎么回事。
克弥斯汀这是在……学他?
梵因轻抿了下唇,压下要翘起的唇角,可双眼还是不受控地微微弯起。
怎么说呢…撒娇他是半点没感觉出来,更像是要给他做个手部拉伸按摩。
和克弥斯汀对上视线那一瞬,梵因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眼眸弯成两弦弯弯的月亮,眼眉间笑意浅浅,柔软而明盈,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他反勾住克弥斯汀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哥哥,好可爱啊。”
“……”
可爱就可爱吧,让阿音心情愉快起来就行。
克弥斯汀表示问题不大。
小阁下对他伸出手,微张双臂,一个明目张胆的、要抱抱的姿势。
“不是要去看花吗?不想穿鞋了,哥哥带我去吧”
克弥斯汀俯身,把一大一小两只猫一同捞进怀里。
小阁下坐在他的臂弯里,塔塔趴在他的肩上。
克弥斯汀抱得很稳,单手搂着他走路也没让他感觉到一点的颠簸和晃动。梵因从高位俯视着克弥斯汀,这个角度看过去,军雌的五官显得愈发清凛凌厉,轮廓线干净分明,敛了惯有的温和笑意时,不好相与、难以亲近的寡冷疏离自然而然地从眉眼间流露。
他抬手,虚瞄了下克弥斯汀的眉眼,轻声:“哥哥。”
麻花辫随着梵因俯身的动作垂落,同克弥斯汀未束的黑发混在一块儿,一黑一白,透着几分难以言状的亲昵。
“下次…不要咬那么重好不好?”
“真的很疼。”梵因轻攥了下他的肩,银睫微垂,眸光清盈明润,像是含着两汪水,看上去格外的乖觉,“没说不让你咬,轻点就行。”
“或者,别一下就咬那么重。我……”
“阿音。”克弥斯汀少见地打断他的话,他闭了下眼,“你被我冒犯了,正确的做法是给一巴掌,用训鞭将我抽开,厉声呵止,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和我说这些话…只会让我愈发得寸进尺。”
“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训鞭落在军雌身上,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克弥斯汀抿了下唇,“包括我。”
军雌的天性是进攻、掠夺和侵占,恶欲和破坏欲天生扎根在他们的骨子里,要想让他们低头和臣服,唯一的手段只能是以暴制暴。蜜糖只能作为奖励而不是安抚手段,阁下若想驯服一头猛兽,只能用鞭刑、巴掌和非正常训诫手段。
梵因:“……”
怎么会有人喜欢挨鞭子和大耳巴子?
噢忘了,现在他也不是人,是虫。
但是。
他艰难开口:“可我没有这种爱好。”
琢磨片刻,梵因发现这个问题貌似暂时无解。
“算了。”他轻叹口气,“那……下次再说吧。”
克弥斯汀:“……”
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心软和纵容可不会让雌虫学会怜悯和退却,相反,只会让他们愈发激起他们的凶戾和掠夺欲。
小阁下说下次再说…那下次只会哭得更凶。
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
……
结束最后一门课业的期末考试那天,克弥斯汀正好派虫把另一只卡特兽幼崽给梵因送过来。
和白到自带朦胧滤镜的塔塔截然相反,它的同窝弟弟则是黑到可以反光的纯种玄猫崽。那一身丝滑柔顺的纯黑长毛可以完美隐匿于夜色中,一双湛蓝剔透的杏核眼比最为名贵蓝宝石都要来得漂亮。微昂着下巴打量人时会轻眯起猫瞳,看上去矜贵又优雅。
较比起自来熟的哥哥,弟弟显然是个慢热的性格。梵因也没急着去摸它,放任它在公寓里四处踱步熟悉环境,抱着塔塔给克弥斯汀回消息。
/Kermistin. Lacey/:【黑的那只名字想好了吗?】
/Vanyn.Stwin/:【想好了。】
/Vanyn.Stwin/:【叫西西】
克弥斯汀看到这个名字后再次:“……”
如果说“塔塔”一词在虫族的意思等同于中国人的招财。
那“西西”一词的意思就相当于是“来福”。
/Kermistin. Lacey/:【……也行。】
大概是从六个点里看出了克弥斯汀的无言,梵因的眼里盈上一丝笑意,他在悬浮屏上轻点几下。
/Vanyn.Stwin/:【塔塔和西西是小名】
/Vanyn.Stwin/:【大名是塔米尔和西维斯。】
腿上突然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扫过,梵因低头去看,发现西西不知何时跳上了沙发,安安静静地蹲在他手边也不出声,只是轻甩着大尾巴“不经意”地轻轻扫过他的大腿。
窝在梵因怀里的塔塔支开一点眼睛,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转而又闭上眼,喉咙间溢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呼噜声。
梵因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怕小家伙还有点认生,没摸太久就收回了手,结果被小黑猫崽用肉垫拍了拍手背,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带了一丝委屈地盯住他,软绵绵的喵呜声像是在控诉他为什么不继续摸自己了。
梵因:“……”
真是甜蜜的负担。
怀里的这只又伸了个拦腰,甜丝丝地叫唤了一声,抱住他另一只手。金灿灿的猫眼像是打翻融化的蜂蜜,用一种不争不抢、特别无辜特别乖巧的眼神盯住他。
梵因再次:“……”
多孩家庭就是这点不好,争宠。
他只得把两小只都捞到腿上,一手挠下巴一手顺毛捋。腾不出第三只手,莱西执行官自然而然地就被放置了。
再回克弥斯汀的消息是一刻钟后了。
/Kermistin. Lacey/:【很好听的名字】-已读
/Kermistin. Lacey/:【阿音?】-已读
/Vanyn.Stwin/:【抱歉刚刚被两个小家伙缠住了】
对面秒回。
/Kermistin. Lacey/:【没关系,不用抱歉。】
/Kermistin. Lacey/:【你今天就回斯特温庄园住吗?】
/Vanyn.Stwin/:【是啊,今天开始正式放夏假,不住学校公寓了。】
区别于他前世的寒假暑假,虫族这边是每个季节都会有假期。春秋假半个月,冬假一个半月,夏假期两个月。双休和各种节假日正常休,且不调休。
/Kermistin. Lacey/:【好。】
/Kermistin. Lacey/:【今天的会议推不掉,不能送你回去,抱歉。】
/Vanyn.Stwin/:【没关系。】
/Vanyn.Stwin/:【莱西审判长,请好好工作,认真开会,不许再摸鱼和我聊天了】
/Kermistin. Lacey/:【……】
-
晚上十点半。
斯特温庄园,西苑主楼。
盛夏时节,梵因习惯把熏香换成扩香冰片石。这种晶石的外表和温度都近似冰块,但却不会跟冰块一样融化。放在卧室里自带降温效果,扩出的香气也是冰凉幽淡的,和冷调香一起搭配使用,在夏日效果奇佳。
梵因不习惯滴熏香精油或者萃取液香水,他往晶蓝色的扩香冰片瓶里丢了两瓣雪柑果,又扯了几片寒珀花,对于从阳台传来、刻意制造出的细微响动,头也没抬,平静开口:“要喝茶自己倒,左边是纯净水右边是果茶,你上次来喝过的那种。”
克弥斯汀轻轻挑了下眉。
小阁下的反应属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松了两颗衣领的扣子,声音温和:“阿音特意给我留的阳台门吗?”
“恩。”梵因合上扩香冰片瓶,顺手挼了一把倚在手边的西西,语调懒倦:“不是哥哥说的,更有感觉吗?”
第99章
克弥斯汀盯着他看了几秒, 微微地扬了下唇,“也是。”
“以我现在见不得光,连地下情虫都算不上的身份, 翻阳台找阁下幽会确实更有偷/情的刺激感。”
“……”梵因微笑,“幽会就幽会, 偷情我不/认。”
他反驳地有理有据:“虽然我们的关系暧昧不清不白, 但是我已经离婚, 你也单身,这属于不正当却合乎情感道德的交往。”
克弥斯汀挑眉。
小阁下口才逻辑见长。
“哥哥。”他屈指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塔塔的下巴, 懒懒掀眼看了眼克弥斯汀。眼尾轻伶伶一挑, 衬着清凌凌的眸光, 有种清冷的诱, “是你自己想演这种剧本吧?”
“毕竟, 哥哥真的起过诱我出轨、哄我发展一段婚外情的心思不是吗?”
哪里不对劲。
克弥斯汀轻眯了下眼, 这种话,可不像是梵因正常状态下会说出来的。
在冷调的花香和果香外,克弥斯汀还嗅到一缕淡到近无的酒香, 被他捕捉到一瞬就消匿在满室幽幽冷香中。他垂眼, 看着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撸猫的小阁下, 有些不确定:“你喝酒了?”
“……恩。”梵因慢了足足一拍半才应他的话, 他掩唇打了个哈欠,懒声:“期末考试结束了心情好,和斐嘉小酌了几杯。”
克弥斯汀:“…你们喝的什么酒?”
梵因轻唔了声,回想了好一会,慢吞吞道:“青雾玫瑰酒……是斐嘉自己酿的,很好喝。”
“酸甜口的,还兑了一点雪萄酿进去。”
……难怪。
克弥斯汀轻扶了下额。
青雾玫瑰酒和雪萄酿都是属于果香味儿浓、酒精感相对少的花酿/果汁酒, 只是这两种酒喝起来的时候不觉什么,酸酸甜甜、口感柔和的没什么酒味儿,让虫愉悦感倍增。
当时不觉得醉,可等到一定时间后,花蜜和糖分在体内堆积发酵成了酒精,这个时候后劲就上来了,酒意袭上大脑,让虫觉得脑袋晕乎昏沉。
这两种酒掺在一起,效果更是翻倍。
还好是在家里喝的。
克弥斯汀摁了摁眉心,歇了心思,“我抱你去睡———”
声音蓦的止住。
小阁下跟软了骨头似的蜷进软枕堆里,宽松的睡袍领随之滑落稍许,纤秀漂亮的锁骨一览无遗,一根细细的带子微陷进皮肉里,勒出一道叫虫遐思顿生的浅红痕迹。
再往上,雪白瓷润的脖颈上嵌着一个青红色的齿痕,他昨日失控咬下来的,像是标记猎物一般留在小阁下身上未褪。
梵因还无知无觉地对他伸出手,约莫是只听进去了前三个字,见他久久不动,轻抿了唇,有些不满地哼道:“不是要抱我吗?你不要抱就算……诶?”
是抱起来了,只是姿势却不太对。
梵因坐在克弥斯汀手臂上,虽然腰背被牢牢拦住,但还是下意识地抬脚锁住他的腰身。他感觉脑袋晕沉,脸颊也热乎乎的,不知道是酒意上涌,还是别的什么。
克弥斯汀整张脸被梵因的身形笼住,阴影里,那对浅霁青色的瞳珠渐渐被更深敛的青墨吞噬,没有竖成针状瞳,可却比兽化时侵略性更强。即便从姿势上来说他是处在低位的那个,却仍旧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被这样的目光锁着,换在清醒状态下梵因多多少少要抖一下,但他却现在却没流露出半点怵意,反倒啪一下捧住克弥斯汀的脸,认真凝视半响,声音里含着一点侬软鼻音:“哥哥,你这个眼神…看上去真的像要把我吃拆入腹诶。”
语气辅助词的尾音微微上扬,揉着一点黏糊劲儿。
克弥斯汀闭上眼,忍不住收重了些手臂,勒紧小阁下的膝盖骨,迫使他更为靠近自己,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在心底潜藏多时的恶/欲和阴暗欲/念顷刻间从破土野草疯长为藤蔓,顺着胸骨喉管一路攀爬上他的大脑,缠绞上岌岌可危的理智,叫嚣着让它成为自己的共犯,让理性对天性和本能屈服———
撕碎近在咫尺、对他丝毫不设防的漂亮猎物,啮骨啖血,犬齿深深咬入他的颈肉,把他困在身下,看着小阁下哭红了眼睛,哑着声音哀切求饶示弱。
克弥斯汀重咬着后槽牙,下颌线紧绷了瞬,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去和梵因对视。因为克制着情绪,语气听上去就有些冷淡:“去睡觉,下次别喝酒了。”
克弥斯汀抱着他进了主卧,把他放到床上正要撤开那一瞬,梵因轻唤住他:“哥哥。”
他微微笑着,唇色殷红,隐隐漏出一点雪白的齿尖,挑起的弧度柔软而无害,揉着一点天真的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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