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板呢?”张老板捻着一块儿小酥肉,问端着托盘打算离开的孙万军。
孙万军认识张老板,也痛恨对方跟在他家屁股后面捡着学的不要脸行为,但他更记得江盼三令五申交代的服务态度,于是这会儿心里有再多抱怨,脸上还是露出他的招牌憨笑:“老板这会儿不在店里,贵客有事可交代与我。”
“你?”张老板上下打量了一遍孙万军,挑剔道:“你可做不了你们老板的主,知道你们老板在哪儿不?让他来一趟,有大买卖跟他谈。”
孙万军知道江盼在哪儿,但他不知道该不该喊江盼过来。若是其他客人或不认识的人,孙万军二话不说就去找江盼了,可张老板不一样。
恶意模仿他家生意不说,此刻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笃定江盼一定会同意的高傲模样,孙万军就有些犹豫。
正当他思索怎么办事,江盼和时远归从门口进来,这下不用孙万军纠结,打算过去跟江盼先打个招呼,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急。
张老板立马换了副面孔,先前的高高在上收的干干净净,一副跟江盼哥俩好的样子热情道:“哎呀,江老板好久不见呀!快快这边坐,在你铺子里借花献佛请你吃饭。”
说着,伸手去拉江盼,被时远归拦住。
张老板呵呵尬笑两声,比了个请势:“这边请这边请。”
时远归低头看眼江盼,江盼点点头,两人才跟着张老板入座。
甫一坐下,张老板就倒了两杯酒递给江盼和时远归,假意抱怨道:“江老板,你这不厚道啊。凭咱两的关系,你竟然还将辣椒酱卖给其他食谱酒肆。”
江盼:“……”正因他两的关系,他才更愿意卖给其他食谱酒肆好吧!
看对方一脸’我对你真心实意,你却对我忘恩负义‘的模样,江盼直呼高手,难道这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心里多有吐槽,面上还得客气着:“姜老板说笑,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将顾客往外推的道理,人家要买,我自然不能拒绝啊。”
张老板听江盼还叫自己姜老板,就知对方尚未消气,不曾想年纪不大,气性不小,这么爱记仇。
他本不欲惯着江盼,奈何实在没法。
先前听从手下提议,预购了五千罐辣椒酱,付了二百两定金不说还多花了五十两预存到江记串串店。
碍着面子,一次都没来吃过;预存卡给其他人用,他又舍不得,于是就那么放着,心想反正钱又不会跑。想着等预售的辣椒酱到手后,他就去府城倒卖,大赚差价,到时候再去江记串串,消费是假,显摆是真。
张老板算计的好,奈何赶不上变化。
竟有人跟他想的如出一辙,还跑到了他的前头,人家不仅从江记预定了两千罐辣椒酱,连府城的路子都走通了,前两天兑换后第一时间就运往府城,比拿货价高出两成售卖。
他在府城的朋友传回来消息,辣椒酱在府城很受欢迎,让他赶紧兑换了辣椒酱往府城运送,趁着刚开始大赚一笔。听说前头去的那人的两千罐就要卖完了,打算找江盼重新拿货。朋友让他抓紧,别让人抢了先机。
可张老板心里苦啊,他是预定了五千罐辣椒酱,只是能往府城运送的不足两千罐。
原来是之前跟江记打擂台,江记用辣椒酱引流,限购八罐;张老板为了压过江记,限购十罐。
他之前囤的辣椒酱除了要引流,串串料汁还得用,如此提高限购额度,手上的辣椒酱很快不够用。
张老板见江盼搞预售,他灵机一动也搞预售,只是在店里预售,承诺多送一罐,即限购十罐抵十一罐预购。如此,有段时间倒跟江记不分上下,用江记辣椒酱打败江记串串,张老板为此很是沾沾自喜。
可没喜两天,不等预定的辣椒兑换,朋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要真有人在府城售卖辣椒酱,找江盼合作,辣椒酱不愁销路,江盼肯定就不卖给他了啊,那他的姜记串串店咋办?他计划在府城甚至京城靠辣椒酱赚钱的营生咋办?他还咋赚钱!
张老板这下是真的坐不住,只能来找江盼求和。
有求于人,又见对方存着气,张老板便不再打马虎,认真道歉:“江老板,张某有错在先,今日专门过来赔罪道歉,还望江老板海涵。”
江盼不置可否:“张老板说笑。”
张老板听江盼改口,便觉此事有缓,说地越发真诚:“张某见识浅薄,此前种种举动惹了江老板不快,是张某不是,回去我便着人将店名换下,往后再不仿照江记。”
“张老板言重,一块牌子而已,换不换皆可。”
张老板:“……江老板何意?”莫非江盼不想他继续经营串串店,换名字也不行?这么霸道?不过江盼若能继续给他供应辣椒酱,串串店不开便不开吧,反正串串店一个月的收入也没有多少,跟倒卖辣椒的利润是没法相比的,只是辣椒酱得给他优惠点吧……
“张老板不妨先说说你今日如此又是何意?”江盼不答反问。
张老板见此,不再绕弯子,直接到:“我想跟江老板合作,做辣椒酱生意。”
“怎么个合作法?”
“江记将辣椒酱低于售价一成给我,有多少我收多少。”
江盼都乐了,好笑道:“我辣椒酱并不愁卖,作何要降价卖与你?再说,就算降价,未必只能卖于你啊。”
“这一年你卖出去将近两万罐辣椒酱,目前你手上还有一万罐;据我所知,你前段时间又收了五亩地种辣椒,按着今年的情况,明年一月这五亩地的辣椒又会上市,此后不管是种是收,都会比今年只多不少;经此一年,城安县辣椒酱已经趋于饱和,再多,你只能往外去销,与其卖于别人,不如卖于我,咱们这几个月也算不打不相识。”张老板说的笃定。
江盼垂眸沉思。
这张老板还真有门路,连他前段时间买地,以及辣椒种植收摘上市时间都摸清了,果然能拉下身段的人不只脸皮厚,人家也有别的本事。
其实辣椒酱卖于谁,江盼真不在乎,能销出去,他能挣钱就行。不过他有意晾晾对方,不想答应的太干脆。
“是又如何,我还能愁卖?”江盼挑唇微笑道:“不说我自己就能运往府城,怕是这会儿早有人听到消息摸过来了吧。”
张老板:“!!!”莫非对方也有门路,早就知道有其他人找江记合作?
张老板咬咬牙:“原价?”
“不成。”江盼摇头。
“给我独家,我高一成收购!”张老板牙都要咬碎。
江盼失笑,见对方如此坚持,便问:“张老板真想与我合作?”
“是。”谁让江盼有辣椒酱,而辣椒酱又如此受欢迎!
“既如此,辣椒酱倒是可供些于你,只是,我有别的要求。”江盼徐徐道。
“哦?江老板请讲。”
第85章 分钱
“奶牛?”张老板面露不解, 不明白江盼怎么会提出要奶牛。
江盼不过多解释,只道:“对,奶牛。你帮我寻几头奶牛, 我供应辣椒酱给你, 每种口味各降十文。”
“独家?”
江盼摇头:“独家不成。”
主要是奶牛难寻, 这时期耕牛多,奶牛不常见。他跟时远归打听良久, 都未有眉目, 这朝见张老板颇能放下身段,短时间又能将他种植辣椒事宜打听清楚,想必是有些门道,便提出让他寻摸奶牛之事。
其实寻不到也不要紧,该合作他还是会合作, 毕竟辣椒酱确实需要销路, 他只是不想答应的那么痛快, 给张老板额外找些事做罢了!
“那……”张老板想了想, 试探道:“前头预定的五千罐,是否也各降十文?”
奶牛对别人来说难寻, 对张老板来说倒容易,左不过搭个人情。既然江盼提出这个要求,估计对方确实需要,说不定能答应他的提议, 每罐少十文,五千罐就是五十两银子, 那他预存在江记串串的钱不就回来了嘛。
张老板想的好,奈何江盼并不是非他不可,拒绝的干脆:“不成, 预购的五千罐原价。”
张老板:“……”真是一点利都不让!
没法,辣椒酱生意大有可为,府城高两成,其他县府甚至京城可高三成四成,除了运输成本,再没有其他成本,相当于白赚,他没道理不答应。
如此,江盼和张老板谈成合作,立好契约:江盼以每罐低于零售价十文的价格供货与张老板,张老板替江盼寻摸两头奶牛,六个月内寻到。
不过张老板想拖一拖,打算在六个月期限前兑现。
江盼无所谓,反正他目前还用不到,实在想喝可以买点,贵点就贵点。他只是不想让张老板觉得合作太容易。
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被珍惜,有些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需得设些无伤大雅的障碍,才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合作也会更加长久。
有了这层合作关系,不管实际如何,表面上的擂台就不能打下去,张老板老老实实改了店名:张记烫煮店。
如此一来,两家就不再是竞对关系,至少明面上不是。
林进宝很是不解,想找江记合作的人那么多,他哥干嘛非得算张老板一份。他是个憋不住事的人,怎么想,就怎么问了。
江盼见看林进宝困惑,就教他:“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咱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张老板如此放下身段,一看就是有手段有能耐之人,这样的人有合作关系绑定,相对安全些。”
林进宝那天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须全尾,这会儿听他哥说张老板能放下身段,他是非常认同,明明是竞争对手,前段时日还斗的有来有回,这朝又跑来称兄道弟。
可不就是不要脸!
不过他是不解既然他哥觉得对方底线低,为啥还合作。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林进宝听他哥这样说。
江盼看他一脸懵懂的模样,没逼着他一下子想通,慢慢来吧。于是他转了话题:“这些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先不用想那么多。你跟我说说这几天辣椒酱的售卖情况。”
预售的辣椒酱兑现后,余下辣椒酱的售卖就交给了林进宝,江盼去巡视了一圈木艺馆,谈好张老板的合作才问起辣椒酱的事。
说起正事,林进宝便不再纠结张老板,反正听他哥的准没错,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看着记下的东西道:“按你说的没再用辣椒酱引流,只放在隔壁窗户口售卖,除了零散的,城里一些食谱都来谈合作,醉春楼,廖记,于记,胡记;哦对了,还有个姓马的游商。”
江盼见找他合作辣椒酱的商户多,便决定走经销商路线,跟林进宝交代:“若有人合作,都按着张老板约定来,批发三百罐以上的,每罐少十文,其他就是还是按原来售价卖,这个事情由你负责,让万军帮你跑腿;你看着再给店里招个跑堂的。”
“好。”林进宝应下,又问:“若张老板知道你给别人的价格跟他的一样,会不会找麻烦啊?”
江盼十分光棍道:“他找啥麻烦?我从未承诺过给他的价格不能给别人啊。反正咱们江记辣椒酱批发价都一个价,爱要不要。”
林进宝:“……”他就说他哥怎么答应张老板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在这等着呢!
张老板知道此事后确实很生气,只不过江盼确实没承诺他什么,人家一开始也不想跟他合作,就这还是他答应帮对方寻摸奶牛后才求得的,是以,他除了生气并不能做什么。
毕竟辣椒酱运往城安县以外十分抢手,他这差价赚的都比做正经营生多,他是傻子才会去找江盼麻烦,客气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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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酱的生意就这么做了起来,等一切理顺,已经到了十一月初。
孙巧巧的产期在十二月下旬,这会儿肚子渐大,江盼就不敢再叫她干活;孙巧巧虽不舍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但也知道此时身子最要紧,便在交接完活计后回林家村待产。
串串店除了招了一个跑堂外又加了个后厨妇人。
江记串串店去年十月二十三开业,到今年刚刚一年。江盼便又给店里人员涨了一次工钱:
林进宝工钱五百文不变,只是分红由一成变成两成。林进宝这一年管着串串店,家都很少回,辣椒酱生意又是他照看着,多给一成不算多。更何况江盼是真心感谢林进宝,也早已把进宝当自己弟弟对待。
孙万军工钱涨到一两银子,负责大堂管理;张世忠八百文,新人五百文。
梅娘子工钱也是一两,负责后厨管理;孙万霞、吴蓉、林萍萍、苏婆子皆是五百文;新来的妇人四百文。
孙巧巧在家待产,产后再根据情况安排。
木艺馆由木店照看,员工培训十分到位,基本没出过什么差错;货源由时远归把控,林文林武执行,一切都很顺当;店里员工工钱就等明年统一调整。
家里的田地和辣椒种植由林业成找人打理,除了提供技术与轮种安排,江盼并不用再操心其他,掏钱就行。
林安安在白云书院读书,在十月份如愿升到青秀班;江盼每月依旧回去一趟书院,接受陆夫子的考校。
时远归和江盼大多数时间居住在林家村竹林小院,少数时间住在县城宅子里,巡查店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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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三。
江盼给串串店员工发完工钱后又给每人多发一个月工钱当做年终奖,做的好的如孙万军梅娘子等年终奖是两个月。
木艺馆同样在这一天结算了工钱,并额外多发一个月工钱作为年终奖。
员工工钱发完,轮到合伙人分成。
串串店因今年城安县小摊食铺增多,生意受了影响,每个月净利润降了些,这一年平均下来每月净利润四十五两。
林进宝早跟江盼商量过,按年分成,不然钱太多他也藏不住。
这朝一下子分得一百一十两,江盼又额外给他十两。林进宝不解,问:“你作何这一整年都给我按两成算,给这么多干嘛?还多给十两?”
“这一整年都按两成算。”江盼说的强势,又将手上的五两递给林进宝:“这十两是辣椒酱分成,这五两你给万军,也是辣椒酱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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